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更深夜半, 姑蘇梨花院。
滿院樹影婆娑,蕭瀾叼着一枚柳葉般細長, 卻刃處鋒利的飛镖, 躲在樹枝陰影間,聽着時而從對面小樓裏傳出的绮靡之聲。
絲竹管弦,笙歌不絕, 端得是人間風流。
“水風輕, 蘋花漸老,月露冷、梧葉飄黃。遣情傷。故人何在, 煙水茫茫……”
歌聲缥缈, 如雲胧月,蕭瀾腳尖輕輕一點枝頭,躍到了青石磚地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凜冽的寒風卷着他寬大的衣袖上下翻飛, 蕭瀾蹑足而行,将身影隐藏在朱紅木門背後,他用指尖微微戳破一點窗紙, 窺到了屋內的情形。
此刻舞姬一曲舞罷, 薄如蟬翼的輕紗徐徐垂落在地, 像在身旁籠了一層薄霧,嫣紅水袖如層層飄零的花瓣, 浮在了薄霧如雲的水邊。
座上衆人拍手大笑,一時間觥籌交錯,目不暇接。
為首一人撫須而嘆:“此女容貌傾城,舞步輕盈如飛燕, 果真絕色!當日在京城便聞姑蘇城內美女如雲,今日一見, 所言非虛。”
左側席下一藍衣幕僚舉杯笑道:“大人今日方到姑蘇,不知這城裏還有賞不盡的美景,嘆不盡的美人,專等大人品鑒。”
李深聞言心中大悅,舉杯邀飲了在座衆人,眼底俱是看不透的笑意:“李某初來乍到,想在姑蘇久住,還需各位同僚關照。如今這世道混亂,還得相扶相助,方得長遠。”
衆人皆頻頻點頭,飲盡了杯中之酒。
一時起興,李深将酒杯緩緩放下,向席下舞女招了招手,命她上前幾步。
那舞女微垂眼眸,蓮步輕移,幾縷碎發垂在了白如凝脂的頸側,李深的指尖在桌邊輕點了幾下,唇邊笑意更甚。
“你且擡起頭來。告訴本官你所喚何名?”
舞女含羞帶怯地擡起頭來,雖不動聲色,眉目也含情。
Advertisement
“小女名喚紅線。”
蕭瀾在門外站了許久,已經感到了些許寒意,實在聽不完這些人聒噪,便從指縫間露出了一抹飛镖,貼着窗沿對準了毫無所知的李深。
他正要調轉手腕,卻被人猛地從身後按住了肩膀,蕭瀾反手撥開那人鉗制,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刺将出去。
兩人從梨花院裏鬥到院外,直到寂靜無人的街頭,蕭瀾提起腳尖将旁邊茶攤上一條長凳挑飛出去,卻被對面那人一掌劈斷。
蕭瀾眉頭微皺,語氣裏俱是不滿:“為何次次都能碰到你來壞事?你們越劍山莊要盯就該去盯那普天之下的為伥作奸之人,我不過是要殺一個将死的昏官。”
對面的人持着一把彎刀立在月下,淺綠的眸子頗為懾人。
“今年,你已殺了三個來接任郡守的朝廷命官,李深好色,政績卻不錯,沒有到不殺不快的地步,倘若放任你下去,姑蘇城早晚一片混亂。”
蕭瀾輕笑一聲,滿是嘲諷與不屑,“李深在京城為官時,明裏終日待在青樓舞館,暗裏貪贓枉法,與朝中四處勾結朋黨,大啓朝将亡,就是亡在這樣的人手中,有什麽可替他争辯?我殺這些昏官,漢人百姓還未曾說過我的不是,你一個那軻人,又有何立場?兀述,越劍山莊要做朝廷的鷹犬,你不過也是白溫景手下的鷹犬。”
他這番長篇大論字字句句想戳人心,兀述卻聽着面不改色,他拿出方才打鬥中從蕭瀾那裏奪來的三枚毒镖丢在地上,用腳尖踩着碾了碾,然後踢到了蕭瀾腳邊。
“李深不能殺。”
蕭瀾怒目而視,卻沒有換來對面人的絲毫反應,硬是相拼也不過兩敗俱傷,盛怒之下,他沒有理睬被丢在地上的飛镖,轉身拂袖而去。
等他的身影在街頭石橋上消失,兀述才走過去将毒镖拾起。
今日是元宵佳節,姑蘇城東開了燈市,長街上挂滿了花燈,人群熙熙囔囔,賣各色小吃點心和女子妝面的小攤琳琅滿目,笑語不絕,滿是人間煙火氣。
這城西卻是截然不同的一片清冷,此刻街頭只有他一個人。
離開蕪州已經有五年多的時間,倘若不是前幾日白溫景忽然寄來一封書信,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時間竟然過得這麽快。
初到姑蘇的時候也是有很多的不習慣,畢竟一南一北,與他曾經待了十年的北漠有太大的差別,再加上他異于常人的相貌,走在街上也是被人投去怪異的眼神,還好就是江南地區的百姓對北漠異族不甚熟悉,因此也沒有引起過太大的騷動,只除了山莊分舵裏常有人不給他好臉色。
誰都想不通,莊主為什麽會讓一個素來與他們為敵的那軻人來到山莊,甚至還吩咐他們要教他些武功,衣食也不能苛待。
就連兀述在一開始的時候也不懂,不過後來便隐隐約約的察覺到了白溫景的用心之深。
只是無論別人如何想如何看,再或者處心積慮想要利用他也無妨,他得依靠着山莊給他的勢力,他才有機會能有朝一日找到報仇的時機。
姑蘇城裏很少下雪,但凡有,也是落地即化的,天氣清朗,那一輪圓月,也分外皎潔。
……
長橋邊,白璇提着一盞琉璃花燈站在柳樹下,白岚方才說去那邊攤子上給她買一個糖人,結果去了許久都還沒回來,人群又密集,怎麽也張望不到,等得人着急。
長橋上挂滿了小紅燈籠,從橋這邊看到那邊,連綿一片宛如流火。
白璇将手裏的花燈提起來細看,半透明的燈罩裏,一支紅蠟燭火搖曳,燭光流水般撒下,溫暖而柔和。
原本今晚白溫景不曾許她們出來,不過等到夜深之後,她和白岚還是偷跑了出去,山莊的白牆已經攔不住她們了,只是這深更半夜不好去馬廄牽馬,只能趕到半山腰的人家裏先借用下馬匹。
雖然明日白溫景定然會知道她們偷跑出來的事,不過那就是明日的事了,今天且想不了那麽多。
等了這許久,白岚終于将糖人買回來了,看到她從人群中出來的時候,白璇踮着腳尖遠遠地向她招了招手。
白岚今日穿了一條緋色襦裙,外面裹着披風,笑臉盈盈,眼含秋水,向她走來時發間的步搖微顫,已經不是當年的稚嫩模樣了。
白璇接了她遞來的糖人,湊到她耳邊取笑道:“姐姐,我方才看到那邊有個書生在偷瞧你,長得倒還俊秀,不知是不是個錦繡皮囊。”
白岚自及笄那年之後,整日都在被她這些話jsg聒噪,又好氣又好笑,伸手輕推了她一把,道“你快得了吧,整天盼着我嫁人,等我真的找個人嫁出去了,你且哭去,誰還給你上街買什麽糖人?”
白璇笑而不語,她是清清楚楚地記得,白岚如今已是二八年華,該遇到的人,且該來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