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向渝彎下腰,籃球順着彈力在地上蹦跶了兩下,然後重新回到手心裏。
戴眼鏡的男生虎視眈眈地守着他,靠籃板聚着一堆人。
向渝感覺自己的衣領處全是汗,連下巴上的汗珠都一直往下滴。
天氣晴朗,風一吹,到處是綠樹成蔭,陽光從不同方向傳播而來,然後被分裂成不同大小的光影。
向渝像獵豹一樣猛地一動,在眼鏡男面前使了一個假動作,瞬間就甩開他往前跑。
更多的人聚上來,向渝能感受到熾熱的氣息,感覺四面八方都是熱氣。
這邊被嚴防死守,根本無法投球,向渝喘了口氣,稍微一錯步,側身把籃球傳了出去。
籃球在衆人的視線內旋轉,然後被向渝方的人接住,局勢霎時間十分緊張,接球的人被圍堵,面上的表情十分慌張,直接在他那個位置脫手起跳。
嘭地一聲籃球直撞擋板,從高空掉了下去。
有人吹了哨子。
向渝渾身都是汗,後衣領都被浸濕了,他撩起衣擺擦了擦了臉上的汗,把汗濕的頭發往後捋。
有提前過去買水的,向渝從不認識的人手裏接了一瓶,随便找了個地方坐。
他擰開瓶蓋喝水,突然感覺右邊臉一冰,向渝轉頭一看,發現沈崇站在他旁邊,手裏拎着兩瓶礦泉水,舉在他臉邊的這瓶冰的厲害。
“你去買水了?”向渝把水接了過來。
沈崇身上更是汗的厲害,感覺前額的頭發上全都是汗珠,脖頸處一片潮紅。
他在向渝的旁邊坐下了,“沒有,別人給的。”
向渝也不在意,喝空他自己那一瓶,又把沈崇遞給他的擰開了,他喝完偏頭看了沈崇一眼。
沈崇仰起脖子的時候正巧能看見喉結滾動,明亮的陽光襯得手指更顯長。
向渝在更衣室就先發現了,沈崇的手不僅大,而且手指長,像是比別人多了幾個骨節。
他翻開自己的手看了看,他的手随他媽媽,都不大,比平常男生小點,但也小不到哪裏去。
他喝了口水,覺得沈崇還挺好打交道的,雖然人比較不愛說話,但是總體還是個好男主角。
他這個人喜歡玩,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朋友不少,忽然穿進瑪麗蘇純情文裏,身邊只有沈崇一個能說的上話的男生,過得還挺悲催。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沈崇的胳膊,小聲道,“哎,沈崇,問你件事。”
沈崇轉過了臉。
向渝湊在他旁邊問他,“芳姐是哪裏的人?”
沈崇一只手捏着瓶子,又仰頭灌了一口,“湖南人。”
向渝把臉都皺了起來,覺得自己的舌尖都在冒汗,“怪不得。”
沈崇問,“怎麽了?”
向渝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芳姐炒菜太能放辣椒了,我吃了兩頓,感覺快要上火了。”
他扯了扯下嘴唇,露出一點牙龈,扯出來唇瓣紅豔豔的,“我感覺我上火了。你看有沒有起泡?”
沈崇湊近向渝的臉,忽而用兩根手指捏住向渝的大拇指,往下輕輕一拉,讓紅豔豔的地方露出來更多。
向渝覺得有些微妙的不自在,把手指放下了,唇瓣往上一彈,又重新覆蓋住瓷白的牙齒。
沈崇收回了手,“晚上你可以跟芳姐說一聲。”
氣氛有點尴尬。
向渝喝了個水飽,覺得沈崇的舉動有些太過親近,但是仔細一想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他嗯了一聲,站了起來,“下課了,回班?”
沈崇坐在地上看着他,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我給你的卷子寫了嗎?按照計劃,應該上午寫一張。”
向渝僵住了。
他在那幾張卷子上寫了幾排公式,還習慣性地列了幾個大致的例題方向,他以前做歸納總結習慣了,只要見到相似的習題就習慣于找規律,然後拓展延伸。
這樣的卷子讓沈崇看見了還能得了。
這不是分分鐘被扒皮的節奏?
于是他真情實意道,“我一個都不會。”
“沒寫。”
“看不懂。”
暴擊三連。
沈崇也沒說什麽,從地上站了起來,把喝空的礦泉水瓶握進手裏,他嗯了一下,根本不在意向渝到底寫沒寫,“下午看一下,晚上我給你講題。”
向渝跟着他走,忍不住道,“我沒寫你還要給我講,不是本末倒置嗎?”
沈崇看了看他,向渝有一瞬間覺得這人的眼神亮的像是伽馬射線,分分鐘要把他藏在心底下的小心思給挖出來,沈崇停了一下才道,“我不講你就寫了嗎?”
向渝:“......。”
向渝愣是沒有從這句話裏找出來一丁點邏輯。
這卷子寫都寫了,獨一份,怎麽能再造一份出來?況且所有電子版試卷都在家裏的電腦裏,跑哪去複印?
景爽走在後面,戴勇去找蒲怡然了,在他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前面向渝和沈崇。
祝子旭摸出來一個小型攝像機,順着側邊的按鈕點了一下,換了下一張照片,偏了偏給景爽看,“你覺得這張怎麽樣?”
景爽看了一眼就沒什麽興趣的收回了視線,“你拍向渝和沈崇倆幹嘛?”
祝子旭寶貝地摸了一把相機,說的意味深長,“一看你就是沒有跑過業務的。”
景爽轉了轉帽子,嗤了一聲。
祝子旭道,“他倆明顯是潛力股啊,雖然現在的照片不值什麽錢,到時候等我一炒作,就值錢了。請叫我淘金者好嗎?”
景爽:“炒作什麽?”
祝子旭把相機收了起來,“炒cp啊。不懂商業營銷嗎?等我去論壇蓋幾棟高樓,再持續供應照片,憑他倆這顏值,肯定能火,到時候就好來錢了。”
景爽默了,片刻才道,“你去當狗仔吧,絕對能撐起娛樂圈一片天。”
向渝進了更衣室。
他把套頭的運動服脫了,把襯衫穿上,屋裏開了空調,光着身子站一會就能把身上的汗吹幹。他扯起下擺,在空氣裏蕩了蕩,感覺肚子上的汗在快速蒸發。
更衣室裏人也多。
剛上課的時候大部分學生是一個班一個班地來,挺有秩序,也不擔心有什麽擁擠踩踏的問題。
但是一下課就不一樣了,所有上體育課的學生都一蜂窩地湧了進來,向渝的衣服還沒穿完,外面就一波一波地進人,把更衣室堵的人滿為患。
沈崇和向渝被擠在一邊,向渝艱難地勾着一條腿穿褲子,覺得自己身上剛剛風幹的汗又被擠出來了,他迅速地套上衣服,敲了敲沈崇的胳膊,準備往外面走。
沈崇剛把運動上衣脫掉,正在扯着兩個袖子,向渝被擠進來的人一推,徹底卡在裏面,門邊堵起一座人牆,感覺出去的少,進來的多。
向渝挺郁悶,站在沈崇旁邊,看他脫衣服,開始沒話找話,“我們小時候呆在一起玩過?”
沈崇把扣子扣上,聽見他說到小時候,手一動,愣是把已經扣好的扣子又擠了出來,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向渝笑了笑,“你小時候話也這麽少嗎?”
跟個悶葫蘆一樣,感覺一推才能動一下。
“那我們關系挺好?”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原本的向渝也是個悶葫蘆,于是兩個葫蘆悶在一起去了。
沈崇原本沒什麽反應,聽見這話轉過頭來,“不是,你見我的第一面把我打了一頓。”
向渝:“...。”
祝子旭跟景爽站在外面,他們的衣服換的早,根本不需要再去遭罪,兩人繞着操場走了回去,不遠處就是戴勇。
景爽在後面喊了一聲,“戴哥。”
戴勇回過頭來,他倆離得不遠,這才發現戴勇還在扯着蒲怡然的胳膊。
蒲怡然的臉紅彤彤的,眼皮略微有些腫,她見景爽和祝子旭過來,扯了扯頭發,擋住了靠近耳邊的有些青紫的痕跡。
這任誰看都是剛剛哭過。
戴勇站在一邊,放開了她的胳膊,“怡然,這事情,我們再想想辦法,你先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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