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Chapter.13

酒店定的是環海。顧名思義，就是環繞大海的酒店。

他們三人到大廳辦理入住手續。

“為什麽三人只有兩間房？”聖澤川淡淡道。

電梯裏三人站在一起，最尴尬的人莫過于衛安臨。

“他一間，我和你一間。”

“噢。”

電梯裏沉悶，聖澤川的那聲“噢”意味婉轉。

兩間房是連在一起的，開門的時候隋元給了衛安臨另一間的，自己則是他旁邊這間的。

門開了，聖澤川拖着行李首先進去，隋元幫忙拎了些。

房間寬敞，客廳尤為敞亮，沙發分開在兩側，正對房門的是一面極為誇張的落地窗，窗前放有一張圓桌，和兩張椅子，窗外湛藍的蒼穹和遠處蕩漾的海平線連成一體，海面延伸，眼底蛋黃的細沙在懸陽下閃閃發光，一派旖旎。

聖澤川看着窗外，黑眸裏被照的滿是晶亮。

“漂亮麽。”隋元在他身後道。

聖澤川點點頭，然後說了一句十分不應景的話來，“你睡沙發，還是我睡沙發？”

“……不能一起睡床麽？”

“不能！”

意識到自己音量不知不覺高了起來，聖澤川轉身，着手于整理行李來掩飾自己的激烈反應。

隋元好像早有預料，并不驚訝，“我睡沙發吧，床給你。”

聖澤川舒一口氣。雖說他們認識五年，可肌膚之親只停留在親親上……

他們進展算是慢的了，聖澤川對此稍有了解，心理上有些恐慌。畢竟沒做過，小說裏寫得那麽痛那麽殘暴，他怯意四起，希望能拖就拖。

他總不能去問別人，感覺如何吧……

“你是休息一會再下去還是直接下去？”

“休息一會兒吧。我好累……”

隋元在桌邊倒水，“懶死了。”

“……你試試像我這樣坐飛機是何感受就不會再說這樣的風涼話了。”

“以後我們出去坐高鐵，你總不會暈高鐵吧。”

“高鐵，可以啊，好過飛機多少倍呢。”他沒注意到隋元話裏的“以後”接道。

接下來的幾小時至晚餐前，他們都在房裏度過。

聖澤川看電視，隋元帶耳機在玩電腦，他們分別坐在兩側的沙發上互不幹擾。

臨近飯點，衛安臨敲門提醒他們下樓聚餐。

隋元合上電腦，在行李裏翻了一陣，挑出一件淡藍色的襯衫攤在床上，揚起下巴動手解開上衣紐扣。

聖澤川回頭看見的時候，他已經褪下了原衣衫的一半，骨肩潤滑，背脊白皙。

聖澤川晃神，轉瞬後避開，低頭翻找行李。

越翻越亂。

在公司之外看到隋元，是全體職員所不想的。不過今天例外，今天的隋元怎麽看怎麽親切。

話雖如此，真正到交談的時候還是會自然的繞開他。沒見過他私下的樣子，僅是公事時的雷厲風行就夠他們受的了。萬一再觸黴頭，這出游的好心情可就全白費了。

幾桌人熱熱鬧鬧，可都進退有度。隋元看在眼裏，側頭瞥了眼聖澤川。

聖澤川會意，伸去脖子。

呼吸聲撓得頸窩暗暗發癢，他說：“吃好了？”

“嗯。”聖澤川點點頭。

“陪我出去轉轉。”

他起身，聖澤川頓了下，跟着他一起站了起來。

瞬間，數雙眼睛齊齊向他們看去。

“董事，您吃好了？”衛安臨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嗯，你們慢慢吃，我們出去轉轉。”

“那我……”

“你吃你的。”

沿海岸線漫走，右邊燈火通明，左邊黯然潮湧。晚風鹹鹹，他們迎着風在沙灘上踩過一串腳印。

隋元轉頭，聖澤川低頭走路，長睫扇扇，表情柔和。

“在想什麽。”

他恍惚“啊”了聲，“沒什麽，就發了會兒呆。”

發梢被風帶起，隋元替他理了理淩亂，“明天這裏有露天party，肯定比今天好玩。”

“我不覺得無聊啊，況且我也不是個愛玩的人。我更喜歡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你笑什麽。”隋元捏捏他的臉。

“我想起前年你回國陪我過除夕，”他笑了兩聲，“走在大街上遇到□□的隊伍，直接被人抓走去臺上唱歌，結果唱得難聽死了。”

“……你能不能記着點我的好。”

“那多無趣啊，記住一個人，當然要記住他的方方面面。”

“你說的有道理，”隋元道，上下打量，“你的方方面面我還沒記住得徹底。”

“你幹嘛。”聖澤川感到不妙，想後退，卻突然一崴。

隋元眼疾手快，一把攬過，貼向自己。

“你慢點。”語氣中，責備意味濃厚。

聖澤川回頭瞟一眼黑乎乎的海水，心驚後轉向前方，隋元眼眸比星光明亮。

“我……”

隋元抱緊他。

緊得他忘記了呼吸。

“我想要你。”

聖澤川心跳得飛快。

“我好想你。”

他忘記了思考的樣貌，視野裏的畫面幀幀魔幻，轉眼間他被隋元拉扯進他們的房間，身上衣物件件剝離。

“等，等等！”

床鋪柔軟讓他淪陷，隋元手上動作靈巧，控制住他的激情和欲●望。

聖澤川情竅未開全，只覺身體血管遍布電流，血液急速沖向大腦。

“隋元……”

他手抓床單，渾身毛孔舒張，腦內煙花肆意，最後竄入雲霄。

他細細喘息，隋元邊吻邊覆上他身。

聖澤川捂臉，聲帶哭腔，“你走開……”

“讓我看看。”

“不要……”

“聖澤川。”

“不要就是不要……”

沉默兩秒，聖澤川耳際飄來耳語。

“阿川……”

阿川。

隋元喊他阿川。

上次，是在新年的鐘聲敲響的時候。

他握住他的手，說。

新年快樂，阿川。

“阿川？”

他說，這樣叫你不好嗎。

“不是……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還沒有人這樣叫過我。”

以後就只準我這樣叫你。

他笑魇如花，透着狡黠。

阿川阿川。

他一吻落定，鐘聲恰在此時響徹新一年的上空。

“阿川……”

聖澤川腦一懵，雙手失去了力量。

隋元趁機撥開他雙手。

淚眼朦胧，臉頰緋紅。他眼神迷離，睫上挂淚，櫻唇微張，似是有話要說。

“不行的……我不行的……”

“阿川……你還在怪我嗎。”

“我，我……”

他再次擡手想要捂上，想要躲進黑暗裏。

隋元一把擒住，不給他這個機會。

“你什麽時候找的我，你說。”

聖澤川剛釋放，軀體無力，任雙臂桎梏與他臉龐兩側。

無處可躲。

“我怕說了，會失望……”

“你要相信我，我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消失不見的。”他篤定道。

手臂上的他的手在輕微顫抖，聖澤川心安些許緩緩道出一個日期，“三月三。我奶奶三月三去世的。”

“三月三……”隋元沒回憶太久，随即舒眉輕聲道，“那年的三月三，是我舅舅案件開庭的日子。你聯系不到我，是因為我們的車子在路途中遇到了車禍。”

他摸摸左腰外側，在如水瀉下的月光中，一道不長的淺色疤痕悄然露出它的真容。

聖澤川驚訝，想去撫摸，手卻在中途被隋元截下。

“等我再聯系你時，你已經不在了。”

原來，原來如此！

聖澤川喉頭滾動，“隋元……”

一聲叫喚，淚珠浸濕眼角。

“對不起……”

然後越積越多。

“沒事的，我不說了嗎，都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他低頭，仔細的順淚痕一一吮吻。

聖澤川顫抖的擡起雙臂，輕輕的，溫柔的，環住了他的腰身。

隋元身體停了停，像是努力克制着什麽對他低語道：“阿川……我可以嗎？”

“可以，要你嗎。”

都怪我太懦弱。

聖澤川點點頭，“嗯。”

如果當初能勇敢的說出口，如果。

“阿川……”

隋元的吻如狂風暴雨，他在其中不能自己。

如果只能是如果。如果如果現實，那麽現在又是什麽呢。

聖澤川緊緊閉上雙眼，十指指甲在隋元的背上留下小心翼翼的抓痕。

“別怕。”

聖澤川聽見海水的推搡。

“睜開眼睛。”

仿佛人魚歌聲迷惑水手的方向。

“我愛你。”

那雙眼眸承載着比拟人魚鱗華麗的璀璨。

聖澤川在戰栗中回應着他，“我也是。”

随後堕入無止的深淵，萬劫不複。

聖澤川睜開眼睛的第一秒，實實在在忘了自己在哪兒。直到上半身擡起，瞧見翻飛的窗簾後淡淡描繪着的那一抹藍，方記起自己現身在三亞，而昨天……

“你醒了？”

聖澤川迅速躺平，若無其事道：“嗯。”

隋元披着件襯衫，半敞開的前胸上遺跡點點。

聖澤川不看他，半晌感到身邊被單被掀起，隋元親了他一下，戲谑道：“能起來嗎？”

“當然！”聖澤川轉頭，隋元笑眯眯的，他聲音弱了下去，“可以……”

隋元捏捏他的臉蛋，“我家阿川害羞起來還真是可愛。”

裹裹被子，“……神經病。”他不太想理他。

“今天去海邊麽？”

“我這樣，怎麽去啊。”雖然很不想說，但身上痕跡不是立刻就可以消掉的。

“你可以坐在沙灘上。”

“然後呢。”

“玩沙。”

“……”聖澤川想呼死他。

沙灘上炎熱，聖澤川長袖長衫，熱到爆炸。

吸一口椰子汁，海邊也不像想象中那麽好玩。搭讪的搭讪，游泳的游泳，沖浪的沖浪。而他，只能看着。除卻他不會水這個因素，還有就是，他的身體。

咬咬吸管，椰子汁即将殆盡。聖澤川思考，是在沙灘上呆着等他抓海鮮結束，還是自己先回去。

“呀，好巧。”

思考中斷，是陳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