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五十回
冗長陰暗的宮道被一盞盞燈籠點亮得如白晝,梁缙為首的禁衛正在以宮中溜進賊人的由頭,抓緊在各個宮搜尋着宜妃的身影。
沈初黛與陸時鄞在各自的寝宮中等着梁缙的消息,宜妃的消失對于沈初黛二人來說絕不是小事,更何況她消失時還中着催情之毒,就這般衣冠不整地跑出去了,損害的整個大邺皇室的聲譽。
梁缙帶着人先是将養心殿附近的各個屋子與空地查探完,後以養心殿為中心往外擴張着搜尋,直到搜到了承乾宮。
承乾宮的門房前來開門還老大不開心:“這般晚了,吵到了娘娘睡覺,你負責得了嗎!”
宜妃尚處在禁足階段,無論是前去慈寧宮亦或是去養心殿皆未聲張,除了貼身伺候的那幾個宮女知曉外,其餘人皆是以為娘娘一早便睡下了。
門房一打開瞧見是一群身材壯碩,腰佩刀劍的禁衛軍,便頓時慫了。
他老實敦厚的臉龐上擠出恭維的笑來:“各位爺這般晚來可是有什麽事嗎?可要小聲點,仔細莫要吵了娘娘的安眠。”
梁缙面無表情地冷着一張面,話語不容置喙:“吾等接到消息,宮中混入了刺客,正在挨宮排查刺客蹤影,還不快快讓開!若是讓刺客混入了承乾宮,威脅到娘娘安危,便是你掉一百個腦袋都無法彌補的。”
門房害怕地縮了縮脖子,趕忙讓開了一條道讓他們進去。
外頭的吵鬧聲将裏頭歇下的宮人們,他們趕忙披了件衣物出來瞧,聽見是搜查刺客皆是非常配合地空出了屋子給禁衛們查探。
直到查到後殿宜妃娘娘安置的寝宮時,幾個大宮女和貼身侍衛卻是攔了下來,這幾個皆是知曉內情地,她們心頭慌亂萬分,若是讓禁衛軍闖了進去發現娘娘不在寝宮,可就真出了大事。
其中之一的大宮女清且穩了穩心神,輕聲道:“各位爺,我家娘娘今日不舒服,一早便睡下了。既然承乾宮其他地方沒有刺客蹤影,這寝殿自然不可能會有刺客。多謝各位好意,還請各位這就走吧。”
梁缙絲毫未動搖:“請讓開,不要妨礙公務。”
幾個宮女對視了眼,卻是沒有挪開。
另一個宮女雙翠佯裝出怒意:“娘娘這段時日睡眠本就不好,今日好不容易早早睡去,你們這群莽夫闖了進去,驚擾到娘娘,我必去禀告皇太後拿你們是問!”
梁缙冷哼了一聲,倒也沒客氣,直接拔出了佩劍指向雙翠,沉聲道:“妨礙公務者死,姑娘若是不讓開,我便不客氣了。”
穆宜萱的貼身侍衛和頌、和義頓時拔了刀出來,就連太監也随手挑了合手的武器,大有一言不合就幹仗的意味
梁缙身後的禁衛軍見狀也一齊拔了劍出來,那群宮女雖是害怕,卻極忠心,這般情形下仍是未有半分讓步。
就在兩方僵持中,寝殿中終于傳出了一聲細弱的聲音:“外面在吵什麽呢?”
那是穆宜萱的聲音。
幾個貼身宮女大吃一驚,就連梁缙眸中也露出幾分驚愕,他高聲将來此之意禀報。
殿內又傳來穆宜萱的聲音:“我這兒并無刺客闖入,你們可以離去了。”
梁缙擔心這不過是聲音相似之人在裏頭假扮宜妃,便堅持道:“卑職擔心刺客混入宮廷挾持娘娘,娘娘可否打開門一見,讓卑職放心也好盡了卑職之責。”
這回雙翠真怒了:“你怎可如此無禮,我家娘娘不都說了這兒并沒有刺客,還不快速速離去少來耽擱娘娘歇息。”
梁缙率着人馬卻是堅持在門口不肯走,等了半柱香的功夫,門吱丫一聲打開。
穆宜萱身披披風,青絲微绾,臉色嬌紅豔麗地像朵綻放的花,她望向梁缙:“現在你放心了,可以走了?”
梁缙細細查探她的臉頰邊緣,确定沒有易容痕跡,這才重新将佩刀收回腰間,揖手道:“這般晚叨擾娘娘,實屬卑職職責所在,望娘娘勿怪。”
待梁缙帶人離去後,穆宜萱屏去左右,只餘知道實情的貼身宮女與侍衛,她身形微顫靠在了,門框上,她閉了下眼眸,忍着滿身酸痛無力,開口問道:“我是怎麽回來的?”
喝下那湯後沒過多久她便失去了知覺,重新醒來便是被門口動靜吵醒,腦海裏僅存着些許片段,是歡好的場景,起起伏伏似在夢中,一切都籠罩着一層霧,可她隐隐覺得發生的地點并不是養心殿。
只有身上的酸痛感真切地提醒着她,她終于被皇上臨幸了……可她醒來怎麽會出現在承乾宮,是皇上清醒之後惱了,命人送她回來的嗎。
幾人聞言皆是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娘娘您不是自己回來的嗎?”
穆宜萱心頭一沉:“你們也不知曉?你們怎麽可能不知曉?!”
唯有侍衛和頌神色複雜,遲疑了一番才吞吞吐吐道:“回娘娘的話,是屬下送的娘娘回來。”
穆宜萱揚起下巴,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怎麽會是你送我回來,不是皇上送我回來的嗎?”
她唇瓣微顫着,眸含期望地看向他,急聲問道:“是皇上命你送我回來的吧,是這樣的吧?一定是這樣,不然沒法解釋地,和頌,是不是?”
穆宜萱心頭慌張得厲害,一心想證實着心中的結果,她一雙眼眸泛着紅緊緊盯着他的唇,生怕他說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
只見和頌唇微動,卻是吐出兩個字:“不是。”
像是腦袋中的一根弦斷裂開來,穆宜萱突然不能自抑地尖聲道:“怎麽可能不是?和頌你在騙我,你竟膽敢騙我,一定是皇上命你送我回來的,和頌你為何騙我!”
她身子顫栗地上下牙直哆嗦,眸光死死地盯着和頌,原本滿是紅暈的嬌豔臉龐卻是因害怕慘白一片。
和頌緊抿着唇瓣,看着她這番模樣突地有些不忍,終于他醞釀出了個謊言:“宮中出現了刺客妄圖刺殺皇上,為了您的安全,屬下主動請纓将您送回寝宮。雖不是皇上命令,卻是皇上應允地,娘娘不必擔憂。”
話音剛落一個巴掌扇在了他的側臉上,這力道雖不大,可穆宜萱卻是用盡了手上的全部力氣,這一巴掌打完身子便全靠在了清且身上。
她斥責道:“吞吞吐吐地像什麽話,若是往後再這般,這舌頭不要也罷!”
和頌跪在地上,低聲祈求着道:“娘娘身子虛弱,且不要如此動怒,恐傷了身子。”
穆宜萱冷冷瞪他一眼:“不必你廢話。”
她吩咐道:“清且扶我進屋,雙翠去給我打水來,我身子不适要沐浴。”
看着被攙扶進屋的背影,和頌忙是道:“娘娘,屬下今日瞧着皇上臉色不大好,恐會怒及于娘娘,還請娘娘切莫在皇上面前提及今日之事。”
穆宜萱一直沒回話,直到門即将閉合上,她才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知曉了。”
——
沈初黛點着蠟燭等了良久,終于等來梁缙送來消息說宜妃在自己宮裏,這才吹了蠟燭在床榻上躺下。
她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思索着,穆宜萱中着催情之毒怎麽會好端端解了,還自己回到了寝宮,卻是怎麽想也想不出個究竟,腦洞卻越開越大了。
罷了。
她放棄思索這個問題,等明日陸時鄞喚她前去商讨政事的時候再與他一同思考吧。
不知怎麽地,沈初黛卻是想到了那個纏綿的吻,他們幾乎要進行到最後一步,餘溫仍在心頭纏繞,這般一想原本困頓的腦子瞬間清醒了過來,怎麽也睡不着。
她嘗試入睡一直嘗試到太陽升起,直到歌七來敲門,她都尚未睡着。
這種感覺好像考試交卷時而你才寫了名字的感覺。
沈初黛崩潰地将臉埋進枕頭裏,心頭“陸時鄞這個混蛋”和“好不想起床”兩個想法無限循環交替。
可是已經到前去慈寧宮請安的時辰了,沈初黛只能頂着兩個大黑眼圈坐在銅鏡前,吩咐道:“給我眼下多擦點粉遮遮。”
她在寝宮裏沒睡着,在鳳辇上倒是睡着了。
被歌七叫醒後,沈初黛不忿地想着,穆太後的年紀也沒到不缺覺的年紀啊,咋每天早上那麽喜歡折騰嫔妃來請安呢,莺莺燕燕咋咋呼呼地她都嫌煩。
害,可人穆太後可偏不覺得厭。
怪不得人家能穩坐後宮這麽些年呢,這也是個本事。
好不容易将請安應付過去,沈初黛回到寝宮倒頭大睡,直接錯過了午膳與陸時鄞的召喚。
她一覺醒來的時候外頭已經黑了,書簽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應是已經躺了許久。
沈初黛想起昨日便恨得牙癢癢,套上繡鞋便又将書簽又插回了原來位置,随即打開了房門吩咐歌七将晚膳端上來。
陸時鄞被趙西推着輪椅前來的時候,沈初黛正吃飽喝足半躺在貴妃椅上,翻看着那些她親自帶進宮中的、用着民間話本僞裝好的兵書。
聽見通傳太監的通報,她連眼皮子都未擡一下,仍舊姿态悠閑地翻着書。
趙西瞅見氣氛不好,直接腳底一抹油将門關上溜了。
偌大的寝宮便只餘他們兩人。
陸時鄞擡眼看了眼沈初黛,自從他進來後她的眸光就一直停留在那頁,眸光緊緊盯着書上,似乎要将書鑿出個洞才甘心。
不用看也知曉正生着他的氣。
陸時鄞倒也不急着開口,在書架上掃了眼見都是些話本,便随便抽出了本《碾玉觀音》的話本來,又拖了個椅子在她的貴妃椅旁坐下,随意打開了那本話本來。
他沒真打算看,眸光倒也沒落在上頭,只是餘光掃過,這一掃卻是不得了。
陸時鄞不可置信地往後翻了數頁,這才确信《碾玉觀音》哪裏是什麽話本,除了封面裏頭一個字也無,有的只是畫着一男一女各種魚水之歡的模樣,畫技真當精湛,畫得是惟妙惟肖,甚至連男女眸中迷離的眼神都描繪的一清二楚。
陸時鄞身上便蹿起一股熱潮,他看了眼似乎在聚精會神看書的沈初黛。
将眸光落在她如玉蔥指尖上的書,書面也是個話本名字,叫《賣油郎獨占花魁》,一看就很不可描述,可她卻是看得極是淡定,似乎手中的只是個普通的話本子。
陸時鄞不留痕跡地将《碾玉觀音》合上,清了下嗓子,神情有些古怪:“阿黛你平日都喜歡讀這些書?”
沈初黛擡起眼皮瞧了眼他手上那本《碾玉觀音》,那本是她上花轎前,二妹妹神神秘秘塞在嫁妝箱裏,說是贈予的好禮。
這段時日她太過忙了倒還沒翻看過,竟是被陸時鄞先看了去,看那名字是宋元時期一個有名的話本,被二妹妹誇贊成這樣,想是故事極其精妙吧。
沈初黛想到昨晚之事依舊沒什麽好臉,不鹹不淡地說道:“我才疏學淺,只能看得下這些,自是不如皇上您博學多才,皇上既是不喜歡便放回書架上吧。”
陸時鄞神色更是複雜了些,再怎麽才疏學淺,他的阿黛喜好也太別致了些,想是看習慣了她竟臉不紅心不跳地,如此淡定。
莫不是她在用這些練耐力?
可這耐力訓練終究不是一日之功,那《碾玉觀音》握在指尖便像是燒熱的碳石,驀地從心尖蒸騰起無盡熱潮,陸時鄞站起身想将《碾玉觀音》插回書架。
只是手剛擡起,便聽到身後她聲音淡淡地道:“看來皇上是不喜歡我喜歡的,我們終究不是同路人。”
陸時鄞騰地一下又坐回原地,視若珍寶地将《碾玉觀音》捧在手心中,連聲道:“阿黛喜歡的,我怎麽可能不喜歡,我當然喜歡。”
這可以說是他成親以來說過最違心的話了,若是他與阿黛像正常的夫妻一般,這些書便是他們感情的調和油,上頭的姿勢他們可以逐一嘗試。
可如今看得到吃不到,這些書就像引燃他心頭炸藥的火苗,讓他如何喜歡的起來。
沈初黛卻是不知曉他的心思,更不知這并不是普通的話本,瞧見他那般模樣心便軟了,輕聲道:“皇上既然喜歡,便念給我聽吧。”
她将《賣油郎獨占花魁》反過來搭在膝頭,靠在貴妃椅上輕輕閉上眼睛。
沈初黛心頭有些期待,睡前聽故事對于她來說是很久遠的事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還從未聽過睡前故事呢。
陸時鄞卻是有些為難,他剛剛可翻遍了,裏面一個字都沒有,教他如何念給她聽!
她分明是還在惱他昨日之事,在故意刁難他。
陸時鄞心中不由湧起愛憐,他的阿黛連刁難人都這麽別出心裁,真可愛。
當然……如果刁難的對象不是他的話,恐怕會更可愛。
“皇上,快念。”
聽見她輕聲催促,陸時鄞心中愛憐更甚,急不可耐地便又打開《碾玉觀音》,翻了幾頁又忍不住合上。
沒有字,怎麽念啊!!
他下山不過幾個月,突然接收了一個國家,百廢待興之際他忙得焦頭爛額,每日睡覺的時間都沒有怎麽可能會去看話本。
在山上時更別說了,他更不可能有機會看過話本。
所以陸時鄞現在的狀況是一本話本都沒看過,卻要胡謅出話本的故事念給她聽。
事到如今,他腦道理只有《範子計然》、《三略》、《衛公兵法輯本》兵法治國之書裏的語句回繞。
這個氛圍、這個情況下,給阿黛背兵法書……她會翻臉吧。
他似乎該自信點,把“吧”去掉。
沈初黛這個小沒良心的,絕壁會翻臉!
又聽到她輕輕柔柔地催促,陸時鄞迫不得已,張了張唇慢吞吞地将書的名字念了出來。
“碾玉觀音。”
沈初黛微閉着眸子,輕輕地“嗯”了一聲:“後面呢?”
陸時鄞憋了半天,決定将小時候師兄獨有的哄睡故事說出來:“從前山裏有個道觀。”
沈初黛有些驚訝地“咦”了一聲,這故事不是叫《碾玉觀音》嗎,竟是連道觀都牽扯上了?
诶難道是和尚與道士的曠世絕戀,哇靠這麽勁爆地嗎,怪不得二妹妹那個時候眼眸放光,還神神秘秘地說是好東西。
媽噠,果然是好東西!!
沈初黛激動了起來:“後面呢!”
陸時鄞聽見這個故事開頭反向這般好,心頭一喜,果然還是師兄的故事厲害。
他忙是繼續講了下去:“……道觀裏有個老道士和小道士,老道士給小道士講故事,故事是這樣的,從前山裏……”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可憐又可愛的小阿黛突然睜開了雙眸,眼露兇光,一聲不吭地從貴妃椅上爬了起來,将手中的《賣油郎獨占花魁》猛地拍在膝頭。
沈初黛氣呼呼地道:“皇上,您若不願意念,大可直接了當的同我講,我又不會逼迫陛下,您何故如此!”
陸時鄞有些驚訝:“這故事不精妙嗎?”
要知曉他被送上山之前都沒什麽人願意同他交流的,更別說講故事了,入山第一日他便有些受寵若驚,因為不僅有師兄陪伴,溫柔的師兄還同他講了這個故事。
他當即便覺得驚為天人,縱使過了這麽多年,那印象依舊刻在骨子裏無法磨滅。
“精妙當然精妙!”
沈初黛冷哼一聲:“當然對方如果是三歲小孩的話。”
她磨着牙:“因為這個故事早就爛大街了。連人販子都知曉騙三歲以上的,要換個故事來騙了!!!”
而陸時鄞竟然想用這個故事來敷衍她。
“這故事爛大街了?”
“自然,不然皇上您怎麽會知曉的呢!”
陸時鄞一瞬間世界觀崩塌,師兄分明說這個故事是他們之間獨有的,師兄是修道之人,絕不會騙人的。
後來為此事他極為不平地特地給容毓寫了封信,過了不知多久容毓的信才回過來。
一如既往地淡定解釋道,廣為流傳的是老和尚與小和尚的版本,為了符合他們的氛圍他特地改成了老道士與小道士,他可是第一個将“和尚”改為“道士”的人,可不就他們之間獨有的嗎。
這話說的有幾分道理,他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麽反駁。
……可這破故事有值得改編的價值嗎!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陸時鄞首先要拯救的不是他的世界觀,而是他氣得快要炸的小阿黛。
沈初黛從貴妃椅上爬下來,腳踩進繡鞋裏,噠着鞋往書架那兒走去:“皇上若是想敷衍我,大可不必來我這坤寧宮。”
陸時鄞也站了起來,解釋道:“阿黛,我沒有想敷衍你。”
沈初黛将《賣油郎獨占花魁》插進書架裏,轉過頭瞧他:“皇上我問你,這故事可是出自于《碾玉觀音》?”
陸時鄞微微一愣:“自然不是。”
這裏面都沒字。
這還不是敷衍,這是啥!!
沈初黛就近吹滅了一只蠟燭:“我乏了,還請皇上早日離去吧。”
她合衣上了床榻,臉朝着裏頭,不願再理他。
寝殿裏很久沒有動靜,沈初黛迷迷糊糊要睡着之際,男人卻是鑽上了床從背後勾着她的腰将她緊緊地摟在懷中。
感受着男人的灼熱氣息,她被弄得又醒了過來,心頭又是生氣有有點委屈。
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別看他前些日子裝得大尾巴狼似的,又是答應她的無禮要求、又是給她置辦了盛大的回門禮。到頭來不過幾個月,便是連念故事都不願意給她念了,竟還不知悔改,偷摸鑽上床占她便宜!!
沈初黛當即便轉過了身,氣呼呼地想要将陸時鄞推下床,只是還未來得及動手,她的腦袋便被一只寬大手掌籠罩着扣在了他的胸膛上,他的下巴輕輕抵在了她的發絲上。
“阿黛,我昨夜做夢,夢到……我死了。”
“就讓我這樣抱一會兒,就一會兒好不好。”
“只有在你身邊,我方才覺得心安。”
陸時鄞的聲音帶着一絲低啞,讓人沒由來的心疼。
沈初黛一愣,心頭微軟,推開他的打算風消雲散。
她柔聲寬慰道:“有我在,您不會死的。”
陸時鄞的聲音輕卻極為堅定:“我相信你。”
不知過了多久,沈初黛有些困了,漸漸在他的懷抱中閉上了眼睛。
半夢半醒間突然覺得小腹被什麽東西抵着,她迷迷糊糊地道:“好硌,皇上您把玉帶解了吧。”
陸時鄞愣了下,随即松開了攬在她腰間的手臂,将她往裏推了推。
可沈初黛都在他懷裏睡舒服了,又鑽進了他的懷裏,忽地聽見他語氣總帶着隐忍,低聲道:“阿黛,離我遠點。”
沈初黛又給氣清醒了,剛一睜眼卻是瞥見一旁端端正正擺在椅子上的外衣與玉帶。
她一愣,玉帶在椅子上,那硌着她的又是什麽?
下一瞬她反映過來,臉頰猛地滾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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