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鏡水忍無
鏡水午睡還未醒, 便被成元公公給叫了起來。
鏡水向來讨厭旁人打擾她睡覺,如今貴為皇後,她雖已盡力隐忍, 面色卻也不大好看, “有什麽要緊的事情, 不能等本宮午睡後再來?”
成元公公眉心一皺, 忙賠禮道:“回禀皇後娘娘,并非是奴才刻意為之, 實在是皇上讓奴才立刻請您去安寧宮,片刻兒都不能耽擱。”
鏡水記性極好,她知道安寧宮是睿妃的住處。
右眼皮跳的厲害,鏡水捂住額頭,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成元公公垂首道:“皇後娘娘去了就知道了。”
鏡水不禁想起送給睿妃那個寶石手钏,臨行前, 鏡水也只叫了花脈脈一人随行。
安寧宮地角很好,離皇上的鸾華宮很近,聽蕭玉姑姑說,安寧宮冬暖夏涼, 先帝的柔貴妃當年極為受寵, 也是住在安寧宮的。
鏡水深吸了一口氣,剛走到安寧宮門口,便聽到了裏面的哭鬧聲。
楚離明看見鏡水緩緩而入,臉色奇差, 上前狠狠抓住了鏡水的手腕, “你都做了什麽?”
他弄疼了鏡水,然而更痛的是鏡水的心, 她只覺得胸口一窒,幾近不能呼吸。
花脈脈手疾眼快的上前,将鏡水拉了出來。
看見婢女如此無禮,楚離明憤恨的瞪了花脈脈一眼,然而花脈脈并不看他,反而是小聲問道:“娘娘,沒事吧?”
鏡水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随即看見坐在那裏哭唧唧的睿妃,蹙眉問道:“發生了什麽?睿妃,你來說。”
鏡水站在那裏,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盯着睿妃,讓睿妃一陣恍惚。
她今日是卯足了勁想要陷害皇後的,誰知道都這種時候,皇上已經對她如此了,她還能保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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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門鏡水這個女人,不好對付!
睿妃擦了擦眼淚,整理了一下情緒,突然痛哭出聲,“皇後娘娘剛剛進宮,縱然嫔妾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對,您教訓嫔妾就好,何必對一個孩子下手,大公主還小,那手钏戴上了之後便昏迷不醒,皇後娘娘,您怎麽可以如此狠毒啊。”
鏡水一副了然的神情,從知道成元公公叫她來安寧宮的那一刻,她便猜到了是什麽。
睿妃哭的泣不成聲,然而鏡水平靜的站在那裏,嘲諷的一笑,讓睿妃心慌。
皇上見鏡水如此,眼底盡是冰寒,“皇後,你有什麽話可說?”
鏡水心底抽痛,強忍住讓自己不去看皇上,而是冷靜的看向了睿妃,“你說是本宮的手钏讓大公主昏迷不醒,真是荒謬至極。那紫藍寶石手钏,是本宮回齊國皇宮之時,昭親王派人送給本宮的賀禮,本宮念着你身邊大公主,才将如此貴重的禮物送給你,你說那寶石手钏有毒,有何證據?污蔑本宮,罪名可不小。”
睿妃一怔,她下意識的看向了皇上,只見楚離明臉色陰沉,她心中更是一突。
她想着那寶石手钏十分稀罕、世間少有,定然是齊國之物,竟然想不到是昭親王送的。
睿妃一咬牙,頓時喊道:“劉太醫,你來告訴皇後娘娘,公主到底是為何昏迷不醒?”
劉太醫一怔,忙沖過來給鏡水行禮,之後才顫巍巍的開口道:“奴才給公主檢查過,公主的确是中了毒,還好不是入口的東西,中毒不深,那手钏奴才檢查過,的确是有毒。”
劉太醫将手钏裝在了盒子裏,呈在了鏡水和楚離明的面前。
花脈脈眼神微眯,上下打量了劉太醫一眼,又上前簡單的看了一眼那個手钏,只一眼,便看出了不同尋常。
“敢問太醫,這手钏上的毒,可是俏香散?”
劉太醫一驚,忙看向了花脈脈,“你這丫頭倒是有見識,的确是俏香散。”
睿妃見狀,忙不疊的插言道:“連皇後娘娘身邊的宮女都直言不諱了,皇後娘娘還有何話可辯駁?”
鏡水輕嗤一聲,擺弄着手腕處的玉镯,并未去看睿妃。
而花脈脈突然揚聲笑道:“睿妃娘娘,您這陷害人的手段,當真是低級啊。”
睿妃臉色一白,握緊了手帕道:“你說什麽?”
花脈脈突然拱手道:“皇上,不知奴婢可否去看看大公主?”
楚離明還未說話,睿妃便搶先道:“不可,公主金枝玉葉,你是什麽低賤的身份,竟然膽敢去看公主?你是在質疑劉太醫的醫術嗎?”
劉太醫見狀也忙回嘴道:“皇上,奴才家中三代行醫,絕對不會判錯。”
楚離明正要開口,花脈脈卻嫣然一笑,緩緩開口:“奴婢的确是卑賤的身份,可是奴婢的師父,想必皇上和睿妃娘娘都知曉,奴婢盡得她老人家真傳,在這個世界上,對毒的了解,奴婢敢說,除了師父,無人能及。”
睿妃不屑的冷哼一聲,“你師父是誰?”
花脈脈一字字地開口:“妙緣師父!”
楚離明聞言大駭。
就連睿妃娘娘都是瞬間白了臉色,妙緣師父可是神醫,當年先皇後懷着皇上的時候,便是妙緣師父親自來照顧的。
楚離明八歲那年,身染惡疾,也是妙緣師父不遠千裏從江息谷趕來,将楚離明醫治好的。
如此恩德,楚離明一直銘記于心。若非妙緣師父不問世事,向來淡泊名利,楚離明早就将她請來宮裏頤養天年了。
花脈脈雖然是皇後身邊的婢女,可她若是妙緣師父的徒弟,那身份便非比尋常了……
睿妃的聲音顫抖的厲害,“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你是妙緣師父的徒弟?”
花脈脈從懷中拿出了一塊玉佩,在楚離明眼前晃了晃,“這是師父的東西,是奴婢十五歲及笄禮的時候,師父送的,皇上應該認識。若是此物不能證明,皇上派人去江息谷問一聲即可真相大白,如此欺君的罪過,奴婢自然不敢妄言。”
楚離明看向了花脈脈綁回腰間的玉佩,他之前沒有在意,如今細細看去,的确是妙緣師父的東西,就連那玉佩上打的結,也是妙緣師父獨有的鴛鴦扣,旁人輕易學不來。
見楚離明不說話,臉色也稍微緩和了一下,花脈脈這才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劉太醫,“劉太醫,這一次,可讓奴婢去看一眼公主殿下了吧?”
劉太醫渾身戰栗的更加厲害了,既然是妙緣師父的徒弟,他自然不敢說什麽。
花脈脈嘴角微動,便劉太醫沉默不語,她便趾高氣揚的從劉太醫的身邊邁過去,徑直走進了公主的內殿。
睿妃見狀,也沖了進去。
楚離明和鏡水随後趕到,與楚離明的關切相比,鏡水顯得十分漫不經心。
她的态度,讓楚離明十分氣惱,然而孰是孰非還沒有判定,他暫時還強忍着沒有發作。
花脈脈把過脈,又翻了一下小公主的眼皮,這才起身緩緩回道:“回禀皇上,公主的确是中了俏香散之毒。”
睿妃明顯松了一口氣,挺直了腰板冷冷的看向了鏡水,“皇後娘娘,您還有何話說?”
花脈脈莞爾一笑,“睿妃娘娘,奴婢還沒有說完,您就這麽急着怪罪皇後娘娘,豈不是太過刻意了?”
說完,花脈脈冷冷的撇過睿妃,給楚離明行禮道:“皇上,公主的确是中了俏香散,可是并非是外力作用,而是服食過少量俏香散。故而,公主是為何中毒,睿妃娘娘和劉太醫心裏應該十分清楚才是。”
鏡水這才停止把弄手中的玉镯,緩緩看向了睿妃,眸光冰寒如刀,“睿妃,本宮看你慈眉善目的,竟然藏着如此狠毒的心思,為了陷害本宮,無所不用其極,自己的親生骨肉,都敢如此,簡直是喪心病狂。”
睿妃一怔,情急之下,她噗通一聲跪了下去,爬到楚離明的身邊,“皇上,臣妾沒有。臣妾生玄鴻的時候,險些沒了半條命,臣妾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皇上,請您明察啊。”
花脈脈輕哼了一聲,不顧那紫藍寶石手钏有毒,竟然徒手拿着那串手钏,沖鏡水開口道:“皇後娘娘,奴婢早就勸過您了,這睿妃娘娘眼高于頂,您不必對她如此寬仁,如今看來,果然沒錯。這樣珍貴的寶物,卻被她拿來做文章,真是浪費了。”
睿妃氣憤至極,惱羞成怒道:“你污蔑本宮,本宮也是見玄鴻中毒,心中焦急,這才誤會了皇後娘娘。”
“誤會?”鏡水冷笑一聲,随後轉過頭望着劉太醫悻然開口:“本宮雖然剛剛入宮,對大楚皇宮內諸多事務都不了解,但也知道,從前是睿妃執掌後宮,那劉太醫也是睿妃的人了?你身為太醫,連是否服食過俏香散都不知道,你還敢說你家族三代行醫?”
楚離明不等鏡水繼續說下去,而是搶先一步開口道:“來人啊,将劉太醫拉下去,杖斃。”
“慢着。”鏡水厲聲開口。
楚離明冷冷撇向了鏡水,“皇後還想如何?”
“皇上如此心急想要處置了劉太醫,難道皇上跟睿妃一樣,今日此舉,都是為了陷害本宮?”鏡水握緊了雙拳,忍無可忍的對上楚離明那怒氣沖天的眸子。
鏡水毫無懼色,氣勢上甚至比楚離明還要威嚴。
楚離明被她看的有些心虛,惱羞成怒的開口:“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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