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章節

落畫卷。

蘇公公吓了一跳,僵硬地站在原地,埋着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嘉元帝會把怒火降到他身上來。

“滾出去。”他冷聲道。

“是……是。”蘇公公吓得連忙往大門處退去。

……

紅燭的火焰在暗夜中搖曳,照得榻上男子的身影格外寂寥。

良久,嘉元帝才又睜開眼睛,眼珠子漸漸移到落在地上已經打開了一半的畫卷。

他赤着腳走下來,撿起畫卷,一步一步地走向紅燭搖曳的地方。

又看了畫卷一眼,嘉元帝湊近紅燭的手一頓,腦海裏忽然閃過今日下午的場景——是了,那個女子的下巴,像極了畫中女子。

他細細地看着,覺得越是多看,便越像,只是今日那女子多了幾分淡然憂郁,少了幾分溫柔旖旎。

只是……這也未免太過湊巧了!

嘉元帝鳳眼微微眯起。

昨日王皇後才把她的畫像擺出來,今日她就這麽巧出現在他面前,這到底是緣分,還是有人可以為之?

只是……這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他微服出宮是臨時起意,王皇後就算是有心,也沒有這樣的本事能安排此事。

照這樣說來,這,是他們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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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元帝回想起今日和那女子的相處,內心覺得還是緣分使然。

就算不是,那也沒有什麽的——一個女人罷了,王皇後想要往他身邊塞,他又不是沒有受過。

芙妃如今懷有身孕,不能侍寝,至于王皇後那邊……他也不知該如何與她相處了,而其他女人,他又興致缺缺,算起來,他已經許久沒有碰過女人了。

“蘇涼——”他開口叫道。

話音未落,蘇公公已經推開了門,小跑着進來,立在他身後恭敬應道:“奴婢在。”

“去查一下,這畫中女子到底是誰。”嘉元帝随手把畫卷交給蘇公公,吩咐道。

他的聲音平靜無波,蘇公公一時猜不到他的想法,便接下畫卷,小心地問一句:“要問皇後娘娘麽?”

畫卷是皇後命人送來的,她自然是知道這女子的身世背景的。

嘉元帝原想着說不的,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沒什麽好隐瞞——倘若他要收用畫中美人,她早晚也要知道,況且畫是她王歆枝送來,打得本來就是這個主意。

想着,便“嗯”了一聲,“随便問誰,朕只要結果。”

蘇公公得了旨意,立刻應道:“奴婢現在就去查。”

說完,抱着懷中的畫卷就要離開。

“慢着……”嘉元帝叫道,“把畫留下。”

蘇公公驚奇地看了嘉元帝一眼,随後忙不疊地把手中的畫卷奉上,然後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畫卷被慢慢展開,女子溫柔多情的眼眸氤氲着幾縷霧氣,仿佛含着欲語還休的情意。

嘉元帝不自覺地伸手摩挲着畫中女子含笑的面容,幽深漆黑的眸子映襯着一跳一跳的燭火,在黑暗中明明滅滅。

……有心也好,無心也罷,順其自然而已。

***************

“終于出現了麽?”女子冷冽的聲音自黑暗中響起。

青棱偏頭一看,便見一身紅衣的紅绡從角落裏走了出來。

他微微一笑,語氣随意而自然,“你來了。”

紅绡神情複雜地看着他,開口說道:“随我回去。”

青棱習慣性地想要輕搖羽扇,手一擡,才發現今日趕路沒有帶上羽扇,便轉而握住系腰間的玉佩,漫不經心地摩挲着。

“你明明知道,我是不會與你回去的。”

“青棱……”紅绡斂下眼簾,“不管如何,我會把你帶回去的。”

“各憑本事罷了。”青棱輕笑,“你要在這裏動手麽?”

“不……”紅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下一次,我不會視而不見的——這是我對你最後的情誼。”

說完,火紅的身影便重新融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嗤……”青棱一笑,似是無奈,又似是冷冽,聲音輕輕柔柔的仿佛情人間的低喃——“真是,不可愛呢……”

——————————

果然周末才是最忙的●▽●

相思豆

“如今正是最好的機會……趁着他羽翼未豐,”束書貝齒輕咬下唇,不甘道:“公主為何要任由紅绡胡來,打草驚蛇呢!”

元清雙眼不離書卷,淡淡開口:“她心中有劫,總要給個機會她去解的。”

“可是……”束書張口欲言,卻又悶悶地停住。

她心中不解,明明公主只是欠了千機門一個人情罷了,用得着這樣為紅绡着想嗎?

元清眼神掃向她,淡聲說道:“我之前吩咐你的事情都做了麽?”

束書的注意力立馬就從紅绡那邊轉了出來,點頭應道:“做了,公主要見麽?”

元清張唇。

仿佛想到了什麽似的,忽然沒頭沒腦地說道:“玉太妃再有兩月就該到生辰了罷……我記得希兒的生辰……和她隔了四天。”

什麽?

束書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還是随着元清的話應了,“是啊。”

“罷了,且先留着吧!”元清心中暗嘆,臉上卻是依舊淡然如水。

束書摸不清她的想法,抿着嘴,應了聲“是”。

“公主。”

元清聞言,轉頭向後看去。

陶翎手中仿佛攥着什麽東西,臉帶笑意的走過來。

束書欠身,“陶先生。”

他朝束書一笑,禮貌的叫了聲,“束書姑娘。”

然後便轉過頭來看向元清,緊攥着的手微微攤開,笑道:“公主,你瞧我帶了什麽來。”

幾顆色澤鮮豔的紅色相思豆靜靜地躺着他手中。

元清眸色暗了暗,臉上卻毫無波瀾,若無其事地開口:“這是做什麽?”

雖說陶翎的目的不是表達愛意,可是隐隐也存了這樣的意思。

可是元清臉上的表情實在是沒有一點變化,陶翎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陣失望,卻還是強打精神,笑着回答道:“這是個好東西——你早前不是問我關于毒物的事情麽?我今日才發現,原來相思豆也是毒物來的。”

誰能想到,原來這種被萬千少男少女視如聖物的相思豆,竟是有毒之物呢!

也無怪乎先人總愛說男歡女愛,猶如蠱毒,想叫人生就生,叫人死就死!

如今看了,古人誠不欺我。

陶翎心中諷刺。

元清知道自己方才會錯了意,心中微囧,但好在她定力夠好,臉上的僵硬稍縱即逝。

她擰眉,問道:“這種事情,在醫書上有記載麽?”

“據我所知,沒有。”陶翎答道。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她問。

他的眸色變得暗沉起來,周身的氣息也沉寂了不少。

元清疑惑道:“怎麽了?是不方便說麽?”

“一點點罷,”他勉強一笑,“這事說來也長,不過是機緣巧合而已。公主若是要聽,也是無妨的。”

“不必了,”元清淡淡搖頭。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既然他覺得為難,不說就是了,反正對她來說也沒什麽。

元清眼簾淡淡垂下,伸手接過相思豆,問道:“這相思豆毒性如何?”

“只要一顆,便可致命。”

元清訝然,眉頭微微皺起,道:“既然如此,竟從未有人發現麽?”

“這種相思豆長在南方偏遠之地,少有人知道——如今的相思豆,大多數是橘紅色扁形的相思豆。”陶翎耐心答道。

元清把手中的幾顆相思豆翻來覆去地查看,十分驚奇,“原來還有這種事情!”

曾有詩雲:“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相思豆從來都是長在江南那邊的,元清未曾出過京都,她只在書上看過描述,而沒有真正見過相思豆。

“嗯,”陶翎看着她說道:“聽說當年豔絕天下的靜妃,就是出身江南董家的,你不曾見過麽?”

江南董家在江南一帶可謂是名門望族,在江南也算是家喻戶曉的存在了,陶翎原是居住在江南的,當年靜妃進宮的排場這樣大,他想不知道也難。

雖說那時他年幼,可是架不住其他人天天說呀!

靜妃原來在江南時就頗有美名,就是後來進了宮,也還是有不少人提起她——直到她仙逝了,大家才漸漸遺忘了她。

陶翎這話沒什麽意思,他只是忽然想起來了,随口一提罷了。

據說當年靜妃進宮,因為舍不得家鄉,所以靖和帝特意把江南的玩意兒都帶到了京城,可見當年靜妃的榮寵之盛。

他想着相思豆也是江南特有之物,靜妃大約會帶點到京城的,元清應該會見過,所以才問上一問。

元清的臉色卻忽然變得十分難看,放着相思豆的霍地握緊,周身的氣息也變得冷凝起來。

她只覺得如同墜入了冰窖,渾身的血都冷了下來,就連骨髓,也是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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