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驚天神偷7.序曲

【任務提示:現在距任務時間還有15天。

附加支線任務:1.(必要)寄出預告函,保證其萬無一失地送到塞拉維劇場的主人手裏,對方應完全知悉宿主的任務時間和目标。(時間限制:塞拉維劇場拍賣日之前)——未完成】

早上八點一刻。

“來吧,夥計們。”青年從樓梯上走下來,從內袋掏出懷表看了看,“今天是演練日,準備好了嗎?”

“是的,是的!”瑞秋握了握拳,“我的天,這一切都像做夢一樣。我昨天還感覺一切很遙遠呢,現在就要‘上戰場’了!”

“興奮一點不錯,姑娘。緊張就不好了。”青年把上衣口袋的手帕扯出來遞給少女,“祝你旗開得勝。”

瑞秋把手帕疊成絹花塞進自己的上衣口袋,像是別上了勳章的戰士,鬥志昂揚:“好的!”

青年沖她笑了笑:“那麽,布萊恩呢?”

“他一大早就從後門出去了。”費拉也走了過來,“我看過他的打扮,外表看起來簡直和我平時看到的流浪漢一模一樣——噢,可是他依舊給我紳士的感覺。”

“沒關系,我們也經常會看到有禮貌的流浪漢,不是嗎?”青年笑着評論了一句,随後又轉向瑞秋,“去上班吧,就和往常一樣,沒什麽特別的。我和費拉就在附近的咖啡館,不過依舊晚上見噢?”

“我明白。”少女向兩人揮別,“那麽,我去上班了,晚上見!”

兩人目送着瑞秋出門。好一會兒,青年才對費拉說:“好了,現在輪到我去上班了。下午四點,我會到之前說過的咖啡館去。”

費拉疑惑道:“少爺不和我一起去嗎?”

“我當然會到咖啡館,不過是在你到達不久之後。”青年指了指門口,“從出了這個門口開始,今天我們就是相互不認識的人了,就像我們都不認識早上出去的那個‘流浪漢’一樣。”

“少爺?”

“我會在咖啡館裏稍微‘冒犯’你一下,你得生氣,費拉。”青年将雙手插在口袋裏,“刁難、咒罵我,無理取鬧一些也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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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我可不是那麽咄咄逼人的人。”費拉說道,“這會使所有人都看過來的,那将是多麽尴尬的場景!”

“就是要這樣的場景。”青年看着飽經風霜的女士,眼神專注又自信,“‘尴尬’會使你快速體驗到空氣凝滞一般的氛圍,你已經在自在的環境裏平靜了太久,費拉。相信我,這對你之後的行動大有裨益。”

費拉看着他:“體驗……空氣凝滞?”

下午兩點。

“……以上就是我的今日建議。”

“将所有拍賣品在拿上臺前再仔細清潔一遍?”克裏斯正在文件上簽字,頭也沒擡,“沒必要。”

“這只是個建議,老板。”青年聳聳肩,“我只是想,最後再統一清潔一輪總是好的,萬一哪位興致高昂的買家要求立刻将東西送到他手上呢?”

“把問題理想化,不是好事。”克裏斯把鋼筆蓋號,阖上文件,“當天人多手雜,多出一道工序就會多一分危險。”

果然盯得很嚴……青年垂下眼道:“那麽這樣……在您親自督查賣品進入後臺時,我帶着清潔工具在現場,萬一有用得上的時候呢?”

“那是你自己的事。”克裏斯不置可否,只把右手邊的一沓文件一拍,“把這些帶出去。”

“好的,克裏斯先生。”

鎮定,鎮定。

少女推着打掃車在畫廊裏慢慢前進,她将畫一幅幅地清潔,時不時還直接取下來擦拭背面。今天是閉館日,正輪到她清潔。除了偶爾拿着東西路過的同事,整個展廳裏只有她一個人。

小畫廊總是這樣,連老板自己有時都覺得沒什麽好防備的。況且這個展廳标榜“新人模仿名作”,挂的全是臨摹之作,就更沒人在意了。

少女和她的打掃車經過了一幅又一幅的臨摹畫作,終于停在了《喝下午茶的少女》前面。

這幅臨摹之作出自一名學院驕子之手,因為作畫手法與原作畫家的有些類似,所以對臨摹這系列原作很是得心應手。而就像《喝下午茶的少女》一樣,這位驕子還同時貢獻了另外幾幅類似畫作,也挂在這個展廳裏。

瑞秋将畫作取下,緩慢而仔細地擦拭着。

她背對着這間展廳的入口,利用身體角度擋住了打掃車的大部分。入口方向即便有人路過,一時間也不會在意她的動作。她的正面方向還有一個出口,連接着下一個展廳——因為這幾個小展廳都由她負責打掃,所以她敢判定這時間幾乎不會出現任何其他人。

她邊擦拭着畫框,邊不經意瞥着出口方向,耳朵也凝神注意着背後的響動。然後她退了兩步,及其自然地轉頭用目光掃過剛剛已經擦過的那些畫。

出入口都沒人,而她的手已經拉開打掃車的隔板。

仿佛是雙手拿着臨摹作的兩邊——實際上只有左手真正抓着邊框——将其略微放低一點看,稍蓋到打開的隔板上方,靠牆一側的右手将隔板裏的替代商品畫貼着臨摹作下方抽出,最後将臨摹作快速地推進隔層,關上。

少女裝模作樣地擦了擦那幅替代品,然後将它挂到牆上。

打掃依然繼續。

“嘿!”五十來歲的婦人從座椅上蹦起來,“小心點兒,把我都淋濕了!”

拿着托盤的侍者和青年在她面前半鞠着不停道歉,一個杯子平倒在地毯上,周圍都是傾灑出來的水漬。

方才侍者單手托着一杯溫水從青年的座位旁邊經過,青年正好站起身,一沒注意就撞到了托盤。托盤上的水杯瞬間滾落在地,溫水傾瀉而下,除了地毯,與青年背靠背位置上的女士也遭了秧。

她指着裙擺上的大片水漬:“這怎麽辦?我最喜歡的裙子!特意清潔熨燙過才出門的!”

“實在很抱歉。”青年嘴裏道着歉,慌亂地去摸自己的上衣口袋,意識到自己沒帶手帕時更顯無措了,“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沒注意……”

侍者也相當年輕,他似乎沒有處理此類情況的經驗,看起來比青年還要慌張。他連杯子都忘了撿起,光顧着給倒黴的婦人鞠躬道歉。

“不是故意的?世上有那麽多不是故意的事,難道都是道歉解決的?”婦人的音調顯示着她的怒氣,話語十分尖酸刻薄,“一個起身不看旁邊,一個端水都能灑,我說,你們能好好地活到今天,真是老天爺保佑。”

咖啡廳的領班匆匆趕過來,邊幫着道歉邊遞上一條毛巾:“這是幹淨的新毛巾,您先擦擦吧。”

“我不!”婦人尖叫道,“我待會兒還有重要的事,你們把我弄成了這幅模樣,擦擦就完了?”

因為動靜實在不小,咖啡廳裏的其他顧客都往這邊看了過來。原本還存在的一些絮語之聲此刻全都停了,安靜的咖啡廳裏,婦人的憤怒尖叫尤為明顯。

領班向侍者打了個眼神,示意他先把杯子撿起來,然後又不卑不亢地向婦人說道:“女士,這只是普通的溫水,擦一擦很快就會幹了。另外,我們店裏有新品蛋糕,十分适合配下午茶,可以給您……”

“你是什麽意思!”婦人打斷他,“難道我是貪圖免費的蛋糕嗎!難道你認為我只是為了不付錢?嘿,打翻水杯的可是他們!”

她指着青年和剛撿起水杯的侍者,這動作令領班為難地皺了皺眉。老實說,清水灑在裙擺上其實也不算什麽大事,要是只是侍者犯的錯,咖啡廳還真有一整套流程能應付。可這事把另一位顧客也攪了進來,領班一時間也拿捏不準這位當事人的态度。

突如其來的沉默變得尴尬而令人緊張。咖啡廳裏的其他人都看着這裏,關注那婦人的尤其多。如果說一開始只是普通的小事故——甚至不稀得人看第二眼的小事故——這個婦人就實在是鬧騰不怕事兒大的一把好手。

婦人非但沒因衆人的沉默而冷靜,反而因這種無反應的态度而更生氣了,她的胸口因大口喘氣而明顯起伏着。眼見着她要再說話,存在感最低的青年終于表态了:“要不……您的裙子多少錢,我賠吧。”

“這就是你們道歉的态度!我再也不要待在這裏了!”婦人一把抓起侍者剛剛撿的杯子往地上狠狠一砸,随即在衆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沖出了咖啡店。

咖啡廳門框上的搖鈴因門的開合而叮當作響,衆人看着那婦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侍者感覺到腳邊有東西滾動,低下頭,正是那被地毯“再救一命”的玻璃杯。

“咳。”青年無奈道,“她的咖啡錢我付吧。”

晚上,一名“流浪漢”模樣的人從小洋樓的後門進來了。

他的手裏拎着一個袋子,裏面是一些沒吃完但是被丢棄的食物或還能使用的物品,另一手夾着一個紙殼。這種紙殼通常用來裝一些方形物品,比如新買回的畫框。因為瑞秋所在的畫廊最近正在分批次換畫框,每天都會扔掉不少這種紙殼。

“流浪漢”把袋子随手扔在垃圾堆,又把紙殼交給迎上來的費拉,朝衆人點點頭徑直上樓去了。

青年在他經過身邊時垂頭笑道:“辛苦了。”

他點頭回禮,動作風度翩翩,一點也不像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瑞秋已經把紙殼打開了,臨摹作《喝下午茶的少女》顯露出來,正是白天還挂在畫廊裏那幅。

少女從口袋裏掏出手帕,把它放在畫上一同遞給青年:“幸不辱命。”

“辛苦了,暫時放松一下吧。”青年拿着畫走進一樓的走廊裏,“事兒還沒完呢。”

“我開始打掃的時候還緊張得手心裏全是汗。”少女雙手背在身後,半靠着靜物油畫邊上的牆,目光追随青年的身影,“取畫那時候腦子裏一片空白,反而變得鎮定了。”

她又看向費拉,似乎在交流經驗:“等我意識到的時候,手裏拿的已經是換好的畫啦。我就那麽地……把它挂了上去。”

“聽起來真是精彩絕倫。”青年停在原本挂着《向日葵》的牆前面,轉過頭來笑道,“今天費拉的演技也非常棒!”

“刁難別人真不是我的風格。”費拉輕嘆,“自從年華老去,我就好久沒被這麽注視過了。”

青年笑道:“年齡只是一個數字,親愛的女士。沒人會想到你在這樣的平穩生活背後,還幹過怎樣驚天動地的事,想想吧——”

他把貼着“塞拉維劇場拍賣日”剪報的木板取下,将來自畫廊的《喝下午茶的少女》挂上去,随即又拍了拍剪報上的灰塵:“當鋪天蓋地的報紙報道着它的失蹤,你隐匿在人群中,或者就坐在茶室的搖椅上,邊喝茶邊看着報道,心裏想着——”

青年舉着剪報,裝作在讀報紙的模樣,微微挑起眉,嘴角露出一個微笑:“‘嘿,其實這是我幹的’。”

少女瑞秋擡頭看着那幅由她親手取下的《喝下午茶的少女》:“無與倫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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