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廁籌
要說上一世羅非最讨厭誰,席宴清肯定排第一。
首先,這人是他的情敵,每天跟他心中的男神“如膠似漆”!其次,這人是他的克星,最後,這人居然陰魂不散地追到了這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羅非感覺到有人按他人中,“噌”地坐起來,精神病一樣大喊了一聲:“我不嫁!”
一屋子的人看着他,包括席宴清。
羅非也漸漸發現自己的行為肯定瘋得不行。但是他仍然堅持着說:“我、我不跟他成親!”
羅天的臉色頓時沉下來:“羅二寶!你是存心想氣死老子是不是!”
羅毅覺得,他爹肯定還有一句話礙着有席宴清在所以沒說,那就是:你小子要是再敢想着張揚帆老子給你腿兒打折!
羅非恨恨瞪了席宴清一眼:“喂!你說!”
席宴清說:“羅伯伯,既然二寶已經醒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他吧。”
“也好。”羅天點點頭,“你剛回來,家裏的事情肯定還多,先去忙吧。”正好他也有事要跟二兒子好好說叨說叨!
席宴清對羅非笑了笑,又對羅天作了個揖,轉身便走了。羅非一看羅毅還屁颠屁颠跟出去送他就氣得不行。
王八蛋!席宴清你要真敢答應成親老子不霍霍死你!
羅非狠捶了下炕:“爹,反正我不跟他成親。”
李月花上手就是一巴掌拍在羅非後背上:“瞎說啥胡話!二寶你要是再這樣爹和娘可真生氣了。席家小子又沒成親,現在人又活得好好的,還念着你,你不跟他成親你跟誰成?”
“我告訴你羅二寶!你要是敢再想着張揚帆,我明兒個就讓席煜把你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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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想着姓張的了?!”羅非簡直有理說不清,“跟張揚帆無關,我就是不喜歡席宴清!”
“由不得你跟老子說這些!”羅天一貫疼這個二兒子,但顯然這回是氣狠了,“你看看,都是你把他慣野了!”羅天對着妻子說,“這幾個村子裏,有哪個小哥像他這麽野!”
“說得跟你不慣他似的!”李月花瞪丈夫一眼,“二寶,你聽娘說。娘知道你跟席家小子分開幾年,生疏了。可兩個人時間久了感情自然就回來了。再說你現在這情況,村子裏的人都知道,以後誰還敢上咱家提親?你還想一輩子自己過呀?”
“對啊!”羅非眼前一亮,“明天我個兒找姓席的說去!”
“啊?”李月花微愣,“你去找他說什麽?”
“說……反正就是聊聊。”羅非心尋思,席宴清你總不能傻到戴個現成的綠帽吧?這退婚肯定妥妥的!
心裏想開了,再加上前一宿根本沒睡着,羅非這一晚睡得還挺香,于是第二天一早,雞一打鳴他就差不多醒了。
開春的時候天還不會亮得太早,他醒來的功夫他娘李月花卻已經在廚房裏忙着一家人的早餐了。這會兒鍋裏蒸着饅頭還熬着米湯,基本上羅家的早餐就是這樣,而且這還是比較好的情況。
米飯什麽的,那是想都不要想!
羅非不太喜歡喝粥,他最喜歡吃米飯和菜,然後是面條,其次才是粥配餅啊什麽的。可是到了這兒,顯然能吃飽飯就該燒高香。
“一會兒你拿幾個饅頭給席家送過去。”李月花攪着米湯說,“席煜剛回來,他家裏還有得收拾,怕是做飯啥的都不方便呢……二寶,娘跟你說話呢!”
“啊?說啥?”
“我讓你給席家小子送幾個饅頭。”
“哎喲娘,我不去。”羅非聞了聞饅頭的味道,“還有,他是席宴清。”
“反正都是他。”李月花拿了幾個饅頭裝進小筐裏,“昨兒個不是你自個兒說的要去找他嗎?那直接送去就是,做啥又不去了?”
“您想啊,我這剛跟張揚帆鬧得不愉快,現在席宴清回來了,我就拿着饅頭去找他,好像我生怕他不要我了似的。”羅非可不想背口為愛自盡的鍋再背口牆頭草的鍋。
“嘴巴長在人家身上,你去不去該嚼舌根子的人還是會嚼舌根子,你怕他們做啥?”李月花把饅頭筐往二兒子懷裏重重一擱,“去吧。”
“我吃完再去不成嗎?”要不等他回來家裏人都吃完了咋辦?他還要跟席宴清聊一會兒呢,估計不可能去了就回來。先不說別的,就沖着他倆都是穿過來的,他還有不少問題問席宴清。
“要不你幹脆跟他一塊兒吃完回來算了。”李月花又往筐裏裝了倆饅頭,又加裏一點小鹹菜。昨兒個席宴清來了之後她對席宴清仍然印象不錯。特別是她兒子暈過去之後,席宴清那股子緊張和關心的勁頭可都不是裝出來的,這一點讓她十分滿意。就沖這,她都得給倆孩子多找點相處機會。當娘的也不指望別的,就希望自家孩子找個知冷知熱的另一伴。
羅非一尋思,也是,他又不是那種在意別人眼光的人,扭捏個什麽勁?不就是去給席宴清送饅頭麽?
他先吃一個再說!
之前被關着的時候就沒吃什麽,被放出來之後覺得不合口也沒吃。現在聞着新蒸出來的饅頭香氣,羅非還挺有食欲。
羅非有個不太好的習慣,吃饅頭就喜歡剝饅頭皮。這會兒他本來就有心想惡作劇,幹脆一路上把筐裏所有饅頭的皮都給剝了,不但如此,他還挨着個的都給揪了一塊。等他到席家門口的時候,筐裏的饅頭一個個都跟“脫光了”衣服似的,醜得不得了。
看你還吃不吃,羅非提着饅頭筐偷樂了一會兒,擡手咣咣敲門:“姓席的!起來了嗎?!”
席宴清昨天夜裏收拾屋子收拾到很晚,睡了也不過四個小時,這會兒他已經起了。主要是這家裏太久沒有住人,陰冷得很,他昨天燒了兩次柴屋裏也沒徹底暖和起來,所以他尋思着起大早再燒一回,順便給自己弄點吃的。
這個季節,地裏也都是空的,他回來的時候就在鎮子上買了點煎餅,還有一點醬菜,準備先對付兩天再說。
他還想着等吃完早飯再找個什麽理由去看羅非呢,妥,羅非居然自己來了。
席宴清出來把門開了,就見羅非提個籃子站在門口,蔫壞地笑着。這時見他一出來,忙把表情繃住了,一臉不情不願的樣子。他心下覺着好笑,面上倒沒顯露,只問:“這麽早,有事嗎?”
羅非遞了筐子:“我……我娘說你剛回來,可能不好做早飯,給你拿點吃的。”
席宴清笑笑:“那可要謝謝伯母了,拿的什麽?”
羅非提提筐:“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席宴清總覺得羅非心裏使壞呢,果然,那簾布一揭開,裏頭的饅頭沒一個是完整的,個個少了皮不說,還都缺一角,不是被咬了就是被揪了。
羅非心下暗笑,嘴角卻沒彎出一絲角。他望着席宴清:“哎,一大早給你送饅頭呢,不請我進去坐坐?”
席宴清讓了讓身:“進來吧。不過我這還沒收拾完,有點亂。”
羅非心說這地方再收拾也特麽不會給人幹淨的感覺。看慣了地板瓷磚,再看土牆泥巴地,能看出幹淨就有鬼了。
然而羅非一進屋,嘴巴就不由張大了。靠,屋子裏居然比他想象得整潔得多。明明都是一樣的土牆泥巴地,席宴清這邊卻比他家那塊兒強多了,地面雖然也是泥地,但異常平整,東西也擺得規規矩矩,一絲錯亂都沒有。就連桌上竈臺上也都纖塵不染,這在這個年代的鄉下,簡直就是很難想象的事情。這哪裏像久不住人的屋子剛進了人?根本就是有個整潔利索的人在這過了許久啊!
“這都你收拾的?”羅非毫不客氣地搬了把木椅坐下了,心裏小小吃驚。
“嗯,還沒收拾完,不過暫時只能這樣了。”席宴清說着把饅頭筐往桌上一放,拿了兩雙筷子過來,又把筐裏用小碗裝着的小鹹菜拿出來,再倒出兩碗新燒的開水。明明他看到饅頭一個個不成樣,卻絲毫沒露出嫌棄的表情,拿起其中一個就開始就着白水吃起來。
“……喂!你還真吃啊?”羅非皺着眉,顯然有些受不了席宴清這股波瀾不驚的勁兒,“我都用手抓過了。”
“那又怎麽樣?在這裏有得吃就不錯了,難不成還把這些扔了嗎?”席宴清咬一口饅頭,吃一口鹹菜,時不時地再喝點白開水。他充分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展示了什麽叫作入鄉随俗。
“真有你的。”羅非看碗還算幹淨,喝了點水,“哎,我問你,你來這幾天了?”
“一周了。你呢?”
“兩天。”羅非比了個“V”手勢,“怪不習慣的,沒手機,沒電腦,連特麽馬桶都沒有,真是蛋疼。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這要是回不去我非得憋瘋不可。”
“回去是不太可能了,慢慢适應吧。”席宴清拿起第二個饅頭。
“适應個球啊?你能适應?!”羅非鬧心巴拉地擰着衣角,“先不說這個,那什麽,你能不能把親退了?”
“不能。”
“不能?!”羅非瞬間炸毛,“憑什麽不能啊?!你不知道我這剛為渣男自盡麽?!外頭的都以為我愛慘了那個什麽張揚帆。你這會兒不退親,你想幹嘛?!戴現成的綠帽?也不怕被笑話死。”
“被笑話死也總比被餓死好。”席宴清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這會兒地裏都沒吃的,我還指望你這未婚妻能給我帶點兒嫁妝過來呢。”
“席宴清!能不能要點兒臉!”羅非氣得站起來,“你簡直、我靠你簡直不可理喻。真特麽見鬼了,我男神怎麽會喜歡你這種人?!”
“這就要問你男神了。”席宴清想起表弟,冷不丁嘆了口氣,并在不知不覺中又拿起下一個饅頭。這饅頭上面不但沒皮還有個大大的牙印。
然而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咬了好幾口。
羅非看着他張大的口,真是倍覺糟心。
跟這人過一輩子?那必須是“不行!”
“你還是退婚吧。”羅非又說。
“不退。”席宴清态度異常堅定,“要我說你有這時間還不如想想上廁所的時候怎麽辦。我猜你肯定還沒上過這裏的廁所。”
“廁所?”羅非懵逼,“上過啊。廁所怎麽了?不就是埋汰點兒嗎?”好吧這個“點兒”可能有愛立信球形體育館那麽大。
“你沒上過大號吧?”席宴清笑了笑。
“靠,惡不惡心?吃東西呢。”羅非說是這麽說,卻還是想了想大號怎麽了,還需要特別正視一下。然後他越想越特麽覺得不對勁,整張臉由被席宴清氣紅再到想起某些事而發綠,紅綠燈一樣不停變化,最後“嘔~”一聲,差點吐了。
記得以前跟宿舍的朋友一起看“尋秦記”,項少龍解決完問題想要衛生紙,結果老伯給了他一“瓦片兒”。現在,特麽的他居然面臨要用廁籌的問題?!
廁籌,叫得怪好聽的,其實不就拉完粑粑刮菊花的木片兒嘛!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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