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花脈脈出

自古君無戲言,何況北門一諾當時當着衆人的面對着華婉許諾,皇後當時也在。

故而,當德妃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北門一諾的臉色,略微有些尴尬。

北門一諾的眼神撇過了秦楚,卻發現這孩子眼神不屑的掃過德妃母子,自有一股傲氣。

北門一諾自知,秦楚是不願意的。

他這張老臉,也是不能逼迫這孩子的。

“這種事情,怎可強求?”北門一諾話雖然不重,卻是冷冷的看向了德妃,希望德妃能注意到他的眼神,不要讓大家都難堪。

然而,禁足多日的德妃娘娘,或許是腦袋壞掉了,此時此刻,全然曲解了北門一諾的意思。

她以為,北門一諾是因為疼愛華婉,不願意讓華婉嫁給一介平民,故而,才說出此話。

德妃深知如今和親大事已定,不能轉圜,她自幼疼愛華婉,若非華婉在北門一諾面前得力,她也不會受這麽多年的恩寵。

雖然,德妃也覺得華婉與秦楚甚為不配,但是華婉只要喜歡,她這個做母妃的,便要盡力争取。

想及此,德妃便匍匐在地,楚楚動人的開口道:“皇上,您向來是最疼愛華婉的,怎麽可以讓她受了這麽大的委屈,既然秦先生也想要做侍衛,正好華婉身邊,缺一個得力的侍衛,皇上不妨,就将秦楚派到華婉的身邊,如何?”

做華婉的驸馬,已然讓秦楚不屑,他怎麽可能願意做華婉的侍衛?

德妃此話一出,秦楚便搶先一步開口道:“草民多謝德妃娘娘和公主的厚愛了,只不過,草民不願意,德妃娘娘和公主殿下,還是莫要強求了吧。”

聽聞此言,華婉只覺得面如火燒,難堪的很!

她手指着秦楚,身形顫抖不已,這種時候,饒是華婉想要在衆人面前掩飾情緒,也是掩飾不得了……

“你怎麽可以如此看輕本宮?方才你還說,想要做鏡水的侍衛,怎麽如今,卻委屈了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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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水忍不住輕呵了一聲,眼神肆意的打量着華婉如今這個樣子,語氣中盡是嘲諷,“看來這會兒本宮說的話,姐姐是一句都沒聽進去,秦楚雖然如今是一介草民,但是他身份高貴,可不是你能高攀的起的,就算是父皇,也不敢随意決定秦楚的婚事和去向,華婉姐姐是有多大的臉面,敢開這個口?”

本來今日,北門一諾和皇後不來,鏡水肯定是要好好收拾華婉的,可不止是讓花脈脈下毒那麽簡單。

她還要讓華婉顏面盡失,還要讓這合宮內外都知道,她鏡水是齊國嫡親的公主,她可以不去招惹任何人,但若是有人敢招惹她,或是她身邊的人,那麽定然饒不得。

偏偏,北門一諾來了,壞了鏡水的好事。

不過,她鏡水可與華婉不同,華婉陰毒,卻懼怕失去北門一諾的寵愛,因為這份懼怕,所以她下毒謀害鏡水一事即便是昭然若揭,她也要抵死不認。

鏡水就不同了,她自幼長在清風觀,從未得過北門一諾的寵愛,何來失去一說?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鏡水既然敢來,就不怕北門一諾事後算賬!

鏡水的表情和語氣,不僅深深刺痛了華婉,還深深刺痛了德妃……

她雖然不及皇後是皇上的發妻,可這些年,她在宮裏也是有威信的。就算是鏡水身份再高貴,也到底是個晚輩,如此嚣張跋扈不知禮數,她就不信北門一諾看得慣鏡水所為。

“身份高貴?鏡水,你自幼長在清風觀,能見過什麽世面?你懂得什麽叫做高貴?果然是在深山野林長大,不知禮數。對本宮不敬,對華婉這個姐姐不敬,本宮都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是這亂說話的毛病,可得好好改一改。皇後娘娘乃知書達理之人,你日後也是要去大楚做皇後的,一言一行,可得謹小慎微,行差步錯,壞的可是我們齊國的名聲。”

德妃此話說完,眼神得意的掃過鏡水,自以為在嘴皮子功夫上得意便是真的得意了。

而鏡水眼神微眯,秀眉一豎,冷冷的掃過德妃,眸中閃過一絲狠厲。

這小丫頭的眼神,吓得德妃一驚。然而片刻兒的功夫,德妃便正了正身形,不過是一個小丫頭,她縱橫後宮多年,還能怕了她不成。

然而臉色更不好看的是皇後,皇後陰冷的開口:“德妃,請你謹言慎行,鏡水是齊國的天女,身份自然貴重無比,你怎可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德妃并不讓人,冷冷的反駁:“大逆不道?鏡水再高貴,也是一個晚輩,她是如何對臣妾說話的,皇後娘娘也看見了,難道皇後娘娘已然護短到這個地步,分不清是非黑白了嗎?”

皇後一窒,臉色陰沉無比,若不是皇上擋在她前面,她非得上前狠狠教訓德妃。

從前她不争不搶,不與德妃計較也就罷了。可如今,德妃處處與鏡水為難,皇後怎麽能忍?

還不等皇後發作,後面便傳來了一聲陰寒至極的聲音,“什麽是黑,什麽是白?德妃娘娘剛才所言,是想說清風觀乃深山野林,鏡水乃不懂禮數的野丫頭,是嗎?”

來人正是是信天命!

信天命向來不問世事,對什麽事情都淡淡的。

偏偏這次帶鏡水回宮之後,他開始護着鏡水,他開始有了喜怒哀樂。

他聽到德妃欺負鏡水,便急匆匆趕來,面色悻然 ,眸色甚厲,恨不能剝了德妃。

德妃聽到信天命那要死不活的聲音也是吓了一跳,她握緊了手中的手帕,頓覺失言,可是話已出口,自然沒有收回的可能。

說實話,信天命這個人,德妃也是害怕的。

不僅是因為他有皇帝的恩寵,更是因為,他這個人向來鼓搗一些“歪門邪道”,十分邪門。

見德妃臉色微白,信天命先是拱手對着帝後行禮,之後斜眼看向了德妃,“清風觀是先帝親自題字,乃我齊國聖地。而鏡水,更是由我自幼教導,德妃娘娘到底是對我有意見,還是對先帝所留的清風觀不滿?”

要知道,北門一諾的孝順,四海聞名。

德妃見罪國師罪名可大可小,見罪先帝,那可是大不孝,德妃可承擔不起。

聽及此,德妃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跪爬到北門一諾身邊,“皇上,臣妾不是那個意思。”

北門一諾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不大的感慨了一句,“德妃,朕這麽多年,的确是太過于寵愛你們母子了。”

德妃唰的一下慘白,她這回聽出來了,皇上這是對她失望了……

她連忙給北門一諾磕頭道:“皇上,是臣妾失言,臣妾伺候您多年,您應該知道,臣妾雖然口不擇言,卻從未有過壞心。”

“從未有過壞心?”聽聞此言,鏡水淡淡一笑,看向德妃的時候,眼眸中盡是嘲諷。

德妃握緊了雙拳,心中恨的是牙癢癢,然而這種時候,她實在是不該再跟鏡水争辯什麽了……

“鏡水公主,縱然本宮言語上得罪了你,你也不該血口噴人。”德妃嘴唇哆哆嗦嗦的開口。

信天命這個時候也是一笑,擡眸看向了一旁面色如紙的華婉,随後聲音飄忽的開口:“鏡水是天女,鏡水的存在可保齊國平安,若是誰試圖對鏡水不利,便會損了天女的運數,輕則自身遭受反噬,重則毀了國運。”

說罷,信天命沒再去看德妃母女,反而是看向了北門一諾,拱手道:“恕微臣直言,華婉公主之前放毒蛇入昭和宮,已然損了國運,且今日,微臣見華婉公主印堂發黑,似有厄運臨門。微臣今日,在此奉勸德妃娘娘和公主殿下一句,多行善事,不要害人害已。”

德妃牙關打顫,手臂哆哆嗦嗦的指向了信天命,“國師大人,您如今越發的放肆了,竟然敢污蔑、詛咒本宮和公主!”

信天命挺直了腰板看向了德妃,一字一頓的開口:“信天命縱橫四海多年,從未有過失誤,也會對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負責。多行不義,上天示警,今日,信天命所言,已然留了三分餘地,難道德妃娘娘非要讓信天命說出華婉公主日後的運數嗎?”

“你…你…”德妃氣急,躁憤開口,然而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她知道,信天命四海聞名,沒人敢質疑他所言,難道,她的華婉……

聽到此話,就連北門一諾都蹙緊了眉頭。

他眼神不善的打量了華婉一眼,心中疑惑更甚。

北門一諾向來信命,由此,也更加寵愛信天命,之前,北門一諾曾經讓信天命幫華婉看過命數。

然而信天命一直躲躲閃閃,閉口不言。

他如今為了維護鏡水,當衆之下提出此事,定然不會是危言聳聽。

況且,信天命此人的品性,北門一諾是知道的,他從不胡言亂語。

全場之人聽到信天命的話,無不震驚。就連德妃和華婉,震驚之餘,還有恐懼……

自然,除了花脈脈。

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

這種時候,北門一諾也累了。

他看向了眼前的華婉,是那樣的陌生。多年的寵愛,就在信天命的一番話下,化為烏有。

北門一諾指了指秦楚,随後道:“秦楚是我齊國的貴客,亦是朕故人之子,身份尊貴,若非他自願,朕絕不會勉強,你們皆記着,若是秦楚在齊國受了一絲一毫的委屈,朕決不輕饒。”

“是。”衆人皆俯首應了。

北門一諾再次看向了華婉,皺眉道:“華婉不識大體,見罪貴客,即日起,與德妃一起禁足于清月宮,沒朕的旨意,不準走動,皇後,你親自派人盯着。”

皇後面色無波,恭謹稱是,然而眼神撇過德妃的時候,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自得。

一場鬧劇,終于結束。

北門一諾吩咐永望公公,日後關于清月宮的事情直接禀告給皇後即可,不必打擾他。

而鏡水扶着皇後回了萬壽宮,走到半路,清月宮便傳來了華婉公主昏迷不醒的消息。

虛若湊近了皇後,問道:“皇後娘娘,雖然華婉公主向來跋扈,皇上也罰了她禁足,可咱們還是得請太醫,若是唯一出了什麽亂子……”

“不必請,不會有亂子。”花脈脈搶先開口道。

花脈脈這話一出,皇後好像瞬間明白了什麽,她眼神掃過花脈脈和鏡水,握緊了手帕沒有出聲。

花脈脈卻接着道:“正好今日,國師大人預言,華婉公主命數不濟。若是她在清月宮出了什麽時候,正好印證了國師的話。也讓所有人都看看,得罪鏡水,必有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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