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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希和賈科摟着肩膀回到寝室的時候贏得了威特和裏昂共同的眼神。
賈科龇牙咧嘴地進入洗手間清理傷口。他知道威特和千希不一樣,那是個非常極端的貴族主義者,不能夠招惹,平時幾乎能躲就躲,而同寝室的另一個平民就不那麽明智和幸運了。裏昂似乎天生有着桀骜不馴。他有些憎惡貴族,但在兩個貴族室友的面前卻不敢就那樣表現出來。賈科生怕惹上麻煩,也對他躲得遠遠的,但是裏昂卻把他當做了同盟軍,只要看見賈科就會湊上去打招呼。
他惹了不少麻煩,幾乎讓賈科煩透了。
自從那三個“不及格品”消失之後,賈科單獨行路時通常非常小心,有時候千希會和他一同回寝室,賈科漸漸覺得千希這個小貴族的确是個不錯的人。他沒有裏昂那樣的反貴族主義情緒,因此很快和千希成了夥伴。
賈科成為幼蛇的第三年,兩人搭過無數次搭檔,因為千希的存在,許多針對平民的貴族也忽略賈科,這讓賈科覺得交這樣一個狐貍似的夥伴也沒有什麽壞處。
——
“奎恩這個小子我看不爽很久了,這一次對戰課他竟然敢把他那低賤的腳踩在我的肚子上,等到刑訊課看我怎麽弄死他。”一個孩子語氣陰沉地說。
“我已經看過長官的輪替表格了,下一次他的搭檔是一個平民,叫裏昂的,我們可以直接‘請’他和我們換一換,我想他不會介意的。”另一個孩子笑了起來,話裏的深意讓另外的兩個孩子都笑了。
賈科頭痛地捂住了臉,站在浴室裏進退不得。裏昂和他經常待在一起,雖然多數時候是裏昂粘着他,但是別人看來他和裏昂的關系是十分不錯的。
這三個小孩想要讓裏昂和他們換位置,這顯然是不合規則的。任何不合規則的都會被懲罰,這三個貴族小孩顯然不會讓自己受到懲罰。正在賈科胡思亂想的時候,那三個孩子從更衣室裏走向了浴室,浴室就那麽看到了正站在過道上的賈科。賈科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有些忌憚地讓開,似乎才發現他們。三人緊張地看了一眼賈科,接着又有些狐疑地盯着他。賈科等他們慢慢都走過自己的面前,才從容不迫地去穿衣服。當三人一離開他的視線,他就飛快将衣服往身上套。
“抓住他!他聽見了!”這時一個孩子得聲音猛地炸響,賈科顧不上看自己的衣服是否穿反了,趕緊拔腿就跑。那三個孩子中最大的一個飛快追了出來。他的身高比賈科高不少,身材也非常健壯,立刻就拉近了和賈科的距離。賈科驚險地從他的一拳下躲過,在地上翻滾了兩圈,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往外跑。那個大孩子雖然氣急敗壞,但已經有了羞恥心,還不敢在外面遛鳥,于是站在浴室門口恨恨地看着賈科的背影,而另兩個已經穿上了褲子,悶頭就向賈科追去。
賈科心裏暗罵這些心思重得吓人的小鬼頭,一面拔腿狂奔,魂力在身軀上下游轉。然而盡管他将自己的魂力激發到了極限,依舊沒有能拉開他和追兵的距離。他咬咬牙,沖向了修煉室,打算靠着修煉室躲一個晚上。但這個辦法有很大弊端,那就是他的修煉室很可能被圍堵。只要上課,他就必須出去。666在他前面尖叫:【12米!10米!9米!6米!五米!……】賈科正苦不堪言,眼前忽然閃過了一個人影,他雙眼一瞠,連忙死馬當活馬醫,向他撲了過去。
兩個孩子看到賈科的身影一閃就消失在牆角,連忙加快速度追了上去,就在他們剛剛拐彎的同時,身體和另一個人撞在了一起。這一撞異常沉重,将這兩個實力不錯的孩子撞得倒退了好兩步。他們捂着鼻子擡起頭,正要開罵,就看清了面前的人。
“千希?你在這裏幹什麽?”
千希也被撞退了兩步,在看到這兩人時,他立刻明白了之前狂奔的賈科是怎麽回事。他的目光一閃,有些茫然地說:“我打算去洗個澡。”
貴族世家的孩子互相之間都知道些名字,千希的背景很強大,他們不敢随意産生争端,于是說:“剛剛那個跑過去的雜種去哪兒了?”
千希說:“誰?你們知道雜魚我都不怎麽關心。”
那兩個孩子對視了一眼,繞開千希,又往前奔去。
千希看到他們走了,才向一旁的儲藏室望了一眼,什麽話都沒說就走向了修煉室。
賈科正要出來,忽然看到那兩個孩子又跑了回來,趕緊再度收斂氣息躲好。
“跑得真快!”其中一個孩子怒氣沖沖地說。
“下一次見到他,我一定要他好看!”另一個孩子說。
千希問道:“你們要找誰?”
“那個經常和裏昂在一起的雜種,他偷聽了我們的話。”
“你們要幹什麽?”千希似乎非常好奇地問。
兩個孩子對視了一眼,露出了些詭異興奮的笑容:“艾裏想要幹掉那個臭小子奎恩,奎恩下一次刑訊課的搭檔是裏昂,我們想讓裏昂‘幫’我們承擔一下過失。”
千希看上去很有興趣,他說:“如果是這樣,我可以幫你們收拾掉那個家夥。”
那兩個孩子明顯被轉移了注意力,立刻低聲問千希他準備怎麽做。賈科在暗處咯噔了一下,不知道千希想要幹什麽。
“你們讓他做我下一次刑訊課的搭檔,我來教訓他。”千希說。
“就這麽定了!”那兩個孩子立刻拍板決定。
賈科看到三人離開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從躲藏處出來。千希看着他,嘴角帶着一抹笑容,問道:“你打算拿什麽來報答我?”
賈科看了看千希,翻了個白眼說道:“我又欠了你個人情,大貴族。”千希大笑了起來,而賈科卻認真地看着他說:“我的一個人情可不小。”賈科說的是實話,他終有一天會站在這個世界的頂端,到時候他的一個人情可不算是小東西。千希看着他的眼睛,覺得越看越漂亮,比小時候還要漂亮一些。他點點頭說:“那就這麽定了。”
之後的一周都沒有人再來找賈科的麻煩,同時刑訊課也沒有上。賈科在戰鬥課上又受了些傷,然而他卻發現自己一直以來堅持不懈沖擊的第三層屏障,終于開始有了松動的跡象。賈科這天修煉了一個晚上,清晨醒來異常高興,就在睜眼之後,他看到666在屏幕上顯示着:【今天有刑訊課。】
賈科的心情立刻沉到了谷底。
當賈科心情沉重地走進刑訊課教室時,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經到了。賈科掃了一眼,覺得氣氛有些古怪,接着他看到了站在生理課長官羅傑身邊的威特。威特的臉色發青,似乎氣到了頭上,他的雙眼緊緊盯着手裏的一張白紙。賈科楞了一下,有一絲不妙的預感升了起來。
當所有人都到齊之後,羅傑嘶啞而陰陽怪氣的聲音響了起來:“各位,你們剛正不阿的同學,威特先生,剛剛向我揭露了一起互相殘殺的實例。艾裏等三位小貴族,為了報複平民奎恩,擅自修改了輪換表。”
賈科注意到他在“貴族”和“平民”上加重了。很顯然這信不是威特寫的,威特這樣目空一切的貴族,只會看到自己和其他貴族的存在,壓根兒就不在意比他等級低許多的人。賈科就是被他忽略的螞蟻之一。
整段話裏沒有裏昂什麽事,賈科一擡頭,666就興高采烈地說:【那個小平民用小貴族的字跡寫了封信,就在你去洗澡的時候。這個小貴族要生氣啦。】的确,威特現在的臉色糟糕極了。他無法解釋這不是自己寫的。如果解釋,就是承認了他被擺了一道,這對他的尊嚴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挑戰。賈科忍不住看了裏昂一眼。裏昂正冷笑着看着這場面。
艾裏等三個孩子都驚呆了,臉色難看的看着威特,再看向裏昂。艾裏直接朝地面上吐了一口口水,怒吼道:“你為什麽要幫一個平民!”
威特的拳頭都憤怒地發起抖來,裏昂則非常巧妙地往他身後躲了躲,看上去像是威特再掩護他似的。
羅傑繼續陰陽怪氣地說:“看來這件事已經被證實了?很好,你們是我見過的最笨的學生。”
聽到這句話,三個孩子的臉色都變了。羅傑從随身的包裹裏随手取出了一把造型奇特的大剪刀,嘎嘎笑着說:“既然這樣,這幾天我就來做一個活體刑訓教學示範,讓你們開開眼界。”
一股寒氣猛地從腳底上蹿上來,賈科吞了口唾沫,看到那三個孩子的眼中都流露出了驚恐的眼神。
接下來的三個星期,賈科都不怎麽能睡着覺。生理課進行到刑訓環節,已經成為了一周一次課的課程。三個孩子被利用了三個星期。他們幾乎交代了所有的東西,包括他們曾經迫害過的其他學生,但是無論他們說的是什麽,被提到的人都沒有受到懲罰。因為他們只是“教學工具”,他們的話只被用來作為是真是假的練習,而曾經被提到的千希,則被罰了十鞭。但是這個懲罰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威特聽到他們的坦白之後,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誰是“幕後黑手”。裏昂似乎也沒想到這三個人不是被立刻殺死,而是被刑訊,在收到威特的目光之後,他吓得幾乎有些搖搖欲墜。但是威特在這三個星期裏一直沒有什麽動作,似乎要确定所有的“主犯”只是他一個人。
羅傑的手段堪稱可怕。
賈科做了幾個晚上的噩夢,最後終于決定以修煉代替睡覺。
那三個孩子一直沒能死成,哪怕最後到了皮包骨頭、身體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階段,他們依舊保持意識清晰,有回答的能力。這種可怕的刑罰方式讓所有孩子對羅傑避如蛇蠍,也再沒有人敢在生理課上開任何“玩笑”了。
第四個星期,那三個孩子不再出現,賈科知道他們已經完了,甚至不能用作解剖的試驗品。
而威特對裏昂的報複才剛剛開始。
威特并不擔心平民會傷害到自己,甚至連觸碰他的權威都不可能,但是裏昂卻擺了他一道,讓他吃了個虧。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代表平民”,裏昂幾乎是踩住了他的七寸。
賈科想要默默裝鹌鹑,但顯然他的身份讓他被迫劃入了平民陣營,在威特的炮火下,賈科更加不敢回寝室了。戰鬥課開始進入下一個階段,是野外生存。所有人都能攜帶一個戰術背包,需要在十天裏獵殺回足夠數量的蟲族。這些蟲族是被故意投放在這裏的,身上都攜帶有銘牌。銘牌等同于分數,得到的數目越多,他們的分數也就越高。
這也就表明了獲得成績的另一個途徑——掠奪。
前期掠奪并不嚴重,到了後期,這些幼蛇相互之間則會成為最大的威脅。
賈科背上背包之後,看了看自己的銘牌。背包裏有一瓶飲用水,兩包肉幹,十幾盒彈藥,還有一些急救物品。他的身上允許攜帶一把軍刀,選擇攜帶兩支軍用手槍或者一把短程狙擊。賈科選擇了兩支軍用手槍。
所有學生都不知道的是,他們身邊還跟着一個隐形監視器。666立刻就告訴了賈科這個問題,賈科想了想,只是讓666屏蔽了它的一部分功能。
他出發的時候,全身負重十公斤,但是已經讓賈科感到非常輕松了。為了鍛煉體能,他連睡覺的時候都負重二十公斤,而訓練時幾乎沒有負重五十公斤以下的。
賈科在臨行前解除了自己的負重,恰巧碰到千希進門。他看到賈科那些東西時忍不住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你平時都戴着這些東西?”
“是啊。”賈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千希深深看了他好幾眼,說:“差點就小看了你。”
——
賈科站在叢林中間,只感到全身都異常輕松。他們被分批單人投放入這片叢林,賈科進入之後,記着先前的人的位置,還沒站穩就立刻沖出了原地。就在他沖出之後,他落腳的地方“呯”的一聲槍響——是狙擊的聲音。
賈科沒想到自己一蹬腳居然能有這樣的速度,而狙擊者顯然也沒有料想到。他的想法是在野戰前期的和平階段先趁人不備幹掉周邊的競争對手,再進行獵殺,然而沒想到挑選的第一個對手就被對方給溜了。這讓那個狙擊手非常驚訝和狼狽。他早就看準了賈科,看到他從半空裏掉下來時,他立刻就選擇了賈科作為第一個目标。賈科是個平民,體力戰鬥方面排名靠後,選擇的是兩把手槍,幾乎是最理想的射殺目标,然而這個目标卻在他的瞄準鏡下瞬間消失了。
狙擊手一發沒有擊中,就立刻改換陣地,以防被發現藏身之處。但他沒想到的是,逃離的賈科壓根兒沒有要來擊殺他的想法。賈科暢快地奔跑了十幾公裏之後,脫離了狙擊的射程,然後挑了個山洞潛伏了幾天。
這幾天裏他充分探查周邊地形和周圍蟲族,先進行了一個簡單的獵殺規劃。這還是賈科第一次看見蟲族。它們的外形就像變異的動物,但是據說體內的內髒和普通野獸還是有較大的區別。它們的要害随着體型不同而有所變化,賈科在生理和醫療兩門課的成績都很優秀,立刻就分辨出了它們的弱點。賈科在周圍布置了大大小小幾十個陷阱,又間或獵捕了幾頭蟲族,然後離開了山洞。賈科的陷阱不僅僅是給蟲族的,同時也是給那想要追蹤他的狙擊手的。
沒人會想到布置了這麽多陷阱在外面的山洞裏會沒有人。那個狙擊手顯然也是這麽認為的。賈科的所有行蹤都止步于此,數目龐大的陷阱暴露了他對自己實力不足的擔憂。狙擊手冷笑了一下,想起自己之前躲避了好兩天,卻沒看到賈科半個影子,那種隐隐被人耍了的感覺讓他火冒三丈,對賈科也更加執着了。他一一避開那些他也學過因此一眼就能看出的陷阱,向山洞伏擊。賈科的幾十個陷阱終于有那麽幾個起了作用,但是對狙擊手頂多起到了一些擾亂作用。他避開了最後兩個陷阱,走進了山洞,将軍刀握在手裏。山洞裏沒有任何動物的聲音,但是狙擊手總覺得有幾分不安。他在越來越黑的洞口裏走了三十步之後,感到腳絆到了什麽東西。接着一聲咆哮猛地響起,狙擊手瞪大了眼睛,手下意識地握緊軍刀用力在頭上方一揮,一條狼形蟲族被當空劈成了兩半!
這山洞裏怎麽會有蟲族!狙擊手愣神的半刻,又有更多的蟲族如同潮水般從山洞裏湧了出來!
他剛剛絆到的那東西,正是封閉這些蟲族的陷阱之一。狙擊手再遲鈍也明白了他又被賈科耍了一次,頓時咬牙切齒地邊罵賈科邊跑。這些蟲族的力量也許不強大,但是勝在數量多。要知道賈科花了好幾天才将它們都捕獲進來。狙擊手剛剛沖到洞口,就不慎被陷阱纏住了。之前還算容易解決的陷阱,在這種局面之下根本沒有時間去避開,狙擊手連陷好幾個,沒有多久就被蜂擁而出的蟲族追上,被猛地撲倒在地。在倒下之前,他看到賈科拎着兩把手槍,笑嘻嘻地站在不遠處,正看着他。
另外的蟲族,大部分陷入了陷阱,少部分踩踏着其他蟲族的軀體逃離了此地,然而它們逃出不久,就被早已守株待兔的賈科一槍一個,解決得幹幹淨淨。
當賈科握着幾十塊銘牌走到山洞附近時,那個狙擊手只剩下了一副骨架。蟲族裏真正的蟲類異形将他的內髒都啃食得一點不剩。賈科也感到有幾分毛骨悚然,他連忙收拾了幾個還沒斷氣的蟲族,又去地上撿起了狙擊手的背包。背包裏的實物已經被啃完,但還有一些醫療用品和幾十盒子彈。賈科統統收入自己的背包,接着在夾層裏摸到了二十幾枚銘牌。看來這個狙擊手在趕來的路上也沒少收獲。
賈科将他的銘牌一并笑納,接着去山洞裏撿起了狙擊和匕首。多了一把狙擊讓賈科心情好了不少,他沒看那個只剩骨架的狙擊手,幾個起落就快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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