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姬友

我嘆道:“你個十二歲娃娃講出來的話, 倒挺高深!”

“是從前有個人慣愛講些奇怪的話。” 他笑着露出兩個小虎牙, 才讓我記起他确乎是個孩子, 只是見過的東西多了些、殘忍了些。

他帶我繼續向前走, 道:“我帶你去見個人。”

我調侃道:“難不成你有了愛慕的小姑娘?雖你活得久,卻不過十二歲, 莫被人騙了感情去。”

他回頭鄙夷地望了我一眼,道:“呵, 女人。”

“你……當真是可愛得緊, 叫人想抱進懷裏揉揉。”我講完才覺着自己似是道了句流氓話, 若叫九潇聽見,恐怕臉都要綠了。唔, 才一陣未見, 便思念得緊。

“蠢貨!”正太轉過頭不再理我。

現下的孩子一個個怎的都不曉得尊敬長者?!我好歹瞧着是個年歲大的,胡蘿蔔叫我蠢狐貍就罷了,這個叫得更過分!

我不滿道:“正太, 我怎麽說也比你大,好歹叫我聲姐姐來聽聽!”

正太眼色黯淡地看着我, 道:“你不是。”而後便給我留下個背影。

走了一陣後, 望見有條大河橫亘在不遠處, 河中間一座石拱橋,岸邊是一排小木舟,舟上立着穿着蓑衣的船夫。說來叫人驚嘆,那石拱橋宛若一個分水嶺,橋的兩邊宛若兩個世界, 一邊風平浪靜水波不驚,另一邊風起水湧驚濤駭浪。

正太帶我來到水面平靜的那一邊,跳上船後,船夫撐船向對岸劃去。

我嫌棄道:“你也忒懶了。”

他眼神迷惘,道:“否則要如何過?我又沒長翅膀,飛不過去。”

我指了指我們右手邊,道:“那裏不是有橋麽?”

正太默了片刻,才道:“我看不見橋。”

我後背都驚出冷汗,難不成見鬼了麽?!不過我現下見的每一個,可不都是鬼。

“咕叽咕叽~”方才消失不見的綠毛球又在我周身打起圈。

只是我還生氣這家夥将九潇扔在地上之事,決意不理會它。不知九潇現下如何了,我倒不擔心她會出事,只是尋不到我,定然要心急如焚了。

“咕叽~叽~”這聲音聽着頗像在撒嬌,可我豈是随便聽兩句撒嬌便心軟的狐貍?!始終都不曾給它個眼神。

渡過平靜的大河上岸,沒走多遠,我便又見着幅匪夷所思的景象。

一面巨大的水簾後面,許多十字樁子上,釘着些裝束十分現代,甚至更加超前的人。有穿綠色戎裝的,有穿白色長褂的,像極了從前見過的軍人和醫生。

我好奇道:“這些是何人?他們的裝束,不像今朝的凡人。”

正太答道:“黃泉存世百萬年,凡世早已更疊湮滅幾回。這裏面,是數十萬年前,凡世又一次覆滅之時的罪魁禍首。若我未記錯,他們将一種叫作‘生化病毒’的東西用在打仗上,結果像瘟疫一般傳播出去。生靈塗炭,人間宛如一個修羅場,地府人滿為患。這些罪大惡極之徒自是無法轉生,要在這裏承受永世日曬雨淋雷刑之苦。”

聽着雖有些驚訝,不過有了前面一番經歷,這裏發生何事對我來說都不算稀奇了。只覺得即便是神仙,亦不過是時間長河中的滄海一粟。

我眼眸深沉地望着那片水簾,低聲自語道:“若是在另一個世界死了,會到這裏來麽?”

“嗯?”正太并未聽清我的話。

我道:“無事。”

“這是哪裏來的狐貍?”這時一個姑娘顫着兩個胸脯迎面跑來。其實我不能确定這是個姑娘,因着她實在是有些魁梧,手臂粗壯、小腿結實,若不是穿着粉色繡花紗裙,我定然不會将這人跟“姑娘”二字聯系起來。

她鼻子使勁嗅了嗅,滿臉的不可思議,道:“你身上的氣息!”

正當我以為她要說出何驚天大秘密,她卻将頭轉向正太道:“今日的晚餐是油炸狐貍肉麽?”

???

正太蹙起眉,一臉的嫌棄,将她頭後的簪子扯下來,粉裙姑娘的發髻立刻散落下來。

面前的人愕然,而後十分大聲地咆哮道:“小兔崽子!我弄了許久的頭發,被你如此輕易就毀了,我很是受傷!”

“雖你愛穿女裝是自個兒的事,然我看着眼睛疼,你的臉實在玷污了這個發式。”

原來是他而非她,雖我對着女裝的男子并無成見,不過他着女裝确實對別個的眼睛及身心健康忒不負責。

“我不過是臉部棱角剛毅了些,還不許愛美了麽?!”粉裙女……男子嘟起嘴,向後擡腳又在地上跺了跺,“你個小壞蛋,哼!”

今日我已然兩回将吐意忍回去,這回是真受不住,趴到毯子外沿“哇”的一聲,吐出些黑水。

我莫不是得甚怪病了?吐出來的東西怎是黑色的?!

“鄭泰,你拿腸子都沒掏幹淨的狐貍來打發我是何意?!”粉裙男子冷哼一聲,下巴揚起,我都擔心他扭了脖子。只聽他又道:“我對食物的品質要求可是高着呢!”

正太冷冷道:“你不若先将自己的穿衣品味提升了,再道別的。”

“人家穿得哪裏不好看了?!”他講話時晃着身子,胸前還有兩個圓坨上下左右晃動。

“嘔~”我又吐出幾口黑水。

“歧玉哥,我曉得你壓力大,然我只是個孩子,你就莫損我心智了可好?”正太嘆了口氣,又道:“今日的公文批完了?”

“我是聞着味兒來吃狐貍肉的,你莫想轉移話題獨吞狐貍肉。”被叫作“歧玉”的男子搓了搓手,一副思考該從哪裏開始吃的模樣。

“咕叽叽~”綠毛球撞了歧玉君幾下。

“你個臭東西敢撞我!是誰每日好吃好喝供着你的?!”歧玉君抓住綠毛球捏了幾下,“往後你可要記着我的好!”

正太道:“元寶,去拿身衣裳來。”

綠毛球歡快地飄遠,歧玉君沖正太抛了個媚眼,道:“我們何時開始分狐貍?”

……

我道:“相同的把戲玩兒第二次就沒新意了。”

“你說啥?”歧玉君一臉莫名地看向我,“我可聽不懂狐貍講話。”

是了,我現在是一副狐貍樣,說得不是人話,可方才正太卻聽懂了的。

歧玉君解了我的惑,因着他對正太道:“小泰泰,你此前不是叫鬼差收了許多狐貍魂回來麽,快幫我譯譯。”

正太信口開河道:“她道‘這一身粉裙子着實醜,這人穿上更是醜。”

“你滾蛋!”歧玉君白了正太一眼,突然将我撈在臂膀中,兩個不曉得用何做的胸脯擠着我,害我差點背過氣去。

且我身上還受着傷,被他一抱只感覺疼疼疼疼疼疼~

倏然有股暖流充斥全身,身子爽利了許多。

“哎呀~毛長出來還是只可愛的小狐貍嘛!”歧玉君舉着我,兩只眼睛彎起來,好像沒之前那般醜了。

“咕叽~”綠毛球叼着件白底紅鑲邊的交領右衽雲錦衣,一開口發聲,嘴裏的衣裳便掉在地上。

歧玉君用手指了指那個方向,衣裳便從地上飛到他手中。

他将我扔在地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捧在手上的衣裳,道:“這件衣裳真好看,若是我穿上……”

“不會好看。”正太說得十分斬釘截鐵。

歧玉君幽怨地瞄了他一眼,道:“小冤家,你就曉得欺負我!”

我心道:小冤家,你可莫要再灼我的眼睛了!

正太沒理他,對我道:“現下可以用術法了。”

我試着活動了一下手腳,而後掐了個訣,在化成人的同時穿好衣裳。

“你穿上衣服怎的比我好看?!”歧玉君看着頗為受打擊,恨恨道:“你快哪來的回哪裏去!”

他拎起我的領子,在我還未回魂之時,已身至當初掉下來的地方。

我被放下來之時頭暈目眩,驚嘆這家夥的修為強到讓人看不出真正實力。

正太并未一同前來,只有綠毛球在我周身不停地轉來轉去。

歧玉道:“黃泉入口快關上了,後會有期,記着下回不許比我穿得好看。”

我心下突然有些酸澀,世人都想長生不老,然長生不老實則煎熬更多,在意之人若入了輪回放下過往,自個兒卻記得清清楚楚,無法要求對方同以前一樣對待自己,委實會落寞至極。

随即,他在我周身罩上一層結界,一掌将我推上去。暈暈乎乎間,眼前白光湧現,我閉上眼,适應了一陣,才看清眼前之景。有山有石有色彩,不再是之前用靈力堆出來的模樣。

是我的尾巴被燒掉了麽?還是因禍得福,修冥下的禁制也敵不過陰炎真火的威力?

我無暇想這許多,憑着印象往九潇被丢下的地方飛去。

尋了一陣,遠遠便望見一片天地變色,亂石飛礫旋在空中之景,地上一片血色,一只九尾白狐用爪子拼了命刨地。這場面撞進我的眼簾,叫我眼睛上喉嚨裏都插進無數把刀子,世界都變成了血紅。

我沖進亂石堆中大喊九潇的名字,她卻已然置若罔聞,睜着兩只猩紅的眼睛恨不能把整個山都挖開。

我從飛舞的亂石間隙中穿過,挨近九潇,找準時機将她撲在地上。

身下的狐貍哀嚎一聲,還要掙紮,我怕傷着她,只好掐了個定身訣。

她定是找不着我,氣血逆行,一時魔怔了。

我将她攏在懷裏,輕柔地撫摸着那染了血的皮毛,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又叫你受苦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在準備新坑,撒嬌打滾求預收,什麽時候可以體驗一把順v的感覺,哭唧唧~

《禁止曝光[娛樂圈]》一個作家為了寫娛樂圈跑去放狗仔遇上一個後臺硬的佛系高嶺之花女演員的故事,日常吃瓜看戲,無心影後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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