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食府(已補齊)
這是府邸的東苑,景色很是優美。春晖漫漫,雜花生樹,芬芳馥郁。有一處精致小樓,樓前池水游魚,小橋橫卧,更顯靈動。
青素手捧托盤,一路向小樓行來。小樓很是軒敞,入門是一面屏風,繞過屏風,屋內放着一張花梨木小桌并兩排放着軟墊的椅子。室內牆壁錯落有致地懸挂着字畫,案幾上放置着雙燕橫梁的花瓶,布置得頗為清雅。
裏面還有一間寝閣,寝閣內的雕花床榻上卧了一個女子,面色蒼白,明顯是生了病。
青素把托盤輕輕放在寝閣裏的桌子上,附身去觀察女子的臉色。誰料她剛一低頭,女子突然睜眼,手指彎曲,迅速扣住青素的脖子。
但因力量不及,她很快就松了手,青素吓了一跳,小心翼翼道:“樓姑娘,我、我是青素。”
榻上的女子正是葉紛。她打量了面前的人一會兒,認出正是在黑白樓服侍過她的青素,啞着聲音道:“你在這兒,你家主子呢?”
青素恭敬低頭:“樓主忙完樓內事務會來看望姑娘,請姑娘先把藥膳喝了吧。”
樓主?葉紛本意問的是宋衍,誰料她說了一個樓主。葉紛思忖着起身,身體卻疲軟無力,剛剛坐起卻又倒了下去。青素見狀,趕忙來扶。
喝完藥膳之後,葉紛精神好了點,就問青素:“這是哪裏?”
“雲溪小築。”青素收拾着托盤,尚未來得及回答,就聽門口聽到一個頗有磁性的男聲,男聲繼續道,“樓姑娘,不知本座可否入內?”
葉紛緊了緊衣襟,聲音沙啞:“進來吧。”
一個一身墨色衣衫的男子無聲無息地走進來,一雙漆黑若深潭的眸子銳利如鷹隼,長長的發随意地束在腦後,整個人泛出深沉的銳意。他看到葉紛,薄薄的唇居然勾起了些微笑意:“恢複得不錯嘛。”
青素朝他恭敬躬身:“樓主。”
“你是阮鸠離?”葉紛注視他片刻,突然問道。
男子被問了個猝不及防,愣了片刻,然後笑道:“果真名不虛傳。”葉紛懶得與他打機鋒:“我師姐沈鹿呢?”
阮鸠離含笑道:“沈姑娘把你送來之後就離開了,這裏是飲血樓,你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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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紛毫不掩飾她的譏諷:“我是千劍宗宗主之徒,來到飲血樓如何能放心?”
阮鸠離低低一笑:“葉紛已經死了,現在在飲血樓的,是樓歌。”
葉紛怔住了,是啊,當一切發生之後,自己如何還能留在千劍宗?她不知道沈鹿是怎麽把自己救出來、又是怎麽把自己送到飲血樓來的,只是她清楚,她一旦踏入飲血樓的大門,就再也回不去了。可是回去又能怎樣?繼續讓衆人為自己擔心麽?不過是徒增難過罷了。想到這裏,她低下頭去,沙啞顫抖的聲音難言悲傷:“多謝樓主收留。”
阮鸠離看她如此,也不再多說什麽:“樓姑娘放心在雲溪小築內修養,待你傷好,我便邀你加入飲血樓。”
葉紛只是沉默。
·
如此将養了幾日,葉紛精神恢複了大半。在水牢的日子雖讓她的身體有些損耗,可是武功幾乎沒有傷及分毫。只是有了些許後遺症,長時間練功就會氣短血虛。
她恢複得快,阮鸠離自然不會放過這樣一個武學奇才的苦勞力,于是找了一個合适的日子,派人來接葉紛。來接她的人也是個熟人,葉紛見到他,居然出奇地平靜:“我早該想到你是飲血樓的人,宋衍。”他英俊的劍眉星目一如初見,只是在此見面,彼此的身份卻大有改變。
宋衍看着她不說話。
葉紛自顧自地說下去:“那日在你房門外遇暗器襲擊,我撿到之後發現是六芒星的形狀,而飲血樓的暗器無一例外,都是六芒星形狀。當時房內明明還有一個女聲喚你‘宋香主’,現在想想,那個女聲就是青素,宋香主就是你在飲血樓的任職,對麽?”
宋衍仍舊不語。
“宋衍,你好深的心思,小悄給人下藥,然後你再去醫治這事,也是你故意安排的吧?”葉紛越說越快,“你故意把自己的弱點暴露于我,讓我認為你首先是個貪財的僞君子,就忽略了你真實的身份——你飲血樓安□□黑白門的人!”
“何苦來哉,一個小小的葉紛就讓你們如此費盡心思,還不是看中我和千劍宗的那點兒關系!”她越說越激動,最後身體居然搖搖晃晃。宋衍走上前扶住她,一雙烏黑的眸子彌漫着無邊無際的難過。
葉紛喘息片刻,推開他,神色恢複平靜:“我們各為其主,你也不用自責。走吧,我們如今也算是一路人了。”
·
阮鸠離為葉紛安排了很大的排場,率領飲血樓四堂的全部精英列隊迎接。葉紛走下馬車,一擡頭就是面前莊嚴肅穆的高大府邸,和那霸氣凜然的匾額。匾額上兩個古體大字龍飛鳳舞——
食府。
葉紛本在心中奏響了悲壯的義勇軍進行曲,看到這兩個字,不免腳步踉跄:卧槽誰來告訴我江湖邪教的大本營名字是食府啊!這是一群怎樣的邪教中人啊!
宋衍适時地扶住她:“不要激動,習慣就好。”
阮鸠離身長玉立,站在“食府”下,居然出奇地和諧。他含笑對左右衆人道:“還不快恭迎樓香主入府。”
左右衆人齊聲喝道:“恭迎樓香主!”
葉紛偏頭問宋衍:“這是怎麽安排的?”
宋衍低聲回複:“等進去了我再細細告訴你。”
入得府內,一路只見佳木蔥茏,鮮花馥郁,長橋卧波、亭臺樓閣之間,清溪碧水湍湍而流,四周的建築無一不是瑤臺瓊室,雕欄玉砌,朱樓翠閣,有如仙境。
阮鸠離伴着葉紛緩緩而行,不時遙指某個樓閣:“那是茶樓。”“那是酒肆。”“那是徐媽點心鋪。”“那是天上居酒樓。”“……”
卧槽,感覺新世界的大門都被打開了!葉紛簡直大開眼界,這哪裏是江湖邪教,這明明就是小吃一條街啊!
·
葉紛被食府雷得外焦裏嫩,阮鸠離卻是一臉甘之如饴:“樓香主,我們再來看看你的住處。”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入了一個翠竹掩映的小院,院落的景色一如食府其餘景色那般美麗靈動,清溪潺潺,游魚細石清晰可見。小樓精致的翹角、精心的布置,無一不顯示着飲血樓的用心。
無論阮鸠離是出于何種用意收留了自己,他能做到如此,的确值得葉紛感激。于是葉紛面向阮鸠離深深一拜:“多謝樓主。”
她的神色不再如前幾日那樣疏離,阮鸠離淡淡地勾出一抹笑:“樓香主不必客氣,香主身體未愈,如今到了香主的住處,就請放心住下,缺什麽都可以吩咐青素去置辦。”
葉紛答應後,阮鸠離就領着衆人離開了。宋衍随之離去時,還看了葉紛好幾眼。
而葉紛當然是不理他的:如今自己這樣,多半拜他所賜,沒找他算賬就算好的了!
她如今真正成為了飲血樓一員,青素對她愈發恭敬:“香主,可要沐浴更衣?”
葉紛想了想答應了,她如今的身體,比之從前大有缺陷,活動過度就會渾身疲乏。青素辦事迅速,不多時她就躺在了飄滿鮮花的木桶裏。
她懶洋洋地泡在桶裏,忽然想到一件事,就開口問道:“青素,飲血樓的等級是如何劃分的?”
青素擡手把水撩在她的身上:“最尊貴的就是樓主了,樓主下設有四堂,分別是青木、白火、赤水、墨金四堂,每堂設有一位堂主兩位香主。每堂各司其職,其中青木堂司武功,白火堂司刑罰,赤水堂司毒藥和暗殺,墨金堂司財政,香主您屬于青木堂。”
“那宋衍宋香主呢?”
“宋香主現已被提升為赤水堂堂主。”
宋衍那家夥原來是管毒藥和暗殺的!一定要離他遠點!葉紛暗下決心,又想到一件事:“青木堂的堂主是誰?另一個香主又是誰?”
“現任堂主是柳鳴,另一個香主是梅花香。”
葉紛咦了一聲:“可是那位被譽為‘彎刀大俠’的柳鳴?”
“正是他。”
葉紛震驚了:彎刀柳鳴怎麽會是飲血樓的人呢!他是江南十二塢多少弟子的偶像啊!就算是自己後來改行習劍,柳鳴的地位也不曾在心裏降低。“他不是退隐江湖了麽?”
“樓主邀請他來為飲血樓的年輕弟子教習武功,柳堂主被樓主的氣度折服,應邀而來。”
葉紛簡直連吐槽的心情都沒有了,還“被樓主的氣度折服”,誰來挽救下我碎裂三觀……
青素也明白初來乍到的辛酸,把能告訴的都告訴了葉紛。于是葉紛開啓瘋狂記憶模式:白火堂堂主×××,香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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