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誰?!”

那戴面具的魔修很是警覺地飛掠到遠處, 看到楚天越的相貌不由得一怔,眼神複雜。

“你鬼鬼祟祟地躲到那裏偷窺是何居心?”楚天越的眉頭一皺, 他并不會像一般正派修士那樣對魔修心存偏見, 只不過魔修沒有那麽多道德規則束縛,作風确實更加随性不理智,很有可能會做出讓殷寧不太舒服的事情。

等等……這個魔修的裝束……

楚天越的目光落在對方的袖口, 布料的做工很精致,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袖口上紋着的妖火圖案, 正是魔界的聖地不夜宮的标志,魔修們雖然紀律松散,作風随性, 卻并不是沒有組織的,不夜宮就是把這一盤散沙聚合起來的地方,楚天越在魔界活動的時候就曾經聽說過,魔修裏的幾大巨頭會定期到不夜宮商議要事。

眼前這個魔修的修為雖然沒他高, 身份卻很敏感,為什麽寧寧會被這樣的人盯上……

楚天越略一思慮,覺得非抓住對方不可,瞬間凝了凝神,身周撐開了一道結界,困住了對方。

“如果他想對寧寧不利,我就悄無聲息地殺了他。”

楚天越這麽想着,施施然走了過去,“你是誰?”

“……”那個魔修沉默了一下,亮出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不夜宮少主姬長華。”

楚天越神色一凜,手上用勁,強忍住自己想要殺人滅口的欲望,“你來這裏做什麽?”

“我找人……”姬長華眼神飄忽,楚天越繞着他轉了一個圈,“你想找殷寧對不對?”

“嗯。”姬長華覺得有點難堪,楚天越停下腳步,“你是魔修,找他一個正派弟子做什麽?”

“……”

“難道寧兒以前做過什麽得罪你的事?”楚天越的眼神一冷,“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少宮主寬宏大量,就別計較了吧?”

姬長華見他又俊又強,言語間滿滿都是寵溺的意味,不愧是殷寧朝思暮想的男人,心裏頓時一陣自卑,退縮道:“他沒得罪過我,我們只是朋友而已,既然你在這裏,我就不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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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無緣無故的,寧兒怎麽會和一個魔修做朋友?

楚天越心下疑惑,并不肯就這麽放人走,反倒把他拖了過來,“你真的和寧兒是朋友?”

姬長華只覺得脖子一冷,“真的。”

“如果真的是朋友我當然歡迎,寧兒身邊的朋友一直都很少。”楚天越微微一笑,“寧兒就在那間屋裏,你要不要去打聲招呼?”

姬長華莫名覺得這笑意讓他齒冷,只能硬撐着搖搖頭:“不用了,我還有事要忙,今天先不見他了。”

“那就好。”楚天越解開了結界,“你請便。”

……

“一看就不是什麽朋友。”楚天越收回目光,“他的父親是不夜宮的主人,我不方便得罪他,卻也不能讓他纏着我兒子。”

“寧兒應該待在一個平靜祥和的地方,專心修煉,每天都有爹爹寵愛,娘親照顧,沒有來自外界的幹擾,也沒有那麽多爾虞我詐的糟心事,開開心心地當個小皇帝。”楚天越想着想着眼神又變得溫柔起來,神識掃過屋裏的母子二人,都是漂漂亮亮的容貌,讓人看着格外賞心悅目。

大概是因為從小父母雙亡,他很向往那種合家團聚的生活,殷雪塵在他的概念裏,不是一個可以談情說愛的嬌妻,更像是一種象征母親的符號,她是孩子的娘親,是辛辛苦苦給他生下後代的女人,所以不管殷雪塵對他的态度再糟糕,他都不能傷害殷雪塵。

可惜,殷雪塵不是這麽想的。

她越看楚天越越讨厭,她的師父玉清真人是何等風雅清高的人物,對于女子的态度疏離卻從不缺少必要的禮遇,相比之下,楚天越太過蠻橫,只是因為她是殷寧的生母,就強制性地硬把她扣留住,最後更是為了理想中的生活,還把她帶到了一座禁閉的孤島上。

這座孤島據說是楚天越心目中的理想鄉,殷雪塵每天待在島上孤立無援,島外還用符陣布置了結界,沒辦法像外界求助。

每天唯一面對的,就是她的兒子,楚天越覺得她是名門大小姐,學識應該比自己要好上許多,就強制她每天輔導兒子的功課。

“娘親,這個字怎麽念?”殷寧捧着書問她。

殷雪塵冷冷地看着兒子,殷寧失落地低下頭,“你不喜歡教我嗎?”

“你怎麽一點都不思念自己的師門?”殷雪塵反問他,“你在羅浮山上被教導快要十年了,如今一聲不響地跟着那個姓楚的來到這座孤島,就一點都不考慮師門的感受嗎?”

殷寧怔了怔,別扭地轉過眼,“可是我喜歡爹爹……”

殷雪塵氣得不行,“你爹爹那個蠻橫霸道的樣子,也只有你這個當兒子的會喜歡。”

殷寧扯了扯她的袖子,“你別生氣……”

殷雪塵甩了甩袖子,“不許碰我。”

殷寧乖乖到一旁坐着,“好,不碰你。”

過了一會,楚天越過來了,見氣氛冷冷的,頓時無奈道:“這又是怎麽了?”

“娘親生氣了。”殷寧指了指殷雪塵,“說你蠻橫霸道。”

“我霸道?”楚天越眉頭一皺,“殷雪塵,你是不是忘了,前幾天你練功差點走火入魔的時候,是誰幫你續命的?”

“我不用你假惺惺的……”殷雪塵閉上眼,“你可以另外找一個賢惠聽話的女人幫你持家,反正憑你現在的本事找上十個八個也沒問題。”

“那能一樣嗎?你是寧寧的親生母親!”楚天越克制住發火的沖動,把兒子帶出去了,“走,跟爹爹一起去打獵。”

這座孤島是楚天越控制的,所謂狩獵也只不過是一種樂趣而已,殷寧的手裏帶着吹箭,箭頭塗着可以麻.痹獵物的麻.藥,他一邊注視着遠處,一邊心不在焉道:“爹爹,我不要別的娘親。”

楚天越啞然失笑,“寧兒在說什麽傻話,你的娘親就這一個。”

殷寧把吹箭的筒口放下來,轉過臉認真地看着他,“真的嗎?”

“爹爹以前就答應過你的,忘了嗎?”楚天越揉揉他的頭發,“我可是個信守承諾的好男人。”

殷寧伸手摘了一把路邊的野花,“給。”

“送給我的嗎?”楚天越吃了一驚,“我……很喜歡。”

“不是給你的。”殷寧搖了搖頭,“女人不是都很喜歡鮮花嗎?你拿去送給娘親吧。”

楚天越的臉紅了紅,別扭道:“我不送,感覺很奇怪。”

“難怪娘親不喜歡你。”殷寧鄙視地看着他,“你這樣會孤獨一生的。”

“有你這麽說爹的嗎?”楚天越彈了彈他的額頭,殷寧“哎喲”一聲,眼睛濕了濕。

“對不起……”楚天越無奈地幫忙揉了揉,“忘了你的身體跟爹爹不一樣了。”

“爹爹的身體硬得跟鐵塊一樣。”殷寧轉了轉眼珠子,“我什麽時候也能修煉得和你一樣?”

“這樣需要千錘百煉,對寧兒來說太辛苦了。”楚天越笑了笑,“寧兒就在這裏安心當爹爹的小皇帝,還有娘親照顧,不好嗎?”

“也不是不好,只是……”殷寧止住了接下來的話,他覺得楚天越這個爹似乎對他的保護欲和占有欲過重了。

這種待遇和殷雪塵是迥然不同的,楚天越對殷雪塵的一切冷淡行為和惡言惡語都熟視無睹,只要不離開這座島,殷雪塵不管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楚天越都不會去阻止。

但是,他就完全不一樣了,他不管有什麽小動作楚天越都會知道,而且楚天越根本不讓他跑得太遠,就連夜裏都是睡在一起的。

他還記得,有一次夜裏碰巧醒來,便看到楚天越的眼睛還睜着,在咫尺之距牢牢地盯着他,一副保護過度的模樣……

雖然他也很喜歡楚天越,甚至經常會黏着對方,可總覺得,這樣的狀态似乎是不正常的。

“爹……”殷寧躊躇着開了口,“我十四了,晚上可以一個人睡嗎?”

楚天越的表情猶如石化一樣僵掉了,殷寧鼓起勇氣,半是請求半是強制的,“你去和娘親一起睡吧。”

寧兒不要他了……

殷寧提着剛剛打完的獵物走後,楚天越還殘留着被抛棄的悲哀中,他渾渾噩噩地站起來,面無表情地走到殷雪塵的房間。

“你怎麽又來了?”殷雪塵見他一臉煞相,立刻嫌棄道:“孩子呢?”

“他不要我了……”楚天越把臉埋進掌心裏,突然擡起眼,惡狠狠地盯着她,“是不是你誘導的?寧兒他剛才說不和我一起睡了。”

殷雪塵怔了怔,随即冷笑,“他都十四了,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也只有你這個戀子成狂的父親才會每晚跟兒子一起睡。”

“我就是戀子成狂又怎麽樣,總比你這個不負責任的母親好。”楚天越收斂了自己眼中的殺氣,“他是我一個人的,我會給他最好的環境,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未來。”

殷雪塵眉目一凜,“楚天越,你這樣是不對的,孩子長大了就應該放手讓他去外面闖蕩,不能這麽拘着,你這樣把孩子困在一座孤島裏,不讓他接觸外面的事物,不讓他了解人心險惡,如果……如果以後你出了什麽事,照顧不了他……”

“我不會出意外的,我要長生不老,這樣就能一直活在世上照顧寧兒了。”楚天越的眼眸深了深,“殷雪塵,我恨你師父,遲早有一天我要讓他高高在上的姿态摔進泥土裏。”

“狂妄自大!”殷雪塵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師父是當世最強大的幾人之一,就憑你?”

“不試試怎麽知道?”楚天越挑了挑眉,“殷雪塵,我們要不要打一個賭?”

“賭什麽?”殷雪塵一臉諷刺,楚天越施施然道:“如果我有朝一日贏過你師父,你就要滿足我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

雖然殷雪塵認為楚天越絕對不可能打敗玉清真人,卻也不願意吃莫名其妙的虧。

“到時候再說。”楚天越垂了垂眼,“你放心,我不會提那些龌龊的要求。”

……

自從殷寧提出不再睡在一起的要求,楚天越的心裏雖然頗為失落,卻也沒有怎麽在殷寧面前表現出來,為了有朝一日能打敗玉清真人,他在安置完島上的事情後,就找了個借口閉關。

他一閉關,殷寧無形中就變得寂寞許多,殷雪塵是個不愛說話的鬼魂,島上沒有什麽能夠交流的靈物,平時只有小倉鼠陪着他。

小倉鼠的人形胖乎乎的,和本體的憨态可掬比起來,似乎太過笨重了,所以平時還是維持本體,窩在殷寧手心裏賣萌。

殷寧聽它“小主人小主人……”地叫,心裏頗感有趣,“我以前是不是跟你的關系很好?”

“小主人以前對我可好了。”小倉鼠興奮道:“會親自給我洗澡,還會親親……”

“親親?”殷寧湊近了道:“是這樣嗎?”

騰地一下,小倉鼠的腦袋冒出熱氣,結結巴巴道:“我……我……我……”

救命!它剛才只是随口花花,沒想到小主人當真了!

小倉鼠肉呼呼的身體跳下地板轉了個圈,突然害羞地躲起來消失不見了。

“招財?”殷寧喚着它的名字,“你怎麽了?”

“不要過來!”小倉鼠伸出爪子捂住自己的耳朵,“你不要過來……”

“哦。”殷寧摸了摸自己的唇,聳了聳肩,“那你就在那邊待到天黑好了。”

“嗚……”

“今天的招財好奇怪啊……”殷寧疑惑地聳了聳肩,自己跑到海邊去消磨時間了,這座孤島就像是楚天越的所有物一樣,就連在海邊玩耍也是分外安全,不用擔心被海浪淹沒的煩惱。

殷寧赤着腳,坐在海邊的礁石,随手拿起旁邊的小石頭打着海浪,正是惬意的時刻,卻突然遠遠地看到一尾船帆像這邊駛來。

那船雖小,卻很是富貴華麗,殷寧只來得及把鞋穿上,便看到那輛船漸漸近了,他站起來一看,原來是一船的鲛人。

為首的少女正是鲛人族的公主月流珠,殷寧記得她以前來過島上一次,那時候似乎是和楚天越商量什麽事,還送了一船的東西過來,是個熱情的大美人。

“月公主?”殷寧連忙從礁石跳下,走到他們停靠的岸邊,“您怎麽來了?”

“我來看可愛的寧寧啊。”月流珠掩着羽扇,“你爹爹呢?”

“爹爹最近閉關了。”殷寧注意到她旁邊站着一位陌生的少年,臉蛋清俊好看,不由多瞧了幾眼。

“這是我的弟弟臨歌。”月流珠似乎知道殷寧失憶的事情,連忙把弟弟推了過去,“你們小時候見過的,你還喊他小叔叔,天天一起玩……”

“你好。”臨歌拘謹道。

“小叔叔?”殷寧重複了一遍,臨歌的耳根一紅,“嗯……”

“月公主,我帶你們去找爹爹。”殷寧在前面帶路,月流珠喜歡得不行,“想不到寧寧長大後居然變得這麽懂事了。”

哎……要是娘親也能像月公主這麽溫柔就好了……

殷寧在心裏嘆了口氣,帶着他們走到了楚天越閉關的地方,先在外面敲了敲門,裏面卻是一處頗為寬敞的洞穴,大概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楚天越就從裏面走了出來,眼裏蘊含着淡淡的紫氣。

“楚客卿的修為越發精進了。”月流珠一喜,暗想自己當年真沒接濟錯人。

“月公主來了?”楚天越的目光溫柔了點,“小王子也來了?”

“楚客卿。”臨歌淡淡地做了個禮。

“寧兒,這是你的小叔叔。”楚天越難得調笑了一句,“以前把你當做小姑娘,還說想認我做岳父。”

“楚客卿……”臨歌的臉紅了紅,“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

月流珠偷笑,“我弟弟小時候的眼神确實不大好。”

殷寧一臉茫然,又見臨歌害羞到恨不得鑽進地裏去,立刻同情地拉拉他的袖子,體諒道:“沒關系,我不介意……”

臨歌的手臂一抖,下意識地避開他的接觸,面色微郝,“嗯。”

月流珠這次來找楚天越,卻是來談有關貨運的事情,海底有很多奇珍異寶,在陸地上價值連城,可這些東西要兜售出去,難保不會惹人眼紅,徒留麻煩,所以必須找個在陸地上信得過的人來做中間人,思來想去,當然還是族中的客卿最合适了。

殷寧聽着聽着,無聊地打了個哈欠,楚天越也不怎麽想讓兒子接觸這麽複雜的事情,便提了個建議,“寧兒和小王子到外面敘敘舊吧,我和月公主要商量重要的事。”

“好。”殷寧乖乖應了,和臨歌一道出來,開始雙方都還沉默不語,殷寧想了想,打破寂靜道:“小叔叔以前跟我關系好嗎?”

“還……還不錯。”臨歌似乎有點別扭,“不過那個時候你太小了,大約都忘了吧。”

“你是鲛人,那你很會游水了?”

海風刮來,殷寧縮了縮脖子,“雖然我是水靈根,卻并不怎麽适應在水中作戰。”

“人和鲛人從小生活的環境不同,當然天賦也不同。”臨歌還是很得意自己在水中的天賦的,“如果論水戰,人類修士怎麽都比不過鲛人的。”

殷寧的心裏突然燃起了好勝之心,“那我們來比比看。”

同是築基期,也不存在什麽以強制弱的問題,殷寧用靈力裹住自己的身體以免被弄濕,潛入了海底,冒出腦袋道:“過來啊!”

臨歌也微微被他挑起了争鬥的心裏,他整日生活在寬廣的南海,這片海域對他來說就猶如小池一般,眼見得殷寧像魚一樣的動作,不由淡淡一笑,跟着潛了進去,想去制服他。

“哈……”

游着游着,殷寧便覺得海底天然的水壓在壓迫着自己的靈力,臨歌在後面窮求不舍,他的手裏結出一個法印,襲向對方。

“原來寧寧已經變得這麽厲害了……”

臨歌暗暗心驚,向他投擲過來的這顆水球,看似輕巧,卻凝聚着攝人的靈力,差點讓他破功。

“不過在海底,沒人能贏得過鲛人。”

臨歌自信地勾了勾唇,人形慢慢發生變化,顯露出鲛人真真正正的形态。

“好大……”

殷寧深呼吸了一口氣,他看到臨歌碩大的魚尾,那尾巴看起來黑黝黝的,強健有力,一看游起來就格外的迅猛。

鲛人的海底天賦确實發揮得淋漓盡致。

“不行,不行,要輸了……”

殷寧的頭發在水中飄蕩,綁住頭發的發帶也不知道被沖刷到了什麽地方,裹住身體的靈力已經耗光了,他現在真的是在水裏游泳了。

“我抓住你了。”

臨歌的心情舒暢,一把抓住殷寧的衣服,卻突然呆住了。

保護層已經消失,少年纖細的軀體在水中纖毫畢現,顯得格外誘人。

“好,我認輸了。”

海底有點冷,殷寧的身體顫了顫,“放開我吧。”

“嗯。”臨歌收回手,兩人爬到岸上,殷寧的靈力已經耗光了,臨歌也所剩無幾,彼此都是濕漉漉的,殷寧打了個噴嚏,“不行,我要回去換衣服。”

臨歌在原地呆了呆,殷寧回過頭,順便拉了他一把,“小叔叔也一起過來吧。”

回去換衣服的路上,臨歌心神不寧的,殷寧好奇道:“小叔叔,你老看着我做什麽?”

看你好看……

臨歌羞恥地收回目光,“沒什麽。”

“這裏是我的房間。”殷寧把他帶到自己房裏,打開衣櫥找衣服,“你好像比我高,不知道我的衣服你能不能穿。”

臨歌用幹布擦拭着自己的身體,結結巴巴道:“寧寧,你現在……成親了沒?”

“我連定親都沒有。”殷寧把身上的濕衣服脫掉,臨歌連忙回避地用手臂擋住自己的眼睛,“那你……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我喜歡爹爹。”殷寧的回答理所當然,“我最喜歡爹爹了。”

臨歌險些啞然失笑,“爹爹不算的,還有誰?”

“那當然是娘親了。”殷寧撇了撇嘴,“雖然兇巴巴的。”

“娘親也不能算。”臨歌無奈了,“要沒有血緣關系的人才行。”

“那沒有了。”殷寧搖搖頭,“我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人。”

太好了……

臨歌松了口氣,低頭接過他遞過來的衣服,殷寧突然驚叫出聲,“小叔叔,你的尾巴!”

尾巴怎麽了……

臨歌低頭一看,卻見他原本勉力維持人形的腿已經撐不住了,上面漸漸長出了黑色的魚鱗。

“總有種親切的感覺。”殷寧恍惚地伸出手,“好像以前在哪裏摸過這樣一條尾巴……”

“不許看!”臨歌突然兇巴巴地瞪向他,殷寧吓得縮回手,“小叔叔你怎麽了?”

“尾巴是我們鲛人神聖不可侵犯的部分,只有最親密的人才能看。”臨歌用褲子遮住自己,“所以你不準看。”

“知道了,不看就不看。”殷寧見他如此捍衛自己的身體,頓時無趣地垂垂眼,“其實剛才在水裏的時候已經看到了。”

臨歌的臉頰一紅,吶吶道:“會不會很醜?”

“還好吧,很粗很壯,充滿了男人的力量。”殷寧安慰他。

“那……我先回去了。”臨歌把擦頭發的幹布往桌邊一放,“今天……謝謝你。”

“嗯,晚安。”殷寧擦着頭發給他道別。

“喜歡的人?”

臨歌走後,殷寧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反倒靜下心來思考這個問題了。

不能是爹爹娘親,必須要是沒有血緣關系的人。

“師父?陸缜師兄?”

他開始從自己平時關系比較親近的人開始回想,“師父啊,他對我好,但是他平時冷冰冰的,說個笑話都沒人會發笑的,跟他在一起好無聊……”

“陸缜師兄,他對我更好,但是他對我好到讓人害怕……”

“長華先生……”殷寧的腦子裏閃過好幾張臉,定格在那人的臉上是不由得呆了呆,低着頭喃喃自語,“長華先生的真面目很吓人,就像書上講的地獄惡鬼一樣,我一想到自己和這樣的人親親抱抱就覺得害怕,不過他其實是個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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