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嘴硬

九潇出去的當口, 我掏出碧水珠子, 匆匆掃過幾個曲譜。那音律十分熟悉, 只消一眼, 便同刻在我腦子裏一般。

我自然不會以為自己變成了甚的音律天才,這些譜子, 定是我從前便習得的,亦或許本就是我所作。

我究竟, 忘了多少事呢?

我拿出短笛試着吹了一曲, 吹奏之時, 總覺腦袋裏空空的,就像本來裝着件要緊事, 卻全然不記得了。

過了一陣, 九潇手裏抱着一捧野花回來,歡喜道:“桑兒,今日花開得甚好, 我摘了些回來送你。”

我接過她手裏的花,喜滋滋道:“俗話講香花贈美人, 夫人是覺着我好看得緊, 才特意跑出去摘了花給我麽?”

“我都講了是出去練功!這花是我瞧着好看, 順便摘回來的!”

我瞧着她嘴硬的樣子,忍不住親了一口,砸吧砸吧嘴道:“還以為夫人嘴是硬的,不曾想這樣軟呢!”

九潇湊近一些,道:“桑兒只試這一下, 便能曉得軟硬了麽?”

我點點頭,“嗯,是我自大了。合該多試幾下的。”

于是,我名正言順地又在九潇嘴上吧唧了好幾下,忽覺不太過瘾,正想更進一步之際,九潇忽而退開,道:“許久未去尋樹老頭了,我們今日去要幾壇他的酒,成婚之時喝。”

我确信這厮是故意的,明明曉得我豆腐還沒吃夠,便将盤子撤了,叫我好生惦記。

待我們見着老樹精虛谷時,他正拿着幾個瓶瓶罐罐,似是在調劑何藥水。

九潇乍然喊了聲:“老頭!”

他手一抖,灑出來許多。

“我的飄飄欲仙水!”虛谷露出一副肉痛的表情,看着九潇的眼神似是要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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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潇毫無做了壞事的自覺,好奇道:“‘飄飄欲仙水’是何物?聽着不像是好東西。”

“确乎不是個好東西,是我拿來作弄人的。之前去凡間被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欺負了一通,我要讓他嘗嘗‘成仙’的滋味兒!”虛谷咬牙切齒的,不曉得那混小子對他做了甚,叫他如此記恨。

九潇道:“一陣子不見,老頭脾氣見長。”

虛谷的眼神似嗔似怨,道:“你也曉得一陣子未見了,從前日日找我喝酒,如今把我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實實令人傷心。”不得不承認,圓胖子撒起嬌來,別有一番風味。十分像一個矮倭瓜裂了三條縫。

“老頭莫要傷懷,為了彌補你一段日子未見我的遺憾,我願從你這裏多拿幾壇酒回去品鑒。”

九潇這話講得面不改色,我深深覺着除了在我面前害羞些,她的臉皮,比起我也不遑多讓。

虛谷抱着胳膊,把頭揚得很高,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娃娃一樣好騙?這分明是你在占我便宜!”

我是時道:“那這便宜由我來占亦是一樣的,乖徒弟。”

虛谷呆住了,眼睛一點點張大,道:“師父,你回來了?”

九潇其實也有些訝異,只是未表現出來。

我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如常:“虛谷一直未曾收徒,之前倒是好好過了把當師父的瘾,你這徒弟天資可聰慧?嗯?”

虛谷眼神飄向別處,心虛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師父教我的東西,我自是要還給師父的。”

“哦,是麽?如此,我還要念着虛谷的好才對,是不是?”我笑得十分和煦,不過明眼人合該曉得,我現下十分着惱,被徒弟诓着叫師父,委實有損我的英名。

只是虛谷似是當真以為我很是感念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師父不必客氣,是我應該做的。”

……

若是抓着他斤斤計較,顯得我十分沒肚量,只是輕易便放過他,又不能解我心頭只恨,方道:“既然虛谷是個好徒弟,為師要成親了,你是不是該好好表示一番,将你地裏的那些好酒,都拿拿出來,供我招待賓客如何?”

虛谷嘀咕道:“我的好酒用來招呼人,太浪費了!”

我輕咳道:“嗯?你聲音太小,我未聽清。”

他道:“無事,師父大婚,我這個做徒弟的自當将寶貝都拿出來,不辱了師父的面子。”

我滿意地點點頭。

“只是,師父同哪個成親?”虛谷撓撓頭,“我記着從前師傅與槐元君很是投機,同南海仙人亦是往來甚密,還有曾被師父救過一命的小蛇精亦心系于師父,掰着一只手都數不過來,委實有些難猜。”

“桑兒當真是十分受歡迎,成親的人選倒是不少。”

我點點頭,“我自是十分受歡迎的,傾心于我的人若是排起隊來,大約能繞青丘幾圈。”

九潇捏着我的手,力道加重了些,道:“桑兒這意思,可是覺得虧了?”

“虧,如何不虧?眼睛裏只容得下夫人一個,真真少了許多見識。”

“哼!”

“夫人莫在別人面前吃醋。”

“桑兒這是嫌棄我?”

“是夫人這副模樣太可人,不想叫別個瞧見。夫人不曉得,我是個小心眼的麽?若是有人同我講,你有許多野花,我大約會先将講話那人的腸子打出來出出氣。”我觑了虛谷一眼,“乖徒弟,你說,師父是不是這般睚眦必報的人?”

虛谷讪讪道:“我看潇丫頭十分不錯,天下大澤也只有潇丫頭能配上師父,不知你們何時成婚?”

九潇對虛谷粲然一笑,道:“先叫聲師娘來聽聽~”

“我是看着潇丫頭長大的,讓我叫你師娘怎麽像話!”虛谷吹吹胡子,腮幫子都鼓出來了。

九潇扯了扯我的袖子,委屈道:“桑兒你徒弟欺負我~”

我咳了兩聲,道:“莫不如你也欺負欺負他,将他手裏的好東西搶過來?”讓一個老頭叫小女娃師娘,确乎難以啓齒了些。

身旁的人定定地望着我,平靜無波道:“桑兒你這是要向着徒弟麽?”

我繃緊臉道:“虛谷,你若是不叫師娘,我們的師徒情分便是盡了。”

虛谷望着九潇,憋了半天,也未蹦出一句話。

九潇道:“罷了罷了,你若不願我也不強求,那把你新調制的東西給我玩玩兒就算扯平了。”

虛谷氣惱道:“土匪!我弄了兩日兩夜的!”

“那你還是叫聲師娘來聽聽~”

虛谷聞言,立時道:“等我片刻,只需最後一道工序便好了。”

“砰!”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換季過敏,每天都鼻涕一把淚一把,太慘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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