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刺殺游戲9.啓動
“心上的人兒,
你不要悲傷。
願你的笑容,
永遠那樣……”
舞臺上燈光燦爛,舞女們穿着嬌俏可愛的粉色羽毛蓬裙,将領唱的姑娘圍在其中,紅紅綠綠的煞是好看。觀衆席頂上的主要照明燈已經關了,只留下一些景觀燈和會轉動的炫彩燈光,人們在昏暗和音樂的掩蓋下交談,其實更為放心和大膽。
“我不能夠給誰奪走僅有的春光。
我不能夠讓誰吹熄胸中的太陽……”
沈玉瑤在二樓包廂中還挺自得其樂的。她以前在國內沒怎麽看過這些表演,到了國外時才看了一些音樂劇,那又和現在看到的大相迳庭。她本來就熱衷于評述——這從她要主辦雜志一事可看出——出國經歷又使她思想較開放,因此她還挺樂于對比不同的表演,對這些歌舞、服裝、場景進行評價。
其實她一個年輕姑娘,拿這些當話題并不太合适。好在旁邊只有一個杜白,沈玉瑤覺得這個人的人品沒話說,還很會搭茬,因此越說越放松。
杜白則一直表示他在聽,時不時回一些簡單的話,諸如“唱得一般,服裝不錯”“這歌還是周春鹂唱得好……”“待會兒周小姐上場你就知道了”之類。沈玉瑤原本覺着這些表演的水平也就這樣,結果一來二去幾乎已經習慣聽到“周春鹂”這個名字,不由得對這個“頂梁柱”的表演頗為期待。
好在在沈玉瑤感到無聊之前,報幕員就說出了周春鹂的名字。
沈玉瑤不由得前傾着身體往下看着。明亮的舞臺上,之前歌舞使用的深景已經被中部的酒紅色厚重幕簾遮上,一個小小的現場樂隊先行上場。西裝革履的男人們坐在幕前,開始調試小提琴、薩克斯風等樂器。不一會兒,成員們停下手裏的動作,紛紛朝臺側望去。
一名女子上臺了。
她一改往日的豔麗打扮,只着簡單款式的短袖連衣裙,不常見的綠底黑波點花紋似乎是追着某種流行。同樣顏色的發帶在腦後豎起兩只嬌俏可愛的“兔耳朵”,卷蓬的馬尾随着她的步伐輕輕擺動,看起來靈動活潑。
名噪都內的大歌星——周春鹂。
臺下觀衆的鼓掌聲不算熱烈,不過因為她名聲在外,很多正在交談的人都停下來等着她的出場。
“噢,她來了。”沈玉瑤也鼓掌了,她還轉頭看了一眼杜白,拍了拍他座椅的把手。
周春鹂上臺時,沈修遠意識到這竟然是第一次聽她唱歌。
她的打扮和之前見到的都不一樣,但這不足以引起沈修遠的好奇心。這種形象上的改變,糊弄沒見過世面的小青年還行,對于現在樓下這群精明人來說就很不夠看了。
說起被糊弄的青年,沈修遠倒是想起一個人。副官已經來報告過他到場了,結果到現在連影子都沒見着,這會兒大概和沈玉瑤坐一塊?
沈修遠回過頭,朝二樓左側包廂的方向望過去。觀衆席的燈光昏暗,能照到包廂的光線就更少了,基本就是一片黑暗。加之包廂并不是階梯座位,沈修遠只能勉強分辨有兩個人影。
他一扭頭,單獨坐在後側方的副官立刻前傾身體湊過來。
“去問問沈玉瑤在哪,誰和她在一起。”
周春鹂走到臺中後鞠了個躬,接着朝身後的樂隊點了點頭。
樂隊響起了伴奏,卻不是之前纏綿婉約的曲風,而是略帶輕松感的爵士舞曲。周春鹂與前面的表演不同,除了背後的小樂隊,她沒有伴舞,一個人獨挑表演大梁。等前奏時,她如停在枝頭上的黃鹂一般,踩着節奏點表演輕快的小舞步。配着那一身青春靓麗的裙裝,只能說确實給凱旋門來了一道不一樣的風景線。
這是偏西方的曲風,沈玉瑤一動不動地坐着,好像在專心致志地看表演。
而被人誤認為癡迷于這位歌女的杜白,原本還頗有興趣地前傾身體看着,不一會兒又仰靠回來。他看了一眼沈玉瑤,略掀開外套,從內袋掏出煙盒和打火機,然後騰出一根來,看樣子準備點燃。
黑漆銀邊的金屬外殼,右下角有一個銀色花體的字母“D”。拇指一扣一彈,那金屬蓋就“锵”地一聲打開了,青年按住滾輪,幹脆利落地滑動。
咔擦、咔擦、咔嚓。
三輪過後,這個昂貴的打火機卻連火花也未閃現。青年無聲地嘆了口氣,頗為遺憾地将打火機合上了——嘎噠!
“星空啊,在你的頭上閃耀,
夜風啊,在耳旁淺唱低語。
鳥兒啊,在樹上婉轉啼吟,
美夢啊,在那裏有我身影……”
周春鹂開始唱歌了。她的嗓音算不上最甜美,卻有種令人舒心的自然和松弛。因為周圍人都打算認真聽聽,沈修遠也不再和他們交談,只有看慣周春鹂的林老板還時不時轉頭來說兩句閑話。
“上校。”
副官回來坐下,林老板瞧了他一眼,轉回頭去欣賞周春鹂的表演了。
副官湊近沈修遠道:“沈小姐和杜先生都在二樓包廂裏,就他們兩個人。”
沈修遠側頭問道:“杜白什麽時候來的?”
“差不多三刻鐘之前。”副官頓了頓,補充道,“杜先生之前去後臺看過周春鹂。”
“張龍陪同去的,只說了三分鐘的話。”
沈修遠點點頭。杜白說是來看看世面,指不定就是沖着周春鹂來的,畢竟這位大歌星也有一段時間沒上場唱歌了。杜白如果癡迷于她,必定不會錯過今天。
想了想,沈修遠吩咐道:“盯着周春鹂今天的行動。”
杜白安靜地坐着,餘光和注意力卻都在隔壁的女孩身上。
時間緩緩流逝,女孩神情專注地看着表演,除了偶爾快頻率地多次眨眼,看起來沒什麽特別的地方。不過杜白不急,綠裙子的姑娘要唱三首,時間還很充裕。
沈玉瑤的呼吸漸漸變得緩慢而深沉。
杜白的手肘支在把手上,不動聲色地轉動眼睛,看着身旁的姑娘閉上了雙眸。每次他都會數一數,以免錯過某個重要的信號。
這次不是眨眼。杜白微微張開嘴,無聲地數道——
一,二,三。
沈玉瑤睜開眼,杜白湊近她指着樓下前排的位置。當沈玉瑤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杜白朝她說道:“你的‘目标’是沈曦銘。”
杜白将沈玉瑤的随身包放在她手裏,然後站起來,從另一邊繞到椅子背後,打開了包廂門。
“做個美夢吧,直到陽光帶來光明。
甜蜜的夢啊,讓你遠離所有憂郁……”
張士官走過來,從半開的門往裏看了一眼——沈玉瑤還挺直身體坐在那兒——然後問正在關門的杜白:“怎麽?”
“我想來根煙,但是我的打火機好像沒法用了。”杜白背手關上門,掏出煙盒和打火機,還彈開打火機摩擦兩下,“你瞧。”
張士官叫來另一個勤務兵,從他那裏借到一個打火機。杜白順勢倒出三根煙,另兩人接了,三人就在空無一人的包廂走廊上吞雲吐霧起來。
“你居然不看周春鹂的表演。”走廊裏也聽得到舞臺上的動靜,張士官看杜白在周春鹂表演的時候出來,便和他打趣。
“在哪聽不是聽?”杜白笑了笑,“不過如此。”
張士官暗道這年輕人并非真正喜愛那個歌女,三兩句話将話題帶開。抽煙的時候,有話題固然不錯,不說話也沒什麽大不了。包廂區來往的人其實很少,三個男人能在這很悠閑地放松精神。
杜白的目光落在包廂門上,然後彈了彈煙,将目光挪開。
“你的夢裏,有什麽東西?
一定有我啊,在夢裏。”
一曲演唱結束了,樂隊演奏着輕快的結尾,幾個可愛的伴舞姑娘跑出來撿着觀衆扔出——或者侍者代送——的玫瑰。周春鹂扶着話筒,輕巧地擺動身體,時不時朝觀衆們抛出隐隐勾人的微笑。
她确實有幾把刷子,收到的花比先前出來的歌女們都多上幾倍,一些人甚至當着太太的面吩咐送花。沈修遠伸手一拍旁邊的凱旋門大老板,當着他的面朝周春鹂的方向看了看。林老板心領神會,叫來一個侍者吩咐了幾句,侍者便轉身去給周春鹂送了兩枝紅豔豔的玫瑰。
周春鹂在臺上看得分明,親自走到臺邊接了這兩枝花,又泰然自若地朝林若鴻和沈修遠的方向揮了揮手。沈修遠權當沒看見,林老板則稍稍擡手回應了她。
音樂結束了,衆人鼓掌,這次比周春鹂剛上場時熱烈一些。
大歌星拿着兩枝花站回話筒前,燈光罩着她,也照出前排人的模樣。上來收花的小姑娘們都手腳麻利地收拾好花朵,跑下臺去。一時間,會所裏十分安靜,大家都在等她繼續。
沈修遠和林若鴻也看着她。
“謝謝大家的厚愛。”她搖了搖手裏的花朵,帶着笑意的目光緩緩掃過前排,“現在為大家帶來第二首……”
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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