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各有心思

莫梓宸看着她的笑臉心中警鈴大作，略頓了頓，“你說。”

秦栩栩想到昨天下午在宣室殿外看到的情景便是心中一痛，再想想即将到來的選秀更是無法言說心中的煩悶。

女人都是矯情的，秦栩栩也不例外。

尤其是經過昨晚，她忽然很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陛下不是馬上要選秀了麽？”秦栩栩的玉手在莫梓宸胸前輕輕點着，佯裝漫不經心的樣子，“後宮充盈之後，栩栩也是要忙起來了。”

莫梓宸被她的小手弄的心猿意馬抓住她的柔荑清了清嗓子，“嗯，然後呢？”

“然後…栩栩就忙起來了啊。一忙起來，栩栩也許就不能像現在這麽勤快的去宣室殿請安了。”

秦栩栩擡頭看着莫梓宸的眼睛盡量讓自己語氣輕松歡快，“所以，陛下看這樣好不好？現在陛下有四個妃子，栩栩就四天去請安一次。以後陛下選了新的姐姐妹妹進宮，若是選的少也就罷了，可若是選了幾百個秀女入宮，栩栩便只能每年除夕去給陛下請一次安了。陛下你說好不好？”

說完，秦栩栩看着莫梓宸不再做聲。

莫梓宸此刻面色如常，心中卻翻騰着爆了粗口——

好個屁啊！秦栩栩，朕要是答應你朕就是個棒槌！

可他轉念想想便又得意了起來，這妮子明顯是在試探朕對選秀的态度呢。那便将計就計讓朕在你心中坐穩了地位。

想清楚之後，莫梓宸沒有像往常一樣跳腳暴走而是淡定的對着秦栩栩眨了眨眼睛，“既然栩栩這麽把選秀的事情放在心上，那麽…朕就允許栩栩全程參與選秀一事吧。”

全程參與！

秦栩栩只要想到那個場景就氣到要爆炸。昨晚剛剛跟她缱绻，纏着她說盡了各種情話，早上起來就告訴她讓她幫忙給他選女人！？

莫梓宸，你怎麽不去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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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梓宸看着秦栩栩臉上的表情變幻，唇角一直帶着似笑非笑的得意。昨晚秦栩栩沉沉睡去之後他抱着疲憊的她回味了許久才确認剛剛發生的一切是真實的，不是夢境。對于懷中這個女人，他算是确認了她的心意。

可是，在他心中始終有一根小小的，揮之不去的刺——

鄧翊。

昨晚情濃十分，他跟她确認他的名字、身份的時候其實很擔心。擔心，從情動的她嘴裏說出的不是莫梓宸，而是鄧翊。

所以當她堅定的叫出他的名字時，他心中的暢快真的不足為外人道。可是，他還是沒敢問出壓在心底的那句話：秦栩栩，朕希望你的心裏眼裏只有朕。可鄧翊是不是始終在你心裏的某個角落？

既然如此，趁着這個選秀，莫梓宸決定把之前就盤算好的小算盤徹底打響将他家媳婦連人帶心全部收歸他私有。

剛剛那句讓她全程參與選秀的話若是說給別的妃子聽，她們就算是在心中詛咒他不得好死也不敢在面上顯露半分。可莫梓宸知道，他家的好媳婦兒秦栩栩從來都是個不走尋常路的姑娘。

果然，臉色通紅的秦栩栩擡頭斜了一眼莫梓宸猛地擡腳揣向了他的小腿。

可這一腳并沒有如想象中的那麽有威懾力。

因為，莫梓宸像是早有準備一般的在她擡腳的時候就一個翻身下了床站在晨光裏叉腰對着她笑的肩膀抖動根本停不下來。

坦白來說，莫梓宸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好看到，籠罩在他身上的晨光都成了他笑容的點綴。看着他的笑容，秦栩栩心頭的怒火不自覺的散去了些啐道，“無恥。”

“昨晚累着你了，你且好好歇着，朕前朝還有事情先走了。”莫梓宸湊了上來對着她的嘴唇又是一陣偷香壞笑，“一會兒朕讓安德禮給你送補湯來。”

秦栩栩狠狠的白了一眼這個潑皮無賴縮進了被子，生硬的甩出一句，“陛下慢走。”

莫梓宸走後，秦栩栩還真的睡了過去。這一睡，就睡到了午後。

“小姐醒了？”抱琴和侍墨兩人推門進殿看到醒來的秦栩栩微笑，“午膳後安德禮送來了後宮的賬目，說是請小姐過目呢。”

賬目？

秦栩栩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想起了那次跟着莫梓宸出宮視察時他說的話。本來以為他只是說着玩，可沒想到今天真的給弄來了。

“我今天身子不爽，放着吧。”秦栩栩今天是真的身子不爽。全身肌肉都處在酸痛的狀态中好像是她昨晚跟誰打了群架一般讓她疲憊不堪，“備水，我要沐浴。”

坐在浴池裏，秦栩栩聞到了一陣花香。

仿佛看出了秦栩栩的心思，侍墨開口解釋道，“這是陛下送來的。陛下知道小姐喜歡山茶，便讓人在這玉肌膏中兌入了山茶花汁子讓奴婢替小姐按入肌骨，不但解乏還能使肌膚細膩芳香呢。”

抱琴在一邊也是連忙附和，“聽說，這個玉肌膏只有小姐這裏有呢。”

秦栩栩撇嘴拿過那個小瓷瓶在手裏玩弄，“你倆收了他多少銀子，這般不遺餘力的替他說好話？”

抱琴和侍墨相視一眼噗嗤一笑，“咱們哪敢收陛下的銀子？咱們只是看到小姐和陛下恩愛，替小姐高興。”

恩愛？

秦栩栩閉着眼睛想到昨晚的情形臉上泛起紅暈，可再想想他早上的話……秦栩栩忽然就沒有了晨起時甜蜜的心情——

其實她也知道，選秀是皇家再正常不過的事。尤其是身為皇後，最重要的職責其實不是貌美如花，而是必須有一個如大海一般寬闊的心胸。

若是從前，秦栩栩是能拍着胸脯說自己能做到的。可如今…若是再說這樣的話，只怕她自己都不會相信了。

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其實絕非秦栩栩本願。點頭同意嫁入宮中是她不得已，也是必須為之的事情，所以她做好了在未央宮中終老的準備。

終老其實不可怕，只是她怕自己變成那深宮中的妒婦。還好，當初她心中有個鄧翊。那個如同護心傘一般的鄧翊，守護着她在宮中自娛自樂，專心享受榮華富貴。

可現在……

罷了罷了。秦栩栩搖了搖頭，沒有管住自己的心也就罷了，可她不能容忍自己在妃妾面前丢了顏面，失了秦家大小姐的威儀。

至于昨晚的事，就當做是她一時的意亂情迷吧。

“抱琴，侍墨，”秦栩栩将那瓶子遞給她們開口說道，“你們給我抹多一點，我要香香的替陛下選小老婆去。”

……

沐浴之後，秦栩栩回到寝殿看到了書桌上堆積成小山的賬冊一陣暈眩。這是弄了多少陳年舊賬來給她過目！？

随便翻開一本，裏面的賬目倒是條條目目寫的十分詳盡。各宮各院的份例銀子，衣衫首飾，胭脂水粉，熏香沐浴，冰碳份例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可看着看着，秦栩栩就趴在了桌子上昏昏欲睡。

“抱琴啊。”秦栩栩趴在賬本上看着那些七七八八的數目一陣無力，“明兒個找人把這些個勞什子破賬本兒全都搬回宣室殿還給陛下吧。”

可半天沒有等到抱琴的回應，卻等來了推門進來的莫梓宸。

“栩栩這是怎麽了？”莫梓宸遠遠看過去光看到了書桌上小山堆一般的賬本沒有看到秦栩栩，再走近一點看到了被埋在山堆兒後面的她差點笑場。

被賬本折磨半天的秦栩栩是一肚子火沒地方發，這會又看到莫梓宸的笑臉更是控制不住自己內心奔騰的怒火想沖上去狠狠的給他那張帥臉揍成如花。

“這些賬本我看不懂，陛下還是另請高明吧。”

“看不懂沒關系。”莫梓宸似乎對秦栩栩冷淡的态度早有準備，繞到書桌後面拉住了秦栩栩的手，“從今日起朕就宿在這椒房殿了，栩栩是朕的皇後，怎麽能不學着當家呢？”

什麽？

“你要天天宿在椒房殿！？”秦栩栩無奈，莫梓宸你還能不能給人留條活路了？

“是啊。”莫梓宸悄無聲息的伸手環住秦栩栩的腰身，“要是栩栩不喜歡，也可以去宣室殿啊。這樣朕就不用來回跑了，你說好不好？”

好你個鬼啊！秦栩栩仰天長嘯，大哥你昨晚耍完流氓就讓我幫你選女人的帳還沒算清好嗎！？

“不…”

秦栩栩剛說了一個字，就被莫梓宸半路截了胡，“栩栩早上說朕現在有四個妃子，就每隔四天來見朕一次。可朕受不了這麽多天不見，所以決定親自到這椒房殿中教栩栩看賬本。”

看什麽賬本？

不過是莫梓宸太了解秦栩栩這個說到做到的性子了。今早他說出讓她幫忙選秀的話時就知道這妮子估計是不會再讓他碰她了。可辛辛苦苦才追到手的心上人，他怎麽能讓再讓她因為一個早就計劃好的選秀而跑掉？

說着，莫梓宸就坐在了椅子上把秦栩栩按在大腿上抱着她翻開了賬本說的頗為一本正經，“咱們從寶鼎三十五年的賬本開始看起。”

寶鼎三十五年！？

秦栩栩看着他抽出的賬本差點一口血噴出一尺去，寶鼎三十五年…那是先帝還活着的時候好嗎？為什麽要讓她看先帝在世時候的後宮賬本啊！？

“為什麽要看寶鼎年間的賬本？”

莫梓宸心裏翻了個白眼，因為那是朕和你第一次相見的年份啊，小笨蛋！

“因為……”莫梓宸自然不能這麽說，眼珠一轉換了個絕對冠冕堂皇的理由，“這樣你才能清晰的看出來，父皇和朕當政時後宮用度的不同啊。”

“哦…”秦栩栩的身子微微動了動，沒有感受到身下的莫梓宸身子有些僵硬，悄悄并攏了雙腿。

此時的秦栩栩來了興趣，十分好學的回頭看向莫梓宸，“那知道用度不同，有什麽用？”

“……”剛剛沐浴過的秦栩栩渾身都散着他親手調制的玉肌膏的香氣。越來越熱的莫梓宸這會哪裏還有什麽心思總結因為什麽用度不同？他只知道，他算是知道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可秦栩栩這會卻在認真的看着賬本。看着看着，秦栩栩的心情就越發不好了起來。

這先皇在世時，後宮一共只有四個妃子。人少，銀子花的就少。而且，先皇對母後的一往情深，椒房獨寵是衆人皆知的事情。

秦栩栩看着賬本撅嘴心道，父皇啊，你這對母後的情深一片怎麽就沒有讓你的好兒子繼承了去？

“哦！我知道了！”

秦栩栩忽然靈機一動悟出了門道，身子動了兩下回過頭看着莫梓宸神情略帶鄙視，“陛下讓臣妾對比寶鼎年間和現在的後宮用度，是想讓臣妾約束陛下少納妃子節約銀子吧！？”

噗。

莫梓宸噗嗤一下笑了出來，“栩栩是變着法兒的想讓朕少挑幾個秀女入宮麽？”

臭美。

“才不是。”秦栩栩略微不自在的別開了看着莫梓宸的眼睛，嘴巴硬了起來，“陛下是一國之君，想要多少妃子都是應該的。”

“唔…”莫梓宸的語氣頗為意味深長，伸手摟緊了她對着她裸/露的脖頸吹了一口熱氣兒，“栩栩真這麽大方？”

熱氣掃在脖頸上，秦栩栩的身子抖了一下。

“臣妾是皇後，自然有容人的肚量。”秦栩栩整理了一下心情，違心的說出這句她自己都惡心的話，“陛下，快點看賬本吧。”

莫梓宸啪的合上賬本，抱起秦栩栩往床邊走，“朕現在想看看，我的栩栩是不是真的這麽心胸寬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