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初窺真相

鳳長歌捏着根銀針愣了很長時間,直到齊穆然提醒他,“毒要行到心脈了。”

鳳長歌回過神來,微微凝神,選中一個穴道插了進去。

齊穆然看了眼頭頂那個大洞,一揮袖把屋裏的灰塵都拂到了外面,疑惑道:“他這是怎麽了,怎麽看着……像是有點怕?”

鳳長歌紮完最後一根針,沉吟着道:“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我救過他一命嗎,那時候他才有十幾歲,看着也就是人族五六歲大,不知道為什麽跑到紅海那一帶,被神虛的手下偷襲,中了斷魂花的毒,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毒入肺腑奄奄一息了,如果不用些重手段,保不準會死,我就用鳳凰火直接烤他了。”

他攤了攤手,略有無奈,“龍族本屬水,體質偏陰寒,與我的鳳凰火相沖,被鳳凰火直接炙烤,比淩遲之痛還要更甚,但這是他唯一的活路,他若能撐下來,自然可以活,這小龍也不愧是太子,最後是撐過去了,但這才只是開始,要想徹底祛毒,少不得得蒸煮紮熏,前前後後折騰了有半年多才徹底祛完毒,恐怕是那時候留下的心理陰影。”

齊穆然忍不住笑出聲來,“斷魂花乃十大禁毒排名前三的劇毒,他能撐下來還心神不崩潰,已經算不錯了。”

他說到這裏,忍不住有些疑惑,“話說回來,你費那麽大功夫去救一條龍……我以為你會看着他漠然死去,畢竟當初鳳凰族滅,龍族也沒有出手。”

似乎是想到了過去那段慘烈的往事,鳳長歌沉默了一會,才道:“他畢竟只是一條小龍,當初不出手是龍潛淵的意思,他還未出生,此事與他無關,況且他是仙界太子,若是身死,好不容易穩住的三界怕會大亂,我雖對龍族有所芥蒂,但還不至于拿三界無辜的生靈去陪葬的地步。”

“你總是這麽容易退步。”齊穆然搖了搖頭,略有感慨的嘆息一聲,“當初鳳凰族的實力猶在龍族之上,只要你們肯進一步,這三界就是你們的。”

可鳳凰族族長鳳岚鳶也是顧慮到龍族的存在,相争起來必然死傷,于三界不利,所以她甘願退一步,與龍族結成同盟共掌三界,但卻沒想到會發生那件事,以致鳳凰滅族,作為同盟的龍族明明有可以救助的能力,卻為天帝之位選擇了袖手旁觀,眼睜睜看着鳳凰族全滅,只留下鳳長歌這一個族長之子。

齊穆然嘆了口氣,掠過這個沉重的話題不再繼續,看向不省人事的無雲子,臉色微微凝重了起來,“這個毒你怎麽看?”

鳳長歌扶着他躺在床上,以指為刀在腕間一劃,殷紅瞬間滲透而出,帶着濃濃的生機之力,以及烈烈的火炎之力。

他取了一點血用靈力包裹住,送入無雲子青紫色的唇間,體內靈力一轉,腕間傷口便恢複如初,宛如從來沒出現過。

一切都準備就緒,他淡淡道:“應該是剛剛用大聖遺音之時被發現了蹤跡,這毒是試探。”

齊穆然點點頭,“與我所猜一樣,他們是為追捕天帝和你而來,最終卻蹤跡全無,懷疑到你身上是自然的,斷魂花只有用鳳凰血才可解,無雲子若毒解,你的身份就會暴露。”

鳳長歌微微一笑,“所以,他的毒不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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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一頓,又道:“至少外表看着,這毒是解不了的。”

齊穆然想到什麽,眼神一亮,“你是打算……”

鳳長歌淡淡一笑,眼神悠遠而缥缈,含着一縷霜雪般的冷意。

“請君入甕。”

龍君澤化龍而出,循着龍蒼琊的氣息飛了過去,相隔不過一個院落,落地便化為人形,正好遇到從無雲子房間出來的龍蒼琊。

龍蒼琊恭敬的一禮,“陛下。”

龍君澤看了眼他身後的房間,頓時明白他們在做什麽,淡淡點頭,“有什麽線索?”

龍蒼琊恭聲道:“來的人應該是南淵神将。”

龍君澤一挑眉,“那位最擅使毒與隐藏蹤跡的蛇族大将,南淵神将?”

龍蒼琊道:“是,若沒猜錯,他現在應該還沒離開。”

龍君澤冷哼一聲,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妖異的紫色豎瞳顯出一絲霜雪般的冷,“妖族最近的動作有些大了啊。”

龍蒼琊低頭不語,顯然是默認。

上古時期,妖族在神虛妖祖統領之下曾一度堪比龍鳳兩族族風光,只是後來奪取天帝之位時被龍鳳兩族聯手鎮壓,死傷慘重,十不存一,妖族自此萎靡不振,再無當日風光之時,只是現在動作這麽頻繁,又是抓捕他和師尊,又是來天山下毒,也不知是要做什麽事情。

正在思慮之時,眼角餘光瞥見白瑾逸焦慮不堪的在不遠處走來走去,似是擔心無雲子傷勢,時不時還探頭朝屋裏看去,他想到什麽,招了招手讓他過來。

白瑾逸恭敬的行了一禮,“見過陛下,龍将軍。”

龍君澤擺了擺手,“本帝問你,昆侖最近可發生過什麽大事?你鳳師叔手臂上那條傷痕是怎麽來的,知道嗎?”

白瑾逸仔細想了一想,“自從百年前蜀山之事後昏迷了近一年,似乎也沒聽說有什麽大事。”

龍君澤臉色一變,“什麽,昏迷了一年?”

白瑾逸點點頭,“應該是啓陣的時候耗費了太多精力吧,祭臺以血啓陣,以命祭陣,鳳師叔倒下的時候,他身下是有很多血,他當時身在祭臺之上,周圍又有結界保護,情況又很混亂,具體傷在哪裏,我們看的不是太清楚。”

龍君澤握了握手指,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他當時也在祭臺上?”

白瑾逸輕輕颔首,“是,作為啓陣者,他當時站的就離祭臺不遠。”

“啓陣者,啓陣者……”龍君澤喃喃自語了兩句,嘴唇微微發抖着,看着更像是在哭,“他親自啓陣,他就那麽想要我死……”

後面一句他是壓在喉嚨裏說出來的,白瑾逸并沒有聽到,所以他只是很感慨的嘆息了一聲,“若不是當時他徒弟突然堕魔化成黑龍攻擊他,鳳師叔也不會傷那麽重了。”

龍君澤懵了一下,眨眨眼睛,“你說什麽?誰攻擊誰?”

白瑾逸也懵了一下,眨眨眼睛,“他徒弟墨玄攻擊他啊。”

龍君澤:“……”

白瑾逸繼續道:“當時那黑龍一爪子下去,差點當場便把鳳師叔抓碎了,幸好青鴻師叔眼疾手快,一劍飛過去刺入黑龍逆鱗之中,黑龍當時就死了,連元神都沒了,一定是那陣法把他的元神吸收了,才能最後開啓天路溝通天宮。”

龍君澤懵了好半響才道:“黑龍……是被青鴻殺的?不是被陣法獻祭而死?”

白瑾逸同樣很懵,“他的元神不是被陣法吸收了?”

吸收個屁,吸收了他現在還能活着!

龍君澤忍不住想爆粗口。

他現在的心思很混亂。

當時情況刻不容緩,再不溝通天路,十萬邪妖即将出世禍害蒼生,鳳長歌就在這種情況之下,和他說:“站到祭臺上去。”

他也不知道當時是懷着一種什麽樣的心情站上去的,只是覺得身體很冷,冷到了骨髓裏,冷到神智都有些不清不楚,以致沒有聽到鳳長歌後來似乎補充了句什麽話。

他站在祭臺上,看着外面血腥的厮殺,看着祭臺光芒漸漸亮起,他看着所有的一切,卻不敢去看自己的師尊,他怕在那雙眼裏看到他最怕的冷酷漠然。

他不是不想去,為了天下,為了大義,他必須去,誰都可以讓他去,包括他自己,但那個人絕對不是師尊,他敬仰愛慕的師尊,他付之一生全心全意信任的師尊。

他恨,他怨,他不甘,但又無可奈何,因為這是師尊的命令,因為他不這麽做,天下就會大亂

也許是因為那時候的情緒太過絕望,導致他神思有些不穩,那時候他想着應該是被祭臺吞噬了生命的緣故,內心的怨恨不甘越來越嚴重,但現在想來,那應該只是堕魔之後神思紊亂之故。

他所以為的被祭臺吞噬,只不過是堕魔之後神思暫時隐匿,被本能所支配身體,導致記憶暫失。

既然那祭臺沒有吞噬他的身體,也沒有吞噬他的元神,那就應該有東西讓它吞噬了。

那東西是什麽?

聯想到鳳長歌手臂上那條恐怖的傷痕,他有了些不妙的預感。

白瑾逸見他臉色變來變去,有些不太敢說話,但又實在擔心無雲子的毒,只好硬着頭皮道:“陛下,我師尊那裏……”

龍君澤回過神來,有些神思不屬的揮了揮手,“去吧。”

白瑾逸猶疑着看他,“您不過去?”

龍君澤繃着臉,冷冷道:“不去!”

白瑾逸:“……”

陛下好生冷酷。

龍君澤一句話出口,又想起剛剛自己的推斷,總覺得有些不太對,想要去找鳳長歌問個清楚,但一想他現在在幹的事,心裏就猛的一寒,最後只好看向龍蒼琊,“去看看他紮完針了沒。”

龍蒼琊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領命前去了,不一會就回來,道:“回陛下,紮完了。”

龍君澤“哦”了一聲,身上銀光一閃,化成條銀龍,直接奔着屋頂那個大洞回去了。

龍蒼琊:“……”

白瑾逸:“……”

喂!陛下,路在這邊呢!

作者有話要說: 白瑾逸:您不去看看情況?

龍君澤:不去!

白瑾逸:……陛下好生冷酷。

龍君澤:死都不去!

白瑾逸:……

龍君澤:求我我也不去!

白瑾逸:……

鳳長歌:小黑,你在哪,師尊想你了。

龍君澤:師尊我來啦~

白瑾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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