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驚天神偷4.隐形

青年回到家的時候,管家、費拉和瑞秋都在客廳裏坐着。

“抱歉,早上出門前沒料到今天會這麽晚,晚上和老板一起吃了個簡餐。”戴維的笑臉實在很難讓人對他産生怒氣,何況他的理由也合情合理,“你們找到那幅畫了嗎?”

“沒有。”瑞秋轉過身來趴在沙發背上,“比起那個,你能告訴我硬幣去哪兒了嗎,少爺?”

“現在?”

“當時!”

“那個嘛……”青年摩挲下巴的手朝少女一指,“你猜。”

“我可不知道。”少女一手支在沙發背上,另一手伸出食指,“但是魔術師們都喜歡在袖口裏藏東西,是不是?”

“別的魔術師我不敢肯定。”青年慢慢走向那塊空着的牆面,途中順手揪了一把少女的麻花辮,“不過這次你猜中了。”

老管家布萊恩給女仆費拉遞了一個“我就說吧”的眼神,瑞秋則是歡呼起來。

青年在牆前站定轉回身來,雙手插袋,朝右邊走廊努了努嘴:“走吧,帶你們去找畫。”

瑞秋二話不說蹦下沙發:“可是我們已經找過那邊啦,包括我和費拉的房間……”

“嚴格來說,并不能說你們沒找到。”青年将走廊裏的燈打開,帶着大家拐進走道,“只是你們沒‘看到’罷了。”

他停在那幅《向日葵》前,手指敲了敲畫面。

瑞秋似乎是意識到了這幅畫有問題,但一時間并不能猜透:“它……怎麽了?”

青年神秘一笑,手指摩擦兩下,而後手呈鳥喙張開狀摁在畫上一撚,竟被他生生抓出一張紙來!

紙張從畫框的縫隙中取出——它只是剛好被畫框四周的縫隙卡在了底版上——被“偷”走的靜物油彩終于露出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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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麽時候!”少女接下那張紙畫,正反面看了看,“難道是在我睡着的時候……”

“我可沒信心挑戰熬夜啊。”青年把畫取下來,拿到原本的位子挂好,“再說,你半夢半醒間看到白布在動,還不吓死?”

他一說“白布動”,管家布萊恩就瞬間了悟了:“是在你把布挂上去那時候嗎?”

青年挂着畫頭也不回:“正解。”

“什麽!可布蓋上去之前我們看到的還是這幅畫!”瑞秋叫道,随即湊到畫框旁邊到處摸,“難不成有什麽機關在這個畫框裏……”

青年把她的手拉開:“你也不嫌它全是灰,小心變成灰姑娘。”

“我想就是在桌布挂到相框邊緣的時刻,你那時鑽進去就是為了弄這個吧。”管家的思路已經很清楚了,“把紙張從什麽地方——大概是也袖口吧——拿出來,迅速地塞進了縫隙裏,是嗎?”

“哇噢。”青年轉過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您敏捷的思維可一點都不像上了年紀的人。”

布萊恩呵呵一笑:“虛長幾年經驗罷了,年輕時候我也對魔術好奇過。”

瑞秋盯着青年的袖子:“魔術師的袖口!”

“可少爺的衣服都很普通,沒什麽特別的機關。”費拉負責洗衣做飯,在衣服的構造上最有發言權,“我還以為魔術師的衣服會有很多口袋呢。”

确實如此。青年暗想道。

管家說道:“可是,《喝下午茶的少女》可不是被這麽粗制濫造的畫框裱着,也不可能輕易能碰到。這麽荒誕的手段……”

“我只是舉個例子,并不打算用一模一樣的手法。《喝下午茶的少女》所處的環境看起來複雜得多,實際上也簡單得多,不過是轉移注意力而已。”青年笑道,“對了,還有人在意那幅《向日葵》的去處嗎?”

“是的是的!”瑞秋問道,“它到底到哪裏去了?”

“其實我昨天早上就把它取下來了,然後帶回了房間……”青年朝昔日的女仆費拉故作神秘道,“費拉,或許你還記得昨天你出去扔垃圾之前,我走下樓,塞了一個裝襯衫的盒子進垃圾袋?”

“是的……”費拉看了看牆上那幅靜物的大小,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驚嘆道,“天哪,是我親手……”

少女瞪大眼道:“就這麽扔掉了?”

“開玩笑的。”青年笑道,“還在我的房間裏。作為戰利品,就不還給你們了。”

他和三個人道了晚安,就徑直走上樓去。瑞秋在後面喊道:“少爺,我們什麽時候開始訓練偷畫?”

“別這麽激動,姑娘,保持冷靜克制才是行動的最好狀态。”青年停在最後一層臺階上,半倚着扶手道,“這樣吧!明天開始,你要仔細觀察你那家畫廊裏的《喝下午茶的少女》的仿制品;如果沒有仿制品,就說服你的老板挂一幅上去,怎麽樣?”

“我們有仿制品!還是個頗有才氣的藝術學校學生畫的呢!”少女敬了個禮,“保證完成任務!”

“好極了。”青年露出迷人的笑容,“那麽晚安,我可愛的小戰友。”

“克裏斯先生,這是您下周的預定行程表,這是劇場拍賣日拟定流程的初稿。節目已經基本填完了,劇場負責人說希望您進行至少五分鐘的發言,因此還留了一刻鐘的空擋。”青年戴維将東西一樣樣放到克裏斯的辦公桌上,“然後這是我新買的喉糖。”

“水蜜桃味?”克裏斯最先拿起的竟是鐵盒封裝的糖果。兩盒中的口味不一,蓋子上清楚标繪着口味——水蜜桃和青檸。

“你覺得我會喜歡這個味道?”克裏斯斜睨青年。

“如果說薄荷、青檸之類才是安全牌,那麽确實得說我不覺得。”青年略挑起嘴角,“但極限猜測法也說不定會奏效,不是麽?萬一您喜歡呢?”

克裏斯并不迂回:“我不喜歡。”

“嗯,南北相去甚遠,現在您依舊停留在寒冷的北方,對南部的溫暖一點也不感冒。”青年垂眼笑道,“下次要試試東西方向了。”

“東西?”

“洋甘菊味和巧克力味,如何?”

克裏斯半眯起眼睛:“你在試探我的底線。”

“摸清楚您的喜好是我的職責所在,不是嗎?”青年笑着把水蜜桃味的喉糖拿起來,當着克裏斯的面把外包裝撕掉,拇指在邊縫上輕巧一頂便打開,“您真的不試一試嗎?聞聞這可愛的甜味兒。”

克裏斯不為所動:“我以為秘書不在的時候,你應該更忙一些。”

“恰恰相反。”青年聳聳肩,把糖盒收回放進自己口袋,“他走之前将該處理的工作都盡可能處理掉了,我現在的工作就是随時待命聽候您的差遣——和往常也沒什麽不同。”

克裏斯的目光裏充滿審視。他原本以為這個青年經歷了那些風雨,至少會比其他同齡人穩重得更久一些——至少是表面上——可這個家夥似乎很快就放開了當初的拘謹。只是他的活躍方式和其他人都有所區別,導致就算是克裏斯這樣不動如山的人,都會不小心被帶入奇怪的節奏。

不過克裏斯可不是有功夫瞎耗的,他很快給青年找了活兒:“既然你這麽閑,不如每天寫一個建議給我。”

“好吧,這至少算個正事,我不用成天琢磨要送您什麽口味的糖了。”青年笑起來,“這些建議有什麽具體要求嗎?”

“可大可小,對賽拉維有益。”克裏斯開始翻閱青年送來的日程表,“但是必須能在三句話以內簡潔明了地解釋清楚。”

“看來還考察我的文字功夫?”青年笑道,“我知道了。”

克裏斯看着那些劃上紅線的重點日程:“用不騷擾我來換取表現的機會,這就是你的目的。”

說話可真難聽。青年默默想着,面上展露了一些尴尬神色,卻又故作鎮定道:“感謝您的忍耐和慷慨。”

于是等到秘書休假一周回來,莫名其妙又多了一沓要審閱的文件。

助理青年非常準确地轉述了老板要求的活計,然後又思路清楚地闡明自己為什麽要把這些文件堆放給秘書——只是些小建議,就勞煩秘書先過一道關,把有用的再陳述給老板吧。

秘書翻了翻,這些文件基本都是一個模式:兩三句話概括完原因、處理思路、目标結果,然後附加一兩頁具體的操作辦法。他實在搞不懂老板在和這個小助理打什麽啞謎,只好帶着其他需要征詢意見的工作一起進了克裏斯的辦公室。

“他的建議?”克裏斯正在一份財務報告上标記疑點,似乎沒怎麽在意秘書說的話,“念。”

念……秘書稍稍挑了挑眉,把其他文件放好在克裏斯桌上的待辦處,開始把那些建議的概論都念出來。

“在辦公區建立無人公用品借用區,比如雨傘、鞋擦。”

秘書念完,擡眼一觑克裏斯的反應。這位忙碌的生意人不知是否真的在聽,總之他的目光依舊緊緊黏在手中的財務報告上,筆下的批注也無絲毫停頓。

秘書想了想,翻到下一份:“統一印制臺歷。”

他又瞥了一眼毫不在意的克裏斯,繼續往下翻:“新展品介紹冊的用詞改進建議。完了。”

克裏斯翻了一頁報告:“第三條。”

秘書會意。翻開第三份文件的詳情,一目十行地浏覽了一遍,而後說道:“售賣辦法中有兩條文字裏出現了詞性模糊,責任聲明中有一個地方語态會造成異議。”

克裏斯劃了兩個數字,又往前翻了兩頁對比了一下:“你怎麽看?”

“我不确定。”秘書看了看關于那些文字疑義的注解,不能判定這到底是真正的問題還只是青年鑽了牛角尖。不過專業的事有專業的人解決,秘書道:“他以前似乎是法學部的學生。如果這事可能會在官司中産生灰色空間,我的建議是送到法務部核查。”

克裏斯接道:“準。”

說白了還是我在審。秘書應了一聲,把桌上比較緊急的待辦向克裏斯說明了一遍,随後退了出去。

“那些建議。”克裏斯在秘書開門的時候叫住他。秘書回過頭去,克裏斯正合上財務報告放到一旁,邊将鋼筆蓋好邊說:“以後讓他自己來念。”

秘書挑眉,随後點頭道:“好的,克裏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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