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可是我的心情太迫切了，想早點弄明白呀

程諾剛才其實一直在想當初段明昱跟他簽合約的事情。

他以前以為是段明昱怕把逼他太狠, 所以才提出一年的合約來穩住他，可現在想想，他這一招應該就是以退為進吧。

或許, 一開始段明昱就只打算讓他在段星舟身邊呆一年。

現在段星舟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等合約期到，他不想走也得走了。

不過這些都只是他的猜測, 剛才一時沒忍住才開口問他, 問完就覺得沒必要了。因為他不會回答，也不會承認。

段明昱現在跟陸容一樣, 留着他無非都是因為他還有可利用的價值，等時機一到, 也是容不下他的。

“我沒想說什麽。”程諾站起身，想繞開他走，卻被段明昱一把抓住了手腕。

程諾掙脫了自己的手, 回頭蹙眉望他：“還有什麽事？”

“程諾，我只是想問你。”段明昱目光掃過他脖頸間那抹明顯的吻痕時，幾不可察頓了頓，視線迅速地轉開：“你想不想一直留在星舟身邊？”

程諾摸不準他的心思，懷疑地打量他：“你什麽意思？”

“你不用如此防備我。”段明昱淡聲道：“星舟對你的感情之深我都看在眼裏，他不能沒有你，如果你能留下，我樂見其成。”

程諾沉默片刻, 哂然道：“只可惜，我能不能留，也不是你說了算。”

先不論家世, 光他是男人這一點, 就不容易被接受。

段明昱黑眸注視着他轉身離開的背影, 脫口而出：“如果你願意，我會幫你。”

程諾腳下頓了頓，頭也沒回地進屋了。

接下來的幾天，程諾多出了很多空閑時間，因為陸容和段昊會經常安排人把段星舟給接走。有時候是去見家裏的長輩，有時候是去跟着段昊去公司，有時候是去重要的飯局，段星舟“養病”了三年多，他們已經在開始慢慢地把他往正常的生活軌道上引了。

段星舟一開始也是又哭又鬧，去哪兒都想要帶着程諾一起，不過程諾都以不想見太多生人為理由給無情地拒絕了。

他知道，這條軌道上是不能有他的存在的，他也不想介入這個圈子。

他只想跟段星舟在一起。

所以他保持低調，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表明自己的态度，這樣或許能讓他們放心些。

這天程諾在家實在沒事，就跟林珠到負一樓的影音室去看電影。

片子是部好片子，只可惜，兩人都是心不在焉。

“我有點不甘心。”林珠突然一拍大腿，把原本快睡着的程諾給驚得睜開了眼。

“我喜歡明昱哥快九年了，你說我就這麽走了，是不是太慫了？”

程諾坐直身體，擰開水瓶喝了口水，點頭：“慫，所以呢？”

林珠一臉豁出去：“所以，我還是決定，向他表明心意了再走。”

“你不會又是虛張聲勢吧？”

“絕對不會，我想好了，就星舟生日那天，他肯定會回來。”林珠目光堅定，握拳：“到時候我喝點酒，酒壯慫人膽，把該說的都跟他說了！否則我後半輩子肯定會憋死。”

熒幕上畫面閃動着，不過早已無人在意。程諾感到有些疑惑：“你說你已經喜歡他九年了？為什麽不早點表白，你沒聽過近水樓臺先得月啊。”

這一聽這話，剛才還仿佛渾身充滿力量的林珠瞬間就洩氣了。

“我也想啊。”她沮喪道：“可是以前是太小了不敢，再後來……我看着他，就像是天上的月亮一般，那樣高不可攀，而且他交過一個女朋友，膚白貌美大長腿，長得跟仙女一樣，我呢？又矮又黑又胖……”

程諾無語：“幹嗎這樣貶低自己？我覺得你挺好，不需要跟別人比。”

“這還是其次啦，其實我一直猶豫不決最主要是因為我清楚……”林珠長嘆一口氣，終于沒忍住看着他，向他吐露了心聲：“這個世界上，哪裏來的那麽多王子和灰姑娘呢？我爸跟段叔叔關系再好，也只是他的司機，我能跟明昱哥走得再近，也只是一個司機的女兒，顯赫的段家是不需要我這種兒媳婦的。”

程諾微怔。

他之前總覺得林珠一遇上段明昱就不如平常果斷，沒想到，她不是不果斷，她只是看得太明白了。

林珠又趕忙補充道：“當然，阿諾你跟我情況是不一樣的，星舟對你感情太深了，他離不開你。況且你們也已經領證結婚了，肯定能一直在一起。”

程諾微微斂眸，也沒去戳破她這個過于美好的幻想。

“本來嘛，我這些年只是想着，能多見到明昱哥幾面也就滿足了，至少我已經比那些愛慕他，卻連靠近他都沒辦法的女人幸運多了。”林珠接着道：“不過我這幾天思前想後，總覺得不劃算。就算明昱哥心裏沒我，就算我不可能嫁入段家，我也得讓他知道我的心意呀，不然，我不是白喜歡他這麽多年了嗎？”

“你都沒問，怎麽知道他心裏沒你？”程諾不想看她如此消沉，主動幫她謀劃：“等那天晚上，我們也灌他喝點酒，說不定酒後吐真言，來個兩情相悅呢？”

林珠知道他是在安慰鼓勵自己，但還是捂住自己發燙的臉，也有些向往起來。

不管了，再清醒，偶爾也要做做美夢。

就算到時候是夢醒，也能不帶遺憾地離開。

這天晚上，段星舟又跟着段昊去參加飯局了，要回家起碼得十點往後了。

沒有他在身邊，程諾百無聊賴，早早就洗了澡上床睡覺了。

半夜被重重壓醒是在意料中的，程諾才剛睜開眼，就被氣息急促的段星舟給親吻住了。

程諾原本還沉溺其中，陡然驚喘一聲，摁住自己的睡褲：“段星舟，你往哪兒摸！？”

卧室裏，只亮着夜一盞夜燈。

昏黃的光線下，段星舟幽黑不見底的瞳眸濕潤着，長睫顫顫，顯出幾分楚楚可憐。

“阿諾。”他鼻音濃濃的：“為什麽推開我？你讨厭我這樣對你嗎？”

程諾并非是抗拒，只是有些錯愕，他果然是一天天在長進。

看着他失落的模樣，程諾放緩語調道：“不，我不讨厭。”

“那……”

程諾松開了手，偏過頭不看他：“随你。”

段星舟眸光微亮，手再次摸上去……

過了好一會兒，程諾将兩人都清理幹淨，然後擁着他躺下。

段星舟枕着他的手臂，眼眸水潤，臉頰緋紅。程諾摸了摸他的臉，熱熱的。

“這麽開心？”這是兩人第一次如此互相幫忙，他其實也有些心神激蕩。

段星舟拱進他懷裏撒嬌：“阿諾，以後我們每天一起洗澡好不好？”

“好。”程諾知道他什麽心思，不過還是有求必應，用手按住他亂動的腦袋：“別動了，睡覺。”

也不知道是幾點了，程諾再次突然醒來。

一睜眼就驚訝地發現段星舟居然抱着筆記本坐在地上，屏幕的亮光映照着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莫名有種鬼魅般的冷豔。

程諾緩緩坐起身來：“星舟，你幹什麽呢？”

“我看點資料。”段星舟動作利落地合上電腦，順手擱到一旁，爬上了床。

程諾自然以為他是看公司相關的資料，給他蓋上被子：“這麽用心呢？”

“有些東西我以前也不清楚要怎麽做，所以要仔細研究一下。”段星舟乖巧地說着。

“壓力別太大了，明早起來看是一樣的。”段昊也不至于還沒等他完全恢複，就逼迫他進公司做事吧？

“可是我的心情太迫切了，想早點弄明白呀，否則我會很難受。”

“沒必要把自己逼這麽緊，慢慢來就是了。”程諾心疼了，蹙眉道：“明天跟你爸說，休息幾天別去公司了。”

段星舟清亮的黑眸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撲哧笑出了聲。

程諾不明所以，捏捏他的臉：“小壞蛋，賊笑什麽？”

“阿諾，阿諾。我好喜歡你，我不能想象沒有你的日子。”段星舟将他攬進懷裏，手臂一點點緩緩收緊：“阿諾，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吧？”

程諾溫柔地回抱住他：“胡思亂想什麽呢？快睡。”

他不想離開，可是，他又如何能保證。

六月一日，天氣晴好。

這天是段星舟的生日，程諾親自下廚給他做飯吃，一早上就進廚房開始準備食材了。

段星舟從身後抱着他的腰，黏人的大狗狗似的寸步不離。

雖然很礙手礙腳，但是時間還算充足，程諾就由着他了，還時不時支使他打打下手。

只是準備到一半，段星舟又不老實了，将程諾抵在操作臺邊上深吻住他。

直到聽到林珠用力地咳嗽聲，兩人才分開，雙雙回頭。

廚房門門口，陸容正臉色發青地看着他們。

“媽！”段星舟總算是松開了程諾，笑着迎過去。

“你還知道我是你媽？過生日接你出去一起吃頓飯都不肯。”

“就在家裏吃嘛。”

陸容逮着他數落：“天天家裏吃，你都吃不膩嗎？”

“當然不會膩，而且今天是阿諾特地下廚做飯給我吃，他待會兒還會給我做蛋糕呢。”段星舟回頭沖着程諾彎了彎眼睛，挽着陸容去客廳了。

中午段明昱還沒回來，吃飯的就只有段昊，陸容，段星舟，程諾，還有林珠。

一桌子菜全部是程諾親手做的，陸容坐下後掃了一眼，擺在她面前的都是合她胃口的，菜色擺盤都很精致講究，一看就做得十分用心，不由擡眸看了一眼程諾。

程諾跟她眼神對上，對她極其淺淡地笑一下。

雖然他并沒有表現十分熱切，可他從前向來都是像她無視他一樣，無視她，态度再冷淡不過，今天這樣，已經可以說是轉性了。

陸容卻冷着臉，并不怎麽高興。

讨好她也沒用，她的決定絕不會有絲毫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