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喬隐最為尴尬。
季初羽不知道為什麽,看着他靜默喝水的模樣, 腦海裏想到剛剛開玩笑說的話, 臉頰有些發燙。
明明剛剛喬隐說的話是玩笑似的臨時起意, 她卻覺出一點點心虛和尴尬的意味。
那邊, 顧引川喝完了水, 轉過身, 才要把水杯放到水池裏洗, 季初羽很快伸出了手:“顧……引川,我來吧,不然你等下還要洗手擦手。”
顧引川靜默地看一眼,擡手把水杯遞到季初羽手裏,指尖擦着她的指尖而過,顧引川停頓了一下, 季初羽卻瞬間躲開, 握住水杯抽回了手。
身後的喬隐趁機探出頭來, 笑得有些讨好,試探着說:“顧先生哈, 我們剛剛是開玩笑的。你放心,我們對徐特助沒有一點非分之想的!真的真的, 我發誓!”
男人沒什麽表情看着她, 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喬隐的眼睛笑得更彎,很如他願地接着道:“所以,剛剛的玩笑話, 你就別告訴徐特助了呗?”
顧引川沉默片刻,深邃的眉眼間眯了眯,似乎在思考。
隔了會兒,他點頭。
“可以考慮。”
可以……考慮……
喬隐臉上的笑意一垮,顯現出苦相。
季初羽折回身去,專注地垂眸擰開水龍頭清洗着水杯。
顧引川轉身,才邁着步伐走了兩步,很快停住,轉回了頭。
喬隐的眼底的光很快又被點亮,笑意也即刻拉起,看向顧引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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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眉頭微蹙了蹙,聲音清冷而低沉,“你們,沒有拿我開這種玩笑?”
季初羽手一滑,玻璃杯掉進了水池裏,發出一聲撞擊的脆響。
她趕忙擡手撈起。
喬隐在那邊眼睛瞬間一瞪,格外迅速又真誠地擺手:“當然沒有!……不會……怎麽可能。顧先生放心,對您,我們就更沒有那樣的非分之想了……百分百沒有!”
沒等她說完,顧引川已經收回了目光,臉色微沉。長腿一邁,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喬隐一頓,望着男人的背影在廚房門口消失。
她側過頭看着季初羽,小聲地和她咬耳朵:“顧先生不會不相信我說的話吧……”
季初羽哪裏知道。
她搖了搖頭,擡手把洗好的杯子擦幹,放回到杯架上。
喬隐癟了癟嘴,有苦難言,這波是真的委屈:“可是我們是真的沒有說他啊……這高嶺之花,誰敢啊……”
——
大廳裏,正和丁籁聲客套友好交流的徐鶴突然被喊了名字。
徐鶴抱歉的終止了話題。走到顧引川那邊,看他沉着臉色,撐着手站在落地窗邊,他開口問:“引川,怎麽了?”
顧引川修長的手指敲了敲,莫得問他:“徐鶴,我怎麽記得你好久沒提過你女朋友了。”
徐鶴一怔,有些怪異地眼神上下看一眼顧引川,表情變得無奈:“引川,我上一個女朋友,都是我剛上大學時候的事了。”
那都得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顧引川默然。
等了會兒,他像是做了一個戰略性地決定一樣,回過頭來,對着徐鶴鄭重其事地開了口:“有時間再找一個。”
徐鶴:“……”
——
季初羽搬出來以後還是花了不少适應時間。
公寓的三間卧室季初羽打掃的時候都有仔細看過。
她沒有選擇主卧,因為主卧的風格看起來太像是兩個人生活的空間了,不論是裝修還是擺設。
相比較而言,她更喜歡靠近鋼琴方向的那個卧室,裏面的裝修風格十分簡潔,但是讓人很舒服。簡單的挂畫還有家具,讓她覺得沒有壓迫感。
看得出,裏面的住戶原來應該很自由随性。
但是很奇怪的是,她在失眠第一晚的時候,無意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找出過一瓶過期了有将近十年的安眠藥來。
似乎這個人和她一樣常年飽受失眠和噩夢的困擾。
這讓季初羽對于這個主人莫名其妙生出一絲好奇感。
後面的幾天,失眠的狀況好了一些,但是每天清晨起來,下意識想往廚房的方向走,去幫田晚給孩子們做早飯的時候,看到空曠明亮的大廳,落地窗和黑色的鋼琴,又會想到她賴以為生十多年的生活。然後有些回過神來,那些真的已經是過往了。
學校那邊還在進行更有個性化的布置,是顧氏專門請了專業的特殊學校顧問來協助的。田晚最近很忙,忙着督查工作,還有照顧孩子們的情緒,還要每天見很多行業內的人。
正式的招生和宣傳工作,田晚和顧氏一直商量過後,決定等到春天招生季正式進行。
因為離得近,季初羽去福利學校看過幾次。
學校背後有顧氏,其實沒什麽可擔心的。但是她心底裏,已經把福利院和田晚以及孩子們當成了自己的親人,總歸是放心不下。
別墅的工作她已經很得心應手了。
就是……自從慶賀她喬遷的那頓飯過後,顧引川總是問她一些奇怪的問題。
比如說,她和丁籁聲是怎麽認識的。
比如說,丁籁聲是做什麽的,她覺得有什麽優點和長處。
還有,喬隐和丁籁聲又是什麽關系,他在喬隐那裏的地位怎麽樣。
再比如說,她在丁籁聲的寵物店工作的這段時間,和他關系如何。雲雲。
一來二去,季初羽算是懂了。
又有一次,顧引川“無意”提起的時候,她等他說完,很平靜地而真摯地望着他開了口。
“顧先生,我知道丁籁聲有時候表現得像是很……開放。但是,他真的不喜歡男人。”
顧引川:“……”
怕他覺得自己是撒謊,季初羽接着補充:“真的,我認識他這麽久,他的每一任對象都是女的。”
顧引川:“……”
沒再說後話,好看的薄唇抿着,他臉色很難看地走開了。
那之後,顧引川安靜了有一陣子。
也不會有意無意在季初羽工作的時候在她周圍晃。
季初羽覺得壓力小了很多,但是忙碌之餘,還是有些忐忑,生怕自己是不是對感情太過遲鈍,說話太直,傷到了顧引川。
她想過要安慰人,但是季初羽可是在喬隐失戀的時候都不會說兩句安慰人的話人,對着顧引川,就更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才能夠讓他心情或者感受好些了。
每天臨走前,她的表白也照常。
但是似乎是之前得罪了顧引川,他對于她的工作上的不配合,大有像之前畫她畫像挂客廳展覽,或者摔更多東西一樣,有針鋒相對的架勢。
每晚,臨走前的表白。
季初羽如果說:“我喜歡你。”
那一定會被顧引川不滿的以各種理由留住。
然後讓她真誠的看着他的眼睛重說。
直到這句話變成了,“引川……我喜歡你。”
季初羽覺得真的奇怪。
明明他自己又會尴尬到紅了耳根。
而且……更多的,是她自己會因為這句話帶給她的未知的陌生感和恐懼而感到心慌。
就好像如果說:“顧先生,我喜歡你。”或者:“那個……我喜歡你。”
這就像是她随手交作業一樣,稀松平常。
或者像是和老板說一句,“老板,您吃了沒?”一樣普通,她可以面無表情邊掃地邊說出這句話。
但是……一旦連帶上他的名字,這句話就像是有了什麽特殊的意義和羁絆一樣。讓她有種陌生的感覺和未知的恐懼。
還有一個改變。就是,自那之後,顧引川每天吃飯的地點,從樓上搬到了樓下。
季初羽剛開始還不習慣,看他優哉游哉從樓上晃下來,以為是自己的飯菜做的不合他口味了,有些緊張的詢問。
到後來發現,他就是單純的想下來吃飯而已。
徐鶴來的時候,有偷偷問過她顧引川為什麽突然下來吃飯了。甚至是和季初羽同桌而坐。
看樣子這個和他認識多年的好友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季初羽答不上來,很多時候,她也看不懂顧引川。
楚醫生最近光顧的次數也不低。
多數時候,季初羽還是很樂于看到他的,至少楚江能稍微拖住顧引川,然後讓她有充足的時間和空間好好打掃或者做飯。
這天,季初羽才把中午的飯菜端上餐桌,然後從廚房拿了兩幅碗筷擺放好。
才擺好碗筷,門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沒等季初羽走過去開門,門外的人已經很自然很熟練地擰開門把手,打開了別墅的門。
季初羽擡頭,以為是楚江,剛要打招呼,迎面對上一雙有些蒼老但是很犀利的眼神,頓時一愣。
老人穿着熨燙平整的西裝,拄着一根雕紋很精致的拐杖。
旁邊站了一個戴着眼鏡的女人。
大冷的天,她穿着緊身職業裙,頭發盤起。
和裏面的人視線相接。
女人的目光落在穿着圍裙的季初羽身上,推了推鏡框,有些犀利地蹙起了眉。
作者有話要說: 川川:為什麽給初羽挑男朋友不是選我?我還比不上徐鶴?
徐鶴:……我太難了!QAQ
川川:還有那個吃蘿蔔的男人,我也比不過?
丁籁聲:……我也太難了!QAQ
初羽:顧先生不會是喜歡上丁老板了吧?
川川:……我更難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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