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閣樓裏, 芳媽正給杜遇挑衣服。

女傭正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 芳媽一邊看一邊笑,“阿遇啊, 你瞧瞧這件藍的怎麽樣?”

杜遇睡了午覺, 還有點昏昏沉沉的, 意識不太清醒。

他揉了揉頭, 手撐着腦袋瞥了眼, “就那件吧。”

接着又瞥了眼床對面, “阿生呢?”

芳媽從女傭手裏接過挂鈎,一邊弄衣服一邊笑,“在樓下呢,等會兒時間一到,等着放炮呢。”

今天是除夕, 家裏的人都在, 這是杜遇恢複後的第一個除夕,家裏熱鬧的不行。

就連杜彥雨都樂呵呵的。

斷了只手, 他倒比從前活得更自在了。

現在不忙着公司的事, 也比之前閑多了。

“怎麽不早點叫我。”

杜遇聽到江生早就下去了, 有點着急。

芳媽笑說, “你這孩子, 讓你多睡會還不好, 現在是放假,家裏的事也不用你操心。”

有江生在,早把事情安排的妥妥當當。

正說着, 外面“嘭”的一聲,夜空中綻放出了絢麗的煙花。

杜遇邊扣衣服邊說,“怎麽這麽快就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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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媽笑了笑,“時候到了自然就放了,你也別着急,江先生早買了小份煙火,等着你一塊放呢。”

杜遇笑,“單獨給我買的?”

“那我還能騙你不成?”

杜遇有點小興奮,“我都多久沒玩過了。”

芳媽疊着衣服,“這麽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好了,快下去吧。”

杜遇下了樓,正看見杜彥雨和一衆人圍在門口,今天是除夕,也沒那麽多規矩,傭人手裏的活也都被杜彥雨要求放下,一起來這看煙花。

熱熱鬧鬧的,好幾個女傭覺得吵耳,但又想看熱鬧,正捂着耳朵,嬉嬉笑笑的。

杜遇走了過去,福山瞥見了笑了笑,“少爺下來了。”

杜彥雨緊接着回過了頭,“醒了?”

杜遇笑着揉揉頭,“中午看書看累了,本來想眯一會兒的,沒想到睡這麽久。”

杜彥雨笑,“要懂得勞逸結合,從前那麽多都

沒學上,哪能一下就能追過來,慢慢來,不要急。”

“我知道的爸爸。”

杜遇說完看了眼前面,正看見江生嘴裏吊着煙,手裏拿着一枚花炮,他挑出了導火線,放在了地上。

一只手抄着口袋,吸了口煙,抖了幾下煙灰,将火星抖出來,然後低下了頭,點着了煙花。

只看見導火線那呲着火光,他不急不慢的走過來,看見杜遇揚唇,“被吵醒了?”

杜遇搖頭,“沒有,我早醒了。”

江生笑了笑,沒說話。

“你怎麽也不早點叫我啊?”

江生瞥了他一眼,“叫你做什麽?”

“同你一道放煙花啊,今天是除夕,得團團圓圓。”

江生笑,“我們這不是正團團圓圓?再說,你會放嗎?線那麽短,別回頭炸傷了你。”

他就是開玩笑,沒想到杜遇急了,“誰說我不會,你當我還跟以前呢。”

江生挑了挑眉,沒說話。

幾個人圍的本來就近,這一番話杜彥雨和福山都聽見了。

兩個人互看了一眼,杜彥雨笑着看江生,話卻是對杜遇說的,“那等這放完了,下一個就你去吧。”

杜遇也沖江生揚眉,“聽聽,爸爸都讓我去了。”

江生笑了一聲,擡頭看煙花了。

煙花放的快,幾百塊的煙花,就只為等這一瞬間。

聲音沖耳,氣氛卻是喜氣洋洋的。

家裏多少年沒這麽熱鬧過了,從前姚小慧在的時候,家裏的傭人都不敢多說話,她一走,江生和杜彥雨也不拘束她們,倒放開了。

姑娘們叽叽喳喳的,又笑又鬧,氣氛都活絡了起來。

杜遇擡頭看煙花,“聽芳媽說,你還給我買了小份的煙花?”

江生“嗯”了一聲,“一道買的。”

杜遇笑了一聲,故意反問說,“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這個?芳媽說這些都是女孩子喜歡玩的,我一個男孩子玩這些,不合适。”

江生有點好笑,瞥了他一眼,也故意順着他的話說,“說的也是,我都忘了,你長大了,那等會兒就不放了。”

“真不放了?”

江生忍着笑,“嗯。”

“我其實說着玩的。”

這大半年的相處,到底是把杜遇這腼腆的性子磨的好了點,不像之前,說上幾句,就有點吞吞吐吐的,不太好意思。

杜遇想拉着江生的手,但奈何人多,只好湊到他眼前,小聲說,“我同你開玩笑的。”

數十聲下去,煙花放完了。

江生挑眉示意杜遇,說,“走吧少爺,你不是要放煙花嗎?”

杜遇早就不是從前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少年了,何況是放煙花這樣的小事。

他毫不猶豫的奪過江生的煙,點着了煙火,趕忙往裏頭跑,只留江生不急不慢的跟過來。

“嘭”的一聲。

江生的身後,一道光瞬間射向天空,煙花四落。

“跑什麽?”江生笑着走過來。

杜遇知道他是笑他,也不解釋。

他手裏還拿着江生的煙,煙頭還冒着一縷淡淡的灰煙。

“這東西這麽好抽?”

他擡眼看江生,“我看你老抽。”

“抽習慣了。”江生随口答,“給我吧。”

杜遇不理,就着煙吸了一口。

他沒吸進肺裏,從口腔裏過了一圈後,又吐了出來。

表情有點嫌棄,“一點都不好聞。”

江生笑了笑,從他手裏接過了煙,“這東西,又不是人人都能抽的慣的。”

他說着自己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個煙圈,看着杜遇說,“剛開始,都覺得不好聞。”

“書上說,煙抽多了會早死。”

杜遇瞅了瞅煙,“你都抽這麽多了,是不是會比我先死啊?”

江生好笑,也不是笑別的,就是覺得他總說什麽書上說,芳媽說的,有點好笑。

“書上說的是真的。”

杜遇瞳孔收縮了一下,“你真會比我先死?”

“也許吧。”江生瞥了他一眼。

“你把這煙給我吧?”

江生微微疑惑,把煙遞過去,“幹什麽?”

杜遇将煙扔在了地上,腳踩在煙上滅了煙頭。

“阿生,你把煙戒了吧?”

他擡眼有點小心翼翼說。

江生怔了一下,他當然知道杜遇的意思。

他怕他真的比他先死了。

江生笑了一聲,揉揉他的腦袋,“好。”

吃完了飯,家裏人都等着守歲。

整個杜家都亮堂堂的,連帶着外面走道的路燈,玻璃花房,都亮着燈。

這是舊時的規矩,名為守歲火。

之前買的那些小份煙火被江生拿到了外面,這是他買給杜遇的。

想起這是杜遇恢複後第一個新年,也不清楚他有沒有玩過煙花,還是想買點給他。

因為今天是除夕,沒什麽事做,又要等着守歲睡不了覺,女傭們見江生和杜遇在忙着弄煙火,也一道上去幫忙了。

一整箱的煙火,江生拆開了箱子,給杜遇一根,四周的女傭也想玩,但不好意思開口。

女孩子都喜歡玩這些,江生溫聲道,“箱子裏多的是,叫她們也一道過來吧,今天是除夕,沒必要拘束。”

這一道令下來,幾個年輕的女傭就忍不住了,叽叽喳喳的過去拿。

江生也沒管她們,給杜遇點了火。

他不喜歡玩這些,但為了陪杜遇,也拿了根煙火,火光呲着,他問杜遇,“小時候玩過嗎?”

杜遇站在臺階上笑,“怎麽能沒玩過,小時候玩得多了,那時候同我哥,但我們喜歡在那玩……”

他手指了草坪那,“那地方寬敞。”

他的表情看着很平淡,就好像只是在說一件再不過平常的事了。

一件事,無論有多深刻有多難以忘懷,但當你能夠輕描淡寫的說出來的時候,就意味着,放下。

杜遇說完瞥了眼江生,“怎麽了,這樣看我。”

江生怔了一瞬,就回過了神,他笑,“覺得你這樣,挺帥的。”

他随口一誇,倒把杜遇誇的不好意思了,他的性子是比之前好多了,但也經不住這樣挑撥。

笑容見着依稀是從前的影子,腼腆羞澀,“真的?”

江生揉了揉他的頭,“真的。”

杜遇也不知道說什麽,笑着轉煙火。

玩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為什麽,大概是真長大了,現在玩倒沒有從前的那份新鮮勁在裏頭了,又或許是因為男孩子和女孩子天生的,有些喜歡就不一樣。

比如女孩子喜歡瑜伽,芭蕾,男孩子就不大容易喜歡。

又比如男孩子喜歡打球,女孩子就不大容易喜歡。

總而言之,沒一會兒,杜遇就覺得沒什麽意思,和江生到前面轉悠去了。

今晚沒有月亮,但燈光輝煌。

兩個人走了一會兒,氣氛安靜,他們之間的相處總是如此。

江生和杜遇都是喜靜的人,也許是這相似之處,也讓兩人彼此惺惺相惜。

好一會兒,江生開口,“困了?”

杜遇握着他的手,老實答說,“有點。”

杜遇平時八點多就睡了,現在都十一點多了,他都哈欠連連了。

“要不要先回去睡?”江生說,“我守就是了。”

“不用,我同你一起。”

江生看他有主意,也沒多說了。

好一會兒,江生忽然又開口,“阿遇,等考上大學,想學什麽?”

杜遇怔了一下,這個問題他還從沒想過。

他細想了一會兒,竟發現想不到答案。

正想着,忽然聽到“嘭”的一聲。

他回過了神一看,原來是十二點到了,福山正在門前放炮。

遠遠的福山看見他們,正喊道,“江先生,除夕過啦,新年到啦。”

江生笑了笑,看了眼杜遇,“阿遇,新年快樂。”

“阿生,新年快樂。”

這一句簡單的祝福,他和他,還要說好多好多年。

作者有話要說:哎長嘆一聲,我爸爸最近在醫院化療我一直是醫院上班兩頭跑,來遲了,也不想多解釋什麽了,總之是因為我自己的原因,給大家鞠躬,對不起啊。

也不知道怎麽補償大家,這樣吧,今天還有一章,也是最後一章,大家回頭在最後一章留個言,然後留言我都送紅包,也沒什麽意思就是想補償一下大家,給我贖罪,我太愧疚了。

另外結婚還有車,我都放在微博,也會在這兩天結束,也算是我的心意,另外後面還想到什麽番外我都會更在微博。

微博:耳可春同學

最後再次道歉,對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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