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5)

裙子花色燦爛,可趁着她黝黃的皮膚,着實有些不倫不類。

頭上戴了一對發夾,波靈波靈的的閃着光。那是盛嘉華無意中買的小玩意兒,看着好玩就買了下來。

耳垂上鑲着兩顆珍珠耳墜,盛嘉華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她的嫁妝。

手腕上更是兩個金镯子,雖然不明顯,只是露出一角。盛嘉華也認得出那是她的。其中一個是顧言笙買來送給她的,另一個是她媽給的。

腳上的鞋子也換了,由原本的千層底土布鞋,換成了她的小皮鞋。

盛嘉華差點氣笑了,也虧羅鳳芹穿得下去。她記得羅鳳芹的腳可足足比自己大了兩碼。

而且羅鳳芹臉上的腮紅、口紅、眼影都塗的亂七八糟,跟打翻了調色盤似的。

不倫不類的裝扮,瞬間攝住了盛嘉華的眼球。因為太過震驚,她一時間竟然忘了反應。

羅大娘和羅鳳芹對視了一眼,心中暗忖,難道盛嘉華這是氣傻了不成?

羅大娘剛要站起身,盛嘉華倏然笑了一聲道:“不生氣,只要妹妹給錢就行。”

羅鳳芹一呆,“給錢?”

盛嘉華點了點頭,然後關上了房門。她從旁邊拿了一個筆記本出來,向前走了兩步,眼神落在茶幾上。

“我上個月買的點心,價格五塊錢一斤。我買了大約四斤,吃了不到半斤,憑着我們的關系,算你三斤。”盛嘉華在筆記本寫下15

“還有花生,瓜子,水果。林林總總加起來算8塊。”盛嘉華說着,眼神又落到羅鳳芹身上。

羅鳳芹被盛嘉華這神奇的操作鎮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羅大娘卻是臉拉的老長。

就要說話,盛嘉華又搶先一步繼續道:“頭上的兩個發夾,我買的是五塊,帶過一次,算你三塊錢。裙子……”

“總共加起來543,既然是親戚,就算你五百塊吧。”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她們沒想到,盛嘉華竟然是這反應。

羅大娘臉色出奇的難看,終于忍不住道:“佳佳,都是一家人。”這話說出來,所有人都開始附和起來。

“是啊,一家人沒有必要鬧得那麽難看,談什麽錢不錢的。”

盛嘉華嗤笑一聲,“大娘真愛說笑,都不是一個姓,哪裏來的一家人?”

此話一出,附和聲瞬間停了下來。

羅大娘的臉色更沉了幾分,“佳佳,你有必要把話說的那麽難聽嗎。小笙可是我養大的。”

“大娘這是在和我算賬嗎,顧言笙吃了你家多少,喝了你家多少,可都是一筆筆的記着呢。我記得他當初和我說過,早已經把那些錢還清。更不要說逢年過節,每次寄回去的孝敬錢。顧言笙已經給了那麽多,就沒有必要拿他媳婦的嫁妝貼補給你女兒吧。”

羅大娘狠狠地瞪了一眼羅鳳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早就告訴她,盛嘉華的東西先不要動。那女人邪性的很,結果在這裏給她拿捏住。

周圍的人面面相觑,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就在這時,不知誰家的孩子突然哭了起來。

“那啥,我先抱孩子回家,你們慢慢聊。”抱孩子的女人連忙道,話落迅速向大門走去,那速度,跟身後有鬼攆她一般。

衆人這時似乎也咂摸出什麽來,接二連三的走人。不多時,房間中便只剩下盛嘉華和羅大娘母女三人。

羅大娘鬥雞眼似的瞅了盛嘉華半天,盛嘉華強忍着沒有罵人,瞪了她一眼後走進卧室。

看到被翻的亂七八糟的房間,盛嘉華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她怕下一秒便拿刀剁了羅鳳芹的爪子。

顧言笙回來時,客廳已經差不多被收拾幹淨。即使這樣,他也察覺出氣氛的不尋常。

不經意看到羅鳳芹的手镯,顧言笙心中當即咯噔一聲。

“哪來的?”顧言笙一把抓住羅鳳芹的手。

“疼疼疼!”羅鳳芹哭着道,顧言笙的手卻像烙鐵一般攢的死緊。

“我問你,這個手镯……”話未說完,顧言笙驟然一頓。羅鳳芹耳垂上的珍珠瞬間紮如他的眼球。

顧言笙一把拽下手镯,而後又向羅鳳芹的耳朵抄去。

羅鳳芹當即閃開,“大哥,你幹什麽?”

“我問你,這些東西怎麽會在你手裏?”顧言笙眼中積聚着怒火,凜冽的眼神仿佛能夠殺人一般。

羅鳳芹心中一抖,“我……我跟嫂子買的。”

顧言笙當即嗤笑一聲,“你哪裏來的錢?”

羅鳳芹不說話了。

顧言笙想也知道,肯定是她趁盛嘉華不在,自己偷偷拿的。也不知道佳佳該怎麽生氣。想到這裏,顧言笙又倒吸一口涼氣。

都這樣了,他媳婦絕對不會放過他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他如何取得媳婦的原諒。

他媳婦他知道,占有欲極強。羅鳳芹敢這樣,她不氣死算好的。

收回羅鳳芹戴在身上的東西,顧言笙心驚膽戰的走進卧室。

盛嘉華正坐在梳妝臺前出神,似乎沒有察覺到顧言笙進來。安靜的不成樣子,仿佛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般。

顧言笙心中當即咯噔一聲,“佳佳……”他喚了一聲。

盛嘉華扭頭看去,而後對着顧言笙笑了一下。

顧言笙心中更惶恐了,他媳婦這是刺激大了!

“別生氣,我幫你要回來了。回頭再給你買新的。”顧言笙說道。

盛嘉華張開雙臂,“抱抱。”

顧言笙心中更慌,三步并做兩步把盛嘉華抱起坐到床上。

“別氣,氣壞了我心疼呢。”顧言笙摸着盛嘉華的頭發安慰道。

盛嘉華蹭了蹭顧言笙的胸膛,“我沒生氣。”

怎麽可能不生氣,這種事情換成誰都會生氣的。顧言笙抿了抿嘴唇,眼中閃過冷芒。

“乖,過兩天給你買新的。”

盛嘉華推開顧言笙,明亮的眼睛就那麽直勾勾盯着他,仿佛能夠透過眼睛看進他心中一般。

顧言笙被她看的心中發慌,忍不住捧住她的臉道:“如果還生氣,就打我吧。放心,我不疼。”說着握住盛嘉華的手便向自己身上砸。

盛嘉華掙開他,而後對着顧言笙又笑了一下。她伸出手摟住顧言笙的脖子,啪嗒一聲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

顧言笙一呆,“佳佳,你……”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他媳婦瘋了嗎?還是說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盛嘉華并沒有什麽解釋的想法,又繼續依賴的靠在顧言笙身上。

顧言笙先是震驚,而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怪我不好,寶寶不要氣壞自己。”

盛嘉華搖搖頭,“又不怪你。”話落眼神一暗。

顧言笙心中頓時針紮一般,盛嘉華越是這樣,他越自責。

似乎看出來他的難為情,盛嘉華又再次抱住面前的人。

怎麽可能不怪他呢,但出氣總是要講究手段的。

羅鳳芹不要臉,單靠嘲諷已經治不住她了。只能用非常規手段,打在身上才叫疼不是。

至于那些東西,盛嘉華倒也不是非常在乎,畢竟後世她那麽有錢,什麽珠寶首飾沒有見過,沒有戴過。

她就是看不得羅鳳芹得意,想到這裏,盛嘉華眼神暗了下來。忍不住生出一口咬死羅鳳芹的沖動。

眼神不經意間看到顧言笙細膩的脖頸,盛嘉華眯了眯眼睛。啊嗚一口咬了下去。

“嘶!”顧言笙當即倒吸一口冷氣,“佳佳……”

她媳婦已經氣到要吃人了嗎?

顧言笙這一聲似乎喚醒了盛嘉華的神志,她愣了愣,而後在自己咬過的地方舔了舔,似乎安慰他不痛一般。

顧言笙身軀再次一顫,只覺得身體中生起一股熟悉的沖動來。他喉結來回翻滾兩下,終究忍着不敢動彈。

盛嘉華本就是坐在顧言笙的腿上,感覺到他身體某一處有擡頭的趨勢,忍不住笑了一聲。

就在這時,傳來了敲門聲。羅大娘心中忐忑,暗忖盛嘉華不會這個時候就開始告狀吧。

聽到羅大娘喊吃飯的聲音,盛家華不禁眉頭一皺,“我不吃。”

顧延笙心下無奈,只能哄着的道:“怎麽能不吃?我待會親自做好給你端進來。”

盛嘉華哼了一聲,沒有反駁。飯桌上少了盛嘉華,似乎一下子靜了下來。

羅鳳芹幾次想獻殷勤都被羅大娘的眼神壓了下去。直到吃完飯,顧言笙端起碗筷向廚房走,看那架勢是要去洗碗。

羅大娘連忙向前兩步就要搶過來,“我來洗吧。”

顧言笙躲了過去,搖頭道:“不用了,佳佳還沒吃,我一會再重新做點給她,這些我洗就行。”

羅大娘臉色變了變,終究沒有說什麽。

顧言笙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下腳步道:“大娘,我明天給你們買回家的票。”

話落也不管羅大娘反應,便走進廚房。

夢游

“顧言笙,你怎麽能這樣!”羅大娘悲憤道。

她才來兩天!

顧言笙就這麽迫不及待想要趕她走!

果然不是親生的,養不熟的白眼狼。

顧言笙停下腳步,“大娘,我一直覺得你算是個明白人。自從大叔走了,羅家的一切便與我無關。礙于情面,照顧一下也是應當。可卻不包括你們來欺負佳佳。”

他千嬌百寵的媳婦,自己都舍不得小大聲。她們一個名義上的養母和自己讨厭的妹妹,憑什麽!

憑他們臉皮厚!

礙于羅老爺子,他可以給幾分面子。但是犯到盛嘉華身上就是不行。

羅大娘氣的渾身顫抖,果然!果然是盛嘉華那個小賤人告狀了。

她就知道!

盛嘉華不是個好的。

當初他們要結婚,她就反對。可是顧言笙偏偏鬼迷心竅一般死活要娶她。

結果呢,說是大學生好聽點,到頭來不是還要靠着顧言笙養。

讀那麽多書有啥用,學了一肚子壞水,屁用都沒有!

家務活不沾手,平時顧言笙下班回來連頓熱飯都沒有。

結婚那麽久,也不見她下個蛋。在羅大娘看來,盛嘉華身為媳婦,簡直就是一無是處,沒有一項是合格的。

可耐不住顧言笙就是寶貝她啊!

羅大娘心中有一萬個理由可以抨擊盛嘉華,說她不配。

可偏偏顧言笙瞎啊!

顧言笙一心護着,羅大娘不敢再喊住他說盛嘉華的壞話。

她滿肚子怨氣,正主不樂意聽。她狗拿耗子自然沒戲唱。

歸根究底,不是一家人就不是一家人。

羅大娘底氣不足,更加上如今的顧言笙是個小廠長。身份地位在這擺着,羅大娘不敢得罪。

嘴唇張合了幾下,羅大娘眼睜睜的看着顧言笙走進廚房,然後端着自己做好的飯菜去伺候盛嘉華。

羅大娘心中更加鄙夷,顧言笙一個大男人簡直比娘們都妥帖。

可縱使她心中如何不屑和嘲諷,私心裏,羅大娘還是羨慕盛嘉華的好命。

至少,她就沒有見過那個男人像顧言笙一般,跟個老媽子似的伺候媳婦。

盛嘉華不喜歡羅大娘母女,她做的飯自然也不合口味。她能理解鄉下人的艱辛,做飯不舍得放油鹽。

飯菜做好,水煮的一般難吃。生生浪費了好食材。

顧言笙做的就不一樣了,他自然知道盛嘉華喜歡吃什麽,怎麽做才和她口味。

羅大娘卻不曉得盛嘉華的嫌棄,因為顧言笙方才的話,她帶着不安沉入了夢鄉。

羅鳳芹睡在她旁邊,随着夜色濃郁,兩人睡得越發深沉。

就在這時,屋內突然竄出一道人影。她手中拿着粗粗的擀面杖,明亮的眸子在夜色中閃爍着詭異的光芒。

“啊啊啊!!!”

羅鳳芹是被疼醒的,黑暗中有人正拿着棍子在她身上抽,疼得她呲牙咧嘴。

除了疼,更多的還是恐懼,大晚上的這人是誰?

“救命啊!”羅鳳芹大叫起來。

睡在她身旁的羅大娘瞬間被驚醒,她踉跄的去拉電燈。

黑燈瞎火的看不清路,腳趾砰的一聲撞到了立櫃。

羅大娘當即嘶了一聲,因為羅鳳芹的聲音比她高得多,于是那聲音便被掩蓋了下來。

年輕人,中氣比較足。

随着啪的一聲,燈光大亮,照亮了房間內的一切。

更照亮了,拿着擀面杖的盛嘉華!

羅鳳芹的哭聲驟然一頓,大吼道:“盛嘉華,你幹什麽?”

盛嘉華瘋了不成,大晚上的不睡覺拿着擀面杖來打她!

羅鳳芹憤怒的看着盛嘉華,恨不得一口咬死面前的人。

盛嘉華眼神閃了閃,沒有說話。

“佳佳,你這是幹什麽?快把擀面杖放下。”

從來沒有哪一刻,羅大娘的聲音如此溫柔。

盛嘉華差點起一身雞皮疙瘩,羅大娘此時也意識到不對來,生怕真的把盛嘉華刺激傻了。

罕見的端着一張老臉,做出一副慈母的架勢。像是一腔母愛沒處使似的。

盛嘉華心中冷嗤,擀面杖再次成為豬腳,繼續向羅鳳芹身上砸。

羅鳳芹再次哀嚎起來,一邊嚎一邊躲。

還不忘伺機而動,想要奪過盛嘉華手中的武器化被動為主動。

羅大娘還端着一張慈祥的臉,妄圖用愛來感化盛嘉華。

奈何羅鳳芹專業拖後腿,身影一竄便跑到了羅大娘身後。跟小孩子打架喊來家長似的。

羅鳳芹以為盛嘉華怎麽也會顧忌着她娘是老人,也是顧言笙的養母,篤定盛嘉華不敢把擀面杖往她娘身上砸。

卻不想正如了盛嘉華的意,本來嘛,她只想教訓一下羅鳳芹就完了的。

奈何羅鳳芹太合作,主動把她娘扔過來當擋箭牌。脖子都洗幹淨伸好了,豈有不宰之理?

于是繼羅鳳芹的哀嚎之後,羅大娘殺豬般的叫聲瞬間把房間一震。

也把盛嘉華震的動作停了一下,盛嘉華沒有想到,別看羅大娘年紀大了,可是中氣十足啊!

果然農村人身體好,老當益壯,老當益壯!

如此也不用手下留情,擔心把人打壞了。

母女兩個本來應該是壓着盛嘉華打的,無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盛嘉華的擀面杖又舞的虎虎生威,局面便是一邊倒。

顧言笙就是在這個時候竄進來的。看到房間內的場景,忍不住嘴角一抽。

好麽 ,果然是盛嘉華。

他說之前她怎麽那麽反常呢,這是事先給一個甜棗。如今大棒子揮舞起來,是要堵他的嘴不讓他說話的。

“顧大哥,你快救我們!盛嘉華她瘋了!”

“小笙啊,快讓你媳婦停下來!”

羅大娘和羅鳳芹如看救星般的看向顧言笙。

聽到顧言笙來,盛嘉華也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更加狠命的往那母女兩個身上抽。

或許找到了主持公道的人,也或許兩母女終于意識到顧言笙不會幫她們。

于是激烈的反抗起來,俗話說:團結就是力量。

沒過一會兒,盛嘉華便由優勢轉換為劣勢。

盛嘉華快速給顧言笙使了一個眼色。顧言笙意會,心下雖無奈,但也只能配合。

這時的顧言笙似乎才終于反應過來,連忙去拉瘋狂的盛嘉華。

羅大娘母女本以為勝利在望,馬上就要把盛嘉華這個小賤人給收拾了,卻不想突然殺出一個程咬金。

她們豈能善罷甘休?

羅大娘張口就要罵人,盛嘉華搶先一步白眼一翻,恰好暈倒在顧言笙懷中。

簡直不能更湊巧了!

羅大娘:“!!!”

湧到嗓子眼的國罵瞬間咽了下去。

看到盛嘉華暈過去之前,還不忘向自己眨眼睛。顧言笙眼皮不停的跳,還不能撒手。只能手疾眼快的把人攬到懷中。

羅鳳芹不像羅大娘,腦子裏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

張口就開始罵人,大晚上不睡覺來打人,盛嘉華就是故意的!

顧言笙當然知道盛嘉華是故意的,當然,房間內所有人都知道盛嘉華是故意的。

可是那又能怎麽樣,只要他們不承認。

羅鳳芹:“!!!”

顧言笙迅速打斷羅鳳芹,“小點聲,別吵醒你嫂子睡覺。”

羅鳳芹瞬間一呆!

你他媽眼也不眨的就說謊麽,盛嘉華這個時候在睡覺?

她就是在裝死!

羅大娘也氣到臉色青白,合着她女兒平白無故的受了一頓打,還不能打擾罪魁禍首睡覺了!

顧言笙看出兩母女的不平,“佳佳這是老毛病了,平時就受不得委屈,不然夜裏就容易夢游。醒來便什麽都不記得,大娘,以後你們注意點。”

羅大娘一呆,羅鳳芹更呆。

合着是受了委屈半夜來發洩來了。他們母女是好欺負的嗎?

發洩的原因也說了,是受委屈了。

羅大娘簡直恨不得當即弄死盛嘉華得了,小賤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燈,告狀之後還來打人。

簡直比他們農村人還不要臉,哪裏是讀過大學的樣子!

小肚雞腸,心腸惡毒的堪比……

堪比……

堪比啥,羅大娘找不到形容詞,就是覺得盛嘉華簡直是她此生見過的,心腸最惡毒的女人!

顧言笙抱着盛嘉離開房間,徒留一臉青白的大娘和哭哭夜夜的羅鳳芹。

天光大亮,此時顧言笙家門口不時便有一兩個大嬸走過。

廢話,昨天晚上那麽大的動靜誰不知道。

抓心撓肺的堅持一晚上,可不狠抓最新資訊麽。

于是羅大娘剛一出門便被堵上了,大夥兒眼中湧現如狼似虎的渴望之光,迫切希望羅大娘能倒騰出第一手八卦供他們傳閱。

羅大娘嗚呼哀哉,只嘆自己命苦。遇到了一個不省心的兒媳婦。兒子偏偏鬼迷心竅一般護着,讓她們母女兩個受盡了委屈。

當然,話不能直接這麽說。羅大娘也是聰明人,講究着好名聲。

話說七分留三分,真真假假編起來,其狗血精彩程度深深戳中了衆位大嬸的G點。

最後羅大娘還不忘總結一句,如今兒子要把剛來兩天的老娘趕回老家了。

什麽是不孝子?

羅大娘口中,顧言笙在盛嘉華的蠱惑下,簡直是身體力行的貫徹着這一中心思想指導方針。

衆位大嬸雖然也知道羅大娘不是顧言笙的親娘。但是人嘛,慣會同情弱者。

這不,就有人上趕着給羅大娘出主意了。

如今個人作風問題還是很嚴重的,假如羅大娘去廠子裏鬧一鬧。顧言笙還真敢把人送回去不成?

聽到這個主意,羅大娘眼神一亮,瞬間琢磨開了。

沒了

雖然這樣會和顧言笙撕破臉,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也和撕破臉差不多了。

不如把事情做絕一點,逼的顧言笙不得不孝敬她。

享受過城市的便捷和發達,羅大娘可不願意繼續種地受苦。

擇日不如撞日,馬上顧言笙就要送她回老家了,羅大娘也沒有那麽多時間去慢慢布置謀劃。

自然也沒思考太多。

于是準備好之後,羅大娘便凄風苦雨的在廠子大門口哭開了。

哭她命苦,老頭子早早沒了。掏心掏肺養大了兒子。如今兒子卻只認媳婦。如今她一個老婆子連家裏都呆不了,兒子非要把她送回農村老家啊。

兒媳婦又不是個孝敬的,兒子又怕老婆。天天看她不順眼,這日子真的沒法過啊!

圍觀的人一堆一堆的圍上來,畢竟這年頭娛樂匮乏。更何況即使在不遠的未來,家長裏短的事情也是最勾人胃口的。

于是羅大娘一場大戲可謂是名動全廠。

本來顧言笙身為廠長,算是廠子中數一數二的位置了。

羅大娘這樣一鬧,雖然會給他帶來麻煩,但也只是輿論上的壓力,和周圍異樣的眼光罷了。

反正也是馬上就要被送走的人,着實沒有搭理的必要。她再怎麽掙紮也是徒勞。

可若是事先安排好的陷阱,那就不一樣了。

當初勸羅大娘來廠子裏鬧的罪魁禍首也沒有想到,羅大娘竟然那麽配合。

于是一頓操作猛如虎。

顧言笙現在的廠子歸國有,不時便有領導下來視察。視察的那人好巧不巧的遇到了羅大娘的好戲連臺。

聽了一段後自然不能睜只眼閉只眼,當然世間哪有那麽巧的事。

不過是有人看上了顧言笙屁股下的那個位置,想要搶過來罷了。

于是暗中那麽一操作,可不就被逮個正着嗎。

當領導帶着羅大娘進來的時候,顧言笙便猜到了幾分。

其實這個工作也還行,但是哪裏有自己幹過瘾。

顧言笙私下也有副業,本來猶豫不決。副業收入高擔風險,現在這個工作就比較穩定熬人了。

因為昨天發生那事,他心裏一直過意不去。羅大娘母女把他媳婦的嫁妝糟蹋了,顧言笙心裏怎麽可能好受。

而且他的錢基本上交,想要補償些什麽,卻又一時拿不出錢來。

如今國內局勢算是一片大好,顧言笙想要把握機會,又因為工作的原因并不能碰觸一些規則。

如今這個局面,顧言笙眼神閃了閃便決定了下來。

工作就不要了,正好借此機會來擺脫羅家人。

想必羅大娘把自己的工作搞丢了,便沒有臉再繼續糾纏下去了吧。

所以解釋什麽呢?

不如引咎辭職。不過面子功夫還是要的。顧言笙看着羅大娘,“我不知道,大娘原來有那麽多委屈。不知道您想怎麽辦?”

顧言笙一副被人掐住喉嚨的樣子,羅大娘倒是有那麽一秒鐘的心虛,随即便像是捏到什麽了不得的把柄一般洋洋得意起來。

如今顧言笙的工作在她手中攢着,她可不占據了絕對的主動權了嗎。

“都是一家人,大娘當然想讓你好。自從結婚後,你下班回來連個熱飯都沒有。大娘心疼啊,我也不是說疼媳婦不好。可憐天下父母心,大娘真的看不下去啊。”說着又哭了起來,仿佛真的是一個心疼兒子被兒媳虐待的鄉下老太太。

顧言笙眼神一暗,羅大娘不僅來拿捏他,還想敗壞他媳婦的名聲。

就憑這一點,顧言笙以後對羅大娘就沒有講過什麽情面。

領導眼皮跳了跳,羅大娘那尖利的哭聲擾的他心煩氣躁。這怒火自然發洩在了顧言笙身上。

“顧廠長,我看着工作的事情就暫時放一放。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顧廠長先把家裏的事情處理了吧。”

羅大娘心中當即一個咯噔,“領導,你說啥?”

她是想要顧言笙順着她,或者和盛嘉華離婚。可沒有想過顧言笙丢了工作啊。

顧言笙還指着工作掙錢呢,工作沒了,誰還給錢孝敬她?

領導笑眯眯的看向羅大娘,“大娘你放心,顧言笙個人作風問題我們一定及時上報。組織是不會允許有這種不贍養老人的害群之馬的。”

羅大娘:“!!!”

“不是啊領導,我家小笙還是很孝順的。逢年過節給我打錢。雖然娶了一個媳婦糟心點……”

“大娘不用說了,組織如今已經知道你受了委屈,一定會為你做主的。顧廠長不孝順父母,在廠子裏影響也不好。廠長的位置,就暫時放一放吧。”

雖然說是暫時,估計以後也沒顧言笙什麽事兒了。

羅大娘心中一抽,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不行啊領導,我剛剛都是瞎編的,顧廠長沒有不孝敬父母,我是她的養母,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和我們這些小民計較呀!”羅大娘鋪天蓋地的哭了起來。

這一次是發自內心的真哭,顧言笙如果工作黃了的的話,他們羅家就真的完了啊。

本來還可以不定時搜刮些油水,即使是三瓜倆棗的也總比沒有強啊。

如果自己這一鬧,把顧言笙的工作給搞掉的話。

顧言笙以後還會孝敬他們,還會照顧羅家嗎?

這不白日做夢麽!

羅大娘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機。

目的達到,領導此時卻不想再聽了。對顧言笙道:“顧同志看看你老母親吧,為了你可是拼了命的撒謊啊。你以後再不孝順的話,可真的說不過去了。”說着嘆息一聲,擺擺手就要走人。

羅大娘想把人攔下繼續解釋,可人家是領導,身旁還跟着下屬随從,怎麽可能讓她一個鄉下老太太撒潑。

顧言笙也沒有辯解,眯着眼睛看那領導帶着人走出去。不多會兒,房間便只剩下他和哭到打嗝的羅大娘。

即使這工作是他不想要的,顧言笙也不會給羅大娘什麽好臉色。聲音低沉道:“大娘可是滿意了?”

滿意?

羅大娘,快要把腸子給悔青了。“小笙啊,都是我的錯。你趕快把領導找來,我再解釋解釋,這工作不能沒了呀。”

顧言笙冷嗤一聲,“工作沒了,不正趁了大娘的意。我車票已經買好了,大娘還是帶着鳳芹趕快回家吧。”話落也跟着走出了辦公室。

羅大娘如今心亂如麻,可她一個農村老太太見識有限,真的不知道該做什麽好。

只能罵罵咧咧的回了家,走到大院門口的時候,正好遇到了急匆匆出門的李嬸。

羅大娘正愁着滿腔委屈無處發洩,如今看到罪魁禍首。一巴掌便呼了過去。

李嬸被打斷一個趔俎,怒聲道:“羅大姐,你幹啥!”

“幹啥!要不是你撺掇着我去小笙他們廠子裏鬧。領導能把小笙的工作撸沒了嗎。你個黑心肝的玩意兒,喪良心啊!”

李嬸當即唬了一跳,“吓!你說啥?工作沒了?”

話落之後便是濃濃的心虛,她沒想到會這樣的啊。

羅大娘邊哭邊罵,越想越氣,要不是李嬸給她出了這個馊主意,她也想不到去顧言笙廠子那裏鬧啊。

如今顧言笙工作沒了,他以後肯定不會再給他們打錢了。她以後的日子咋過喲?

越想越氣,羅大娘的眼神再次落到李嬸身上,都是這個糟老娘們害的。

要不是她,顧言笙的工作也不會沒了。

李嬸被看的心肝發顫,拔腿就想跑。羅大娘看她跑,心中确定這定然是心虛了。

心中更恨,一個撲騰便壓了過去。兩人在地上來回打滾,你壓我,我壓你。

來回幾個回合都沒有分出勝負來。

旁邊有人去拉架,被羅大娘撓了一爪子之後,只能讪讪的躲開。

羅大娘畢竟是農村人,下田務農什麽的最是鍛煉力氣。

李嬸自然不是她的對手,很快便敗下陣來。

李嬸被打得暈暈乎乎,但心裏也清楚,她大約是中計了。

老薛家的那個婆娘竟然算計她,“住手!別打了。那不是我做的,是薛大娘!她讓我勸你去顧言笙的廠子那裏鬧的。”

羅大娘揪頭發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你說啥?”

“不是我,是薛大娘。你找她去,她讓我勸你去過顧言笙那裏鬧。”

羅大娘一個巴掌再次拍了過去,“你放屁!我和她無怨無仇的,她算計我們幹嘛?”

肯定是騙她的。

李嬸被拍了一巴掌,頓時更暈了。“你這個傻子,薛大娘她男人想要當廠長,肯定是他算計你了,你找我有啥用?”

羅大娘心中一突,“她男人?”

這時周圍看熱鬧的人也議論起來,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自從羅大娘來了之後,大院裏多少人都在等着看笑話。

沒想到這一次的瓜那麽大,顧言笙的工作都被撸沒了。

而且還是被老薛家給算計的,哎呦喂,想想都夠慘的。

顧言笙這是倒了幾輩子的黴呀,娶了一個啥都不會幹的老婆,又有這樣一個拖後腿的老娘。

還有比他更倒黴的男人嗎?

這人呀,再出息也不行,家人不給力啊,這要拉低多少平均值啊。

羅大娘的怒火卻燒的更旺了,合着,這事情還不怪她。

她也是被人算計的!

可是顧言笙不知道啊,而且顧言笙肯定會把帳算在她的身上的。

那得了好處的薛老婆子肯定得意極了吧。

推己及人,如果她是薛老婆子,她也開心啊!

想到這,羅大娘一口咬死薛老婆子的心都有了。

她松開李嬸,帶着人就浩浩蕩蕩的往薛家殺去。

薛大娘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正在家等消息呢。

還沒等來她男人帶回來的好消息,就等來了羅大娘帶着李嬸和一幹人等過來砸門。

打開房門還不等她說話,羅大娘瞬間一個泰山壓頂便撲了過去。

薛大娘還沒反應過來,便被羅大娘壓在了身下。

“羅大姐,你幹嘛呢?”

“幹啥呢?你這個騷老娘們做的虧心事,你以為我不知道!李嬸都說了,是你在算計我們家小笙,你這不要臉的老虔婆!”

羅大娘雖然已經和李嬸打過一架,但滿腔的怒火實在無處發洩,此時的狀态簡直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薛大娘一直都自诩為文化人,哪裏見過這種陣仗?

甜嗎

當然,即使薛大娘見過這種陣仗,也不是羅大娘的對手。

畢竟如今的羅大娘靠着滿腔怒火來續航,憑着這電量,再打飛幾個人估計也不在話下。

薛大娘自然是不肯承認的,可是有李嬸在一旁作證。而且顧言笙的工作沒了,最後既得利益者就是薛大娘他男人。

還有什麽好說的。

即使薛大娘說不是她幹的,衆人也不相信呀!

當然,羅大娘也不是好欺負的,看她和盛嘉華之間來回battle就知道了。

于是再一次的,羅大娘提着李嬸和薛大娘一起。再次抵達了廠子大門口,這個無比熟悉的戰場!

嗯~

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羅大娘已經掌握好了路數,再次哭了起來……

當然,這一次圍觀的人更多。畢竟剛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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