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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林逐砜一時沒反應過來,蹙眉脫口而出。
“林伯父給小錦留的遺産,在我這,林逐錦當時放我這裏了,然後他忘了,我也沒提過。”汪斂清面上沒有一點窘迫之色,他聳聳肩:“你也知道,他那段時間,記性不太好,有點精神恍惚。”
“我從一個汪家數不上號的,到能站出來搶家産,總得先有點資本吧。”
汪斂清這話說完,別說林逐砜,連李沉隐都目光都十分不善地落在了他身上。
“啧啧啧,別這麽兇,林逐錦就算想起來,他也不會後悔給我的,他現在算我這半個老板,我汪家現在我的資産裏他占到一半多,這可比他當初給我的那些翻了幾倍不止了。”汪斂清笑着說道:“更何況,我跟小錦嘛....”
汪斂清本來想說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不分你我,看那李沉隐板着臉,硬是沒說出來。
林逐錦醒來以後,發現天色已經很暗了,不知道是不是他走的時候吩咐過什麽,家裏很安靜并沒有人來叫他。
林逐錦給李沉隐打了個電話,他沒有接自己的,他想起來無法避免的想起來李沉隐昨天情緒崩潰質問自己的神色。
心口一窒,他就又拿起來手機,繼續給李沉隐打,可是無一例外的沒有接。
他去公司了?
不會的,他去公司的話,即使是開會途中,也會回個消息過來。
林逐錦心口就湧上一陣讓人喘不上氣兒似的難過,這種難過讓他在等待李沉隐的這段時間裏,連窗戶都不敢路過。
當那種熟悉的心悸與恐慌感襲來之後。
他最後一個電話,打給了李酖。
李酖看着面前容貌依舊眼裏卻憑添了幾分憔悴的林逐錦,他拖着下巴問道:“你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東西?”
林逐錦攏了攏自己垂到前面的頭發,他擡起眼簾,語氣也是有些疑惑:“伴随着一些不良反應,然後會想起來一些什麽,但是很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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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本能,你潛意識裏很抗拒回想起來。”李酖回道:“既然如此,應該不是什麽很美好的回憶,不如不想了。”
林逐錦眉眼斂起:“可是這種感覺,不是很好,如果說我回想起來,是不是以後就不會有這些不良反應了。”而且林逐錦總覺得自己忘記的不是一般的事情,能讓自己身體引起這麽大的抗拒反應,會是什麽事呢?
“我自己主觀上是想回憶起來的,這種記憶混亂的感覺并不是很好。”林逐錦嘆了口氣說:“而且我最近在又跟李沉隐吵架,萬一我在夜裏發病或者被他偶然撞見怎麽辦,明明我最近吃了你開的藥之後,很少再這樣了。”
“那記憶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中斷的呢?”李酖眼神閃爍了一下。
林逐錦沉默了一瞬,然後開口道:“我以前有一個愛人,是我的老師.....”
林逐錦說了很久,李酖越聽心裏就越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等林逐錦說完,他給他水杯裏的水又添了些。
“聽起來你這位老師,是一個很完美的人呢。”李酖勾起一個溫柔的笑容:“你這次跟你丈夫吵架也是因為他?”
林逐錦苦笑:“一直都是因為他。”
李酖說:“這放誰都要吵的,同床異夢這麽多年。”
林逐錦不說話了,眼皮慢慢垂了下來,像是誰往他身上剛撒了一層霜。
“記憶斷在他的葬禮上話,那大概是與他有關的事情吧。”李酖斟酌着說道。
“那是有關他的不好的回憶?”林逐錦聽出來李酖的意思。
李酖看他的表情,眉眼彎彎:“如果是這樣,你還願意想起來嗎?”
林逐錦望着李酖,心裏開始隐隐有了些不太妙的預感,他眉心微蹙喃喃道:“怎麽會.....”
李酖說:“知道問題才能解決問題,你症狀的根源也是這段記憶,你自己做選擇,你要是想要回憶起來,我學過一點催眠,可以幫你試試,要不想,那個藥如果已經效用不大,我可以幫你換藥,只是這些藥,都有一些副作用,你明白的。”
“只是一點催眠?”林逐錦問道。
李酖謙虛的樣子:“談不上精通。”
林逐錦沉默了一會兒,摩挲着手裏的手機,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是李沉隐回複的信息,他說他馬上回來。
于是,林逐錦把手機扣到了桌面上,他眼裏閃過什麽,像是下了某種決定,卻又有深深的不安。
他說:“需要我做什麽?閉上眼睛?”
“是的,我會進行一些疏導指引,你放松一點,盡力回憶,不要緊張。”李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聲音似是刻意放輕了些:“你第一次見他,是什麽時候?”
林逐錦先是看見了關山那張年輕帶着笑意的溫和的臉。
他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林逐錦聽到自己年少時稚嫩的聲音,透着一股說不出的欣喜。
“我叫林逐錦。”
他看見自己逐漸拔高的身影,看見他自己一路追逐,到和他心愛的老師并肩,又超過他。
他們在練舞室流下汗水,他牽着他的手,手把手的教他細節動作,每一個扭胯,擡腿,他聽見自己撒嬌說:“老師,我不會,你教教我。”
“我把這一段練完,你會親我嗎?”
他看到十八歲初次登臺的自己,正是年少輕狂的時候,不管是動作還是神态都透着遮不住的嚣張肆意。
他在散場後空無一人的舞臺上表白,關山朝他伸出了他的手,他們在燈光昏暗,空曠的舞劇院裏,肆無忌憚,肢體交纏。
如同行走在雲端的日子,在古銅色地球儀旋轉的聲音中戛然而止。
那是在瑞士的漫天大雪裏,像是能冰凍林逐錦一生的涼。
二十一歲的林逐錦淚流滿面,在閉上眼睛的關山的額頭上印下一吻,他說我愛你。
可突然到了葬禮上,林逐錦神情麻木,四周一片全是黑色的,正中央有一塊紅色的幕布。
是什麽呢?
是什麽呢?
怎麽不拉開呢?
林逐錦往前走了兩步,哪裏都是黑色的,他伸出手,動作卻停了下來。
好多聲音告訴他不要扯開。
可是為什麽呢?這幕布遮住老師了啊。
林逐錦張開手,用力拉開了幕布,那猩紅色的幕布霎時間變得粉碎,露出了後面的東西。
那是一張病歷單。
晚上八點半,林逐錦腦門上兒汗浸浸的,他胸前激烈的起伏起來,像是在經歷極大的痛苦。
李酖看他狀态不對,叫了他一聲,林逐錦卻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他又加大了聲音:“林逐錦!”
林逐錦霎時間睜開了眼睛,直愣愣對着李酖眼睛裏卻是一片混亂,瞳孔并沒有聚焦。
下一瞬間,他奔向了衛生間,反鎖上了門。
然後再也站不住地跪倒在地,渾身顫抖抽搐着趴在馬桶上着嘔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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