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金都城的宵禁在子時, 除卻更夫以及宵防營夜巡的人外, 只有一些宵小隐藏在黑暗之中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而月黑風高,最是作案夜這話,是骁王與雷陣說的。此外, 骁王還把宵防營在景王府附近巡邏的時間告知于他, 讓他好生避開。

雷陣此時穿着夜行衣, 蒙着臉輕而易舉的避開景王府的巡邏, 從圍牆翻入了景王府。而後又避開在府內巡邏的侍衛, 往景王或許會在的院子中悄然而去。

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 随即踩上牆頭邊的海棠樹,踩着圍牆趴到了屋頂上。才趴到屋頂上的雷陣似乎看到了什麽, 眼神蹭的一下就亮了起來。

雷陣把綁在手腕上的袖箭露了出來, 把短箭按上,對準了開着窗戶的書房, 而景王正坐在窗戶便。随即看了眼天色, 離子時似乎還有些時辰, 他便靜心等候,但書房中傳出細微的談話聲, 讓他緊緊的擰起了眉。

雷陣是練武之人,聽力自然比常人要敏銳得許多。

書房中, 歐陽算極力勸說着景王:“殿下,此時切莫切莫再輕舉妄動了,即便那骁王妃真有鳳命,但這命數依舊可改。”

景王瞪大了雙眸:“如何改?自從他們夫婦二人回到金都之後, 本王就沒有一件事是順的,她時時克着本王,不管是骁王還是太子,本王都鬥不過,那下回,本王是不是該載在老五的手上了?!本王本想攪亂他們夫妻關系,可竟沒成想被太子先被太子給計算了,本王覺着不能再忍下去了。”

“若是現在再動手,那骁王難保不會懷疑到殿下頭上,從而和太子聯手對付殿下。”

聞言,景王看向歐陽算,冷笑了一聲,随之咬牙道:“現在他倆和聯起手來有差嗎?”

歐陽算沉默。眼前的景王太過暴躁了,無論勸說什麽,都打定了注意要先除掉骁王妃,除掉他眼中的災星。

“且再說了,本王殺了骁王妃又怎麽樣?老三他就是懷疑,沒有确鑿的證據,他難不成還敢圍了了本王的景王府不成?有了這天下,想要什麽樣的女人還沒有,他會為了這麽個一女人做這些個蠢事?”話到最後,景王眼眸中露出了荒唐之色。

在景王的眼中,為了得到皇位,無論什麽都可以犧牲,妻子,親情,都不重要。

聽了景王的話,歐陽算微微眯眸想了想他聽說過關于骁王的傳言,若骁王真如傳言般重情,會不會這麽做,還當真難說得緊。只是不管骁王是什麽人,他侍奉的主子是景王,那便不會被這些傳言所影響。

歐陽算的先祖在前朝之時培養過兩代明君,名聲也算好,就是換了朝代了之後,一代不如一代,門楣也漸漸沒落。為了光耀門楣,先祖父的遺願便是輔助一個屬于這個朝代的帝王來。

到了歐陽算這一代,他刻苦學觀天象,更學八卦之術,習得一身本事之後,推算出了帝王之星是景王,便憑着自己的聰明才學成為了景王府門客。只是最近這景王命數有變,不得不讓他慎重了起來。

書房外,屋檐之上的雷陣耳朵微動,把這些話都盡數進了耳中,面上的那塊黑布之下,嘴角勾勒出了幾分輕蔑。

還真是這景王腌臜厮刺殺的呀!

連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都能殺,這心不僅黑,且還陰險。

當即沒有猶豫,擡起綁着袖箭筒的手腕,對準着景王腦袋,然後偏移了一寸,确定這個位置傷不着人之後,短箭從袖箭筒中驀地射出。

箭一出,雷陣便躍下了屋檐。

“有刺客!”一聲高喊傳出,随即景王府中頓時燈火通量。

探子到了騎在紅馬上身穿着醫生黑甲的骁王跟前,禀告道:“回殿下,景王府入了刺客。”

方長霆挑了挑眉,高舉起了手,沉聲道:“金都滅門慘案的兇手逃到了景王府,宵防營一衆立即随本王去抓拿!”

景王差些被那支從自己腦門上穿過的短箭吓得從椅子上跌了下來,歐陽算忙上前把門窗關了起來。

正大規模的在景王府搜尋刺客的時候,前邊的人來通傳,骁王帶了大批的人馬來圍住了景王府,說是要抓拿滅門慘案的兇手。

“什麽?!”景王驀地站了起來,因為方才差些丢了命,臉色發白,額頭上也冒着一層薄薄的冷汗。

書房外的人繼續道:“殿下,骁王已經進來了。”

景王沉着臉色從屋中走出來,但随即想到了剛剛差點被一箭穿透腦袋,警覺的四處環視了一圈,随即怕死的指了幾個侍衛護在他的跟前後才敢走出了院子。

走到前院的時候,只見一身煞氣黑甲的骁王領了幾個身穿着宵防營甲胄的将士走了進來。

“三哥,你這是做什麽?”

骁王看向了迎面走來的景王,臉色嚴肅地道:“方才有宵防營的将士說在巡邏的時候發現了朱雀街那間兇宅有黑衣人闖入,然後又跑了,我與将士一路追到了附近,才到這附近就聽到你這府中鬧刺客,所以便立刻趕了過來。”

景王僵硬的勾起一個笑:“我就說三哥怎麽來得這麽快,我這才遇上刺客三哥就來了,我還以為我又犯了什麽事。”而且還是剛剛與歐陽算說完骁王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圍堵他的王府,結果王府就給圍了!

“四弟,不要多慮,只是來抓兇手的而已,不知可否方便讓宵防營的人進來搜一下,三哥也知道你會有所不便,但我現如今是宵防營的都指揮使,且父皇還讓我在一個月內把滅門慘案的兇手抓拿歸案,我着實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抓到疑犯的可能,請四弟見諒。”

景王……

什麽話都被你說完了,我還能說什麽?!難不成讓你有你機會到父皇跟前說四弟不願意配合,故意耍衡?!

景王非常清楚現在自己在父皇眼中,哪都不順眼,若是這次不配合,骁王更有理由說事了!只是若真讓他大張旗鼓的搜人,這外邊的人還以為他繼貪墨案又繼續犯案了!

這民怨一起來,那可能這麽容易就解決了!

“三哥,你這般大張旗鼓入了我的府邸,只怕旁人懷當我犯了事,而且這犯人興許也跑……”

景王的話還沒說完,遠處的院子一聲高呼,“刺客在這邊。”

景王:“……”那個王八蛋喊的!

方長霆沒有再等景王同意,立即轉身與身後的人道:“馬上讓人進府搜查兇手!”

“三哥!”

方長霆遂轉過頭來,一臉的嚴肅之色:“四弟,得罪了!”

景王:……

景王心裏直罵粗話,看着那一個個宵防營的兵搜查着他的府邸,而骁王則站在他的面前,像是看着他一樣。

方長霆看了一眼景王身後的灰袍男子,挑了挑眉:“這莫不是就是歐陽先生?”

歐陽算連忙拱手:“草民歐陽算見過骁王殿下。”

方長霆揮了揮手,随後道:“向來聽說這歐陽家精通捭阖之術,且算無遺策,可是事實?”

歐陽算謙虛道:“外人誇大了。”

“那便是真有此才能,既然如此,本王有一事想問。”

歐陽算默了默,一旁的景王收緊了手成了拳,板着臉替歐陽算回道:“歐陽先生知道的定然會如實告知。”

歐陽算頭更低,說:“草民定然知無不言。”

方長霆當做沒有看到他唯馬首是瞻的做派,随後道:“大半個月前,本王的王妃在拱辰街遭人刺殺,幸得護國侯世子出手相助,才幸免于難。”

聽到骁王說骁王妃遇刺,景王向來是個做戲能手,便做出訝異的表情:“三嫂遇刺,三哥怎麽一聲都沒有吭?!”

方長霆看向了景王,道:“想暗中調查兇手,便隐藏了下來,如今查得了一絲線索,便想讓歐陽先生算算,看本王能不能把這兇手抓出來。”

景王與他的雙眸對視着:“三哥,你有什麽線索了?”

淡淡的說道:“暫時無可奉告。”随後目光看向了歐陽算。

歐陽算道:“懇請骁王殿下恕草民無能,這些變幻無常的事情草民算不出來。”

聞言,方長霆嘆了一聲氣,有些可惜,但随即冷着臉沉聲道::“若是讓本王刺殺王妃的人是誰,定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他也嘗試一回這差些箭矢穿頭的恐懼!”

聽聞骁王的話,景王的臉色微微一變。可當骁王看向他的時候,他的臉色有立即恢複了如常。

“四弟,你說只是吓吓那兇手是不是太過仁慈了,是不是就應當一箭穿頭的?”

景王想起了那一支差些穿過自己腦袋的短箭,袖下的手握得青筋都出來了,聲音不變的附和道:“皇兄确實是仁慈了。”

方長霆點了點頭,随後道:“我也覺得如此,若是這兇手再有下回刺殺你三嫂,不管是否成不成功,我都會竭盡所能,讓那兇手……”說着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聲音低緩徐沉:“一箭穿頭。”

昏暗之下,景王的臉色有一絲的轉白。

接下來,沒有人說話,許久之後,搜查的幾個隊伍将領都搜了回來,到骁王的跟前都說都沒有搜到兇手。

方長霆沉吟了許久,才轉頭看向景王,道:“為免旁人誤會,我便把人撤走,今晚再暗中的安排些人守着,這段時日,也讓多派人手巡邏這附近,四弟不必擔心,我定然能抓到那兇手。”

說了幾句話後,骁王帶着人離開了,景王與歐陽算一直站在原來的地方。許久之後,景王的臉色蒼白,眼神卻陰郁至極。

“骁王知道是本王派人刺殺的人了。”

歐陽算直起了要,沉穩的問道:“那殿下還要繼續刺殺嗎?”

景王冷笑了一聲:“今晚這出戲,是他演給本王看的,為的就是警告本王。他方才的話,分明就是想告訴本王,若是再刺殺,他還會派人潛進來,下次便不只是從眼前一指射過,而是正中腦袋。”只怕這段時間他都會被骁王盯着了!

默了半響,才繼續道:“沒想到他底下竟然有這麽一個能人,既然能闖得進來一次,就能闖得進來兩次,刺殺之事只能暫緩,雖然今晚的事情讓本王心底憋屈,但看來稷州的事他還沒有懷疑到本王的頭上,若是懷疑了,今晚便不會這麽莽撞了得罪本王了,而是與本王虛與委蛇,再暗中捅本王一刀。”

歐陽算點了點頭,應道:“确實如此。”

殊不知骁王與傅瑾玉就是看準了景王與歐陽算的自負,算準了今晚他這般行事,景王不僅不會懷疑到他早就對稷州的真相了然于心了,而且還會讓景王覺着他對稷州的事情全然無知

作者有話要說:  骁王x雷世子狼狽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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