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哥哥

一夜大雨過後的清晨尤為舒适，一陣鈴聲吵醒了穿上相擁而眠的人，與其說相擁而眠，不如說是蘇莫羨将半個身子都壓在許成風身上，鈴聲響起時蘇莫羨明顯皺起眉頭，不慢地嘟囔，許成風想要接電話奈何被壓着，手機又在另一側。

當第二次鈴聲響起的時候，蘇莫羨終于忍不住手指撈過手機，帶着濃濃的睡意不滿地“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蘇莫羨又喂了幾聲，正欲挂斷，對方說“我找成風”，蘇莫羨想都沒想，将手機遞給了許成風“找你的”，許成風接過了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回答：“哥”

“嗯”

“過段時間我帶他回家再介紹”

“今天？”

“好”

挂了電話，許成風扒開蘇莫羨的手腳起身，蘇莫羨也清醒了些了，問“起床啦？今天周六不再睡會？”。

許成風拿了衣物準備進浴室，說“等下我哥要來”。

“哦”蘇莫羨又重新閉上了眼睛，隐隐覺得自己好像遺漏了什麽，許成風輕笑着進了浴室，果然剛合上門，就聽見蘇莫羨120分貝的聲音：“剛才那個是你哥哥？！”，10秒之後又一句：“你哥哥要來？！”。

卧室裏的許成風露出了惡作劇成功之後的笑容，打開花灑開始洗澡。

洗漱出來之後，蘇莫羨已經不在卧室裏面，出去客廳，看見他圍着尚書團團轉，嘴裏喃喃道：“朋友？欠債的？高中同學？暖床的？”

“你在念叨什麽？”許成風打斷他。

“在編我們的關系啊”蘇莫羨回答。

“不用編，照實說就好”許成風在沙發上坐下，倒了一杯水。

“男朋友？”蘇莫羨怎麽想怎麽詭異，跳上沙發追問：“你哥哥能接受嗎？”

許成風淡淡一笑，說“他會明白的”

蘇莫羨：“他會不會突然掏出500萬的支票要我滾出你的生活啊”

許成風：“······”

蘇莫羨：“我怎麽有一種的醜媳婦要見公婆的感覺”。

許成風差點被水嗆到，蘇莫羨趕緊反駁自己“呸，我在說些什麽啊”。

許成風起身走向廚房，說“趕緊去洗漱吧，等下吃早餐，我哥還要一會再到，你這個‘醜媳婦’不用着急”。

蘇莫羨：“······”

從早上那個電話開始，許成兮就聞到了不尋常的氣息，聯想到自家弟弟最近的反常，就大概明白了怎麽回事，只是沒想到對方竟然也是男的，說不吃驚是假的，許成風從小就在外公家長大，17歲才開始回家生活，但因為出國讀書什麽的都是聚少離多，成風對自己和爸爸的态度都是尊敬而疏遠，除了公司上的交流基本很少有別的話題，更何況喜歡什麽樣的人了。

許成兮對這個弟弟可以說是非常上心的了，即使在國外也是隔幾天就打個電話，遇上大的日子還會特地飛過去跟他一起過，但是從來沒有就看見過成風對哪個人上過心，除了高中畢業那年，他好像有意無意問過怎麽找一個人，那時候自己也沒有在意，只記得那段時間他好像老是往外跑，每天帶着一身的疲憊回家，問他也不說了，後來就出國了。

沒想到現在竟然也有了喜歡的人，還是個男的。

現在他已經忍不出要看看這個讓成風看到信息就噗嗤一笑的人了。

按下門鈴，許成風很快就開了門，許成兮話都沒說就徑直往裏走，客廳裏面一個少年，站得筆直，20出頭的樣子，長得非常清俊，尤其一雙眼睛閃閃發亮，有點緊張，上身整整齊齊地穿着一件襯衫，下身就黑色休閑褲，雖然很好看，但是總覺得有些不太合身，周末在家裏穿着這一身也很是奇怪。

少年看到了自己，臉上的緊張加劇，嘴張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麽，最終鞠了個90度的躬，叫了聲：“哥哥好，我叫蘇莫羨，是成風的男朋友”。

······

許成兮腳步一踉跄，雖然已經做了心理建設，但是聽到了“男朋友”三個字還是受到了驚吓，好半天才回了一句：“你好”。

兩人就這樣站着，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哥，坐吧，莫羨，去把廚房裏面剛燒的水提出來”，許成風出來打破了尴尬。

蘇莫羨如蒙大赦般跑進廚房，許成兮也坐在了沙發上，屁股還沒沾到沙發，就聽見廚房“哐”的一聲，随後傳來蘇莫羨的驚呼，許成兮還沒反應過來，身旁的許成風已經風一樣竄過去了，随後廚房裏傳來：

“怎麽了？燙到沒有？”

“沒有，提水的時候不小心帶到了這個盤子”

“怎麽這麽不小心，要是燙到了怎麽辦”

“這不你哥哥來了嘛”

“我哥有那麽可怕嗎？”

“我沒見過家長”

“放輕松，就跟平時一樣就好了”

“哦”

然後是一陣低語

随後兩人一起走出來，蘇莫羨明顯沒有那麽緊張了，許成兮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就是那個清冷淡漠的許成風，自己可是從來沒有聽他這樣對別人說話，即使就是親戚家的孩子在家裏做客割破了手，他也只是幫忙包紮了，一句安慰的話可都沒有。

許成風蘇莫羨一起坐在另一邊的沙發，許成兮咳嗽一聲問：“你們怎麽認識的？”

“高中同學”許成風的“高”字還沒說出口，蘇莫羨便搶答到。

高中同學？許成兮回憶了下，不說不覺得現在看蘇莫羨的确是有點眼熟，但是自己并沒有去過成風班裏，也不認識他同學啊，怎麽會覺得蘇莫羨眼熟呢。

許成兮再仔細地看了幾眼蘇莫羨，腦中光一閃，對了，在成風的一副畫上，那個金雞獨立的少年。

實在不是許成兮記憶太好，而是許成風在意的東西實在太少，很多的時候他和父親都不知道他要什麽，但是唯獨有一本書和一副畫是許成風無論走到哪裏都要帶着的，所以自己也特地留意了。

原來是他。

原來在那個時候，成風就已經陷入進去了，難怪這幾年無論男女，他看都沒看一眼。不過畢業之後怎麽沒有聯系呢？成風那年暑假要找的人就是他吧。

“莫羨，你大學在哪裏上的？”許成兮問。

“我沒有上大學，高中畢業出來就工作了”蘇莫羨回答。

“哦？這麽早就出來工作？”許成兮好奇。

“嗯，家裏生意倒了，欠了很多債，沒辦法讀大學”蘇莫羨說。

“哦，原來是這樣，現在還清了吧”許成兮問出口才後悔，這不廢話嗎？這種事情成風肯定早就已經解決好了。

“沒有呢”蘇莫羨坦然地說，“不過現在的債主是成風，我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還”，說着還對許成風眨了眨眼。

“咳咳”許成兮差點嗆了口水。

許成風面不改色巋然不動。

“現在在哪裏工作？”許成兮問。

“正騰影視，做剪刀手，就是視頻剪輯”蘇莫羨回答“是成風朋友的公司”。

“嗯，我也認識”許成兮說“還能适應嗎？”，正騰影視對員工的要求很高，不知道蘇莫羨沒有修過專業課程能跟得上嗎？成風怎麽沒有讓他來公司上班。

“他做得很好”沒等蘇莫羨回答，許成風接到。

“沒有啦”一向自傲的蘇莫羨難得謙虛一會，“就是很早的時候就對這感興趣，本來大學報的專業也是這個，但是沒有讀成，就在打工空閑之餘自學了一下，現在還算能适應”。

三人在客廳喝茶閑聊着，了解得越多，許成兮越是能明白為什麽許成風會愛上蘇莫羨，這個少年臉上總是洋溢着陽光的笑容，一舉一動都仿佛閃耀着星輝，讓人移不開眼，尤其在父親過世負債累累的情況下，只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5年就基本還清了債務，從這一點來說，蘇莫羨就絕對不簡單，更為可貴的是縱使經歷了人間冷暖艱苦困難，他身上卻沒有留下一點痕跡，依舊是一個飛揚跳脫的少年，與許成風一靜一動，确實很相配。

而許成風的目光也一直都追随着他，溫柔而寵溺。

許成風看了下時間，已經12點多了，看蘇莫羨還在興致勃勃地聊着，他早餐就因為緊張吃得太少，現在肯定餓了，就起身說：“你們先聊着，我去做飯，哥你今天留下來吃飯吧”。

蘇莫羨也趕緊起身，“我也一起”。

許成兮有點小吃驚，問：“成風你會做飯？”

蘇莫羨好奇哥哥竟然不知道成風會做飯，說“哥你竟然沒吃過成風做得飯，可好吃了，堪比大廚”

許成兮笑道：“哦？那我等下得好好嘗嘗了”。

蘇莫羨準備一起進廚房，許成風看了一眼他的衣服，說“你就穿成這樣進廚房？”

蘇莫羨掃了一下全身，才想起自己今天的這個裝束，噗嗤一笑，轉身就要去換。

“額，那個，，，”許成風想叫住他。

“嗯？怎麽了？”蘇莫羨回頭問。

“沒什麽，去吧”，許成風的真正意思是想說你在客廳呆着就好不用換，天知道他穿着自己這套衣服有多麽的誘人，從早上蘇莫羨從他自己的櫃子裏翻了半天都找不到合适的衣服，跑到自己衣櫃裏穿上這身衣服的時候，自己有多麽的心動。

沒關系，許成風心裏安慰自己，以後多得是機會。

一旁的許成兮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兩人如往常一樣鬧鬧騰騰在廚房裏面的做飯，客廳裏面翻雜志的許成兮耳朵豎着聽：

蘇莫羨：“這飯水夠了嗎？”

許成風：“多了，你這樣煮是粥，倒掉一半，還有米太少了，今天多了一個人”

蘇莫羨：“哎，成風這洋蔥切起來辣眼睛，我眼淚止不住了”

許成風：“過來我看看”

蘇莫羨：“你要吹吹嗎？”

一陣安靜，許成兮朝廚房看去，許成風湊上前吹了吹蘇莫羨的眼睛，蘇莫羨滿足一笑又站在一旁摘菜了，說笑間不小心碰到了一個瓷杯。

蘇莫羨：“哇。。。”迅速附身一撈，在杯子落地前抓住了，整個動作迅速而漂亮，他抓起杯子興奮地對許成風說，“哎，成風你剛才看到了沒有，我這樣這樣抓住了這只杯子”。蘇莫羨重複着剛剛的動作。

許成風笑了笑，“看到了”。

許成兮突然覺得自己怪孤單的，手裏的雜志也看得索然無味。

很快飯菜就做好了，三個人吃得其樂融融，蘇莫羨已經徹底将許成兮當親哥哥了，一直追問許成風的事情。

蘇莫羨：“哥，成風是不是一出生就這樣啊”，說着做了一個嚴肅的表情，一旁的許成風輕咳一聲繼續吃飯。

許成兮：“哈哈，不是，成風小時候可好玩了，總是追在我後面‘哥哥’‘哥哥’地叫，摔跤了逗一下就好了，記得有一次從臺階上摔下去，手腕都脫臼了哭的不得了，我折了個紙船給他就破涕為笑了，哪像現在”，看了一眼許成風，“變成了個小老頭”。

“噗嗤”蘇莫羨差點噴飯，說“對對對，哥我跟你說我第一次見成風的時候也覺得他像個小老頭，還是古板的老夫子的那種，那時候他劉海又長又厚幾乎遮住了半張臉，還戴了一副超大的眼鏡，整個人看上去又呆又古板，哪像現在這樣，我在飯店看了那麽久都沒有認出來”。

許成兮：“哈哈哈，那是他為了自己不那麽顯眼，故意的”

蘇莫羨：“嗯？哥哥也知道？”

許成兮笑道：“就成風這相貌，走到哪裏不是最矚目的，他有生性清冷不願意應付這麽多人，只好特殊“裝扮”自己了”。

蘇莫羨咬着筷子看着許成風，一邊嘆氣一邊念叨“招蜂引蝶啊招蜂引蝶”

許成風夾了一塊排骨放到他碗裏，說“吃飯”。

蘇莫羨嘻嘻一聲，捧起碗大口吃飯了。

吃過午飯後，蘇莫羨被一個加班電話叫走了。

許成風收拾完碗筷後，看見許成兮在陽臺上，從冰箱裏面拿出兩瓶飲料，遞給他一瓶。

許成兮接過飲料，打開喝了一口，看向遠方，問： “想好以後怎麽過了嗎？”

許成風回答：“這樣就很好”

許成兮轉頭看向他，說：“作為許氏集團的接班人，有很多眼睛每天都盯着我們”

許成風：“與我何幹”。

許成兮早知道他一定會這麽回答，說“的确，我們許氏家族的人向來行事不受別人的影響和束縛，不過爸那邊呢？”

許成風說：“找個時間，我會帶莫羨回一趟家”

許成兮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一時間讓爸接受可能還是有點難，不過我會幫你的”

許成風朝許成兮輕笑，“謝謝哥”。

許成兮哈哈一笑說：“好久沒這樣和你說過話了”。

許成風：“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