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喻晨今天起的比往常早,他今天要把裝裱好的畫拿給學長,學長才會把尾款打給他。他現在特別需要那筆尾款,就他賬上的餘額還不能在基金會上拍下那副畫,這是基金會裏的最後一幅畫了,之前那些畫因為自己不在國內,被別人拍去就算了,他目前為止還沒那本事把自己父親的所有畫作都收集起來,但是現在自己回國了,再也不能讓別人把這畫給拍去了。

喻晨昨天把畫鋪在桌子上晾了一晚上,今天得早起去把畫裱好,學長的意思是想讓喻晨親力親為,把畫畫好,裱好,最好還能親自送過去,雖說條件是多了點,可給的報酬确實是豐厚,再說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沖學長的面子,喻晨也得親力親為啊!幫他們把畫裱好之後,喻晨還在上面題詩一首,最後印上了他的小刻章——含章。含章還是他爸爸給他取的字,小刻章也是他爸爸給他親自刻的,當年喻晨一直把那個小刻章吊在自己脖子上,沒舍得扯下來,當寶貝似的從來沒用過,今天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印上它,感覺這幅畫就是和他爸爸一起完成的一樣。感覺弄的差不多了,喻晨擡腕看了一眼時間,就給學長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出來接自己。

出門的時候顧茗讓他把自己的身份證和房卡留給他。“你一個人可以嗎?要不要等明天我有時間一起搬?”喻晨靠在門口問顧茗。

“不用,我來就行,你記得把卡放桌上,我過一會兒就起了,今天我值夜班。”顧茗蒙在被子裏甕聲甕氣的說。喻晨到處看了看确定自己沒有落下什麽東西就拿着畫出門了。

學長最後看到成品之後很是爽快的付了最後的錢,還邀請喻晨一起吃飯,喻晨婉拒。學長沒辦法,說期待下一次的合作,就放喻晨走了。喻晨在路上接到了阿芒迪娜的電話,聽說他在外面,就讓喻晨來自己的工作室等她結束手頭上的畫,順便換一身衣服,她已經給他準備好了正裝。等兩人到拍賣會的時候,拍賣會已經開始,兩人悄悄溜到屬于兩人的位置安靜的坐了下來。

阿芒迪娜看着喻晨等的有點不耐煩,情緒已經感覺快要控制不住了,适當的找了一點話題跟他聊了起來。“你知道我哥要來中國了嗎?”阿芒迪娜的普通話不好,說着拗口,可是還要堅持不懈的要用普通話跟喻晨對話,阿芒迪娜稱之為入鄉随俗,喻晨明白其實就是想要更好的融入周圍的環境,想要讓周圍人更容易接受自己,更好的适應。

“佳良昨天跟我說了,說是為了我的後期治療。”喻晨煩躁的扯了扯領帶。

“不只是為了你的後期治療,他也是為了參加我的婚禮,說是想要來跟霍傑他們家人認識一下。”阿芒迪娜滿臉幸福的說。

“你要結婚了?什麽時候的事?”

“沒有,只是霍傑跟我求婚了,具體的婚禮可能要到明年了,哥哥說我都接受別人的求婚了,可是他還不認識我的未婚夫,這不禮貌,決定他忙完這段時間就來中國看我們。”

“下面是本次拍賣會的最後一件畫作是喻陽先生所畫的一幅肖像畫,據說這上面的人是他的寶貝兒子,也是喻陽先生的唯一一幅素描,底價10萬,現在開始競拍。”

拍賣師一說完,場下窸窸窣窣的響起探讨聲,“十一萬。”喻晨緊跟:“十二萬。”

“十五萬。”

“十七萬。”

“二十萬。”

……

喻晨不管喊多高總有一個人會壓他的價,順着牌子看過去,喻晨覺得那人的背影有點眼熟,趁着中場休息的時候,喻晨走過去打算跟那人打個商量,才走到那旁邊就聽到孫鎖鑰的大嗓門:“顧主任,看來你今天是勢在必得啊,你看那人被你壓得氣兒都喘不過來,怕是哭着出去借錢了吧!”顧茗一臉深不可測的表情,沒有應和他。喻晨走過去拍了拍孫鎖鑰的肩膀:“大同同志,借我五十萬吧,我今天得勢在必得,畢竟那上面畫的是我,對吧!”

肩膀猛地被人拍了一巴掌,耳邊又響起喻晨的聲音,孫鎖鑰一臉驚恐的轉過身,還沒開口就被顧茗給推開了。“晨晨,你怎麽在這裏?你一個人來的?”顧茗拉着喻晨的手坐了下來,孫鎖鑰看着喻晨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自覺的遠離了兩人,順帶換了換兩人身上的號碼牌。

“不是,我跟我一位朋友一起來的。”喻晨不留痕跡的抽出了顧茗緊握的手看了一眼顧茗:“是你一直在擡價?”

“呃!!!我買來送給你好不好?”顧茗摸摸後腦勺讪讪地說,不死心的又握住喻晨的手。

“不,這是我爸最後的一幅畫,我想親自拿回來。拿回來就結束了,一切就結束了…”

喻晨最後以五十萬的高價拍到了那畫,在衆人的惋惜聲中拍賣會結束了,喻晨和顧茗在門口碰見了正在歡快告別的孫鎖鑰和阿芒迪娜。孫鎖鑰見喻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跑去了喻晨之前的位置,還和阿芒迪娜相談盛歡。顧茗認出了阿芒迪娜就是之前和喻晨相擁着進入酒店的女人,心裏有點吃味,扯出一絲假笑跟阿芒迪娜握手:“你好,顧茗。”

阿芒迪娜伸手就看着顧茗笑,笑半天才回答顧茗:“阿芒迪娜,我知道你,喻晨常對我說起你。”顧茗一臉懵逼的看着她,四個人又天南地北的胡吹半天才戀戀不舍的告別。孫鎖鑰充當護花使者送阿芒迪娜回家,通道只剩下顧茗跟喻晨兩個人,顧茗心裏一直想着阿芒迪娜說的喻晨經常在她面前提他感覺心裏甜滋滋兒的,想要抱抱喻晨,伸手被喻晨殘忍的躲過去,也沒氣餒,笑嘻嘻的說:“經常在女朋友面前提前男友,是該說你對我餘情未了呢?還是阿芒迪娜心太大?”

喻晨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顧茗:“誰說阿芒迪娜是我女朋友?”

“嗯?”顧茗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你們不是那種關系嗎?我那天還看見你們一起進酒店來着…而且好像很開心…”喻晨懶得理他,直接就走了,顧茗趕緊追了上去,嘴裏不停的說着對不起。兩人在通道上拉拉扯扯半天很是引人注目,喻晨覺得特別丢臉,火氣蹭的一下就上來了,反手就給顧茗背上拍了一巴掌:“滾遠點,丢臉死了…”顧茗跟在身後不停的賠着笑臉。

“小晨”一個女人的聲音突兀的從兩人身後響起來,喻晨的身體僵在了原地,顧茗一聽到這個聲音,腦海裏就只有:“完了”這倆字。安慰的拍拍喻晨的肩膀轉頭,恭敬的喊了一聲:“喻太太”。向純雅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他,只是盯着旁邊始終沒有轉身的喻晨,又喊了一聲:“小晨”這次語氣多了一絲的不耐煩。

雙方一直僵持,顧茗很無奈,只得說:“喻太太,晨晨有些累了,我先帶他回去休息了。”牽着喻晨的手準備離開。“哼!我的兒子還輪不到你帶他休息,喻晨跟我回去,最好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為什麽偷偷跑了回來。”

顧茗想要制止向純雅扯喻晨衣服的手,喻晨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停車場等我。”

“可是…”顧茗想要拒絕,喻晨只輕輕的說了一句:“放心吧,我會好好的。”喻晨就推開了他,走上前漠然的看着向純雅:“走吧!”

喻晨沒給向純雅太多的時間,要不是為了把事情說清楚,他甚至連一秒鐘的時間都不願意施舍給她,走在前面,看見一個不會有太多人經過的樓梯轉角,停了下來,直截了當:“說吧!”向純雅皺了皺眉頭,很不滿意喻晨對她态度:“我是你母親。”

喻晨笑了:“那又怎樣,能代表什麽?”

“我是你母親,你的命是我給的,所以我有權決定你的人生。”向純雅不滿的看着他:“你對待你的母親就是這種态度,讓我很失望。”

“不好意思,向純雅女士,我對人的态度是因人而異的,什麽樣的人就用什麽樣的态度,我覺得你不配擁有我對待親人的态度,相反在我二十幾年的認知裏,我倒覺得你該是讓我惡心的,還有什麽事嗎?沒有的話,我先走了,我的親人還在車裏等我。”

向純雅拗不過他,看着喻晨背影只是輕輕的說:“你爸爸他始終不肯見我,我很擔心他,你幫我看看他,好不好?”

喻晨擡出去的腳一時間僵在了那裏,很快就恢複了原樣,喻晨擡手拍了拍心口,才淡淡的說:“我爸早死了。”

激的向純雅一巴掌向喻晨的臉上扇了過去:“說什麽混賬話,你爸他活的好好的,死的是你那短命的哥。”

喻晨只是靜靜的看着向純雅,沒有說話,好半天才動動嘴唇:“我喻晨只有喻陽這一個爸爸,另外,請向純雅女士記住,你所謂的短命鬼是你的丈夫,直到現在,甚至在你死後,喻陽都是你的丈夫,喻家族譜上寫的都是喻陽妻,向純雅。”

向純雅身體一直不停的抖,身上之前的氣質也蕩然無存,潑婦似的又在喻晨的另一邊臉上扇了一耳光:“喻陽是你的哥哥,同父異母的哥哥,喻鴻鳴才是你的親生父親,裝了這麽多年的傻有意思嗎?”

喻晨覺得她瘋了:“那就請嫂嫂告訴你的親生兒子喻晨,除了裝傻,他還能幹什麽?”喻晨一直都知道向純雅尴尬的身份是她心中的痛,一擊即中,很是喻晨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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