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寺院常住

“住持師傅，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這八苦，我嘗遍了，我尋遍千山萬水，只希望給自己一個機會。我只想知道，他的答案。我求您，讓我留下可以好？我亦不想與您動手……”鳳栖擡眼看向漫天星辰，話語中懇求與威脅并存。

鳳栖雖然在望天但是靈識卻緊緊鎖定在住持身上，老和尚數着佛珠的手指在她威脅之時瞬間的停頓絲毫沒有逃過她的靈識。

請求、威脅之後利誘也是不錯的方法，鳳栖目光掃過破舊的院所，唇角彎起邪魅一笑：“住持師傅，我雖是鬼魂修身，可我在人界也有自己的公司，我看這廟中如今破舊不堪，不如就讓我為佛祖獻上一點心意，我願意捐資一百萬為寺廟修葺擴建如何？”

住持原本想勸阻鳳栖的話還未出口，便聽見鳳栖話題一轉說道修葺寺廟，老和尚原本有些渾濁的眼神竟然瞬間清明了起來，原本掐撚着佛珠的手指也停下動作，臉上的肌肉抖了抖，卻一句話未說。

鳳栖看着老和尚瞬間清明的眼神，不由會心一笑：“住持師傅，我覺得這廟中空地還有很多可以建設的空間，不如我找人來給這地重新規劃，并為如來佛像塑一尊金身如何？我對佛祖的一點心意，還希望住持師傅的成全。”

老和尚這次連眼角的皺紋都在顫抖，他深深呼出口氣：“成交！”

鳳栖滿意的淺笑：“那不知道住持打算怎麽安排我？”

“貴客這邊請，這小寺只有三間住所，一間是貧僧自己的，一間是無念、無同師兄弟二人的，還有一間客房一直是空置的，貴客請移步，我這就叫無同去給您收拾出來。”住持變臉也是變得極快，臉上揚起明媚的笑容。

“無同！快出來把客房給這位貴客收拾出來。”住持朝着無念無同的住處叫道。

無念和無同從打坐中驚醒，連忙都跑到前庭。

“師傅？”無念不解的看着鳳栖又看了看滿面笑容的住持。此時的鳳栖已經換回了人體，不再是魂魄的狀态。

住持沒有理會無念的疑問：“從今天起，這位貴客要在我們寺中常住，與你們一同聽我誦經。無同，去把客房收拾出來。”

“是，師傅。”對師傅的話言聽計從的無同對着鳳栖施禮，轉身便去收拾起了客房。

鳳栖看着一臉不解的無念，并不多做解釋，也轉身對着住持施了一禮，追着無同的腳步向客房走去。

“師傅，這？”無念看着二人走遠，不解的問向住持。

“無念，好生招待這位貴客，不可多過打擾，貴客可是出資五百萬要給我們修葺房屋，還要給如來佛像重塑金身呢！”住持笑眯眯的告誡無念，然後自己向佛堂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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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念只能點頭應允，跟在住持身後也回去了自己房間。

跟着無同走進客房的鳳栖，靜靜的看着無同的背影。一如之前在布達拉宮她藏在倉央嘉措的寝殿之中看着他書寫經文的背影。

“施主，您怎麽進來了？這屋子閑置許久，屋中積了太多灰塵，您等小僧收拾完在進來吧。”無同轉身看見鳳栖也跟了進來不由說道。

“讓我跟你一起收拾吧。”鳳栖笑着走過去，沒有緊緊的挨着無同，而是站到了床的另一側與他對面而立，然後拿起另一塊抹布擦了起來。

“這怎麽能讓您自己動手。”無同有些無措的看着鳳栖，想去拿過她手中的抹布卻感覺不禮貌，沒有動手。

“我們可以做朋友嗎？你叫我鳳栖，我叫你無同，不要總是用尊稱，聽着別扭。”鳳栖溫和的目光看向無同，掩去了那噬人的火熱。

“鳳栖，你是女孩子，這些粗活還是給我做吧。”無同看着鳳栖的目光，心中感覺一軟，說不出拒絕的話。雖然直呼客人的名字有些不合禮數，但是一對上那明亮的鳳目總讓無同感覺慌亂。

鳳栖聽見他叫出自己的名字，感到自己心跳突然加快了一拍，卻又感覺不适應。她看着擦拭床鋪，掃地，擦桌子，整理被褥的無同，不由“噗嗤”一聲笑了，無論人鬼都是這樣矛盾的啊。

無同不解的擡頭看着鳳栖唇邊還未收斂的笑意。

鳳栖一雙鳳目對上無同那一對黑瞳透露出的不解眼神，瞬間呆愣了一下，明明是那麽深沉的眸子，卻總是這樣透着未經世事的單純。

鳳栖輕輕搖頭然後笑着道：“這算什麽粗活，女孩子怎麽就不能幹了！”

“可是這些活一直都是我在做啊。”無同的生活中從未出現過女性，作為寺院中最小的小師弟，師傅與師兄對自己都很照顧。

“都是你做？那你師傅，師兄他們都做什麽？”鳳栖一邊問一邊整理着剛剛鋪在床上的被褥。想更接近他，走進他的生活中，了解他的過往，霸占他的餘生。

“師傅一般都自己打理佛堂，無念師兄很厲害的，他早起打水、劈柴、做飯，如果屋頂漏水也要師兄去修，還有電燈如果壞掉也是師兄負責收拾……”無同說起師兄不由的眉飛色舞起來，雖然從小是師傅帶着師兄和自己長大，可是大多數的時間還是師兄一直在照顧自己。

鳳栖聽無同說話一直是笑着的，她感到自己身體裏的舍利子也發出陣陣暖流，好像很興奮一般。看來無念這個小和尚平日對無同很是照顧，難怪自己稍微沾惹一點就像炸毛的貓咪一樣豎起爪子。不過一個佛力地位的小和尚罷了，自己懶得與他計較，更何況還是照顧了無同這麽久的師兄。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話談着天，一邊整理房間，昏暗的燭臺上火光跳躍。

“這屋子裏的燈早就壞掉了，一直沒有人來住，便沒收拾，明日我給你換上吧。很晚了，早點睡吧。”無同收拾完屋子，走出房間，将門給關好。

“晚安，無同。”鳳栖的聲音傳出房門，無同笑着也低聲的道了一句“晚安”便向自己房間走去。

這一夜，靜悄悄的寺廟，偶爾能聽見幾聲蟬鳴，無同有些疲倦的倒頭就睡下了，而鳳栖卻是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而在佛堂中的住持打坐在泥塑的佛像前：“佛祖，命運的齒輪已經輪轉，不再是弟子可以阻止的了，既是有緣，弟子又如何能違背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