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陰冷的風不急不緩地如同一條滑膩的蛇,吐着信子将青年從昏睡中喚醒。賈然緊皺着眉頭,從重重夢魇中終于恢複了神智。先前經歷的一切如同走馬燈在腦海中飛快的過了一遍,耳邊晃動的鎖鏈聲和室內用香氛都無法掩蓋的淫靡氣味兒正清晰地告訴他一切都不是夢——

他被三個變态綁架了!

“喲,醒了?”蹲在地上正巧仰頭看他的男人輕笑一聲,繼續擺弄拴在他腳腕上的鐵鏈。

賈然呼吸一滞。

就算不睜眼,他也感覺得到自己現在什麽都沒穿,呈大字型被綁在了那惡心至極的調教臺上。肩膀、大臂及小臂酸疼至極,脖頸處更甚——不用說,自己被吊在這無論如何也有數十分鐘之久了。但他并不準備“醒過來。”強忍着想要活動一下的沖動,他緩慢地吐出一口氣,想先不動聲色的聽聽周圍的動靜。

“哪兒醒了?”一人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着什麽急,這不還睡着呢。”

先前那人發出一聲譏笑:“老三,讓二哥教教你,怎麽叫醒這種有心計的小美人兒……”

話音落下,溫熱的口腔已然含住了賈然的兩個腳趾。

頭皮發麻的感覺惡心得賈然忍不住挺身,挂在手腕處的鎖鏈嘩嘩直響,吸引了屋內幾人的目光。

“願意醒過來了?”對上賈然仇恨的目光,老二吐出了被他舔得水淋淋的腳趾頭,末了還舔了舔嘴唇,“以德報怨,剛才你打我那幾下,就用這種方式還給我吧……”

收斂了眼神裏的情緒,賈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環視四周,厚重的黑色窗簾應該是遮擋住了這個房間中唯一的窗戶。

被刷成暗紅色的牆壁上挂着幾盞造型獨特的壁燈,昏暗的燈光下隐隐還能看到是牆壁上的一些淫穢的挂畫;而在他的身側,立着一個巨大的衣櫃,敞開的櫃門上懸挂的皮鞭讓賈然不寒而栗。像是注意到他的視線,一直沒說話的那個男人按開了櫃子裏的燈,一時間,猶如血液倒流,青年眼前一黑,再也沒了強撐着的底氣!

雖然叫不上來這些用來性虐的各樣器具,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被放在玻璃罩中的器具由小到大一次擺放在“展櫃”中,只看這一眼他便知道自己今天兇多吉少。

如果這些東西全用在自己身上……賈然牙關打顫的想着,心中不住的罵着自己!為什麽一時沖動?李平平就是個坑貨!為什麽要過來?為什麽要和馬琦明賭氣?為什麽不多動動腦子!你不是一直認為自己聰明嗎?!

“別怕,很舒服的。再說了,還有你朋友陪你呢……”

盡管在內心掙紮許久,把李平平和眼前這幾個人千刀萬剮了一百次,但再看到那個曾經在他眼中驕縱無知的李平平、現在卻像爛抹布一樣被扔在他面前不省人事的青年時,賈然還是沒忍住失聲大喊:“你們把他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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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怎麽樣?”老三蹲下身,将李平平側躺的身體擺正,他端詳着那一身青紫色的痕跡,随後拽起他胸前那兩個金色的乳環,“這個可是純金的,他要錢,我肯定給他最好的。”

“李平平,你醒醒!”賈然絲毫不顧将他捆綁住的束縛,将鎖鏈扯得嘩嘩響,他大呵了幾聲,可李平平卻還是沒反應!就連剛才這個惡心的男人扯他結了血痂的乳環,李平平也只是皺了下眉而已。“你們到底把他怎麽樣了?”他問。

“你昏迷的那段時間,你的好兄弟主動要求陪我們玩,現在他昏過去了,是不是輪到你陪我們玩了?”老三問。

賈然喘着粗氣,冷冷地問:“我要是不呢?”

“你可以看着我們玩他。”老二淡淡地說完,沖老三揚了下巴,兩人直接将李平平架起來拖到了另一個調教臺上,賈然雙目通紅地注視着他們的動作,額頭上青筋暴起。他甚至能看到從李平平股間流出的混合着血水的白色液體,順着大腿根上早已幹涸凝固的痕跡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早已神智不清的青年被再一次挂起,守在櫃門處的男人也終于動了,他随手取下一條鞭子,又從櫃子中拿了些東西,不緊不慢的走到李平平身側。

賈然一動不動地看着。

兩人将李平平調整了一下位置,老二從一旁支好相機,扭過頭沖着賈然露出一個笑容。李平平早已不省人事,淩厲的鞭子落在他身上抽出一到血痕也只是引得他發出幾聲貓似的嗚咽。可在老三将近似小臂那麽粗的異物塞進去的前一秒,賈然再也忍不住崩潰似地大喊:“停!你們他媽的放過他,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

三人充耳不聞。

賈然咬着牙,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們三個現在恐怕早已經死無全屍了!再這樣下去李平平會死的。

怎麽辦。賈然強迫自己冷靜,腦海中飛快地将這一天的行程過了一遍。馬琦明最遲會在今晚發現自己不見了,剛才他也成功把位置發出去了,這屋如果有網并不是沒機會。

李平平猛地抽搐了一下,一口殷紅的血刺的賈然脫口而出:“來……你們過來,我陪你們玩玩。”

一定是瘋了……“玩、玩SM玩成那樣,你們太他媽的低級了,蠢貨……”

“你們這群廢物……把人玩成這樣不應該覺得恥辱嗎?”是這樣了。賈然咽了口唾沫,他看着眼前的三人和氣若游絲仿佛快要死去的李平平,混沌的頭腦突然快速運轉起來——

無論多恨李平平,但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誤會了他把他趕出家門,他應該也不會再落到這群人手裏。眼睜睜的看着李平平被他們三個玩死,自己茍延殘喘的拖延時間,他做不到。所以,拜托你活下去,不要讓我餘生都處在愧疚中。

賈然擡起頭,咬牙道:“你們他媽的沖着我來!”

李平平不能死,就算死也要死的和自己毫無關系!而自己,只要不死,他相信馬琦明總會把他找出來。能做的,他都做了。

“讓他去一邊躺着,把攝像機對準我。”賈然口齒清晰地說着,可在面對黑黢黢的鏡頭時,心中好不容易被理智壓迫的恐懼又有了傾斜的意思,他下意識的歪過頭避過了錄像,可随即便頹然一笑。

像自己這樣早已因為賄賂而身敗名裂的人,多一條……又能怎樣呢?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和他有些關系的賈夢在醫院中,不會受到影響。這應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能托一陣是一陣。

賈然:“……來,你們要做什麽,沖着我來。”他雖然發抖,可吐字卻異常清晰,“只不過動我之前,先好好掂量掂量你們有沒有那個膽子,李平平一定沒告訴你們,我是誰的人吧?”

“馬總!”老溫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裏,他從後視鏡看了眼面無表情的馬琦明,“我們馬上就到……賈先生……”

男人攥着手機的那只手因過度用力,關節早已泛白,指尖更是顫抖不停。他緊抿着嘴唇,剛毅的側臉冷如冰山。就算知道自己會去救他,也不應該這麽沖動。跟在自己身邊這麽久了,怎麽性子還是這樣任性?等會把他帶回家了,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

把他帶回家……

一定要把他帶回來。

馬琦明用力按着自己的胸口,想把快要沖出來的心髒按回去。來不及理清自己的感情,思緒已經被揚聲器中賈然一聲短促的驚叫打斷。

“啊!”

老溫屏住呼吸,打開雙閃長按鳴笛,從車流中竄了出去,在應急車道上疾馳起來!

“給他也穿個環……真甜,這比李平平有意思……對,鉚釘的給他帶上……”

聲音斷斷續續的從聽筒中傳出,而賈然除了剛剛那一聲叫喊後再沒了聲,馬琦明默不作聲地聽着,雙眼注視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牙齒咬的咯吱作響。

另一頭,賈然崩潰地揚起頭,居高臨下的看着癱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李平平。他的手機就被擱在一旁,如果李平平還能爬起來拿他的手機悄無聲息地發條短信出去,他們就還有救……!像是三人之首的男人突然掰過賈然的下巴,将腥臭的嘴貼了上去。

“—— 唔!”賈然毫不留情的咬住了對方了舌頭!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開來,他用力的啐出一口唾沫,吐到了對方的臉上,心中的憎惡空前旺盛,他低頭看着不住的啃他腳還不停嗅地老二,惡心的直接幹嘔起來。

“啪!”的一聲,鞭子猛的抽到了他的身上,賈然一個激靈,可還不等他反應,第二鞭接踵而至。

“……”他悶哼一聲,将苦楚全都吞進了肚子裏。是不是太天真了?馬琦明現在還在白染那裏,他什麽時候才會意識到自己被綁了?地址根本沒有發出去,他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啪!”又是一鞭,賈然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随之而來的就是深深的絕望。他看着男人拿着銀針,在他身前比劃着。僞裝的堅強在剎那間險些崩潰,他牙關打顫地問:“你們要幹什麽……”

“你不聽話,所以我要在你身上穿幾個洞。”男人說着,左手把冰涼的鋼針貼上了賈然的胸前,右手則握住了青年軟綿綿的下體用力的揉搓着。

“我操……”賈然痛得想要躬起腰,可身體卻被牢牢的綁住動彈不得。

“看你嘴挺硬,那就直接來玩玩吧。”男人說完,一腳踢開了匍匐在地上的老二,歪過頭,細心的用酒精擦過針。他掐着賈然的脖子,針尖緩緩在青年的身前劃過。

“我看也差不多……”

“嘀嘀嘀嘀嘀嘀嘀——”

猶如白日驚雷,尖嘯着的警報聲頓時驚得他一個手抖,鮮紅的血珠随着鋼針的刺入低落,賈然壓抑不住的大喊了一聲,為樓下心急如焚的男人指明了路!

“警報怎麽響了?老三看看去。”他眯着眼睛,撚着針深入了一分,成功地聽到賈然的哀嚎聲。“還差一點就行了,別着急……”

賈然滿頭虛汗睜開眼,卻在看到門口的那道人影時愣住了。

“你他媽的是誰,不想死趕緊滾。”察覺到他神色有異,老二站起身向門口走去,卻被對方三下五除二的撂倒在地。

青年看着他邁向自己時堅毅的步伐,渾身抖個不停。在這本該欣喜若狂的場合,他的心卻異常平靜,甚至不知道為什麽,想起了那日夏夜,晚風吹過,荀鳴靠在欄杆上,淡定自若地對他說出那番對他來說驚世駭俗的話。

賈然嘴唇嚅嗫,卻聽不到絲毫聲音。就如同種子破土而出,花朵悄然綻放,他在嘴中翻來覆去的咀着馬琦明三個字,心中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這一刻終于生根發芽。

“然然,別怕。”

對自己來說,馬琦明大概,就是那個拯救他的神明吧。

“……馬琦明。”賈然低聲說着,眼眶酸澀,“馬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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