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持羽挑撥離間 (1)
“對啊。我剛從上面下來。”宮天雪一臉無辜地回答道。
雖然持羽叮囑了他, 沒事別bibi那麽多廢話,李護法何等聰明人,宮天雪稍微多說兩句,人家就知道宮天雪是在裝腔作勢了。
但是這次李護法主動表現出對他的關系, 他情不自禁,不由自主, 就要多回答兩句, 一共九個字, 嗯, 沒上十個字, 不算很多吧。
李稠閉了閉眼睛,克制住自己的怒氣,要知道,他現在就很想打宮天雪的腦袋一下。
明眼人看到宮天雪那麽一扭一扭地從樓梯上下來, 再聯系到這是什麽地方,再聯系到他包場這裏能和花魁幹點什麽事,一切就一目了然了。
可是,對于李稠來說,這确實莫大的沖擊與打擊, 就好像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豬, 不求着他去拱白菜吧,沒想到一個不留神,他被白菜拱了!
他心疼他的小豬,想把他揣進袖子裏, 抱進懷裏,帶到一個沒人惦記他美貌的地方,他也恨他的小豬,為什麽這麽傻,這麽不通人情。
宮天雪看到李稠的臉色越來越壞,他想說點什麽,嘴巴嗫嚅了一下,終究還是沒說出來。
“我上去跟持羽說兩句,你在這裏等着。”李稠沉聲道。
“唔……好吧。”宮天雪忍住好奇心,目送李稠上去。
李稠一上去,他立刻打開靈識,豎起耳朵,卯足力氣想要聽到隔音板上面的聲音,誰知道是不是隔音效果太好,半天他連個腳步聲都沒聽見。
持羽沒有騙他,這樓下确實聽不見樓上說什麽。
李稠不是沖動的人,進門先看四周,再看人。
他發現持羽房裏,就像是剛被洗劫過一般,床板開裂塌在地下,桌子碎成一片一片堆在牆角,持羽正一臉發愁地看着地板,小晏則拿着個笤帚把碎片攏在一起。
看見李稠進來,持羽立刻擺正了身形,一臉笑模樣,瞅着李稠道:“這不是李護法麽?來找我什麽事呀?”
李稠不動聲色地觀察着他,這人從頭到腳都是妖孽氣質,相貌雖然沒有宮天雪那般美貌,但眼神流轉間很是妖媚,身上穿一件大紅的長衫,外罩紅色紗綢,襯得肌膚更是如雪一般潔白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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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羽也在觀察李稠,李稠一身黑衣,扣袢一直扣到最上面,領口緊緊束縛着修長的脖頸,臉頰時刻保持着緊繃的狀态,一臉肅然容色,身材很好,一看就是常年習武之人,肌肉線條并不誇張,流暢而充滿爆發力。
持羽不禁淺淺地勾起唇角,想到這位意亂。情迷的模樣,一定很好看吧,怪不得宮天雪會如此執着于他。
李稠感覺到持羽審視的目光不懷好意,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天雪年紀尚小,不通人情世故,請你不要打他的主意,否則——”李稠按住劍柄,寒聲道,“不要怪我劍下無情。”
持羽并不知道這幾乎是李稠能說出來最重的警告的話了,他還以為經過宮天雪那麽一鬧,李稠會上來破口大罵,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就是白瞎的他準備的那些罵回去的話沒派上用場。
“李護法,你是不是搞錯了?宮天雪已經快三十了吧?這也能叫年紀尚小?擱在普通人家,三十都能抱孫子了。”持羽輕嗤一聲,腰肢款擺,沒有骨頭的人兒一般,來到李稠身側,伸手攀在他肩膀上,低聲笑道,“我看你是要擔心,宮天雪年老力衰,應付不了我了,可怎麽辦?”
“你不要胡說八道。”李稠側身甩開持羽,厭惡地瞥了一眼肩膀,剛被某人碰過的地方。
“而且又不是我去招他的,是他一個月前,主動來我這,要出錢包我,我只是個小倌而已,雖然有花魁的名頭,但說到底還不是身不由己,他要包我,我有什麽辦法?”持羽撇了撇嘴,一副無辜的樣子,若是被老鸨子知道了持羽還有這點職業自覺,一定會喜極而泣,但凡稍微了解點有花樓的人都知道,持羽可是傲氣揚到天上去的人,只有他挑客人,哪有客人挑他。
但是李稠沒來過這種地方,上次接觸有花樓,也是宮天雪在城門口堵他,手裏拿着一盒有花樓助興的香膏,反正不是什麽正經東西,因此給李稠留下的印象也不是很好。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眼前重要的是,他必須要帶宮天雪走。
他不知道宮天雪為什麽會答應屈居人下——一想到宮天雪扭扭捏捏地從樓上走下來的樣子,李稠的心就好像被錐子深深紮進去,他保護的最好的一個人,只知道練功,不通世事的一個人,就這麽被煙花之地接。客為生的一個小倌給欺負了,一想到這一點,李稠就感覺,那紮在心裏的錐子又攪了起來。
“我要帶他走。”李稠冷聲道。
“慢着。”持羽立刻繞上前來,攔住李稠的去路,“想走?可以,先把我這屋裏的東西都賠了,這些都是被宮天雪折騰壞的,對了,還有他包我半年的錢還沒付,你也一起替他付了?”
李稠哪裏見過如此無恥之人,寒着臉道:“若不是你欺負他,他怎麽會弄壞這些東西?!再者說,他只包了你一個月,哪裏有半年?今天我就帶他走,立刻,現在就走。”
持羽暗中撇嘴,看李護法這麽激動,宮天雪還說李護法對他無情,宮天雪莫不是眼瞎?這兩個人哎,他還沒見過這麽磨叽的,罷了罷了,他就替他們捅破這層窗戶紙,做個好人吧。
“我欺負他?真的笑死人了,來來來,李護法,你跟我來。”持羽伸手去拉李稠的手,李稠立刻躲過,他無法,只好先走出房間,一邊下樓,一邊說,“咱們講句公道話,去找宮天雪問問,我有沒有欺負他,有沒有強迫他,他來我這屋裏,一舉一動,是不是都是他自己的意思?李護法,我跟你說,你也太把他當小孩了,人家都已經奔三十了,你還把他當小孩,這不是很可笑嗎?”
李稠被他一頓搶白,竟答不上話,不過,跟這種巧言令色的人,也沒什麽好說的,他一門心思就想着,趕緊把宮天雪帶離這鬼地方,便跟着持羽一起下樓——
宮天雪還乖乖地站在下一層樓梯口等着他,見他下來,便擡起黑白分明的眼眸,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
剛才李稠說要帶他走的話,他都聽見了,心裏蜜意泛濫,簡直快要開心地溢出來。
持羽一下來就看見宮天雪一臉傻樂,虧得他長了一張聰明的臉,偏偏人是個傻子。
“咳咳。”持羽幹咳兩聲,提醒宮天雪別忘了他們之間說好的事。
宮天雪急忙收起笑意,默不作聲地垂首站在一旁。
“惜字如金”,是持羽送給他的四字真言,他不太懂什麽意思,反正就是少說話就對了。
“跟你家李護法學學,”持羽當時是這麽說的,“你看看人家,不該說的不說,該說的也不說,你是不是覺得他很神秘?很厲害?你一門心思撲在他身上,就祈求着他跟你說兩句話,你知不知道,這樣一來,他什麽都沒做,你就淪于被動了。”
“那我怎麽辦?”宮天雪問。
“惜字如金。”持羽幹脆地回答,“你就和他一樣,什麽也別說,什麽也不解釋,最好連笑容也不要有,他問你什麽,你就沉着臉,一副我有苦衷,我愁眉不展的樣子,但是你就是什麽都不說。”
“……那我可能會憋死呀。”宮天雪當時感到達成這個标準太困難了。
“那你可就去死吧,不要再拿你的李護法到底愛不愛你來煩我。”持羽“呸”地吐出一顆瓜子殼。
見宮天雪擺好了愁眉苦臉的架勢,持羽來到他面前,一轉身,看着李稠說道:“你來問問他,自從他進樓之後,我有沒有欺負過他,有沒有強迫過他?”
宮天雪感覺到李稠的目光帶着關切落在了自己臉上,收拾好心情之後,他“垂頭喪氣”地說:“沒有,全都是我自願的。”
李稠皺起眉頭,宮天雪一向肆無忌憚慣了,哪裏見他這樣霜打了茄子一般的模樣。
“你……你知不知道……他對你,只是逢場作戲,并不是……”李稠想說點什麽,然而他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有許多話生澀得難以說出口。
“我知道。”宮天雪回答。
李稠等着他再說點什麽,或者反駁點什麽,然而宮天雪說完那三個字之後,就又低下了頭,不說話了。
這樣一來,李稠更加懷疑,宮天雪是不是有什麽把柄落在了持羽手裏,所以才這樣寡言少語,他寒着一張臉,目光掠向持羽,繼續向宮天雪說道:“天雪,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可以跟我說,現在我們回濯水橋去,好不好?”
天知道宮天雪多麽想歡呼一聲然後撲進李稠懷裏就跟着他走,随便去什麽地方都好,然而,為了日後的幸福,他此刻還得繼續把“垂頭喪氣”“惜字如金”演下去。
“我……并沒有什麽好說的。”宮天雪道。
持羽簡直要給宮天雪一個大大的贊,随機應變就能達到這麽高的說話藝術真是非常難得了,看來以前的宮天雪并不是傻,而是對上李護法的時候就方寸大亂。
這是李稠頭一次有一種,他看不明白宮天雪心思的感覺。
明明以前的宮天雪,就算和他打別扭的時候,宮天雪的心思也像一張白紙一樣向他敞開,他只要看一看宮天雪的表情,聽一聽他在說什麽,就能知道宮天雪心裏在想什麽。
可是現在,事情卻完全不同了。
宮天雪向他封閉了內心,原本幹淨簡單的一張白紙,變成了一團陰暗潮濕天裏的霧氣,看不清楚裏面藏着什麽。
這一定是因為持羽。
“跟我出來。”李稠拉住宮天雪的手臂,警惕地看了一眼持羽。
持羽揚了揚眉毛,表示你們自便。
下樓梯的時候,宮天雪還故意增強了扭來扭去的幅度,以求激發李稠更多的同情心。
他并不知道李稠誤會了什麽,只當是持羽的某種讓人吃醋的神秘技巧生效了,萬年面癱李稠終于主動一回,那他當然要把效果發揮到最大,占最大的便宜。
誰知,令他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李稠攬住他的肩膀,彎下腰,将他打橫抱了起來。
宮天雪驚呼一聲,雖然他看起來瘦,但身上練的都是實打實的肌肉,他的實際體重,比和他身高差不多的大胖子還要重。
宮天雪是舍不得李稠為了抱他而閃到腰的,立刻乖乖地保持不動,雙手環住李稠的脖子,一副乖巧小媳婦的勁兒。
春天的夜晚,到處都是花草香氣。
李稠來到庭院裏,将宮天雪放下,低聲問:“還難受麽?”
宮天雪遲疑,遵守惜字如金的規則,說:“還行。”
一片白色的花瓣從樹上飄下來,落在宮天雪頭發上,李稠伸手将花瓣拿掉,扣在手心裏,慢慢攥成拳頭。
“你為什麽要來這種地方?”李稠問,“不是說在閉關修煉麽?”
“一個月前出的關。”宮天雪避重就輕地回答。
“你……”李稠想問什麽,又沒問出口。
寂靜之中,遠遠傳來有花樓裏笙歌笑鬧的聲音,更顯得庭院裏安靜。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宮天雪在發問,追問,在說個不停。
這會兒宮天雪不說話了,氣氛便奇怪起來。
李稠猶豫了一會,問:“你喜歡他?”
這是李稠頭一次問宮天雪這種話,之前,就算宮天雪胡鬧到拉着左浪、拉着梁勉進房,李稠都沒有問過他這樣的話。
宮天雪心下一喜,脫口而出:“你在意麽?”
李稠凝視着宮天雪的臉,良久,嘆了口氣。
宮天雪知道自己又莽撞了,糟糕糟糕,是不是又前功盡棄?他心裏緊張了一陣,決定還是回到那個沉默是金的狀态,幹脆閉着嘴巴別說話了。
“如果……你是為了氣我,”李稠繼續說道,“大可不必這樣,不要為了賭氣做傻事。”
“我知道了。”宮天雪垂着腦袋。
李稠望着他,心裏的難受卻更加濃烈,他想摸了一摸宮天雪的腦袋,就像小時候那樣,可是現在畢竟不是小時候,他們兩人的關系也早就和以前不一樣了。
“那就走吧,離開這裏。”李稠說。
宮天雪詫異地擡起頭,立刻說:“不行。”
“為什麽不行?不是答應了不要賭氣麽?”李稠揚起聲音。
“我必須留在這裏。”宮天雪堅持說。
“你是不是有什麽把柄在那個持羽手裏?”李稠皺起眉頭,他一直想問這個,“你告訴我,我們一起想辦法。”
“沒有……”
“我不相信。”李稠貼近宮天雪,又追問,“到底出了什麽事?”
“真沒有……”宮天雪心裏撲撲直跳,想着阿稠又距離他近了一點,再近一點,他就可以在阿稠的眼睛裏看到自己了。
“告訴我!”李稠情急,也顧不得什麽,再次握住了宮天雪的手。
宮天雪發現,論窮追不舍,李稠比他好像還要執着幾分,偏偏他對于李稠的追問最沒有抵抗力,相信再來幾個回合,他就要敗下陣來,把真相和盤托出,不行,不能這樣,一定要想一個辦法,扭轉現在被動挨打的局面。
對了,宮天雪靈機一動!
他掙脫李稠的手,從脖子上取下一個木牌,捧在手心裏,給李稠看。
月光照耀下,木牌上刻着一個“李”字。
是宮天雪趁着李稠睡着,從他那裏偷來的烏木令。
“你這是……”
宮天雪認認真真道:“阿稠,你不是想讓我說真話嗎,那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作為交換,你也必須告訴我一件事。”
烏木令能夠從李稠那換取一個承諾,只要手握烏木令的人給予過李稠同等的幫助,這就是烏木令的規矩。
李稠萬萬沒想到,宮天雪竟然開發出這種用法……?
偏偏好像還很有道理,讓人挑不出差錯。
他有些無奈了:“需要用到烏木令麽?不過是幾句話的事……”
“那我上去了。”宮天雪扭過頭,扭着屁。股就往樓上走。
李稠拉住宮天雪,無奈地摸了摸鼻子:“你想問什麽。”
“你先答應我。”宮天雪神采奕奕地盯着李稠。
李稠總覺得宮天雪在這挖了個坑給他跳,他是答應還是不答應?他心裏埋藏了太多秘密,有些事根本不能拿出來說,否則會掀起江湖上的腥風血雨,就算是僅僅關于他和宮天雪的……也有不能說出口的事情。
“不就是幾句話的事情麽?”宮天雪用李稠說他的話,揶揄李稠道。
李稠發現宮天雪越來越聰明了,他開始懷疑宮天雪不通人情世故被人欺負的這種可能性,到底有沒有。
“好吧,就一個問題,如果我不能回答,你就換個問題。”李稠說。
“嘿,這也太賴皮了吧?”宮天雪瞪他。
李稠沉默。
發現自己又淪于話多的劣勢,宮天雪輕咳一聲,道:“行吧,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不過呢,必須是真的,如果欺騙就沒有意義了,也對不起你的烏木令,對不對?”
“……嗯。”李稠答應了。
宮天雪大喜過望,終于,他要接近李稠複雜深奧的內心世界了,而且還是李稠親口告訴他的,這感覺實在是太爽太刺激。
你喜不喜歡我?
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你有沒有考慮過和我在一起,哪怕一瞬間?
宮天雪腦袋裏瞬間閃過三個問題候選。
“你到底有什麽把柄在持羽手裏?”李稠先把他的問題擺出來,一臉肅然地望着宮天雪,他自己先預設了一種可能,就是這個把柄非常嚴重,可能威脅到辰天教,所以宮天雪才不得不勉強自己屈居人下,并且也不能夠離開持羽的掌控範圍。
“其實……”宮天雪坦然道,“真沒有,要說有的話,就是他知道我喜歡你啰~”
李稠怔住。
宮天雪一副奸計得逞的笑容,貼近李稠,雙手拽住他的腰帶,笑嘻嘻地問道:“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一瞬間?”
李稠打量着宮天雪,這時候他确定他是跳進了宮天雪的坑裏,只是不知道這半年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宮天雪的智商好像突然暴漲,每一次都能成功把宮天雪忽悠過去的那些伎倆,現在全都不頂用了。
李稠有種無力感,他慢慢地別開臉:
“換一個問題。”
宮天雪對這個回答非常滿意,簡直不能更滿意,如果李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那麽直接說不喜歡他就是了。
李稠沒有回答,而是說“換一個問題”,也就代表着,李稠是對他有喜歡的。
宮天雪不僅得到了他希望的答案,而且還得到了再問一個問題的機會。
宮天雪笑得彎了眼睛,又湊近李稠耳邊,問他:“你有沒有想過和我在一起,哪怕一瞬間?”
李稠簡直要被宮天雪纏得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他很想拔足就走,但是烏木令的約定在那裏,又是他親口答應的,不管如何煎熬,都要把問題答完了。
“再換一個……”
宮天雪就差笑出聲了,他雙手攬住李稠的手臂,下巴擱在他肩膀上,瞅着他緊繃繃的臉頰直樂。
“快問。”李稠硬邦邦地迸出兩個字。
“你為什麽長生不老?”宮天雪問道。
李稠一怔,這個事情糊弄不過去,宮天雪早晚會問他,他也不奇怪,不過,也沒什麽不好答的,至少比前兩個能說得出口。
“因為我服用過仙丹。”李稠道。
宮天雪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這世間竟然有仙丹?……等等,這個不是問題,你不要回答,回答了也不算在我們的約定裏。”宮天雪急忙強調,“這只是一句感嘆……但是,你竟然吃過仙丹?什麽味的?脆嗎?圓的嗎?”
李稠:“……”
宮天雪一臉期待地看着李稠:“那你是神仙嗎?”
李稠無奈:“這麽多問題,你可以留在後面問。現在輪到我。”
宮天雪立刻乖巧地點頭,他以為最多能玩一個來回就不錯了,沒想到李稠還有要問他的話啊。
“是不是你和持羽商量好了,要在我面前演戲?”李稠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眼睛打量着宮天雪。
宮天雪頓時一臉吃癟的表情,什麽問題啊,真的是……掃興。
他生了一會悶氣,說:“算是吧。”
李稠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用力在宮天雪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宮天雪“哎喲”一聲,差點蹦起來,然後又嬌。羞地往李稠身上爬了爬,支支吾吾地說:“但是腿筋拉傷是真的,不算演戲,只有少說話裝可憐才是演戲。”
李稠無語:“你倒交待的清楚。”
宮天雪道:“當然了,你也要交待的和我一樣清楚,要不然就是對不起烏木令。”
李稠才知道宮天雪這個坑貨在這等着他呢。
宮天雪又得意洋洋地問他:“怎麽樣,我演戲演的不錯吧?”
李稠微微一笑,道:“不錯,把我蒙過去了,我當時真以為你傻不愣登被人欺負,很是心疼你。”
宮天雪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李稠什麽時候會主動說心疼他了?什麽時候會主動對他解釋這麽一大串了?
“這個問題不算……我現在說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李稠把宮天雪從自己身上扒拉下去,正色道,“你問完了,上樓吧。”
接着整個上樓過程中,宮天雪都扒着李稠,一邊扒一邊耍賴說他剛才那個問題不算數,是李稠回答得太快了不能怪他,李稠必須再給他一個問題的機會。
李稠不管他說什麽,都裝作沒有聽見,堅決地無視宮天雪的幹擾,大步回到客房。
宮天雪十分哀怨地看了一眼李稠,想來聽到全過程之後的持羽,也會大大地嘲笑他一番。
李稠把佩劍解下來,挂在櫃子前面,一邊對宮天雪道:“這麽晚了,趕緊洗洗睡吧。”
“我不睡那麽早的,我還能再玩一個時辰……”宮天雪垂頭喪氣地關上門,回到客房裏。
這一晚上宮天雪都在盤算着,下次要用什麽來換更多問題,興奮得有點睡不着覺。
想來想去,都沒想到什麽好方法,李稠警惕性很強,上了一次當,應該就不容易再上第二次,這麽想着想着,宮天雪就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翌日一大早,宮天雪來到持羽房中,十分驕傲地向他講述自己昨天的赫赫戰功。
當然,經過他的過濾,篩掉了後面那個馬失前蹄的問題。
持羽點了點頭,頗為欣慰地誇贊道:“不錯不錯。”
宮天雪笑道:“看來,本教主憑自己的方法,也是可以取得成果的。”
言下之意,持羽的方法也沒有那麽神啊。
持羽将眉梢一揚,道:“你還真以為是你用烏木令換到的答案?宮天雪啊,你不懂得人心,假如沒有之前你演戲的那一段,李護法不會關心則亂,就更不會中你的招數了。”
宮天雪将信将疑地看着持羽。
持羽懶洋洋道:“不信你再去試試,他會答應和你交換問題才怪。”
“那接下來怎麽辦?”宮天雪知道持羽是專業的,這事還是得給他參謀。
“你最近有沒有和他親近過?”持羽單刀直入地問。
“嗯?”宮天雪不太想回答自己和李稠的私人問題,“你問這幹什麽?”
“那就是有了?按照我跟你說的做了麽?”
“其實我們沒有,只是純蓋棉被聊天。”宮天雪道。
“昨天晚上也沒有??”持羽驚訝。
“沒有啊……他不願意睡床上。”宮天雪撇嘴。
“宮天雪,我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持羽憐憫地看了他一眼,“今晚你留在這,其他看我的吧。”
來到六角寶樓的第三夜。
宮天雪夜不歸宿。
不知道宮天雪又在和那個持羽合計什麽鬼主意。
李稠翻了個身,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前陣子失策,不小心透露了機密給宮天雪,宮天雪比他想象的聰明,假如再這樣糾纏下去,早晚有一天,他身上最重要的秘密就會被挖掘出來。
長生不老藥這種東西,連皇帝都願意傾一國之力去獲取,更何況是普通人呢,當年藏寶圖之事在江湖上掀起腥風血雨,李稠也是因此落得家破人亡,只有他一個誤打誤撞得到了真正的長生不老藥,然而對他一個普通人而言,這藥是好是壞,也要兩說。
給宮天雪挖掘出來倒不是很要緊,關鍵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秘密最好還是爛在他一個人肚子裏,不要牽扯別人了吧。
這樣想着,李稠閉上眼睛,進入睡眠之中。
翌日清晨,李稠起來,發現宮天雪一整夜都沒有回來,他坐在地上,看着平平整整的床,心裏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想着宮天雪在時,總是問這問那,要和他擠在一起,睡前從來沒有消停過,因此,晚上也睡得特別踏實,知道旁邊就是宮天雪。
……
李稠歪過頭,用手按着太陽穴,心中想:我這是怎麽了?
李稠穿好衣服,從櫃子上取下古劍寒湛,下樓去練功。
人生漫長,用來打發時間的,無非就是一些小愛好,以及修煉。
因此,李稠看起來比別人懂得多,比別人淵博,并且比別人低調。這只是因為,他有花不完的時間,不去做這個,就去做那個,倒不如把人類文化精髓的琴棋書畫、油鹽醬醋都體驗一遍。
而李稠唯一沒有天賦的,就是練武。
他修煉了這麽長時間,照理來說,應當比辰天教長老之類的要厲害很多。
但是并沒有。
李稠好像天生在修煉之事上開不了竅,他因此去搜集了許多修煉秘籍,一本本地看,充分地掌握了理論知識之後——依然是進境緩慢。
宮天雪就不同了,宮天雪和他正好相反,其他事情都不行,就是修煉之事特別擅長,可以說是天縱奇才,一點就通。
所以,李稠傾其所學,把他記下來的那些秘籍都灌輸給宮天雪,宮天雪在短短二十多年的修煉生涯中,功力突飛猛進,竟是比李稠還要厲害許多。
有些事啊,就是羨慕不來的。
不過,至少宮天雪是他教出來的,是他最傑出的作品,這一點還是可以驕傲的。
李稠一邊練劍,一邊想着這些事。
忽然眼角餘光,紅影閃過。他立刻收劍回來,怕傷了路過的人。
“啪啪啪”,鼓掌聲響起,李稠定睛看去,發現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持羽。
持羽照舊一身豔光照人的紅綢紗衣,襯得膚白如雪,嬌豔奪目。
“……何事?”李稠将劍推回劍鞘,問道。
“李護法,好功夫啊。”持羽一邊鼓掌,一邊笑着走過來,“我是來看看李護法,在此住的還舒服麽?”
李稠瞥了他一眼,道:“你想說什麽,請直說。”
持羽笑道:“李護法真是明白人,那我就直說了,既然李護法對小雪無意,那就不要再出現在小雪面前,小雪年紀尚小,分不清楚喜歡和依賴,李護法若是經常在他眼前晃,免不了讓他誤會,你說是不是,李護法?”
李稠沉下臉來,正要說什麽,轉念一想,又放緩了語氣,道:“持羽公子,昨天晚上,你和他在屋裏盤算了一晚上,就想出這麽個花招麽?”
“李護法見笑了,小雪年紀尚小,心性好玩,我卻不同,好歹也算是有花樓的花魁,整日游走在各色人等之間,怎麽會陪着他玩這種幼稚的把戲呢?更何況,我對小雪是真心的。”持羽正色道。
若是宮天雪在此,免不了又要被惡心出一身雞皮疙瘩。
李稠頓了頓,顯然也沒信持羽的話。
“請公子明示,在下不是很明白公子的意思?”李稠道。
“一個月前,小雪找到我,當時他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解解悶,正好找到我,我想着,正好可以借着這個名義,回絕那些我不想見的達官貴人,只陪一個小孩聊聊天又算得了什麽。”持羽這就一臉懷念地回憶起來了。
李稠忍不住提醒他:“公子,上次你跟我提起他的時候,可是說他将近三十的人了,普通人家都抱上孫子了,絕對算不上什麽小孩。”
持羽登時有些尴尬,輕咳一聲,道:“我那時不是為了讓李護法你意識到,你不該再把他當做你的孩子來看待麽?他也有自己的意志。但是,不管他現在年齡幾何,他确實沒有什麽為人處世的經驗,就像一張白紙一樣簡單純粹。”
“……”李稠心裏有些不舒服,因為持羽和他的感覺一樣,這只有深入接觸過宮天雪的人,才會了解這一點,至少,宮天雪在表面上看起來還是很聰明的,一般人無法看透他本質中的孩子氣。
“李護法,我是個粗人,有話就直說了。”持羽道。
李稠見他認真,便也認真聽他說什麽:“請講。”
“這些日子,我都在調。教小雪,因為他很笨,對于**十分生疏。”持羽面不改色地扯謊道。
“什麽?!”李稠雙眉緊鎖。
“你先聽我說,一開始,他是為了你,他知道自己技術很差,所以想跟我學點東西,取悅你,你也知道,我們煙花巷裏的人,沒別的本事,就是取悅客人這一點來說,還是頗有心得的。”持羽說着,便将他教給宮天雪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挑着說了幾個,一邊說,一邊觀察李稠的神情變化,“比如說,他手腳笨拙,不懂得事前愛撫的重要性,我就教他,不管你以前的前戲做得有多長,以後統統延長五倍。”
李稠的臉色沉了下去,他想到,宮天雪夜。襲趙昶租住的院子那一晚,他不知道怎麽的就被宮天雪弄到了床上,甚至注意到他脫衣服的手法,當時他腦子糊塗,沒有注意到,現在想來,那确實不是宮天雪這種技巧生疏之輩該懂的事。
“說話呢也不能幹巴巴地講,要手到口到,不着痕跡地贊美對方,用觸摸的方式把感觀點燃,再用言語加強這一效果,當然,他以前的臭毛病是不少,比如,他很喜歡在床上自稱爸爸,對麽?”持羽掩口笑道。
李稠越聽,心裏越是不舒服,這種私密的事,若不是親近之人,怎麽可能會知道。
難道宮天雪還會為了算計他,故意把這些事說給持羽聽?宮天雪也算是好面子之人,有他自己的驕傲,怎麽可能随随便便告訴一個風塵中人呢?
眼見着李稠神色間已有動搖,持羽更加一把勁,說道:“這些天,小雪都沒有和你同床吧?”
李稠有些煩躁,也不想和他談這些事,便道:“公子如果沒有別的事,容在下先告退了。”
持羽扭着柔弱無骨的水蛇腰,貼近李稠身側,對着他的耳朵輕輕吹了口氣,笑道:“因為我教他啊,男人不喜歡把真心放在嘴邊上的,若是勾住了他身子,那麽也就得到了他的真心,小雪天生貌美,卻缺乏技巧,以至于常常投懷送抱,讓人覺得理所應當,那麽就沒有什麽吸引力了,所以我告訴他,若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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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