47
那一首片尾曲已經結束,電腦屏幕變成了黑色。
可彼此的心,都還沒定下來。
溫晨陽的臉蛋微紅,他說:“靠,我們兩好歹也是南大校草,竟然要淪落到接吻還要拿兄弟來做實驗的地步。”
顧西哲并沒有接他的這句話,而是前言不搭後語道:“生日快樂。”
溫晨陽抿了抿唇,“聖誕快樂。”
暧昧的氣氛揮之不去,溫晨陽覺得自己有些魔障了,過了一會兒,他說:“我去洗澡了。”
他站了起來,打開了衣櫃拿了衣服進了洗浴間,關上了門,平複了一下心情,對着盥洗臺的鏡子,湊近看了看自己的唇,好像還有甜甜的味道,還有點酥麻,他下意識抿了抿。
溫晨陽洗了澡就鑽進了被窩裏,感覺被窩涼飕飕地,怎麽都暖不起來,顧西哲洗了澡出來,他從被子裏露出一個頭,說:“顧西哲,你的被子有點薄,好冷。”
顧西哲掀開被子躺上去,“睡過來一點。”
溫晨陽挪了一點過去,顧西哲也挪了一點過來,兩人的身體貼着。顧西哲剛洗了澡,身子還熱熱的,溫晨陽貼着他就像是抱住了一個特大號暖寶寶。
“還冷麽?”
“好點了,就是腳特別冷。”說着,他得寸進尺的把自己的腳扒着顧西哲的腳,以此來取暖。
顧西哲伸手關了燈,“睡覺了。”
“晚安。”
——
聖誕節過後,緊接着就是三天的元旦假期,溫晨陽回了一趟家,和外婆媽媽一塊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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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假期回來,則是各科的考試。
大學的考試時間并不是連在一起的,大一八門課,要分一周來考,考完試的學生就能各自回家。
金融系周四下午就考完了所有的科目,而市場營銷專業周五晚上還有一門。顧西哲考完後在學校留了一天,等着和溫晨陽一塊回去。
他們和高中的幾個朋友說好了,這周日要聚會,溫晨陽打算周六跟着顧西哲回南城,玩個兩天再回蒼城。
這段時間慕城各大高校陸續放假,車站也不少人,但比起國慶節和元旦前夕,已經算是松緩。
大巴車準時進站,溫晨陽拉着顧西哲檢票上車,兩人在同一排位置坐下,溫晨陽靠着窗,顧西哲靠着走道。
其他乘客陸陸續續上車,一個二十出頭的女生站在顧西哲旁邊的走道上,朝着溫晨陽道:“你坐了我的位置啊。”說着她伸出手上的車票,“你看,我是28號。”
溫晨陽上車的時候根本沒看自己是幾號座位,只是跟着顧西哲坐,此時被人指出來,他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坐吧。”
他站起來,顧西哲也站了起來,讓溫晨陽出來,再讓那個女生坐進去。
顧西哲問:“你多少號?”
溫晨陽再掏出車票看了看,“48,後面的。”
顧西哲先買的車票,他是後來才決定跟着顧西哲去南城的,所以座位號靠後。
溫晨陽往後走,顧西哲重新坐了下來,打開手機看了看新聞,剛剛的女生偷偷看着他,忽然想起了什麽,“我剛剛一直覺得你好眼熟,你是不是恒華高中的校草顧西哲啊?”
顧西哲沒理會,繼續看着新聞。
溫晨陽百無聊賴地刷着手機,等車上的人全部上來,他才發現後面兩排沒人,他旁邊的位置也沒人坐。
車子啓動,溫晨陽掏出手機,給顧西哲發了消息:後面座位空的。
顧西哲并沒有回複,過了一會兒,他起身朝着後面走來,溫晨陽把放在旁邊座位的雙肩包抱了起來,顧西哲在他旁邊坐下。
天氣很涼快,溫晨陽看了一會兒窗外的街景,漸漸地起了困意。他調整了一下坐姿,把頭靠着顧西哲的肩膀上。
顧西哲低眸看了一眼靠在肩膀上的人,稍微往他那邊移了移,讓他靠的更舒服一些。
回到南城,剛好是午飯時間。
溫晨陽和高航他們約的時間是明天,下午,溫晨陽就拉着顧西哲重走他們以前高中時經常走的那條路。
溫晨陽還特意背着單反出門,這單反是顧西哲半個月錢送給他的,他忙着考試,還沒來得及使用,趁着放假,他迫不及待想要拍照。
附近不少共享單車,他和顧西哲每人一輛,穿梭在南城的大街小巷。冬季是紫荊花開放最為繁盛的時期,路邊一整排的紫荊樹,看上去十分壯觀,地面上還落了不少花瓣。
溫晨陽作為攝影師,而顧西哲被迫成了他的模特。
隔天,溫晨陽和幾個高中一起玩的男生聚會,早上去體育館,籃球羽毛球混着打,下午去電玩城,晚上再聚餐。
一天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
從高航家的音樂餐廳店出來,其他人各自散去,今天月色不錯,溫晨陽提出散步回家。
走在霓虹燈閃耀的街道上,兩邊是自己曾經很熟悉的風景,溫晨陽雙手插着風衣的外套,有些感慨,“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我們高中畢業都半年多了,大學也過去了一個學期。”
“你覺得時間過得快,說明你過得充實。”
溫晨陽反問:“那你呢,覺得時間過得快嗎?”
“不快也不慢,剛剛好。”
走在這條高中經常走的路上,溫晨陽忽然就有了好多回憶,“你知道嗎,有一段時間我看你特別不順眼,好像做什麽事,你都做得比我成功一點,特別讨人厭。”
“然後呢?”
“然後,我也不知道怎麽的,竟然跟你成了兄弟。”
溫晨陽笑了笑,前方的視線裏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不遠處的一家法國餐廳,溫洪林和一個年輕的女人有說有笑地出來,那女人看上去約莫二十五六歲,雙手挽着溫洪林的手臂,頭倚在溫洪林的肩上,兩人什麽關系,一看便知。
當初張海音提出離婚,溫洪林低聲下氣地哀求不能離婚,說他對張海音還有感情,求她給個機會讓他改過自新,還賣慘說自己的公司經營狀況不大好,承受不住離婚的打擊,張海音心軟,就答應了暫時不離婚,只是分居。
他倒好,那邊吊着不肯離婚,這邊包起了小三。
溫晨陽替張海音感到憤怒,委屈,宛如一只豎起刺的刺猬一樣,跑了過去。
“晨陽。”顧西哲看他跑,也跟了上去。
溫洪林走到停在路邊的一輛車旁,剛要拉開副駕座的門讓身邊的女人上車,不料被旁邊的一個人推了一把,身體踉跄了一下,差點摔倒。
剛要上車的女人下意識尖叫了一聲。
溫洪林站穩腳步,剛要發怒,看到了自己的兒子,他的怒意消了大半,“晨陽,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溫晨陽怒瞪着他,“拖着不跟我媽離婚,卻在這包小三,你惡心不惡心?!”
溫洪林臉上有些難堪,畢竟是企業家,在路邊被親兒子這麽說,影響不好,“晨陽,小孩子別亂說話,這位是我的秘書,剛談完生意,爸爸正打算送她一下。”
溫晨陽冷笑一聲,他還以為他三歲小孩呢,“第一,我不瞎,第二,我其實不大關心你到底跟在一起,又是什麽關系,我只是希望你能盡快跟我媽離婚,還她自由。”
溫洪林臉上有了一絲怒意,“晨陽,大人的事,你別管。”
“我不想管,所以,你跟我媽離婚吧,離了婚,我們就跟你沒關系了,你想怎樣就怎樣,絕對不會管你。”
說完,溫晨陽轉身,發現顧西哲就在身後,他走過去,扯了扯他的衣袖,“我們走吧。”
溫晨陽雙手插着大衣的口袋,很潇灑地往前走,并沒有開口說話。
顧西哲也陪着他一路沉默。
兩人一直走,穿過繁華的街道,後面是一片城中村,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溫晨陽停下了腳步,看着路邊那一棟新砌的房子,曾經這裏有一座很舊的老房子,還有一條不願意離去的大黃狗。
現在,早已經面目全非。
溫晨陽突然問:“顧西哲,你還記得大黃嗎?”
“記得。”
溫晨陽看着那一塊空地,提步走了過去,“我記得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就是在這裏,聽了便利店老板娘說了它的故事之後,我很同情它,所以每次路過這裏,我都會給它吃的。”
顧西哲安靜地聽他說,偶爾回應一聲,告訴他他在聽。
溫晨陽繼續說:“大黃很忠誠,忠誠到讓我覺得感動,甚至驚嘆,到它生命的最後一天,它依舊很忠誠,它是為了守護這一片土地而死的。”
溫晨陽偏頭看着顧西哲,“可人,大部分是做不到忠誠的。”
顧西哲明白他在說什麽,他在影射他的父親。
溫晨陽朝他笑了笑,“很晚了,我們回去吧。”
“嗯。”
——
溫晨陽坐車回蒼城的途中,在想應不應該把昨天看到的告訴張海音。
各方權衡了之後,溫晨陽覺得應該和張海音談一談,她也有權知道這一切,而不是一直被蒙在鼓裏。
回到家,吃了飯,趁着外婆睡午覺,溫晨陽和張海音坐在客廳裏聊天。
溫晨陽吃了點張海音剛切的水果,試探地問:“媽,你和溫洪林的事,現在怎麽樣了?”
張海音想,溫晨陽對他爸的痛恨不低于她,否則也不會直呼姓名,“這些日子,你外婆身體不好,我也沒來得及去想和他的事。”
“那你就沒個打算嗎?”
張海音看着兒子,總覺得他有話要說,“那你說,我該怎麽打算。”
“你和溫洪林現在這樣,跟離婚差不多了,可法律上還是夫妻,不過是一道手續的事情,我覺得沒必要拖下去。”
張海音笑了笑,“哪有孩子希望父母離婚的?”
溫晨陽說:“我只是覺得溫洪林不配做一個父親,更不配做一個丈夫,你要是離了婚,給我找一個繼父,我也樂意。”
張海音沉默了片刻,“你爸的公司現在是非常時期,他需要時間去改善,我和他也有二十多年夫妻的情誼,總不能這個時候去給他添堵。”
溫晨陽有點心疼張海音,這個時候還顧及溫洪林的事業,顧及他們二十多年的夫妻情誼,可溫洪林顧及過什麽?
這太不公平了。
溫晨陽突然不知道該怎樣把昨晚看到的一切說出來,他怕張海音的心會崩潰,但張海音不該一直被蒙在鼓裏。
“媽,假如,他出軌了,你還會顧及這些嗎?”
張海音的臉上有一絲驚愕,而後,驚愕逐漸褪去,眸子裏幾分黯然神傷,“晨陽,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溫晨陽知道張海音會難過,但他還是不想隐瞞,“嗯,我昨晚在南城,看到他和一個年輕女人在一起。”
張海音的眼眶泛起了紅,她點了點頭,“嗯。”
溫晨陽坐到張海音旁邊,摟着她的肩膀安慰,“媽,跟他劃清界限吧,你也才四十多歲,以後的人生還長,可以有更多選擇。”
張海音擦了擦眼淚,低着頭想了許久,她才說,“等過了年吧,過了年我去一趟南城,和他當面把話說清楚,把該辦的手續也辦了。”
“嗯,到時候我跟你一塊去。”
——
大學的寒假有一個半月,溫晨陽在家閑得無聊,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館找了一份兼職。
張海音心疼他,讓他別去,說家裏不缺錢。
溫晨陽依舊堅持,他長這麽大還沒試過自己賺錢,他想提前鍛煉自己,張海音要是離了婚,以後他就是她的依靠,他不能等畢業才開始學習如何生存,而是在大學期間就要學會。
咖啡館的兼職一天上八個小時,要輪班,一個星期早班,一個星期午班。在咖啡館的工作不算辛苦,每天聞着咖啡的香味,也是一種享受。
忙碌的時候時間總過得比較快,他喜歡這種感覺。
不知不覺,過去了半個月,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附近的一些公司陸續放假,按照道理,咖啡館的生意也會冷清一點,但恰恰相反,咖啡館生意依舊火爆。
溫晨陽站在櫃臺後幫顧客點餐,發現店裏有人舉着手機偷拍他,他也很大方,任其偷怕,還生怕別人拍得不好看,于是全程帶着溫和的笑。
一個星期前,店長在店的公衆號上發布了不少他的照片,他被評為最帥的咖啡店店員,很快就有人發現他就是南大校草,并且是最近很火的那部微電影《慕城戀》的男主角,于是他在這裏打工的事也就傳開了,每天都有不少人專門因為他而過來。
三十多歲出頭的女店長看着店裏的座位滿座,趁着櫃臺沒有顧客,走到溫晨陽旁邊,“晨陽,你簡直就是我們店的活招牌,你看到沒有,好多女孩子都是被你吸引過來的。”
溫晨陽拿起抹布擦了擦櫃臺,半玩笑道:“店長,我既然還充當活招牌,那能有額外的獎金不?”
“有,當然有。”店長笑着道:“要不是你還是學生啊,我真想跟你簽合同,一直在我店裏做。”
此時,兩個女生挽着手走到櫃臺旁,看到了溫晨陽,有些激動,卻又極力壓制。
溫晨陽露出标準的微笑着問:“兩位要喝點什麽?”
一個女生道:“我,我要焦糖卡布奇諾。”
“我要一杯美式。”
溫晨陽在電腦上點餐,而後又微笑道:“兩位是在這喝還是打包。”
“打包就好。”
“好的,請您稍等。”
兩個女生互看了一眼,臉上竊笑的表情寫着,啊啊啊,好帥啊。
溫晨陽把單子打印出來拿給負責做咖啡的同事,咖啡好了後,他再給兩位顧客打包,雙手遞給她們,“您的咖啡,請您拿好。”
打包好了咖啡,溫晨陽看有一桌客人走了,立即上前去把桌子收拾幹淨,他這半個月擦桌子的次數快比他前二十年擦桌子的次數還要多了。
收拾好了回到了櫃臺,溫晨陽又開始收拾櫃臺,把菜單擺好,把一些不要的小票扔進垃圾桶。
“我要一杯拿鐵。”
溫晨陽立即擺出一個營業式的笑容擡起頭,“好的,您稍等。”
他的笑僵住,眼睛也微微睜大,“我靠!你怎麽來了。”
顧西哲道:“喝咖啡。”
“不是,我說你跑一百多公裏來喝咖啡,你閑得慌啊。”
顧西哲說:“你說得對,我就是閑得慌。”
溫晨陽笑了,他擡手手腕看了看時間,才兩點鐘,“我上早班,下午三點才下班。”
“你上你的班,我過來喝咖啡的。”
溫晨陽道:“行,那你先在店裏坐坐,下了班,我帶你去泡溫泉。”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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