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輕解粽繩

起先羅非可不知道自己做的香囊還有個落到了張揚帆手, 他回去之後光顧着數錢了。雖然想想李老板賺那麽多他賺那麽少,心中還是有些不爽,但畢竟比意料中的好很多, 至少沒壓貨, 還賺了一筆, 這不就很好了麽?

知足常樂對吧?

第二天羅非就去找韓旭分錢去了,但是韓旭居然沒在。韓旭的姥姥身子不爽利, 說是想外孫了,韓旭便跟韓陽都去了姥姥家,聽韓旭他娘的意思, 怕是要過了端午節之後才回來。羅非尋思,妥了,那只能等人回來再說了。

一大清早天蒙蒙亮, 席宴清又背着小鏟子跟小搞頭進山了,羅非則在家裏忙着喂雞喂鴨。鴨是娘家送來的五只,已經養了幾天了。想來李月花還是念着兒子給買的小雞錢, 所以這就弄了些鴨子送過來。

羅非喂了雞鴨, 把該洗的洗完了,到後院一看席宴清給他弄的龍葵都開了花。龍葵花的花瓣白白的小小的, 中間一點黃黃的嫩芯, 好像輕輕碰一下就要散了。羅非以前從沒有見過,稀罕巴拉地摸半天。

他決定今天繡龍葵花!至于繡在哪,嘿嘿嘿……

其實在李老板的布鋪裏選料子的時候他就選好了,有幾塊本白色的純棉布, 他要了準備做褲衩。

古人不穿內褲,但相比之下他還是覺着有內褲好一些。之前沒那個條件,現在有了,就先每人做兩條好了。

羅非又鑽進屋裏,但他沒忙着裁褲衩,而是把給家人準備的香囊拿出來了。大夥兒的都繡好了,現在就差一個羅毅的還差最後一步,那就是裝香料縫合。

羅非小心地撐着香囊口,往裏頭一點點裝香料。這時突然聽外面喊:“二哥,在家嗎?”

是羅茹過來了。

羅非忙喊了聲:“在屋裏,你進來吧!”

羅茹進屋一屁股坐炕上:“二哥,你這又是做的啥?”

“給你們繡的香包。明天端午節了,種們都戴着應應景。再說現在天越來越暖和,蚊蟲也多,帶着這個東西就不怕被蚊子叮了。”

“哇,這個可真好看。這個是給爹的嗎?”羅茹指了指羅非手裏的香囊。

“這是給四寶的。你按生肖找,其他的我都已經做完了。”羅非說,“對了,你咋這個時候過來了?”快到中午了。羅茹一般沒事的時候不會在這個時間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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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明天就過節了嘛,要包粽子,我之前告訴娘你想吃肉粽,娘就把肉買了。但是她不會做,所以讓我來找你。”

“成,那我把這個弄完就去,用不上多大功夫。”

“好,那我先回去幫娘收拾箬葉,二哥你忙完了就緊着點過去。”羅茹尋思尋思,“二哥,你給我做的這個我可以現在就拿走嗎?”她的香囊上繡的是條小蛇,也不知她二哥咋做到的,明明那麽細的一條蛇卻還用粉色和白色兩種線混合着走了針,并且這小蛇繡得有點凸出布面,乍一看真像活的。

“這還有啥問的?本來就是給你做的,喜歡就拿着。”羅非笑說,“你回去之後先把肉切塊吧。就切做紅燒肉時切的那麽大塊就行,也要肥瘦相間的。”

“知道了。”羅茹把香囊挂脖子上了,出去之後心情美美的。以前就知道她二哥針線活好,但是沒想到是這麽好。這香囊戴出去,別人還不得羨慕死了?

羅茹覺着,肯定會有人在看到她的香囊之後問那是誰做的。但是她沒料到,第一個問她這個問題的人居然是江白寧。

江白寧手裏拿着針線包,看樣子是從娘家往家走呢。他跟羅茹正面迎上了,羅茹瞪他一眼本來就想走了的,可江白寧倒把人攔住了:“羅茹你等等!”

羅茹保持着一定距離:“幹嘛?”

江白寧問:“你這個香囊是哪買的?”

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香囊江白寧肯定不會問,但是這個香囊的做法實在是叫他覺得眼熟!連大小都跟他這兩天經常看到的那個如出一轍!

羅茹只當江白寧也想買,驕傲地摸了摸胸前的香囊:“這是我二哥給我做的,怎麽?你還想買呢?”

江白寧一聽這話,登時氣得臉色鐵青。他沒再說什麽,轉身就回家了。他當時問張揚帆的時候,張揚帆說那個香囊是在鎮子上買的。可是哪有那麽巧的事情!這分明就是在騙他呢!

張揚帆很喜歡新買的香囊,他時而拿着這東西會想到羅非的手藝來。羅非的針線活很好,但以往羅非都不喜歡做這些,張揚帆記得,他和江白寧成親前的一個月,羅非還說過等今年端午節了就要給他親手制個香囊。現在顯然是不可能了,但是手裏拿着其他的,總忍不住要想想如果羅非真的做了,跟這個比,哪個更好一些。

江白寧本來就一肚子火,一進屋看到張揚帆正拿着那荷包愛不釋手地翻看,哪受得了,這簡直無異于火上澆油!江白寧想都不想地過去一把奪過張揚帆手裏的香囊扔在地上踩了好幾腳:“我讓你看!我讓你看!”

“江白寧你瘋了嗎?!”張揚帆噌地站起來,一把推開江白寧撿起香囊,一看都被踩黑了,不由覺着有些心疼,語氣更加不好了,“好好的你踩它做什麽!”

“你居然因為一個香囊推我?”江白寧穩住身體,“不就是羅非那個小妖精給你做的麽!一個破香囊你還寶貝似的總帶着!你還把不把我放在眼裏!”

“誰跟你說這是羅非給我做的?這明明是我在鎮上買的。”張揚帆感覺江白寧是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你還騙我!”江白寧說,“我都看到了!羅茹脖子上挂着一個跟你這一看就是一個人做的!羅茹說了,她那個就是羅非做的!”

“你!我懶得理你!”張揚帆拿着香囊出去,迎面碰上他堂哥,略有些不耐煩地問:“堂哥你怎麽來了?”

“也沒什麽緊要的事。”張勝的眼睛在江白寧身上溜了一圈,“你倆這是……”

“哼!你問他吧!”張揚帆瞪了眼江白寧就走了,而且是直奔着大門口出去的。

張勝見人走了,把門帶了一下,望着江白寧極盡呵護地問:“他又惹你生氣了?”

江白寧下意識躲他目光:“你怎麽來了?”

張勝知道這個時間他嬸沒在家,大着膽子說:“心裏念着你,下地幹活都幹不踏實,所以過來看看。”

江白寧臉上帶着些許慌色:“你別胡說!還是趕緊回去吧。”

張勝哪裏肯放過這樣的機會?也許是情不自禁,又也許是實在忍得太久了,他一把從身後抱住江白寧……

&&& &&&

羅非弄完了最後一個香囊,出去的時候隐約發現自家門外好像有人,但他沒想過那會是張揚帆。直到開大門出去,他才确定真是那個渣男。本來這種時候他把對方當作一坨屎繞着走就完了,偏偏卻看到了張揚帆手裏的香囊!

這不是他做的嗎?!怎麽會到了張揚帆手上!

張揚帆也是想問這個問題。他見左右無人,問羅非:“二寶,這可是你做的?”

羅非皺眉:“你從哪弄來的?”

這可夠膈應人了!

張揚帆一聽羅非居然沒直接否認,便覺着羅非做的香囊輾轉到了他手裏,這是一種極大的緣份,這着實叫他欣喜不已。但是他表現出來的卻不是那樣。他一副心疼羅非的模樣:“原來真的是你做的,我說哪裏的人手這般巧。只是那席宴清也太不是個男人了,居然叫你做針線活拿出去賣!要是我,我肯定不讓你受這委屈。”

羅非可不想跟他說這個,再說讓人看到了席宴清不在的時候他跟張揚帆見面,傳出去外頭的人還不定怎麽說他呢。只是這香囊留在張揚帆手裏确實是怪惡心。

個龜孫子!

羅非指指香囊:“這香囊誰拿了誰倒黴!逢考必失利!逢考必失利!逢考必失利!還有!你別拿自己跟我家清哥比,就你?差遠了!”

隔壁周大娘出來的時候聽到羅非的話,悶聲笑了一下,問羅非:“二寶,這是要出門啊?”

羅非說:“是啊周大娘,我要去我娘那兒包粽子去,誰料出門就碰了只畜生,我這跟他講人話吧他好像聽不懂,所以重要的事情我得重複三遍。一會兒我且得上我娘家多吃兩個粽子去去晦氣!”

張揚帆本來還想對羅非說等他這次秋闱得了好成績就一定好好彌補他,聽到羅非咒他,頓時氣得脖子都要歪了。

周家嬸子對張家一家子都沒啥好印象,只是普通人家,到底還是對秀才有些顧及,畢竟人家不知道哪天就有可能平步青雲,那不是小百姓得罪得起。

羅非沒有那樣的想法,所以他是有什麽說什麽了,而且不得不說,他這個說法正正戳中了張揚帆的要害。張揚帆別的都不怕就怕考不過,畢竟這次不過一等又是一個三年。人生能有多少個三年可以揮霍?再說同是入仕途,自然是越年輕成功越好。他的出身本來就不及許多同學了,他不想再落了榜,被人恥笑。

張揚帆負氣就把香囊給扔了,羅非見了也不管那東西是不是他花了時間用心做出來的,直接狠踩着就地搓磨破了。

晚上席宴清回來之後羅非把這事跟席宴清說了,席宴清聽了似笑非笑地說:“我又沒怪你,你這麽急着解釋什麽?是不是怕我吃醋啊?”

羅非知道不能,但他就是、就是覺得還是應該說一說。但為什麽是這樣,他不想讓席宴清知道。他塞了個牛角粽到席宴清嘴裏:“吃你的粽子吧!”

那粽子皮還沒扒,席宴清咬着其中多角的那個位置,用尖角角紮羅非。

羅非登時覺着有些癢又有一點點疼,然而就在他要躲的時候,席宴清卻把粽尖對到了他的唇邊。

“幹嘛?”羅非問。

“你咬一下,帶你做件好玩兒的事。”席宴清咬着粽子含糊不清地說。

羅非不明白咬粽子能有什麽好玩的,卻還是出于好奇把粽尖咬在了嘴裏。而席宴清……這混蛋!居然還始用牙齒來解粽繩!有好幾次席宴清的氣息都撲在了羅非臉上,席宴清完全不用手,整個過程都是用唇和牙齒。而這麽一通做下來的結果就是,羅非感覺自己快要熱死!

席宴清的氣息好像不是撲在他臉上而是撲在了他心上!

席宴清把粽繩弄開之後,跟羅非一人一半吃了,緊接着便吻在了一起……

而相比于他們此時的甜密,張家就有些雞飛狗跳的意思了。不為別的,因為江白寧流産了。來看診的大夫說了,他這是被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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