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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晨晨是我的孩子,告訴我,告訴我…”男人像條野犬一樣搖晃着對面的女人對他狂吠,面前的女人只有發瘋似的尖叫“啊!!!…”雙手不停的揮打面前的男人。旁邊的小孩就蹲在旁邊的沙發邊,不斷的顫抖,嘴裏斷斷續續的喊出“爸爸…媽媽…”。兩個大人已經瘋了,男人不停的扇着對面女人的耳光,邊扇邊罵:“□□,賤人…”對面女人臉已經腫的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貌,可精致的化妝痕跡和那麽一點點還未被打散的頭發還是可以看出之前,至少在發瘋之前她是一個美麗,講究的女人。女人被打的毫無還手能力,只能不斷扭動身體以減少被打時的疼痛“瘋子,你這個瘋子…”
“砰”的一聲,結束了,男孩看着落荒而逃的女人,木木的看着面前倒在地上的男人,地上的男人靠近額上太陽穴的地方一直不停的流着血,眼睛直直的看着面前的男孩,嘴裏喃喃:“晨晨…”努力想往男孩那裏爬過去,男孩似乎是吓傻了,沒有反應,看着面前的男人一點點沒有呼吸…
“爸…”喻晨被夢驚醒,身上不停的冒冷汗,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呆,慢慢從旁邊櫃子拿一包煙抽出一根點上,每次做完這個夢,吐出煙霧的時候他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夢裏的他有一種窒息的感覺。現在的腦袋裏走馬觀花似的,什麽東西都有,想睡覺多半是沒有那機會了,而且現在的自己也不想再睡了,害怕,萬一又重新接着那個夢該怎麽辦,之前在法國就是。
剛開始到法國的時候,喻晨有一天睡午覺的時候,夢見顧茗蹬着一輛破自行車從中國到法國,喻晨感動的稀裏嘩啦,正準備摸摸他的時候,鬧鐘就響了,感覺自己被一股大力扯出了夢境,不甘心,固執的曠了一下午的課,執着的想走進原來的夢。夢是原來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已經醒了一次,改變了夢原來的初衷,反正最後的結果就是喻晨眼睜睜的看着夢裏的顧茗騎着自行車被一輛他叫不上名的跑車給撞得在空中華麗的翻了一個花式圈,擱體操隊裏肯定也是一大師級別的場景,喻晨直接給吓醒了。醒了之後還連着感冒了好幾天,心裏一直不放心,托很多關系都沒打聽到顧茗在國內的消息,心力交瘁,病得足足拖了得有整整一個多月才好全的。從那以後,喻晨都不敢再進行深度睡眠了,還得了一做夢就醒而且堅決不睡回籠覺的毛病。
覺也沒法睡,喻晨拉開窗簾看着外面,稀稀拉拉的下着小雨,不大。酒店這裏距離公墓區也不是很遠,等到喻晨拖拖拉拉收拾好半天之後去到那裏也才是早上十一點,之前路過一家花店的時候,喻晨進去買了一束向日葵,黃燦燦的,在喻晨的印象中,自己的爸爸很喜歡向日葵,曾經用向日葵來形容喻晨的媽媽:我覺得她就像一個小太陽,感覺照亮了我的全世界。可能一直到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那個女人都還是他的小太陽吧!喻晨捧着向日葵走出花店的時候的自嘲的想。
小雨中的鳳凰公墓區沒有那麽的恐怖,陰森,有的只是蕭瑟、荒涼和一些悲傷。喻晨站在山腳想了很久才想起來父親在哪一個位置,捧着向日葵走到那裏,面前的墓碑上面刻着:愛子喻陽之墓。看周圍的跡象貌似也是很久沒有人來過這裏,喻晨把手裏的向日葵放在旁邊靠在墓碑上,又用從下面守墓的老爺爺那裏買來的小刷子小心翼翼的刷着地上的污跡,等到都收拾的差不多的時候,喻晨差不多也慢慢把情緒拉了回來,随便在原地找了一個位置就盤腿坐了下來。
把旁邊的向日葵拿過來,又從風衣的大包裏拿出一把剪刀和一個漂亮的小花瓶,右手曲着二指輕輕的敲了敲左手的小花瓶,發出清脆的響聲,喻晨笑了:“漂亮吧!這是我在法國自己做的,法國那位老師傅看見我做的這個小花瓶,一直不停的讓我當他的徒弟,但是我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他一直誇我有天分,是個不可多得的苗子,誇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實我沒告訴他,這個是我做了好久才做的,我做了好多一直都不滿意,我覺得你肯定都看不上,好不容易這個能看,我就拿來送給你了,剛好跟我送給你的這束向日葵很配。”
喻晨一邊慢慢的剪修着向日葵,修好一枝就插在了旁邊的瓶子裏,還一直不停的給喻陽講自己在法國發生的一些趣事。末了,喻晨把修好的向日葵全插進了瓶子裏就把瓶子放在墓碑旁邊還跑在遠處找了幾塊小石頭用來固定:“最近風大,我覺得我得幫你固定好,我來也沒幫你帶什麽水果,就給你帶了這麽一束你的小太陽,你也不要嫌棄,你看我不是盡力滿足你了?還給你附加了一項別的服務——加固小花瓶。”
小花瓶加固好了,喻晨确定就算是十級臺風也不會給它刮失蹤就放心的繼續回到之前的位置盤腿坐了下來笑嘻嘻的對着墓碑說:“你知道嗎?我其實特別想感傷一會兒的,就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對着一墓碑說我好委屈好委屈,好難過好難過,好想你好想你。但是我發現我好像一點都不感傷,就像你以前常說我個小沒良心的,我好像已經很久都沒有傷心過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我感覺不到自己傷心的情緒了,不僅是傷心,還有很多別的情緒我好像都感覺不到了,艾德裏安說我只是生病了,我覺得他在說謊,我健健康康的,怎麽會生病呢?其實就是因為我沒良心,所以我才會沒有情緒,看來你的小太陽說的沒錯,我就是一冷血動物。”
頓了一會兒,喻晨動作緩慢的把地上的花梗殘枝收拾打包好之後,想半天:“其實艾德裏安也沒有全部說謊,我确實有些不舒服,我已經好久沒有睡過一場好覺了,總是做噩夢,有些時候還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腦袋裏總是莫名其妙會浮現很多東西,搞得我煩死了,艾德裏安給了我很多的藥讓我吃,但是我沒要,我就拿了幾瓶安眠的藥,他總說我有病,總是給我吃很多我說不出名字的藥,我感覺我都要成了一個大藥桶了,我感覺我現在肯定是百毒不侵之身了。”
說完喻晨自己笑了半天,揉揉笑發酸的臉,嘆了一口氣:“哎!我這笑令紋又給笑出來了,看着肯定又老了。”盤着的腿感覺麻了,喻晨換了一個姿勢,兩腿伸直,不停的捏着雙腿:“我又看見顧茗了,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只要看了一眼就絕對移不開目光,本來小時候就是那種很驚豔的人,本來以為長大了之後會收斂一點他的鋒芒,沒想到這是鋒芒大開,秒殺周圍啊!我可自豪了,可惜,已經不是我的了。就讓往事都随風都随風。”喻晨自嗨的唱起來:“好聽吧!一位小天王唱的,等有時間了我給你拿個小音箱放着聽。”
喻晨擡手看了一眼時間:“我可能得走了,這個地方偏僻的出租車司機都找不到,我得趕緊下山去找車了,不然我今天就得跟你過夜了。那就這樣吧,下次再來看你,你要好好的,好好的在這裏等着我下次再來看你,see you next time!”喻晨呵的輕笑一聲就哼着歌拿上打包好的垃圾慢悠悠的踱着步走了。
物是人非,人走茶涼,往事都已成空,只有墓碑前的向日葵随着黑暗的到來,慢慢的隐去全身淡金色的光芒,似乎昭示着人的足跡,黑暗中的一束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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