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驚天神偷13.倒計時
【任務提示:《喝下午茶的少女》已到達公衆區域,展出時間開始計入。】
【報時系統:剩餘展出時長為23小時59分57秒。】
青年被系統的聲音猛然驚醒。他忽然地睜開眼睛,目光聚焦的下一瞬才想起來這是何方。
這是塞拉維劇場負責人的辦公室。昨晚大老板克裏斯一直坐鎮此地處理事情,秘書、助理青年連帶劇場的負責人也集體留崗。不過下半夜時,這幾個人開始商量新聞發布會的事,青年聽了幾句覺得沒什麽需要自己關注的新聞,撐不住就在沙發上先眯了眼。
此時醒來,窗外的亮光還不是特別刺眼,讓人誤以為時間尚早。不過青年掏出懷表一看,就知道只是天氣在作怪。
早上八點一刻。
秘書還半倚在旁邊的沙發上休息,青年掀開蓋在身上的外套坐起來,抹了抹臉。想起剛剛把自己弄醒的系統提示,總覺得恍惚間并未聽清,于是默念道:報時。
【報時系統響應,請确認報時內容。】
說是“确認”,但這個系統什麽選項也沒給出。青年眯眼想了想,緩緩道:《喝下午茶的少女》,公衆展出剩餘時間。
【報時系統:剩餘展出時長為23小時57分32秒。】
這麽說來,瑞秋已經把畫換好了。青年勾了勾嘴角,從內袋掏出一盒薄荷喉糖,捏兩顆塞嘴裏,而後站起來抻了個懶腰。
“醒了,就過來收拾。”
克裏斯低沉的嗓音在青年身後響起。青年回頭去看,這位大老板還坐在辦公桌前,桌上擺放着好幾份同時攤開的報紙,桌子的一角放着幾個紙袋。
從空氣中的味道可以嗅出,那些紙袋裏裝的一定是早餐。不過結合克裏斯這兩天對吃飯沒“興趣”來看,八成這位老板自己都沒享用過,還嫌這些東西放這礙事。
青年走到桌前,看了看那些早餐,又瞧瞧桌上的報紙:“通稿……這麽快就都出來了?”
克裏斯擡頭瞥了他一眼,好像剛剛聽到了一句廢話,然後又繼續低頭看那些報紙。報紙的排布按照影響力程度從中間往外擴散,最中間的自然是塞拉維的報業和最大對家——《每日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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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裏斯坐在那兒,眉頭緊鎖地反複閱讀這些報道,還不時用紅筆劃出一些部分。青年看得有些好笑,這位大老板看報紙的勁頭,簡直和國王看戰報似的。
一份還冒着熱氣的面包被紙巾包好遞到克裏斯面前。
克裏斯再次擡頭看向青年。
青年邊在報紙上鋪了兩張紙巾,邊笑道:“如果您一夜沒睡,至少吃個早飯吧?補充糖分,能多堅持會兒。”
克裏斯看他鋪紙巾的陣勢像防小孩漏食一樣,眯了眯眼道:“不需要。”
“哪有人不用吃飯?”青年拿走他手裏的鋼筆,把面包塞上去,“不吃飯不睡覺,您是劇場門口的雕塑嗎?”
劇場門口的雕塑,主題為藝術之神缪斯,劇場範圍內一共九個,成為女神們的群像。
克裏斯分不清青年這只是單純比喻不吃飯不睡覺的部分,還是暗諷自己像個女人。不過後面這個猜想連克裏斯自己也覺得不太可能,只能暫時作罷,姑且吃起面包來。
青年把其他的面包挪走,又給克裏斯倒了杯水喝。當他的目光無意識掃過桌面,忽而發現了蹊跷:“電話線怎麽拔了?”
雖然拔了就插回去完了,可克裏斯似乎不是會忽略這件事的人,故而青年還是決定先征詢這位大老板的意思。
克裏斯喝下一口水,擡眼睨他:“塞拉維總部辦公室的電話幾乎被打爆了。”
所以是暫避追問的意思。青年點點頭,又說道:“那我去借用外面的電話,确認一下那位萊科寧教授什麽時候到……”
“不必。”克裏斯打斷他,“畫框已經叫人送到他的實驗室,最快今天出結果。”
青年幾乎想挑眉。最好別在他睡着的時候發生了什麽意外情節,他可不想時間軸一退又重來一遍。
“把秘書叫起來。”克裏斯繼續命令道,“然後去給總部打電話,九點半開股東會。”
“好的,克裏斯先生。”青年回道,又把自己的薄荷糖盒放在克裏斯手邊,笑了笑道,“一夜過去,或許您需要這個。”
克裏斯不置可否,只是看報紙的間隙擡頭看那青年的背影,覺着對方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确實不一樣了。最艱難的部分已經完成,最黑暗的時刻已經過去,即将迎來曙光的人已經卸下了大半的緊張和害怕。
【報時系統:剩餘展出時長為16小時23分15秒。】
新聞發布會正在進行。
就算塞拉維一再申明那只是劇場演出,記者的質疑聲還是不斷冒出。《每日新聞》是第一個“碰”出這個炸彈的單位,其記者自然一馬當先。問題核心也很簡單,如果只是演出,那麽真正的《喝下午茶的少女》究竟在哪?
塞拉維目前的的統一口徑是“妥善保管”中。然而沒“圖”沒真相,究竟何時重新展出,這是個連克裏斯都不能鐵口直斷的問題。
“那幅畫的畫框被部分損壞,目前正在重新裝裱。”克裏斯聲音低沉,語氣冷靜,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回答,“預計一周內完工,一周後會立即着手安排展出事項。”
這是個正面的回答,但絕算不上一個具體清楚的答案。《每日新聞》的記者還想要繼續追問,卻被其他記者搶到了留白機會,生生被奪了話語權。
這個場子裏至少過半的媒體,都被塞拉維的人打過招呼。
克裏斯和其他幾名負責人坐在臺上,一一回應記者的問題。青年卻站在會場的昏暗角落裏,目光輕松地落在臺上。他依舊神色略帶疲憊,雙眸裏卻閃着微光。
當聽到克裏斯斬釘截鐵地否定畫被偷的時候,青年眨了眨眼,漸漸露出個明顯的、愉悅的微笑。
【報時系統:剩餘展出時長為12小時47分30秒。】
“克裏斯先生,畫框的初步分析報告出來了。”
青年拿着檔案袋進到辦公室裏,克裏斯、秘書、劇場負責人和安保負責人正圍坐辦公桌邊,開“案情讨論會”。青年敲門進來時,大家也順便停下來放松一下大腦。
克裏斯喝了一口咖啡,但他顯然并不打算實際休息,直接吩咐青年道:“你先把報告看一遍,直接和我們說主要結論。”
“我和萊科寧教授簡單聊過了。”青年站在門口不遠處,也不走近辦公桌的方向,只回道,“他說,這極有可能是感光劑。”
感光劑,主要成分溴化銀,在光照下會分解為溴和銀。即便這玩意兒會在今後成為重要的顯影技術,對于現在的時代來說,卻還是走在尖端的研究項目。
在場的人都不傻,對于這種東西就算沒見過也聽說過,因而也沒人着急發問。克裏斯的手指點了點桌面,說道:“看的時候注意‘光學敏感度’和‘感光時長’的部分,最好找出具體描述。”
這畫挂在貴賓走廊裏時從未被發現異樣,剛開始上臺時也沒動靜,偏偏拍賣時才顯影。這三處雖然都有光,但前兩處和第三處的差異,一是光照強度,二是光照時間。
如果克裏斯猜得沒錯,這種感光劑一定是要在強光下長時間暴露才會有效。貴賓室裏為了保護藝術品的柔和燈光、儲藏室的封閉甚至舞臺上的黑布,都恰好遮掩了這種藥劑的發作時間,使得塞拉維無法判定畫到底是什麽時候被偷的。
青年自然很樂意接下這個任務。“破案”應該是警察——噢,這個時代還很流行偵探呢——的工作,他其實沒什麽義務和這群人坐一起頭腦風暴,還就是為了理出偷盜的思路來。
自己抓自己,我又不是找罪受。青年在辦公室另一頭的沙發上坐下,解開檔案袋上纏繞的白繩,慢慢翻看起化驗報告來。
【報時系統:剩餘展出時長為12小時11分25秒。】
“……這些就是我看完報告了解的部分,完畢。”
青年語氣平淡地概括了報告的大致內容,順手抹了把臉,試圖振一振自己的疲憊神色。劇場和安保兩大負責人聽完了表述,各自陷入沉思。其實他們也很勞累,但克裏斯還坐在這裏不動如山,兩位左膀右臂也不敢多有怨言。
助理青年以最簡潔的方式回答了克裏斯先前的疑問,答案也确實和克裏斯的猜想不謀而合。然而這種“意料之中”并不是好事,因為這種情形恰好證實了最糟糕的一種猜想——畫真正被偷的可疑時段被延長了。
預告函說當天偷畫,克裏斯不會蠢到真的以為當天才有危機。實際上,克裏斯在被挑釁的第二天就組織了鑒定工作,當時的結果是貴賓區裏的東西全是原物。
然而,拍賣日的當天,《喝下午茶的少女》變成了贗品。
作案時段定在這一周。本來感光劑的顯影特性可以縮短一些時間,無奈貴賓區燈光柔和,畫框原本就是深褐色,萊科寧教授認為就算顯影了也很難被肉眼察覺。
所幸這位化學專家心細如發,報告裏有兩點是額外贈送的線索:一是感光劑的粘黏度不高,多清理幾次就很可能導致字體淺陋殘缺,現在還有這種明顯反應則代表被清理次數不多;二是畫框材質比較粗劣平常,可能和真正的塞拉維貴賓區展示畫框有出入。
簡單來說,這兩點明确了兩個思路——感光劑存在時間短,《喝下午茶的少女》是連畫帶框被換的。整畫替換不過區區幾秒,相比起拆卸重裝來大大縮短了作案時間。而且加了畫框的作品有着相當的體積,沒有大片的明顯的遮擋物幾乎不可能運出。
再說,那些時段的安保們可是連女裙都要撩的。
青年讀到報告上這兩點時嘴角抽了抽。好不容易克裏斯沒報警,結果這個化學教授跟刑偵鑒定一樣犀利,真叫人藏不住啊。
不過,即便對自己不利,他還是如實轉述了這兩點。就算這大概會使“破案工作”大有進展,但倒計時也在飛速奔跑,還真是有恃無恐了。
克裏斯果然思路很快,先是吩咐安保隊長去找偵探幫忙沿着畫框的線索查,再是讓劇場負責人去确認清掃工作的日程安排,務必以清潔次數縮短感光劑出現的時段。
兩人走後,克裏斯又囑咐秘書:“去聯系負責拍賣品包裝搬運的公司,讓他們确保參與過這項工作的員工都還在崗,并随時能夠接受詢問。”
秘書應了一聲,走到電話旁邊翻着名片本準備撥電話。青年站在桌前擡眼與克裏斯對視,心裏忽然咯噔一下。
他在懷疑最後接觸這些畫的人了。青年表面上不動聲色,腦裏卻明白對方的想法——誰能寫上那些感光劑,誰就脫不了怪盜的幹系。
青年自然地挪開目光,看了一眼挂在牆上的鐘,随即朝老板露出個禮貌性的微笑:“不如先吃晚飯吧,克裏斯先生?”
即便已經狂奔,你又怎麽可能在終點前追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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