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鄧翊出現

剛進四月，宮中就已經為了五月底的萬壽節忙的不可開交了。

當然，最忙的還是各宮的妃子。萬壽節當日穿什麽顯眼，戴什麽首飾襯人，最重要的——送什麽禮物才能讨陛下歡心。

這些煩惱統統不在秦栩栩的列表之中。

她最近可是清閑的很，因為這宮中的人都長了一副好鼻子。永延殿婉妃成了萬壽節的主持人，這陛下心中要緊的人是誰要是還看不出來當真是白白長了一對招子了。

尤其是——從前清冷的陛下最近格外待見婉妃。

侍墨看着躺在貴妃榻上不緊不慢吃着水果的秦栩栩內心着急，“小姐，陛下的萬壽節快到了……”

“到就到呗。你們那麽上心做什麽？”秦栩栩眼睛始終沒有離開書，“陛下貴為天子，什麽沒有？還有啊，那些妃子必是從去年就絞盡腦汁兒在想今年送什麽了。我跟着湊什麽熱鬧？這樣吧，你們去庫房裏随便挑一樣拿的出手的留出來給我就行。”

“唉！”

宣室殿。

“陛下，這是婉妃娘娘送來的節目單。”

“放着吧。”莫梓宸左手敲了敲桌面，眼睛卻沒有離開手下的奏折。“禮物清單有了麽？”

“禮物清單？”安德禮搖頭，“陛下您忘記了？這禮物都是萬壽節當日各宮娘娘現場拿出來的。”

“哦對。”莫梓宸放下手中的筆揉了揉眉心，“嗯……可知道皇後給朕準備了什麽禮物？”

“這……奴才不知。”安德禮實在不敢告訴莫梓宸皇後娘娘只是讓人去庫房随便挑一樣當禮物。

莫梓宸看了看安德禮心虛的表情就知道這秦栩栩必是沒有給他準備什麽禮物的。

“朕讓你上次去打聽的，可知道這皇後平日裏對什麽最上心？”莫梓宸忽然想知道這個秦栩栩是不是對誰都是這麽敷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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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花……”安德禮想了半天，“皇後娘娘似乎就對養花有興趣。”

莫梓宸點頭沉吟了一會，“安德禮，你可知道為什麽寧安城中盛傳秦栩栩是個醜八怪？”

“奴才也是聽聞街頭巷尾的議論得知的。”安德禮躬身回禀道，“據說這秦府的三小姐為進宮之前常跟着兩位公子上街游玩。只是相貌醜陋，性格嬌蠻，但是為人卻是極好的。有不少百姓都見過她的樣子。”

……

椒房殿。

“小姐，婉妃身邊的素雪來了。說是節目定的差不多，明日想請皇後娘娘過目。”

正在澆花的秦栩栩回頭癟嘴，“不想看。就說我病了，改日再說吧。”

“小姐，這節目怕是不看不行呢。”抱琴上前，“陛下萬壽節是大事兒，可得謹慎些。”

“那我也不看。幹嘛讓我看？陛下喜歡才是硬道理。”看着抱琴還是有些踟蹰的樣子，秦栩栩揮揮手，“去回吧，就說我病了。誰也不見。”

“是。”

沒有一會，抱琴便回來了，“小姐，已經回了。”

“嗯。”秦栩栩放下花灑嘆氣，“抱琴，你說我一天多忙啊？每天早上都得陪她們假模假式的聊天就不說了，現在還得看她們表演節目。早知道這樣，當初怎麽都不應該答應進宮才對。”

“可是小姐，奴婢還是擔心陛下會生氣。”

“嘿嘿，放心吧他不會的。”秦栩栩拍拍手上的土，“你們去備水吧，我要沐浴。哎，去打聽一下，陛下今晚在哪個宮用膳。”

“是。”

“小姐，陛下今晚點了婉妃侍寝。怕是晚膳也會在婉妃宮中用了。”

“嗯。”秦栩栩泡在溫泉裏滿意的點頭，“去備晚膳吧。”

“小姐，這是新制的山茶花汁，奴婢幫你擦在身上？”侍墨坐在鸾鳳池邊遞給秦栩栩一個小盒子，“這裏面對了玫瑰汁子，還加了南海珍珠粉和白芷，試試看？”

秦栩栩接過盒子連連點頭，“好香！”

起身要出浴池時抱琴跑了進來，“小姐，陛下來了！”

“什麽！？”秦栩栩腳下一個沒有踩穩重重的摔在了臺子上。這一摔，秦栩栩的眼淚一下子就飙了出來，“啊——摔死我了！”

秦栩栩這一摔吓壞了侍墨和抱琴，“快去叫太醫！”

“怎麽了？”聽到後殿一聲慘叫，莫梓宸聞聲跑到後殿看到了摔在臺子上的秦栩栩。上前一把抱起秦栩栩往寝殿走，“去宣太醫。”

“都是你！！”秦栩栩此刻疼的已經是失去了理智，抓着莫梓宸的衣服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哭訴，“你怎麽又來啊！！你老過來幹嘛啊！”

莫梓宸被她弄的哭笑不得，“你自己不小心，關朕什麽事？”

“你不是點了婉妃侍寝麽，幹嘛忽然跑過來？”秦栩栩不斷把眼淚鼻涕蹭在莫梓宸的龍袍上，“要不是你忽然過來我怎麽會摔跤？要知道你過來，我就不準備你愛吃的菜了。嗚嗚嗚……”

莫梓宸聽着她的話就知道這妮子真是為了不讓他過來無所不用其極啊。可看着她哭成花貓兒的樣子，卻又絲毫生不起半點氣來。

走進寝殿把秦栩栩放在床榻上，“摔着哪了？讓朕瞧瞧？”

“不要你管。”秦栩栩身上只圍了一條薄薄的浴巾又羞又氣又疼，推開了莫梓宸，“讓抱琴進來替我更衣。”

“別動！”莫梓宸伸手擦掉了秦栩栩臉上的淚，“朕先看看！”

許是忽然嚴肅的莫梓宸吓到了秦栩栩，秦栩栩安靜了下來。可憐巴巴的指了指腳踝，“好疼。”

看着腳踝處腫起的大包，莫梓宸坐在床鋪邊伸手碰了碰，“錯位了。別動，朕幫你正回來。”

秦栩栩吓的連連往後閃躲，“不要不要，我要太醫給我正。”

“不信朕？”莫梓宸忽然笑開露出了一排牙齒湊近了秦栩栩，“朕比太醫的手藝好。”

莫梓宸的話音剛落，就聽喀嗒一聲腳踝回了正位。秦栩栩身子一抖聽到聲音連忙往下看去，“好了？”

“嗯。”莫梓宸揚眉，“朕多年習武，這點本事還是有的。還有哪裏摔到了？”

“沒有了沒有了。”秦栩栩連連擺手，“我要更衣了，你別看。”

“朕說了，對你沒興趣。”莫梓宸對着遠處的抱琴揮揮手，“替你們娘娘更衣。”

抱琴放下紗帳扶着秦栩栩更衣，抱琴湊近秦栩栩問道，“小姐還摔到哪裏了？”

秦栩栩咬了咬嘴唇指了指屁股，“這裏。”

抱琴抿嘴替秦栩栩绾起長發，“難怪小姐不肯讓陛下看了。”

坐在旁邊桌子旁的莫梓宸聽着紗帳內秦栩栩時不時倒吸氣的聲音一陣好笑回頭向紗帳看去，這一看差點甩出鼻血。

绾色紗帳內長發垂腰的秦栩栩褪下了裹身的浴巾背對着莫梓宸正在更衣。蜂腰纖足，肌膚白皙的美人在這紗帳內影影綽綽，讓人瞧不真切。可就是這樣看不真切，更是讓人遐想無限。

這時抱琴掀開了紗帳，“陛下，娘娘更衣好了。可以讓太醫來瞧了。”

莫梓宸向裏面看了一眼穿戴整齊的秦栩栩才對着太醫揮手，“去看看。”

“陛下，皇後娘娘并無大礙。只是腳踝處扭傷，這幾日不可下地，要好生将養。臣一會将扭傷藥送來，一日三次揉在腳踝處即可。”

“多謝太醫。”秦栩栩點頭道謝，“抱琴，送送太醫。”

送走了太醫，殿內陷入了沉默。

秦栩栩用眼角偷偷看看那邊坐着一言不發的莫梓宸心中犯起了嘀咕，該不是自己剛剛說的話，得罪了這個面癱鬼吧？剛想說點什麽救救場時，不争氣的肚子咕嚕嚕的響了起來。

莫梓宸聽到這咕嚕聲一下子沒忍住笑了出來，“餓了？”

秦栩栩滿臉通紅捂着肚子沒辦法否認。

“在這用，還是去前廳？”莫梓宸起身走向秦栩栩問着，可還沒等秦栩栩說話就已經抱起了她走向前廳。

“這都是你愛吃的？”莫梓宸看着桌子上的菜，低頭問着懷裏的秦栩栩。

“都不是。”秦栩栩踢騰腿咬牙，“我最愛吃辣椒。”

莫梓宸挑眉頗為意味深長，“哦……”

……

五月二十九，萬壽節。

秦栩栩到清涼殿時，衆妃已經入了席。

只聽殿外一聲嘹亮的報門，殿內正在聊天說話的妃子皆是停下來看着頭梳淩虛髻，一身大紅色金銀絲鸾鳥朝鳳繡紋拖尾朝服的秦栩栩緩緩而入。

莫梓宸坐在高座上遠遠看着一身大紅色朝服的秦栩栩緩緩走來，眼眸中浮起一絲暖意心中暗道，“這丫頭年紀雖小，可這氣勢卻是誰也比不了的。”

想着，秦栩栩就走到了莫梓宸身前福身請安，“臣妾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朕也是剛到，起來吧。”莫梓宸擡手叫起，“宴席可以開始了。”

“陛下，”婉妃出了列，“瑜美人精心準備了一支舞蹈作為賀禮獻給陛下。”

“哦？”莫梓宸颌首，“那開始吧！”

細碎的磬聲由遠而近伴随着落珠流水的琴聲響起，瑜美人踏歌而來。

時輕時重的琴音仿佛将人帶入了青竹翠柏，溪流蜿蜒的山林間，一襲柳綠色紗衣的美人正站在高處甩動長袖伴着清風舞動。

只見那美人腰肢似綢緞一般柔軟，時而舒展時而又凝結成團收放自如。挪動碎步靠近莫梓宸時眼神中帶着妩媚笑意輕甩手中的長绡到莫梓宸的手中，輕紗滑過手心仿佛美人的玉手一般膩滑讓人愛不釋手。

一曲終了，衆人皆是如醉方醒。

“裙似飛鸾，袖如回雪。好一曲雲水逸。”秦栩栩開口稱贊道，“早就聽聞瑜美人善舞，今日一見果然是驚為天人。”

“皇後娘娘謬贊了。”瑜美人用眼角餘光瞟了一眼莫梓宸心中得意，“臣妾聽聞皇後娘娘才貌雙全，今日陛下生辰，可有準備什麽才藝獻給陛下？”

瑜美人話音一落，衆妃皆是翹首期盼狀。莫梓宸也是略帶好奇的回頭看着秦栩栩。

“陛下，臣妾實在是身無長物，就不在衆家姐妹面前獻醜了。再者，今日是陛下壽誕，臣妾怎能搶了衆家姐妹的光？”秦栩栩微笑，“陛下，臣妾不勝酒力想去外面透透氣。”

幾杯瓊漿落肚玉昭儀已經是面頰酡紅，“娘娘都沒有喝酒怎就醉了？皇後娘娘出身大家，怎會一點才藝都沒有？”

“玉昭儀，女子無才便是德。”秦栩栩壓着火說出這句她自己都覺得違心的話，從側門出了殿。

一出清涼殿，秦栩栩就看到殿外圓柱處站着的一個身影頗像鄧翊。走上前兩步，驚喜的叫了出來，“鄧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