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這句呢喃甜得像是将心泡在了糖罐子裏。
江生手臂輕輕晃了一下杜遇的臉,頭歪過去, 輕聲的笑, “我是貓?”
他反問。
杜遇眉眼彎彎, 解釋道,“阿生舔了阿遇,是貓。”
江生笑了一聲,“我這個貓, 和你不一樣的。”
“不一樣……”杜遇喃喃道。
“想知道?”
杜遇點了點頭。
江生笑了笑,“以後告訴你。”
他低下頭像杜遇之前蹭他下巴那樣去蹭杜遇的下巴,杜遇大概是很享受,但又有點怕癢,縮着脖子在他懷裏笑。
“我說錯了。”江生捏了一下他的臉, “我要是貓, 你就是鼠。”
杜遇目光微微疑惑, “阿遇是鼠……”
是在問江生,他為什麽會是只鼠。
江生卻沒向他解釋,笑而不答。
因為,貓吃鼠。
兩個人在閣樓裏鬧了一會兒, 芳媽忽然上來敲了門,“江先生,薛小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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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馬上下去。”江生對着門回了一句。
說完揉了揉杜遇的頭發,坐起身來,“阿遇, 起來了,要下樓學琴了。”
杜遇和江生在閣樓裏待的開心,一下被喊去學琴,還有點不情不願的。
“阿遇不要去。”
他躺在江生的被子上,微嘟着嘴。
江生坐在床邊看他,“怎麽了?為什麽不去?”
杜遇忽然移到了江生的背後,一只手環住江生的腰,“阿遇要和阿生一起玩。”
他躺在床上,另一只握着相片盒的手松開,仰頭看着眼前搖搖晃晃的挂鏈,他和江生就在他的眼前。
杜遇說不出為什麽很喜歡這張照片,江生低着頭,他擡着頭,兩個人的側臉是如此的相似,不,或許不是因為側臉相似,而是眼神相似。
眼睛是騙不了人的,江生喜歡他,他也喜歡江生,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每個人都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目光裏像是盛滿了星星,亮得奪目卻也溫柔。
杜遇雖然不明白那眼神是什麽意思,但是他就是喜歡這張照片,他盯着相片盒,一下到左邊,一下到右邊,他的眼珠就跟着轉來轉去,幹淨的目光裏是滿心滿意的喜歡,嘴角挂着笑。
江生低着頭看他,溫和的和他講,“學完了再回來玩就是了。”
杜遇盯着相片盒,搖頭,“不要。”
“你不喜歡彈琴了?”
杜遇眼神怔了一下,他喜歡啊,可是更喜歡和江生一起玩。
江生是唯一一個願意陪他玩,陪他鬧的人。
那些幼稚的游戲,大人們都看不上。
手中的項鏈還在左右的搖擺着,杜遇老老實實是點頭說,“阿遇喜歡。”
“那走吧,起來。”
杜遇搖了搖頭,“不要。”
環住江生腰間的手緊了緊,就是不肯下去。
江生也搞不明白這他是什麽意思,看着他手中的相片盒,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手一伸,把相片盒從他的手裏給奪走了。
杜遇還以為江生是反悔了,趕緊坐起來,伸手向江生要,“還給阿遇。”
江生笑了笑,正要跟他說清楚,外面芳媽又敲了敲門道,“江先生,薛小姐讓我來問問,今天是在樓下學還是在閣樓學。”
昨天為了方便杜遇以後學琴,杜彥雨又訂了一架鋼琴,放在了大廳。
杜遇一直想搶江生手裏的挂鏈,他彎下了腰,頭從江生的臂彎下伸過去,伸手抓江生的手。
江生一邊躲,一邊看向門道,“在樓下學。”
“好。”芳媽得了回應,就下去了。
江生看芳媽走了,剛準備和杜遇繼續講,誰知道杜遇都急了,這東西本來就是他從江生手裏搶來的,見他不講話也不回應他,真怕他又要拿走了。
于是,就在江生轉回臉的空檔,連着親了他好幾下,親他臉頰,又親了他的眼睛,接着又是鼻子。
閣樓裏只剩下親吻聲,“mua”,“mua”,“mua”……因為太過安靜,這聲音很清晰。
江生都被他親懵了,愣了老半天。
杜遇親得很快,幾乎是蜻蜓點水,略有點急,看江生沒反應,很快從他手裏把相片盒搶走了,攥在手心裏,藏在身後。
“換了換了。”
杜遇低低的聲音裏有點急促,他這樣解釋着,眼神可憐巴巴的,生怕江生不肯給他。
他都忘了,其實之前他已經跟江生換過一次了,只是一着急起來,就把什麽都忘了。
江生摸了摸臉,低頭笑了一聲,覺得杜遇真是單純可愛。
他擡起頭,“既然這東西給了你,我就不會再要回來了,你明白嗎阿遇?我只是要告訴你,以後不許給任何人看這個,懂嗎?”
杜遇似懂非懂的看着江生,喃喃道,“不給看……”
江生道,“對,不可以給別人看,誰都不行,芳媽福叔,還有爸爸,都不可以,明白嗎?”
杜遇這下是完全聽懂了,他點了下頭,“阿遇知道了。”
他說着,把藏在身後的那只手拿了出來,展開手心,低頭看着項鏈,喃喃道,“誰都不給看。”
江生揉揉他的頭發,“對,誰都不可以,記住了。”
這照片要是給別人看到了,什麽也都清楚了。
他和杜遇可不是只單單這樣照了一張相,要是那樣,江生也就不擔心了。
可是這張,他和杜遇看着對方的眼神,足以說明一切,那是一個什麽樣的眼神,稍微有腦子的人都能看出來。
江生不能冒那個險,面對杜遇的事,他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一切還沒穩定下來,現在,他的處境就如同平原上的野草,一絲星火落進了平原裏,就看這火最後是燎了原,還是被滅了根。
杜遇乖乖的點頭,“阿遇記住了。”
“還有。”江生認真的說,“以後有人不可以……”
他咳了兩聲,“不可以親我,也不可以抱我,明白嗎?”
杜遇剛才還平和的眉目,忽然皺了起來,語氣裏反抗的意思極強,“阿遇不要。”
江生也知道這一點很難說服他,只好好聲好氣的和他講,“阿遇要聽話,聽話好不好?”
江生并不打算一字一句的和他解釋那些事情,告訴他原因,因為即使告訴了他,杜遇也不會明白。
杜遇固執起來真是八條牛都拉不回來,剛才還開開心心的看着挂鏈,這會兒連挂鏈都不想看了,只攥在手心裏,嘴巴翹得老高,語氣生硬,“阿遇不要。”
江生看他這樣子,莫名想笑,低頭,“不開心了?”
杜遇點頭,老老實實的告訴江生,“阿遇不開心。”
他的眉頭還是皺着,“阿遇就是不要。”
江生伸手把他抱進了懷裏,手輕輕的拍撫着他,“我知道阿遇不開心了。”
江生抱緊了他,輕聲道,“可是阿遇,我沒辦法。”
那話讓江生說得有點無力,蒼白的無力,就好像一個人落進了枯井裏,喊了幾天幾夜都沒人來救,那種迫切想活着又無能為力的感覺,真是讓人糟糕透了。
沒有什麽比保護不了心愛的人更無力的事了。
他也想讓杜遇開心,可是,可是他沒辦法啊。
他想了,想了好久,幾乎都難以實現。
現在去告訴杜彥雨,無疑是一條死路,幾敗俱傷。
“對不起,阿遇。”
江生滿是愧意的道了一聲謙,把頭輕輕的靠在杜遇的肩膀上。
就這一秒,江生只允許這一秒,他可以暫時的放下懈怠。
縱使江生堅定不移的要走這條路,可是,他也是個人,他也會害怕,也會彷徨,也會無措。
杜彥雨會怎麽看待他對杜遇的感情?會不會阻攔他和杜遇?如果要他離開杜遇,杜遇又會怎麽樣?旁人又會怎麽看杜遇?會對他怎麽樣?
這些他都想過,在杜遇病好之前的任何時刻,都不會是坦白的最佳時機。
這段感情裏,注定付出最多的人,是江生。
杜遇什麽都不明白,他只要開心,只要和江生一直在一起,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抱就抱,想親就親,什麽都不用顧慮,什麽也不用多想,他想得就是這麽簡單。
是,杜彥雨的确夠簡單,夠純粹,夠坦白,可這一切都是因為有一個人擋在了他的身前,讓他可以簡單,可以純粹。
而這個人是他,江生。
這一段感情本就不容世俗所接受,他和他之間隔着太多太多的阻礙,如果不是因為杜遇也喜歡自己,江生恐怕早就放棄了。
或許還會想辦法讓杜彥雨辭了自己,也或許就這樣默默的把心思埋在心裏頭,爛進棺材裏。
可是,杜遇也喜歡他,江生就不能這麽做了。
為了兩個人的将來,江生需要步步為營,計算好每一步,不能出現差錯,但是這些,江生不需要讓杜遇知道。
他當然不想阻攔杜遇對自己的渴望,可是那麽多人,那麽多雙眼睛,又怎麽能不阻止呢。
在一切沒坦白之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生的這一聲道歉讓杜遇明白了什麽,也或許是江生滿是愧意的心情已讓杜遇感覺到了。
固執的宛如一條牛一般的他,竟然妥協了。
他抱住江生,輕聲呢喃道,“阿遇聽話。”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了今天,寫得有點慢了,不好意思啊,還有一更,明早來。感謝在2020-05-28 23:13:42~2020-05-30 23:54: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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