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江生摸着嘴角,思緒有些出神。

想着想着就看見門開了, 是福山把杜遇送了進來。

笑着打了聲招呼:“江先生。”

江生坐起來, 禮貌的點了個頭問,“弄好了?”

福山回道, “都弄好了,藥也叫阿遇吃過了。”

江生點了點頭, 表示知道了。

福山見沒什麽事, 就和江生打了個招呼出去了。

福山一走, 閣樓裏就只剩下了江生和杜遇。

他穿着配套好的睡衣睡褲,頭發已經吹幹了,大概是因為洗過了澡,臉上顯得白嫩嫩的。

看到江生在看他, 微微笑,幾步就想往江生的床邊走。

江生的确是在看他, 他的思緒亂了, 盡管他已經平複了下來,但又看到杜遇的臉,那淡粉色的唇。

那說不清楚的情愫仿佛蟄伏已久, 正等着他一個不注意, 就從腦海裏席卷而來,勢必要亂了他的理智。

江生忽然站了起來,目光淡淡的看着杜遇,他的理智是第一位,至少在他清醒的情況下, 絕不可能沖破理智。

他的聲音淡淡的,“睡覺吧阿遇。”

天知道他今天晚上是怎麽了,他發誓,在這之前,他對杜遇絕沒有一絲一毫的別的念頭。

他覺得今天的自己實在太奇怪了,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釋他到底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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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生認為自己現在,必須收拾好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現在才七點多,杜遇睡覺雖然早,可也沒這麽早過的。

而杜遇現在顯然也沒有睡覺的心思,他伸手,試圖抓住江生的手腕。

但卻被江生不經意的躲開了。

杜遇并沒看出來什麽,手指着鋼琴那說,“阿生,學琴。”

江生知道他的意思,但奈何他今天狀态實在不太對勁,因此不太想繼續和杜遇接觸了。

他眼一瞥,發現杜遇正盯着他看,江生開了口,“我……”

他的眼睛瞥過杜遇的唇,頓了一下,別開眼說,“今天我有點累,明天再學吧好嗎?”

杜遇看着他,聽話的點了下頭,“好……”

江生松了口氣,轉臉看他,“那阿遇就睡覺吧。”

杜遇緩慢的坐回到了床邊,看見江生一言不發的樣子,他雖然不懂這些事,可是心裏總覺得江生不高興了。

拿起閣樓裏除了鋼琴之外,他覺得還有點好玩的懷表,按下按鈕,“叮”的一聲,那曲子就緩慢的流動了出來。

他看着江生,慢慢的坐到了他的床邊。

杜遇知道江生不高興,他喜歡聽這音樂,一聽這音樂心情就歡快,自然也覺得給江生聽,江生就會高興了。

然而現在江生的心情已經不能拿高興不高興來形容了。

他一度提醒自己的意識,不要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他的意識就是不肯聽他的,就導致江生有些煩躁。

但看着杜遇期盼的目光,他按耐下心思,微微笑,“謝謝阿遇,去睡吧。”

杜遇見他笑,還以為他已經高興了,于是聽話的收起了表,回到了床邊。

江生看着他躺了下去,自己一個人坐了會兒。

望着窗外,盡管窗戶很小,但看得視線卻可以很遠。

已經很晚了,玻璃花房裏還亮着燈,負責花房的老師傅,正在裏頭灑水。

天邊是靜默的月亮,明月如練,月光在裸露的地面上映出梧桐樹的影子,深淺不一的疏影,像是剪紙上的花紋。

江生安靜了會兒,心裏那微亂的思緒才好了些。

正準備過去關燈,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宋佳豪和霞姐已經給他回了信息了。

他打開一看頭一條是宋佳豪的:【怎麽了,要那玩意兒幹嘛使啊?】

江生簡潔的回道:【有事。】

宋佳豪:【行啊等着,一句話的事。】

這邊和宋佳豪講完了,他又接着打開霞姐的信息:【醫生今天給豔姐今天換了藥,吃了後好多了,飯也肯吃了,先生放心。】

【知道了,有事再告訴我。】

把兩件事講完了後,江生就過去關了燈。

趁着外面透進來的月光,江生上了床。

閣樓裏很安靜,他和杜遇之間隔着一條長桌,這樣躺下來,根本看不着對方。

也不知道為什麽,前會兒明明已經從腦海裏抽出的那一段記憶,這會兒卻忽然莫名其妙的又從腦子裏浮現出來了。

江生有點煩躁,試圖把那一幕從腦海裏忘記。

輾轉反側,翻了好幾個身,睡不着,卻又忘不掉。

杜遇的臉,他的笑,他的唇,他的舌頭,乃至他的吻……跟刻在他腦子裏似的,在他的眼前一一湧現,怎麽也沒法從腦海裏剔除掉。

他又翻了個身,臉對着長桌,閉上了眼,試圖睡着,因為睡着了,這些事也就忘了。

但他的意識像是故意和他作對似的,非不叫他如願。

不僅如此,連杜遇剛才穿着睡衣站在他面前的樣子,也開始湧現了。

腦海裏的思緒不由他做主,他越是不想,就越是從他的記憶中抽出一些片段,叫他不得不深刻的記住。

從他的睡衣,又接而想到那天福山不在,他進浴室,看見杜遇的身體,白花花的。

白嫩的臉,細長的脖子、精瘦的腰、還有……

他不敢再往下想,越想就莫名得想得有些躁。

腦子裏浮現出的畫面,越來越讓他覺得自己不對勁了。

他閉着眼,想着想着竟然就這樣睡着了。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白日裏想到的畫面,通通由潛意識左裁又剪的編織成了一個夢。

他夢見在這個閣樓裏,他把杜遇一次又一次的按在身下,杜遇身上的每一寸像是灑滿了令人沉淪的香。

江生貼着他的脖子,脖頸間的味道比其他地方更濃郁,身下律.動之間,那味道從他的鼻間闖入,故意的叫他沉迷。

早上一大早,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見耳邊有一段音樂聲。

江生慢慢的睜開眼,就看見杜遇離他特近的臉,幾乎是要臉貼臉了。

杜遇的臉上還挂着單純天真的笑,正拿着懷表,靠着他的耳邊,見他醒來,向他搖晃着懷表,乖巧的輕聲道,“阿生起床……”

江生有些不适,杜遇靠着他這麽近,他又想起昨晚做的夢,身下一緊,臉色有些不太好的往旁邊移了移,稍微離他遠了些說,“什麽時候起的?”

杜遇沒看出來他的怪,合上表蓋,又按下了按鈕,那音樂又再次響起,他笑着又把懷表貼近江生的耳邊,“聽……”

江生愣愣的,倒是沒躲開,任由他笑着,舉着手靠近他。

外面芳媽忽然敲起了門,“江先生醒了嗎?”

江生回過了神,抓着杜遇的手放了下來,“好了快起來吧。”

他竭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平時一樣,不想被任何人,甚至他自己看出不對勁來。

“等一下。”

江生起身出去開了門。

芳媽笑笑,“薛老師來了,杜先生叫我上來叫你,說是要叫你同薛老師談談學鋼琴的事。”

“知道了。”

關好了門,江生坐在床邊準備換衣服。

杜遇的睡衣沒換,這一會兒不算太晚,才七點多,因為是周末,沒什麽事,所以芳媽和福山都沒有上來叫杜遇起床。

杜遇就坐在江生床邊看着他脫掉衣服,又換了衣服。

江生忽略了他的目光,換好了之後,就準備下去了。

杜遇下意識的想跟上他,“去哪……”

他的聲音輕輕的。

江生已經把那份雜念按耐了下去,但因為對自己昨晚做得那個夢感到羞愧,面對杜遇,總是不如之前那樣自然了。

盡管他佯裝得很自然,“我下去一趟,阿遇要是困就再睡一會兒。”

“阿遇也要去……”

他說着就要跟江生走。

要是平常,江生當然不介意這樣。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起,已經不把杜遇看作是一個孩子了。

昨晚的那個夢,那些旖旎的片段,一次又一次的在腦海裏浮現。

他真的很想就把那場夢,當作和平時裏做過的任何一場夢一樣,做完就忘了。

可是那個夢,它太特別了。

他真的覺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或是因為很久沒交過女朋友,近來又和杜遇走得太近,所以導致他精神錯亂了。

他沒想過是因為別的,或者說他不敢深究。

只把這些難以解釋的心思歸咎為,他太累了。

“你在閣樓裏玩一會兒,我等會兒說完話就過來。”

他找了一個暫時讓他逃避的借口。

杜遇卻不肯聽他的,又固執了起來,眉頭微蹙的看着他,“要去……”

江生很想繼續堅持,但看見杜遇固執的看着他,只好嘆了口氣說,“去把衣服換了。”

其實這些簡單的衣食住行,杜遇自己都會的。

只是芳媽過于溺愛的他,不願意叫他為這些瑣事煩神,所以喜歡親力親為。

床角有芳媽前一天放好的衣服,是預備着第二天穿的。

江生進去把衣服抖開,“把衣服脫了。”

于是杜遇慢慢吞吞的解着紐扣。

他雖然會,但做得慢。

要是之前江生當然就上手幫他了,可是他現在思緒雜亂,多看杜遇一眼,尤其是身體這種敏感的地方,就更亂了。

杜遇慢慢的解,解到最後一顆,就把衣服脫了。

江生正給他拿着新衣服,餘光瞥見他白花花的身子,然後就想起了夢裏被他壓在身下的杜遇。

他的身體也是像這樣的白,沒有一處不和此時此刻的杜遇不一樣。

只是他的聲音不再稚氣,說話的神情口氣也變了,更加開朗了些,伸手擦着江生額頭的汗,“累不累?”

江生的呼吸都紊亂了,他狀似不經意的轉過臉,把衣服遞給他,“阿遇自己穿,我在外面等你。”

作者有話要說:兩個人的感情我覺得不能以誰追誰來說,應該說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非要解釋的話,用一個老掉牙的句子: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感謝在2020-05-16 05:57:13~2020-05-16 22:34: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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