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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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沈既白休息,他醒了以後先是在床上賴了會兒,起床煮早飯的時候才發現冰箱裏就剩一個雞蛋了,站在廚房點了份外賣,他突然有點想家了。

在書房坐了一天,沈既白查找了一些有關永久抑制劑的文獻。

雖說現在社會上的口號是AO平等,但誰都知道,在絕對的壓制面前,所謂平等也只是無數謊言的一層遮羞布而已。

如果有永久抑制劑,對于Omega來說,這也算得上是個歷史性的時刻了,這個試劑不僅僅是用于醫學,還可以給其他的Omega多一個選擇。

是的,在沈既白看來,相對于那些避免生理困擾、杜絕惡意信息素騷擾、掌控自己的身體才能掌握自我命運等等冠冕堂皇的宣傳語,沈既白看中的是這個藥劑,可以讓Omega多出一個選擇而已。

人類在進化史上曾經出現過很多種分支,有些是良性的有些是惡性的。

曾經有人開玩笑說人類自身的免疫系統就是一個充滿了Bug的程序,有些根本不合理,但只要他能運行,他就是我們身體的最優選,差的那一批智慧生物早就埋在歷史的洪流裏了。

現今人類性別上,Beta沒有腺體不受信息素影響,他們的生活狀态幾乎是滿分,即使身體素質不如Alpha強悍,但有一點,他們體內的激素永遠穩定在一定的數值,不會有頭疼欲裂到要暴躁傷人的易感期。

也不會有Omega那樣尴尬和不能自控的發情期,更不會因為信息素而和某個人産生關聯,他們完全可以靠自身意願面對別人,從另一個角度來看,Beta雖然資質平平,卻是最自由的人種了。

要知道,現今的醫學依然無法妥善的解決信息素依賴等各種腺體問題,多數Omega被終身标記後,都會出現或多或少的身體或心理依賴,甚至有Omega離開了标記自己的Alpha後失去生命。

在這樣的背景下,國家才不得不允許了腺體剝離手術的合法性。

不管是作為一個醫生還是Omega,他都希望這款抑制劑能早日出現在藥店裏。

沈既白沉溺于學術世界裏,看了一天的論文,出來倒水時發現客廳裏的郁金香已經凋謝,這才想起冰箱裏也沒有了食物。

今天休息,幹脆去樓下的超市,買點速食品算了,他是這樣想的。

這個小區帶有一個很大的商業綜合體,從西門出去也就幾百米距離,外面在下雨,沈既白拿了把傘出門。

他喜歡聽雨滴在傘面的聲音,雖然有點冷,他還是走的不緊不慢、信步閑庭。

春天的冷和冬天又不一樣,冬天的冷是徹骨的,麻木的,春天的冷是濕潤的,活波的,春天帶着珍貴的,草木生長的香氣,在雨水的滋潤下步步靠近。

沈既白下樓的時候只打算買些速食品,但是進了超市總忍不住想囤點東西,他索性推了輛小車,在日常用品區慢慢選購,沒發現身後有個人已經看了他很久。

顧一銘晚上有個私人約,開車路過這邊,突然想起沈既白就住這附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明明已經開過去了,又鬼使神差的掉頭回來。

等他發現打着傘往商場走的沈既白時,又鬼迷心竅般的跟了過來,他發覺自己很有跟蹤狂的潛質,居然悄悄地跟在一個Omega的後面。

這也太荒唐了。

以前有一個國外新聞,有人為了偷看女性的裙底,躲在路邊的下水管道裏,當時他頗為不恥,現在他倒是覺得自己說不準也是有點什麽大病。

無奈的笑笑,顧一銘打量着沈既白的背影。

沈既白的體型偏瘦,膚色白皙,但是肩膀卻不窄,背部挺的很直,穿衣服很好看,他今天穿了條休閑褲,褲腳往上挽,露出了白嫩纖細的腳踝。

沈既白毫無察覺的站在商品展示櫃前,手裏拿着一個瓶子,正低着頭看,外套的領子擋住了他的下半張臉,只露出了高聳的鼻梁和細長的眼睛,确實非常美麗。

顧一銘在心裏嘲笑自己,像個急躁的毛頭小子,這麽突然的跟過來,一點也不大方。自己也不是個沒有定力的人,怎麽今天像是被迷了眼,還是說單身的人對美麗的抵抗力會降低?

他嘆了口氣準備離開,轉身時看見旁邊的一個男孩也在直勾勾地盯着沈既白,看上去很年輕,起碼比他要年輕,剪了一頭紮手的短發,像學校裏痞痞壞小子。

顧一銘突然就有些不悅,來不急品味這股莫名的敵意,身體就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他大步上前站在沈既白身邊,拿起一瓶同樣的東西,開口道:“沈師弟,好巧。”

沈既白聽見顧一銘的聲音,有一瞬間還以為自己幻聽,自從上次沁園回來後,他們的聯系只有朋友圈的那個點贊,他在那期間度過了煎熬的發情期,打抑制劑的時候想到這管針劑是被顧一銘送到手邊,差點兒把抑制劑掉到地上去。

在這碰見顧一銘,讓他很驚喜,他站直身子,放下手裏的東西,意外地看着顧一銘。

眼前人還穿着西裝,實在不像是來逛超市的行頭,沈既白頓時有些遲疑,猶豫地說:“師兄……也來采購?”

顧一銘當然不是來買東西。

此刻他總不能說自己是迷了心竅的跟蹤你,于是他快速地看了眼手裏的瓶子,然後對着沈既白舉了舉,問道:“這個沐浴露好用嗎?”

看了眼顧一銘手裏的東西,沈既白用不确定的口吻說:“應該可以吧,我沒用過。”

顧一銘“哦”了一聲,說道,“你平時用的是哪款,方便介紹一下嗎?最近家裏新買的總覺得味道不喜歡。”

沈既白有點猶豫,喜歡是很主觀性的東西,這種參考往往也不具備多大的意義,而且Alpha一般都不會高興自己身上留有別的味道,他們只會給別人留下自己的氣味。

他看了眼顧一銘,發現他也在看自己,似乎真的在等待他的推薦,只好拿起另一瓶自己常用的沐浴露說:“這個,無香型的。”

顧一銘伸手接過,往旁邊瞟了眼,剛才的那個男孩已經不見了身影,他頓時心情愉悅了很多,收回目光看了看瓶身兩眼,笑着說:“确實很像沈醫生會選擇的類型,感覺和你一樣的……沉靜。”

沈既白頓時覺得臉有點熱,不知道這是什麽形容,只是隐約覺得顧一銘比上次要熱情。

顧一銘看了眼沈既白的小推車,狀似随意地問道:“東西買的差不多了?”

“沒有,我剛來。”

顧一銘“嗯”了一聲,接着說:“我剛剛進來忘記推車了,介不介意一起?”

沈既白當然不介意,他只怕時間過得太快,不能和顧一銘相處的更久一些,沈既白悄悄握住了自己的手心,強裝淡定的說:“不介意,你要買什麽?”

顧一銘哪有東西要買,只是一看見沈既白就有點挪不動腳,他從沒覺得自己是個膚淺的人,但現在似乎要重新審視自己。

輕咳了聲,他問沈既白:“你要買些什麽?”

“一些日用品和食物。”

“嗯,我也差不多這些,一起吧。”

他先是把那瓶沐浴露放進小推車,又讓沈既白推薦洗發水,在得到确定答複後,他又把洗發水放進了推車。

顧一銘跟在沈既白邊上,主動推起了車,沈既白拿了什麽東西,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再拿一份,連抽紙都跟着拿了一提。

沈既白用餘光瞥了眼顧一銘推着車的手,比自己的要大一點,看上去剛硬有力,手指修長指甲幹淨,上面隐約可見一條條青筋,他猛然回憶起曾經的夢境,後背頓時有些發麻,他抿了抿嘴唇,把目光放回了商品上。

也許是沈既白的臉太有欺騙性,顧一銘并沒有發現他的不自然,他甚至有些高興,有個人陪着一起選購家庭用品,這是他喜歡做的事情。

就這麽一前一後的慢慢挑選産品,兩個都是人間極品,一個穿着嚴謹,一個穿着随意,明明是超市而已,他倆站的地方就有一種畫報氣息。

他倆就像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組合,走動間透着距離,舉止間帶着默契。

沈既白拿出手機,把平時留意記下的東西對了一遍,确定沒有遺漏後,他往食品區看了眼,問顧一銘:“我要去買些食物,你要先去結賬嗎?”

“不用,我跟你一起。”

“嗯。”

放在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顧一銘慢行兩步,看見沈既白在蔬菜區挑選,才落在後面掏出手機,是陳郁打來的電話,他挂掉電話,發了條信息過去,把手機放進西裝外套的內側口袋裏。

沈既白很快就選好了東西,他買了些速凍食品,還有雞蛋和蔬菜。

顧一銘推着車往收銀臺去,看了看車內的東西,說道:“師弟,我把手機忘在車裏了,能不能請你幫忙付個帳,我轉給你。”

沈既白點點頭,站在收銀臺排隊,顧一銘跟在他後面,看着他的乖順樣,不自覺地想跟他靠的更近。

結賬隊伍人比較多,後面的人往前擠,顧一銘被撞了一下,整個胸膛一下抵住了沈既白的背,他伸手扶住沈既白的肩膀來穩住身體,感覺到沈既白突然的僵硬。

身後那人見他西裝革履,有些緊張,他歉意的說了聲:“不好意思啊哥們,我兒子搗蛋,推了我一把,你沒事吧。”

顧一銘松開沈既白的肩膀,回頭低聲說了句沒事。

沈既白往後看了眼,微微皺了下眉,他用手推了下顧一銘的腰,自己站在了他的後面,隔開了那人和顧一銘之間的距離。

顧一銘被他按了下腰,還沒來得及感受溫度,就已經跟他換了個位置,他怔了下,垂下眼眸看向沈既白,輕笑了聲說:“謝謝。”

沈既白迎上他的眸光,又移開眼睛,輕聲回了句:“不客氣。”

他想顧一銘肯定很少來這種生活超市,相比較自己,他應該很少和外人貼的這麽近,他也舍不得讓顧一銘被擠着,自己在後面,可以給他留出更大的空間。

而且站在後面,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偷看顧一銘。

他個子很高,頭發往後梳,身上的西裝整整齊齊,即使在溫度明顯偏高的室內,也不見他解開一顆扣子,有種凜然不可侵的氣質。

終于排到他們了,沈既白把車裏的東西往收銀臺上放,顧一銘等收銀員掃過後再往袋子裏裝,兩個人分工默契,就像千千萬普通的小情侶,隔壁排隊的人說了句:“有點好嗑。”

顧一銘不明所以,沒什麽反應,倒是沈既白心虛的紅了耳朵。

他剛回到家手機就收到了顧一銘的轉賬信息,下面還有他發來的一條語音:“謝謝師弟今天幫我付賬,為表感謝,能不能請師弟吃個晚飯,再看場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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