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眼前胖墩墩一臉肉富态得很的大總管,嘴裏說出來的話,讓成小池有點腦子癱瘓短路。

他剛剛在說什麽,每個字他都能聽懂,每個字又…………特麽的久違了!

“您……”成小池還抱有一些疑惑,并不敢太過放肆。

總管張嘴正欲說話,外頭的小太監嗷的一嗓子,兩人的話咽了回去。

“皇上駕到。”

拖長的尾音讓人無法忽視,完美重疊了電視劇裏的畫面。

不同于前幾次見到這位暴君,此刻緩緩走進門的他,穿着玄色長袍,一頭如墨般的長發并未冠起,有些張狂滴在身後散開。

明明一身居家打扮,可玄色接近于黑色的長袍比明黃色更讓人覺得壓抑。加上之前實在不算友好的接觸,某個被綁成豬蹄的畫家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

成小池也不能說是恐懼吧,他因為對皇帝的感官太複雜了,所以沒辦法立刻對自己的感覺做出判斷。

“皇兄,才不是蕊陽的錯,蕊陽貼身的丫鬟被此人調戲,我怎麽能坐視不理呢?”

一陣讓人腦門疼的女聲跟着腳步聲一起走了進來。

成小池要是沒被綁着,他肯定跳起來給那聲音的主人一個禁言術。

腳步聲踏進來時,某個被五花大綁的可憐青年臂麻了,艱難地翻了個身,一擡頭與剛進來的狗皇帝對視了正着。

暴君的眸子很黑,黑得根本看不見其他任何影子,看得成小池心頭一驚。

成小池想開口,卻發現做不到,之前咬着的布條明顯加進了某些麻痹的藥物,舌頭沒有了知覺。

“皇——飒……”

成小池:……

他選擇閉嘴。

成小池被松開了腳上的繩子,被縛着的手腕卻沒有松開,只是被從刑具上放了下來,癱在了地上。

某畫手雖然已經洞察目前的局勢,可在暴君這有點讓人發怵的氣場下,開始有點自亂陣腳。

畢竟上一次……

算了,往事不要再提。

蕊陽公主狠狠剜了一眼高昭,高昭低頭跪着,臉上依舊帶着笑容。

他是皇帝的親信,左右臂膀,只為皇帝做事。

成小池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是在rpg游戲中扮演一個玩家,眼前這些不過是npc走過場,強制劇情不影響角色。

顯然,這只是成小池的一廂情願。

“皇兄,你可要為蕊陽出氣,一個小男寵罷了,将他閹了也不妨礙使用。”

“??!”

成小池傻了!眼前一黑,險些噴出一口陳年老血!!

你一個淑女怎麽能說這樣的話,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使用什麽?!

身為一個耽美動漫的畫手,成小池意外的保留着一絲莫名的純潔(?)。

不過內心無語倫次的成小池依舊是僵着臉。

從第三視角來看,青年微微擡着頭,像是在對公主的權威做出挑戰。

堂堂公主,怎麽可能咽的下這口氣,她立刻讓身後的幽蘭出來對簿公堂。

這時成小池才算看清那位“登徒子”的臉,算是清秀,身材也很苗條,不過對于某個受害者來說,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并且成小池只要想起剛剛被強行擁抱時那種糟糕的感覺,就有點想用三米長棍逮着對方揍一頓。

随後,成小池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事情。

他曾經對皇帝說過自己患有癔症,如果皇帝信了,那皇帝有沒有可能就會認為他是因為癔症而非禮眼前的女子。

很有這個可能……!

成小池的心被提了起來了。

聽完幽蘭的闡述,玄衣男人喝了一口放在一邊的茶水,看向了成小池。

成小池在目光來臨的那一刻,渾身一凜,有一種被大型貓科動物鎖定的錯覺,感覺頭發尖兒都因此顫動幾下。

一個男人對另外一個男人産生這種負面情緒,不是什麽令人感到愉悅的體驗。

但正因為如此,反感的情緒很好的被恐懼壓了下來。

“她所陳述是否屬實?”

“不……四的!!!”

那麻藥成分還未消散,說完話的青年還猛地吸了一口口水,喉結因為吞吐滑動了一下。

沒等黑長發青年再開口,嘴皮子明顯利索十個等級的公主一頓噼裏啪啦開了腔。

只不過她的聲音很快就停了下來,皇帝厭煩廢話,打斷她直切中心。

“你為什麽出現在那裏?”

這個問題讓成池愣了一下。

本來他張口就要做答,可答案想到一半時,卡住了,他要怎麽回答?和高總管約好?

按照前面高總管的話,氪金,明顯是只有21世紀的人類才可能知道的詞。

如果他的猜測沒有錯,高總管和他是一條船上的人,現在把他抛出去會不會對高總管不利?

想法千回百轉,成小池遲疑了,跪在地上的高昭主動開口。

“是奴才約的成公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向他,高昭臉色穩當,将他們之間的約定說了出來,掩去關于漫畫和卡片的內容。

“聽說成公子在江南一帶頗有名氣,才華出衆,想讓他給臣畫一幅畫,臣的幹侄女過些日子過誕辰。”

成小池松了一口氣。

“即使這樣,你也無法證明它不是突然心血來潮見色起意對幽蘭欲行不軌,”公主冷哼一聲。

剛松一口氣的某青年又緊繃起神經,憤憤然眼睛瞪大,一幅死不瞑目的樣子。

————老子弟弟出了什麽問題,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

場面陷入一個死循環,兩方都沒有足夠的證據,這時需要一個嚴謹的判官,所有人不由得将視線集中在皇帝的身上。

“他如何非禮你的。”

這個問題和古怪,因為不是重點。

幽蘭身體微顫,低着頭慢慢敘述,當說到成小池捂住她的嘴抱住他不放開時,狗皇帝萬年不懂的表情挑了一下眉毛。

在成小池驚悚的眼神下,皇帝腳尖出現在他的前方,像是随意輕輕一晃,“你抱她了?”

成小池憋着心中的十萬個草拟嗎,這個動作讓他渾身不适,身體裏某種化學元素在滋生,香甜可口的欲念在瘋狂打轉。

剛壓下來沒多久的某種化學物質又重新躍躍欲試,腦子不由自主開始回憶那天的事,身體也情不自禁開始發燙……

住腦啊啊啊!

“我……沒有。”舌尖的麻痹感漸漸消失,可他依舊說的不利索。

皇帝緊盯着成小池的眼,黑得不像話的眼睛裏似乎有了黑長發青年的的影子。

他用幾乎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說出兩個字。

“自證。”

成小池心中一慌,猛地跳了一下。

他幾乎要咬破自己的嘴唇,他上輩子肯定和狗皇帝有仇,要他自證不就是……

啊啊啊太羞恥……

某可憐的畫師在說與不說之間徘徊着。

猶豫了片刻,在羞恥與小弟弟間不斷搖擺的天秤傾斜向————小弟弟。

下定決心,成小池給自己做了心理鋪墊,可連着張口幾次都沒成功。每次張口都有種要将自己的舌頭嚼碎的錯覺。

真的很想朝狗皇帝怒吼:閹就閹啊!!!

可成小池認清自己沒有那個膽量。

其實……暴君讓他自證也是有道理的,簡單粗暴就能解決掉所有問題。

成小池微微低下頭,閉上眼,像是赴一場沒有回頭路的宴會。

“我只對陛下您有感覺……對女子我實在……”

黑色碎發遮住青年的一部分眼睑,讓人看不真切他的臉。

聲音如同蚊子一般,但像是安靜的屋內投放了一枚核。彈,這聲音進入每個人的耳朵炸開了花。

幾人均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加之他們之前聽到的傳聞……

蕊陽公主顯然很慌張,手上的茶杯都跟着顫抖:“皇兄……”

成小池有點同情公主,她的三觀似乎崩塌了。一個看起來也就十八歲的古代妹紙,腦子裏可能還背着女德……結果就這麽被自己的強勢刷屏。

莫名有點爽……?

皇帝坐在高高的紅木椅子上,眸子染上一層屋內的燭光,眸光仿佛是跳動的火花,燃燒的火焰燙得人駭然。

“是嗎?”長黑發男人琥珀色的眸子在室內仿佛無法透過光線,漆黑一片。

————只對我有反應,只有我。

不是也要說是呀!

成小池幾乎要咬碎後槽牙,憋出回答:“是,您知道的。”

成小池:我宣布我生理性死亡。

得到答案的皇帝看向公主:“滿意嗎?”

公主表情近乎迷幻,好不容易才點了點頭。

“婢女,二十大板。”皇帝留下這句話,緩緩起身,看了一眼呆滞的青年,在他垂下的脖頸處反複掃了幾眼,轉身離開。

……

成小池像是被抽幹了水分的草莓,幹癟地癱在地上。

擁簇這皇帝的人群離開在視線後,高公公将長黑發青年的繩子解開。

“兄弟,沒事吧?”

成小池竭盡全力地甩了甩腦子,他企圖将剛剛羞恥的場景甩出自己的腦海。

屋內的人全被高昭遣走,成小池甩了甩胳膊,麻痹的神經逐漸複蘇,恢複以往的精氣神他看向高總管。

“是怎麽回事?”

高昭高深莫測地喝了一口茶,讓他先別說話。

恍惚間,那股子熟悉的烤肉聲又傳了出來,似乎能聽到灑在上面孜然滋啦作響的聲音。

門外幾個小公公擡了一個烤爐進來,讓成小池意不開眼的是,烤爐上架着一串串令人垂涎的烤串。

大腰子,羊肉串,綠韭菜,玉米棒,烤饅頭片,大蝦,土豆片,牛肉串……

後面又進來了一個大碳爐,上面是滿滿的生蚝!!

上一刻還是地獄,下一刻就是天堂,舌尖不由自主分泌出了唾液。

房間內只剩下兩人時,胖墩墩的某公公擺上了兩瓶米酒。

“整!兄弟,太激動了,先幹一個!!!”

成小池渾身一個激靈,對着熟悉的方言口音頭皮發麻,“大哥,東北的?”

“嗯吶,小老弟哪兒的?”

這一刻,成小池熱淚盈眶!!

“江南那片包郵的。”

幾句話,兩個人一下被拉回到了某個時代,屋內燭光不明朗,完美還原在街邊小燒烤店鋪喝酒撸串的場景。

媽媽問我為什麽眼角常含淚水,因為羊肉串入口的那一剎那,給予你的幸福是無與倫比的。

成小池哭了。

幾串燒烤下肚,兩個人長籲短嘆,成小池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神不自覺瞄了過去。

瞄了兩三次後,眼神被高昭發現。

成小池覺得有些冒犯,但是又太好奇,實在忍不住,眼神往下探去。

“兄弟你這……”

不說還好,這一說,高昭汪的一聲就哭出聲,成小池立刻戰術後仰,深怕被他的簽子戳到。

等到高昭安靜下來,成小池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

“節哀,兄弟。”

“你不懂啊兄弟!”

“我懂,”成小池眼神瞬間悲傷起來,聲音有些渺茫悠遠,像是從天邊飄來的聲音,“兄弟你失去的是前面,我失去的可能是後面……”

高昭的哭聲立刻停了下來,給出一個秒懂的信號,回想起剛剛的場景,突然覺得有點被安慰到,難兄難弟啊!

“啥都不說,都在酒裏!!”

咕咚咕咚兩杯下肚,酒量看起來都不算好的兩人開始唠嗑。

“兄弟,你以前是做什麽的啊?我看你畫得不錯啊。”

“漫畫民工,兄弟你呢?”

高昭又灌了一杯酒,聲音中帶着無奈的惆悵。

“小鮮肉。”

成小池掏了掏耳朵。

“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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