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皇後來了

相比于楚離明的躁怒, 鏡水要平靜許多,她緩緩起身,直到楚離明沖到了她的面前, 她才懶洋洋的躬身行禮, 慢悠悠開口道:“臣妾這些日子身子不爽, 不能給皇上行全禮了, 還望皇上恕罪。”

一時半刻兒的楚離明沒反應過來這是北門鏡水的無禮,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趕緊去救睿妃。

“皇後, 朕命令你,立刻派花脈脈前去安寧宮給睿妃看病!”楚離明躁憤異常、戟指怒目,恨不能立刻撕碎了北門鏡水。

鏡水嘴角微動,轉過頭看向了花脈脈,慢悠悠開口道:“花脈脈當年是臣妾在信天鄉救下的一個小丫頭, 她雖然對臣妾忠心耿耿,可是脾氣古怪, 她輕易不會出手,她不願意,臣妾怎麽可以強求?”

楚離明臉色更加難看了……

花脈脈嘴角微微一動,适時開口道:“啓禀皇上, 皇上認識家師, 自然也知道師父脾氣古怪,而奴婢亦是如此。非疑難雜症,非至親好友不救。睿妃娘娘身體康泰,之前言語之上, 也十分看不起奴婢。奴婢不願意醫治這樣的女人, 還望皇上另請高明吧。”

楚離明吃了閉門羹,若是尋常的奴才, 他早就将人抓走了。

可是花脈脈不同,他總要看在皇後和妙緣師父的面子上,順着她的脾氣,只要她在宮裏沒做的太出格,楚離明就沒法處置她。畢竟妙緣師父和妙空大夫當年,性情也是古怪至極,輕易不肯醫治。

看見花脈脈腰間的玉佩,楚離明頓時軟下聲來,“若非太醫院無能,朕也不會親自來找你。睿妃昏昏沉沉一直說胡話,總是夢魇,太醫院來了,皆說睿妃沒病,人都被折磨成這樣了,怎麽可能沒病?”

花脈脈微一挑眉,頓時答道:“聽皇上此言,奴婢大概明白了睿妃娘娘所得何病了。”

楚離明頓時一喜,心想果然是神醫,三言兩語,就知道了病根所在。

“奴婢當日在安寧宮早就提醒過睿妃娘娘,得罪過皇後娘娘的人是要遭天譴的。當初在清風觀惹怒了天女的野狗,還有如今在齊國至今還說不出話來的華婉公主。前些日子,睿妃娘娘做了錯事,想要污蔑皇後娘娘,如今正好,報應不爽。皇上若是實在擔心睿妃娘娘,就該去提醒她,多行善舉,輕易不要得罪天女。”

花脈脈說的煞有介事,仿佛真的有得罪天女遭報應這一說。

然而,楚離明不信!

他惡狠狠的瞪着花脈脈,手顫抖的指向了她,“朕知道了,是你,一定是你。妙緣師父生平善毒,你一定是對睿妃下了毒,要不然她怎麽會如此?若是朕猜測的沒錯,齊國的華婉公主,和你口中的野狗,也是被下了毒吧?”

花脈脈嘴角微動,并未慌亂,而是一字一頓的回道:“皇上莫要魔怔了,師父是善于研制毒‘藥,可皇上可曾聽說有什麽毒,太醫也查不出來嗎?此事就是睿妃娘娘多行不義,遭了天譴,皇上沒有證據,不要污蔑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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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丫頭,和皇後一樣,巧舌如簧!”楚離明憤恨的瞪了花脈脈一眼,也同樣斜睨了一眼她身後始終穩如泰山站在那裏的北門鏡水,拂袖而去。

而花脈脈卻是笑答:“奴婢多謝皇上贊賞,奴婢恭送皇上。”

待楚離明離開之後,北門鏡水才松了口氣,随後坐下來道:“藥茶準備的差不多了吧,去給本宮泡一壺,整日裏蔫蔫的沒什麽精神。”

花脈脈頓了半響,這才屏退左右,上前輕聲道:“娘娘,您怎麽還能如此安靜的坐在這裏,您看看皇上如今對你是什麽态度?”

北門鏡水不慌不忙的擺弄了一下手腕處的玉镯,随後緩緩開口:“什麽态度?你下毒害了他心愛的女人,他如此,也委實正常。倒是你,若是皇上派人去了江息谷,一旦查出你不是妙緣師父的徒弟,而是妙空師父的,你要如何解釋?”

花脈脈不慌不忙的坐了下來,“無礙,師父在我下山的時候說過,将來遇到了危急之時,提師父或者師伯哪個人的名號有用,便盡管提就是,無需忌諱。若是皇上真的派人去了江息谷,剛好我可以給他們兩個老人家報個平安,也算是盡了孝道。”

鏡水了然的點了點頭,“如此便好,江息谷美嗎?若非禁’锢在這深宮之中,本宮還真想看看他們這兩位高人。”

花脈脈笑了笑,一邊将藥茶整理好放在罐子裏,一邊應道:“江息谷背山環水,風景秀麗,不過說起清靜之處,哪裏也比不過清風觀啊。”

說起清風觀,花脈脈的腦海中,便回蕩起信天命那仙風道骨的模樣,委實令她迷戀。

鏡水默然,當初她因為師父派她去救玄衣少年恨透了信天命,恨不能此生再也不回清風觀。

可如今,連她也開始想念清風觀,想念清風山上的茶香,還有道觀門口的兩顆老樹……

楚離明怒斥皇後,且來長樂宮給鏡水甩臉色這件事,絲毫沒有影響到鏡水的情緒,她喝了花脈脈的藥茶,便大睡了一覺。

醒來之後,虛若姑姑過來小聲道:“娘娘,昭親王派人來傳消息,說是事情他都辦妥了。”

鏡水微一揚眉,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好,果然還是他最靠譜。”

鏡水擺了擺手,虛若姑姑緊忙退了下去。

皇後不受寵的消息漸漸彌漫六宮,不過比這個消息更加勁爆的是得罪皇後娘娘要遭報應。就比如如今的睿妃,整日夢魇,昏迷在安寧宮已有半月之久,如今還不見絲毫好轉。

所以,宮嫔們雖然知道皇後娘娘不受寵愛,卻不敢怠慢分毫。

每日,鏡水接受六宮朝拜,将後宮諸事管理的也算是井井有條。楚離明,倒也還算是雨露均沾,只不過這些日子,一次都沒去過長樂宮。

恰好這一日,是初一。

按照祖制,皇上每逢初一十五必到皇後宮裏,這是規矩,不可輕廢。

聽到成元公公禀告的時候,楚離明捏緊了眉心,有些無奈的開口:“這茬,朕倒是忘了,只是朕給離鏡放了假,如今假期未滿,讓他進宮,也不太過得去,可是讓朕去看皇後那張臉,朕也覺得委屈。何況,皇後此人,實在陰詭。朕光是看着她,就頭皮發麻。”

成元公公忙賠笑道:“皇上,民間雖然有許多關于皇後娘娘的傳聞,可是皇後娘娘,也只是凡夫俗子,又不是妖道。再者說,她畢竟是齊國的公主,就連皇貴太妃也時時刻刻叮囑您,莫要委屈了皇後。咱們去長樂宮,哪怕是坐一坐,陪皇後娘娘用膳,也好。”

楚離明眼神微眯,頗有些無奈的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不情不願的起身,長嘆一口氣道:“走吧,朕硬着頭皮去就是。”

誰知,楚離明剛剛走到門口,便瞧見長樂宮的小太監過來傳話,“皇上,皇後娘娘說她今日來了癸水,不宜面聖,讓皇上令尋別處去。”

成元公公見楚離明臉色陰沉,頓時大罵一聲,“胡鬧,這是祖制,皇後娘娘不懂規矩,你們還不知道提點着嗎?”

小太監垂首下去,身子哆嗦個不停,也不敢再說話了。

而楚離明卻擺手道:“不必訓斥這個奴才,左右朕也不願意過去。只是這皇後來了月事,怕是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成元公公臉色一白,頓時躬身下去,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看來,是時候再招楚離鏡進宮侍奉皇後了……

楚離明沉吟半響,突然吩咐道:“去太醫院,請金院判去給皇後好好診治,算出一個好日子,最好能一擊就中,省得那許多麻煩事。”

成元公公忙稱了一聲是。

而此時,在長樂宮安安靜靜看書用點心的鏡水,并不知道皇上打的是什麽主意。

聽聞皇上不來,她反倒是松了口氣。

花脈脈一邊在一旁修剪花枝,一邊輕聲道:“可是咱們老不得皇上寵愛,長久下去,也終究不是辦法。”

鏡水倒是難得的看得開,似笑非笑的開口:“所以啊,咱們要加快手裏的動作,拉攏前朝大臣,等到本宮真正手握權力的那一刻,誰也不敢多說什麽。”

說及此,鏡水突然小聲吩咐道:“抽空去叮囑一下咱們的人,小心行事,莫要打草驚蛇。”

花脈脈連聲稱是。

金院判過來的時候,剛好與花脈脈撞上。

花脈脈看他一副太醫打扮,便不客氣的開口道:“皇後娘娘的脈象,一直是由我親自照料,就不勞金太醫跑這一趟了。”

金院判早就聽聞這長樂宮的大宮女花脈脈不好相處,如今一見,果然知曉傳聞不假。

他擦了擦額角的汗,忙賠笑道:“姑娘,這是皇上的旨意,您莫要為難我,皇上說了,讓我給皇後娘娘好好看看,尋個合适的日子,最好能一次就讓皇後娘娘懷上嫡子,如此用心,姑娘該明白才是。”

花脈脈頓時恍然大悟,随後幹笑了一聲,這事情她沒辦法拿主意,只好帶着金院判去請示鏡水。

鏡水聞言,給了金院判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随後叮囑道:“那金太醫,你可得好好看看,若要把錯了脈,本宮可不依。”

金太醫忙賠笑了一聲,手掌微微顫抖的把上了鏡水的脈……

金太醫診完脈之後,便忙賠笑道:“回禀皇後娘娘,您身子骨康健,待老臣算好了時辰,再去禀告皇上。”

鏡水微微一笑,示意花脈脈看賞。

金院判離開長樂宮的時候,還擦了擦額頭的汗,掂量着手中價值不菲的金子,小聲感慨道:“這長樂宮的差事,不好做啊……”

待金太醫走後,花脈脈蹙緊了眉頭,“鏡水,你當真要為那個男人生兒育女?”

鏡水反問:“為何不可?只要有了皇子,本宮才能更好的在後宮立足,等皇子長大了,還有皇上什麽事?”

花脈脈雖然贊同鏡水的說法,可她還是滿臉的擔憂,“可是娘娘,皇上之前對您的态度如此惡劣,若是他趁着這次機會,折磨您,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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