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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光線很暗,只有從窗簾縫隙裏投過來的淡淡的光,伴着淅淅瀝瀝的雨聲。
李沉隐卻沒有開燈,走了兩步坐到了床前。
他一往前來,身上那股寒氣就撲面而來,還有一絲絲潮氣。
林逐錦想,他可能是聽說李斯宸受傷,或者說是管家添油加醋得說一些自己跟李斯宸之間的争執,大打出手之類的,引得李沉隐這麽着急往家趕。
林逐錦坐了起來,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李沉隐先開的口:“你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林逐錦頭仰在床頭上,手指不太自然的磨了兩下,他想要一根煙。
解釋什麽呢?解釋說他兒子把帶着關山照片的吊墜扔了,自己一氣之下出口傷人?後續才發展成那樣?
不應該的,關山這個名字,最好在李沉隐這裏出都不要出現,不然總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沒有。”他嗓子有些啞,但還是清晰地回答道。
“管家說,你把李斯宸推倒在花瓶碎片上,是這樣嗎?”
“是啊。”林逐錦語調無波無瀾,輕飄飄的像是在回答,你中午吃過飯了嗎一樣的問題。
“那我在你眼裏,其實什麽都不是,這麽多年來,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癡纏着你,這句話也是你說的嗎?”李沉隐轉過來頭,正對着林逐錦,眼眸深處像是透不得光一樣。
林逐錦沉默了下來。
空氣一下安靜了下來,朦胧中似乎連塵埃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這可當真是不放過一絲一毫能給自己使絆子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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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晌兒,林逐錦擡起來眼,看着這望着自己,非執拗地要個答案的李沉隐,他回答道:“是我說的。”
李沉隐對他的容忍度一直以來都很高,說是驕縱也不為過,但這并不是說他是毫無底線的。
李沉隐在他話音剛落的那瞬間,擡手就扇了上去。
這一巴掌夾雜着怒火與沉重的讓人窒息般的失望,打得半點兒不留餘勁。
“啪”一聲,林逐錦被扇的臉偏了過去,頭發散落過來,從發絲縫裏,他看見李沉隐那張充滿怒意的臉,和那雙盛滿了要噴湧而出的怒火與失望的眼,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難過。
林逐錦的左半張臉泛起了火辣辣的疼連帶着耳根都一陣發麻,他伸舌頭頂了頂嘴角處,口腔裏蔓延開一股血腥的鐵鏽味。
明明挨了巴掌的是林逐錦,受到了極大的傷害的人卻像是李沉隐,林逐錦聽見他強壓着怒氣,卻逐漸粗重的呼吸聲。
林逐錦擡手不甚在意的佛開了遮住眼睛的發絲,他看着李沉隐在黑暗中的身影,眼神倔強繼續不怕死地說:“怎麽了,我說的不對嗎?我說錯什麽了嗎?”
李沉隐擡手扣住了他的脖頸兒,把他壓到了床上,身子也覆蓋着壓了上去。
他說:“林逐錦,你這個人是不是沒有心的?”
林逐錦剛要說話,李沉隐就收緊了手,他逐漸地喘息都開始困難,更別說再開口吐出那些傷人的話了。
李沉隐故意的,因為他知道,論起來往人心口捅刀子的話,十個李沉隐都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好在,李沉隐也有的是林逐錦說不了話的法子。
林逐錦開始掙紮起來,他眼前都開始一陣陣的泛白光,奈何他在自己身上的人牢牢的壓制住自己,容不得他有絲毫掙動。
林逐錦身上的被子被扯開了,猛然暴露出的大片皮膚接觸到微涼的空氣,起了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
略
但是身後的李沉隐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這是他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以來,第一次李沉隐這麽生氣,對他毫無憐惜。
他想,憑什麽呢?
他憑什麽生氣呢?原本他們兩人的婚姻就是一場金錢交易罷了,李沉隐自己願意喜歡,他就必須要有所回應嗎?
憑什麽一回來就質問他呢?他去問管家,去問李斯宸,怎麽沒想過先來問問我?
他從來就沒有信任過自己,還要跟自己談喜歡,打了人自己也要委屈生氣。
他林逐錦長這麽大,除了李沉隐跟他動過手,誰碰過他一根頭發絲啊。
明明他自己也這麽喜歡這張臉,也真是下得去手,打這麽狠。
一般林逐錦惹了李沉隐生氣的時候,自己都會去讨饒,幾句話一說,李沉隐也不會真的拿他怎麽樣。
偏偏這次,他還跟他怄上勁了,身子疼的發顫,偏是求饒認錯的話一句不說。
這場粗暴的以懲罰為目的的**,以林逐錦眼前一黑昏過去而結束。
他原本就已經一天沒有進食,下午兩點多醒來,昨夜裏又去找了半宿關山的吊墜,受了涼,加上前一夜醉酒。
被李沉隐這麽一折騰,臉上腫的火燒一般,胃裏也疼,**更是疼的快沒了知覺,不多時就昏了過去。
李斯宸這幾天休學在家裏養傷,突然發現他爸爸這兩天也沒去公司。
而且,在這兩天裏,他沒見過那個公狐貍出過門。
他在屋裏幹什麽呢?
父親有沒有好好教訓他呢?李斯宸看着主卧微敞開的一條門縫。
又看見樓下接了一個電話正要往外走的父親。
臨走前李沉隐往二樓看了一眼,李斯宸心中一驚,不知為何有些心虛,猛得關上了自己屋裏的門。
過了一會兒聽見父親的車駛出院落的聲音,他才打開門探頭探腦地出來了。
他站到主卧門前,推開門走了進去。
林逐錦正手裏握着水杯,半邊臉腫着,脖子那裏還有一道青紫掐痕,深深的印在蒼白的脖頸兒上,可想而知掐的人當時用了多大的力氣。
他聽見開門的聲音,擡起頭看了一眼,停下動作,把水杯放到了床頭櫃上。
饒是李斯宸再從心裏厭惡林逐錦,看着他這副樣子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林逐錦臉色有些發紅,嘴唇卻發白,這麽漂亮的臉,那半邊紅腫成那副模樣,怪不得這幾天都不出門。
“有事?”林逐錦偏了偏腦袋,往下躺了躺,一副不大精神的樣子:“你想看看李沉隐怎麽教訓我的,你已經看到了,走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我要睡覺。”
李斯宸被他這副輕飄飄的姿态無視的徹底,明明那天是他自己摔倒的,可是在管家那樣跟李沉隐告狀的時候,他卻沒有站出來出聲反駁,并且還氣憤地将他說的那些刻薄傷人的話傳述給了父親。
後來想起,自己也覺得對當日的自己有些不齒,明明這是他跟林逐錦之間正大光明的鬥争,他背後傳話雖是想讓林逐錦在李沉隐面前難做一些,不過是想讓李沉隐對林逐錦失望,知道自己喂了只養不熟的白眼狼,癡心錯付罷了。
可現如今,林逐錦這副模樣,都是因此事所起,可他卻看見自己沒有氣急敗壞,也沒大聲指責質問。
李斯宸卻也不曾想過,自己父親明明這麽寵林逐錦,卻還能去把他的臉打成那副樣子。
李斯宸看他那病怏怏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自己明明站在這裏做好了戰鬥的準備,那人卻已經拉上了被子,眼都已經閉上了,還囑咐自己關上門。
那樣一副不計較無所謂的姿态,像是覺得他做的這些事根本就如風般聊過無痕,
李斯宸瞬間一股火氣湧上來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難堪感籠罩住了他,他氣喘籲籲沖着林逐錦吼道:“你活該!煩死人的臭狐貍!”
然後就登登登跑了,門也沒關。
留下來頭昏腦脹又有些迷茫的林逐錦,真是嬌氣的大少爺,讓關個門也要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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