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陳無憂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這點在初讀小說時岑禛就有體會,曜金出生入死的時候他最興奮,讓他深入敵後做潛伏工作簡直高興壞了,而現實裏與陳無憂的幾次碰面,更是令岑禛有了深刻的領悟。

為了讓自己的傷情更為逼真,作案人岑某夥同從犯連某,堵在被害者陳某下班回家的路上,兩人一人挾持陳無憂的一只胳膊,把人架進了無人的小巷子裏。

陳無憂嘤嘤嘤直抖,‘哭訴’道:“我是不是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我?嗚嗚臨死前我只有一個要求,麻煩找個帥氣逼人的男哨兵破了我這處哨之身……”

連禦終于明白平日裏岑禛都是怎麽看他的了,反正他現在恨不得沖上去把陳無憂的天靈蓋擰下來。

還是岑禛忍耐力比較強——主要是被連禦逼出來的,他面不改色地走上前,對陳無憂闡明了事情原委,以及尋求他的幫助,他們會支付一筆巨額酬勞。當然敘述中誇大了一方面,又隐瞞了另一方面,要證據沒有,愛信不信。

這種正常人都不會答應的事情,但陳無憂就是一口應了下來,而且他得知自己性命無礙,帥氣男哨兵也随風煙滅之後,居然還有點失望。

“你這就就範了?”連禦手裏還有好多威逼方式,結果陳無憂根本沒有反抗,這讓他英雄無用武之地,莫名感到挫敗。

“什麽叫就範?”陳無憂整理起自己被弄皺的衣服,“我這是為了社會的公平正義貢獻自己微不足道的一份力量。”

“哦?”一向被喊打喊殺,奉為動亂禍首不法分子的黑暗哨兵笑了起來,“你怎麽就知道我們是正義一方,而不是騙你的?”

陳無憂也跟着笑:“反正我現在反抗也沒用,你們肯定做足準備來脅迫我,我不如相信你們乖乖配合。若是發現你們确實在為非作歹,我就找準機會舉報,裏應外合把你們一網打盡,警方問起來我就說都是你們逼的,還能因為舉報和內應有功,從輕處理。”

“想得倒是挺美,落了賊窩還想全身而退?”連禦獰笑道:“我們還會讓你手上不沾兩條人命?”

“嗚嗚……”陳無憂身為連禦影帝之位的有力競争者,花枝亂顫,扶着牆顫抖道:“你好狠的心。”

岑禛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只希望天降一名導演收了這兩神通吧。幸而陳無憂雖然嘴上能貧,工作能力和人際關系也不差,不過幾個電話的事情就将一切安排到位,岑禛也如約給他轉了五萬特幣。

“你們兩個學生這麽有錢?”金額到賬的聲音讓陳無憂突然懷疑自己別是真上了賊船,他原先根本沒指望過酬金,就是嫌日子無聊,想湊個熱鬧,料是幾個學生能玩出什麽花來?他心裏有數,自信身為一個成年哨兵出了什麽意外他都可以兜着。

但這随手能拿出五萬特幣出來的人……陳無憂隐隐有不詳的預感。特種星上的學生在畢業之前沒有任何收入來源,只由塔和白塔無償提供一切食宿和基本開銷費用,岑禛和連禦是從哪裏掙得的五萬?總不能說是獎學金吧?

陳無憂當然不會知道,這還僅僅是岑禛賬戶中的劃出的一小小部分,剩下的四億九千九百九十五萬他還不知道怎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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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過開門吉和畔之後,陳無憂很快就被護士叫走,岑禛則倚着柔軟的靠墊想了會事情,接着用完好的右手點開了二年級上學期的課程,開始自主學習。

如此安靜和諧的環境理所當然地很快被打破,連禦從窗戶口翻了進來,朝岑禛床上扔了個橘子。

“從隔壁病房的果籃裏給你順的。”

“……”岑禛默默把橘子放到了床頭櫃上,放出雪豹,“我看一會書,你自己玩吧。”

“你就知道拿雪豹忽悠我!”連禦言語譴責着,行動上卻抱過已經有成人手臂長的雪豹,往看護人專用的小躺椅上一坐,再後靠時腰間已墊上了真獅軟枕。

獅子忽然伸出舌頭舔了舔雪豹又厚又長的尾巴,雪豹被吓了一跳,飛快從連禦身上調轉身體,再謹慎地靠近獅子,互相輕嗅。

連禦玩得很安靜,不說話的時候他一向如此安靜,但不知道為什麽,岑禛就是莫名看不下書,他的注意力無端分散,短短兩個小時內,他無數次反應過來的時候,視線都不知道黏在連禦臉上黏了多久了。

奇怪……岑禛右手一合,面前的數個全息界面頓時煙消雲散,既然無心學習,他也不強迫自己埋頭書本。

“連禦……”岑禛念出名字之後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要說的話,他只是想喚一聲,确認人在而已。

連禦從昏昏欲睡的狀态轉醒,他揉了揉眼睛,推開壓在小腹上的豹子,獅子也悠悠睜開眼,耳朵前後甩了甩,發現雪豹往自己身上湊了湊,爪子一伸,把豹子帶到身下,又繼續睡了。

“幹嗎……醫院消毒水味難聞死了,我真佩服所有哨兵醫生,要不是你在這裏,我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岑禛沉默一會,如實道:“沒事。”

“嗯?”連禦奇怪地挑起眉尾,他坐上床沿,單手搭在岑禛的靠枕上方,故意用十分暧昧缱绻的口吻道:“沒事叫我名字做什麽?嗯……難道是想我了?”

因為靠得十分近,連禦身上因為身處醫院,特意收斂過的信息素仍舊鑽入岑禛鼻尖,他本想說些什麽,這時話題一轉,奇怪道:“你信息素味道不對……”

連禦漫不經心地探頭,在岑禛柔軟的發絲間嗅了嗅,“我信息素味道哪裏不對了,我倒覺得……”

他唇角的笑意瞬間一收,猛地從床上跳下來,退後一米正色道:“你的信息素味道不對……你發情了!”

“我發情了?”岑禛摸上自己的頸帶,他的側頸确實有點燙,系統信息裏不可能寫上每個學生的發情期,小說裏也沒有涉及,所以他并不知道配角‘岑禛’的每年的發情期。

這還是岑禛第一次體驗真實的向導發情期,貌似沒什麽明顯的不同,只是沒什麽力氣,注意力也不容易集中而已。

“不行,我得離你遠點,我這個月的發情期也快到了。”連禦認真地說,語氣中還帶了幾分微不可查的緊張,他兩步沖到窗前,速度比往常快上不少,他連搭在躺椅上的外套和慣有對雪豹的分別吻都顧不上了,打開窗戶就要往下跳。

“別走!”比思維更快的是言語,岑禛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句別走已經脫口而出,連禦踩在窗口的背影一滞,而下一秒理智回籠的時候,岑禛又重新躺回床上,努力壓住內心的翻騰,語氣平穩地說:“……沒事,你先走吧。”

每個人受發情期的影響程度不一。有些哨兵在發情期間僅僅是容易發脾氣一點,敏感多疑一點:你是不是不愛我了你是不是外邊有其他狗了嗚嗚嗚;有些哨兵卻暴躁地要提刀上街殺人,自家向導,甚至還不是自己家的,只是有好感的向導向別人買塊肥皂都能氣得陷入狂躁症。

有些向導發情期就是更愛纏着自家哨兵一點,愛撒嬌一點,容易受累,不想動彈一些;有些向導則戀慕的哨兵消失在視線範圍內一秒都能毀滅宇宙,身體懶怠得連下床都困難。

在遭遇自身發情期之前,無論課本上的文字多麽眼花缭亂,岑禛對其都無法建立一個正确的認識,但現在……連禦只是做出一個離開的傾向,即便這是正确的選擇,他都隐隐心生不悅。

曜金的發情期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連帶着他也進入了發情期?岑禛遷怒地決定等開門吉的事情結束之後,也要把這個倒黴的紅星也清理掉。

“晚了……”連禦把推開的窗戶又關回去,流動的空氣一停,鋪天蓋地的信息素漫了下來,他回過頭,說話間比往常尖銳數倍的犬齒在口唇中隐約可見,“我也被你誘發了發情期……”

哨兵發情的信息素實在太過濃烈,岑禛捂住口鼻按響警示鈴,兩個身處發情期的向導和哨兵同處一室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事,但下一刻他就被連禦按倒在床上,哨兵紅着眼睛質問他:“你為什麽要按鈴,你這麽讨厭我嗎?”

委屈的話連禦說過無數次,但沒有任何一次來得比這一回要誠懇和真心。

“你……”岑禛被抵在床上動彈不得,連禦将他的兩只手腕都用左手掌控制住,空出了右手,就在岑禛以為他是要解開自己的頸帶時,對方卻擡起手抹了一把眼睛,再移開時,眼底隐有水光。

“……”

“你不能讨厭我。”連禦見岑禛已經發現他哭了,幹脆自暴自棄地任憑淚水大滴大滴從眼眶墜落,打在岑禛衣服上,氤出一片又一片的水漬,“那我不如再去死好了。”

“……”岑禛一言不發地看着他,或許是因為發情期的原因,他的腦子現在非常遲鈍,仿佛飄在雲端,又仿佛被埋在緊實的地裏,關鍵他現在全身酸軟,也不想去費力動腦筋,似乎只要連禦還在這裏,他的內心就永遠這麽平靜、穩定,其他任何事情都與他沒有關系。

連禦哭了一會,看岑禛依舊沒反應,不知道想了些什麽,猛地爬起來,滿含哭腔地道:“我要去死,我就不該活着!”

作者有話要說:發情期結束後,連禦看着自己這一天的錄像……

連禦(拔出了刀):我還是去死吧

岑禛:冷靜!你發情結束了可我的發情期還剩二三十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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