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選妃

因為快要娶媳婦，蘇靈窕這些日子心情別提多好，渾身力氣充盈，手上的功夫進步神速，就算練的滿頭大汗也不亦樂乎。

正在這時，大內官過來，看到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空中飄蕩着粉紅相見的花瓣，一個倩麗少女在空中旋轉而下。

蘇靈窕輕盈落地，臉上挂着細細的汗珠，陽光明媚，照着她精致翹挺的鼻梁暈着柔和的光。

“沒想到殿下的輕功竟然如此卓越，老奴佩服。”

“在兄弟姐妹們中我的功夫不是最好的。”

大內官鼓勵：“殿下只要迎難而上，堅持不懈，一定會有所成就。”

“如此這般甚好，內官，我先回去，下回見。”

大內官恍然，來這裏可是有大事相說，剛剛只顧着說話，于是急切道：“殿下請留步。”

蘇靈窕轉身。

“皇後娘娘召見寧俊公主。”

蘇靈窕眼裏彌漫出笑意，母後來找她多半是為了和親的事情，或許過不了多久，穆妙妘會鳳冠霞帔的嫁過來。

安陽殿。

因為剛剛練武，又着急一路朝這裏走，蘇靈窕特別口渴，握住茶杯仰頭咕嘟咕嘟喝了，接連喝了好幾杯才罷休。

皇後手拿着絲巾去擦拭蘇靈窕唇上水潤，關心道：“這段時間吃的如何，睡得如何？”

“我胃口跟以前一樣，很好，就是最近總愛做夢，睡得不是很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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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皇後探究道：“夢到了什麽？”

“夢見我去撈水裏的月亮，不知為何，那輪月亮特別的明亮，甚至比天空上的還要大要圓。”

“靈兒可是撈上了？”

蘇靈窕想了想，“我不知道，每一次到最關鍵的時候，我就醒了，也許撈上了，也許沒有。”

皇後的眼神突然變得諱莫如深起來。

“母後，你找我來有何事？”

“你是否特別中意她。”皇後試探。

這個她當然說的是穆妙妘了。

蘇靈窕毫不猶豫地點頭：“母後，你了解我的過去，我的感情與夢想從來不會瞞着你，坦露在你眼前，我依稀記得自從那件事後，我的心再也沒有這樣的感覺。”

“也就是說，你心動了。”皇後眼神黯淡，目光裏滿是無奈。

看到自己的母後如此表情，蘇靈窕以為她在為自己難過。

“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我們向前看，我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傻。”

皇後不說話，握住女兒的手，眸子裏晃蕩着水潤的光澤。

蘇靈窕不明所以，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轉了轉，母後這是怎麽了，從進來的時候就覺得氣氛不對。

皇後心想，蘇靈窕是本宮最寵愛的女兒，其他都是兒子，感情對她自然不同，本來以為她的感情會順利，可是沒想到會......

皇後頓了頓，然後對蘇靈窕輕聲道：“你只見她的畫像而已，并未見到真人，為什麽會動心了，也許是一時的沖動罷了。”

蘇靈窕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感情的事不好說，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動心，好像穆妙妘這三個字，都覺得甚至親切。

“母後，我跟她會不會前世遇到過啊。”蘇靈窕笑的跟小孩子一樣。

皇後臉色變得愈發的沉，睫毛輕顫，她握緊了女兒的手，手指輕撫着蘇靈窕的手背，好像當做安慰。

“靈兒，在周邊你認識的女子當中是否有喜歡的。”

蘇靈窕毫不猶豫：“如果有喜歡的我怎麽單身到現在，早就成婚了，在我眼裏她們是我的朋友，一起吃喝玩樂，咳咳...一起吟詩作對的雅友。”

“朋友多也是好的，即便你身為公主，也要有幾個知己才好。”

蘇靈窕從進屋的開始心裏就已經有了嘀咕，一直沒有表露出來，通過母後所言的這些話裏，肯定還藏着一些事情，而且跟和親的方面有關，如果這樣的話，蘇靈窕捏緊了裙擺上的布料。

“母後，你說吧，不要擔心我。”

皇後咬了咬唇瓣，最終還是告訴了來龍去脈。

今日從從祁國傳來消息，和親之事有可能會出現問題，朝堂一片紛争，如果沒有太子在中斡旋，情況更加不妙，甚至有的人會覺得周國失禮。

蘇靈窕聽後，一臉失望，好像被潑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腳。

如果祁國真的不答應，那麽佳人從此錯過，不曉得為何，蘇靈窕對只看過畫像的女子如此執迷。如果這次和親半途而廢，那麽自己很可能永遠見不到穆妙妘的人，更別提得到。一想到絕色美人日後很可能會嫁給別的男子，蘇靈窕心肝都疼。

畫像中的女子好像是鏡中花，可望而不可即。

但心裏卻期待的想要觸碰，感受那片花的柔軟清涼的觸感，想看到她最真實的一面，無限的靠近。甚至很想湊過去聞一聞從花蕊中流露出萦繞在周圍的清香，應該是很美妙的。

可，有可能只是夢。

皇後看到女兒蒼白的俏臉，心裏一顫，抱住蘇靈窕，輕撫她的後背。

“靈兒，如果難受就哭出來，在母後這裏，不會笑話你的。”

“為什麽會這樣，我哪裏做錯了呢。”蘇靈窕聲音悶悶，傳到皇後耳朵裏好像是帶着哭腔。

皇後心疼，拍着蘇靈窕的後背，柔聲到：“不要太悲觀，目前只是出現分歧，他們還沒有正式找我們周國使臣提出拒絕，這些事情，只是我們的人傳來的他們朝堂動向，最終結果還不确定。”

蘇靈窕知道，祁國之所以不願意，就是因為自己是女兒身，哪怕是公主身份，皇室血脈他們也不能接受，照樣弄出了一堆的道道來。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腳步聲，還有低沉的說話聲音。

“哼，是誰讓朕的女兒如此受委屈。”

蘇靈窕連忙轉過臉，映入眼簾的是一抹明晃晃的金色龍袍。

其中一個一身白衣，身材高瘦，顯然是剛剛過來的大內官，估摸着回去複命，皇帝不放心放下手頭的事情，來到這裏看看。

對于祁國那裏的情況，皇帝知道的之後心情不是很好，沒想到自己的女兒被嫌棄了。如果不是因為太顧及蘇靈窕，早就給她在大臣名門之中尋個大家閨秀，不會拖到現在還沒有成婚。連她弟弟都有了妃，三公主還是孑然一身。

皇帝思來想去，看着女兒楚楚可憐的樣子，心頓時軟化了，做了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決定。

“倘若和親失敗，朕打算下旨選妃。”

皇後一聽瞪了他一眼，冷笑：“陛下，你要是想充填後宮女子不必用女兒的名義，找這個理由太沒意思了，現在選本宮二話不說！”皇後的臉色比剛才還黑，渾身散發着冷氣，把周圍的空氣的凍的滋滋作響。

蘇靈窕感覺不對勁，下意識趕緊往旁邊挪了挪，以免變成冰塊。

皇帝忍俊不禁，擡手捂住了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皇後看他這般反應，不像以前那樣有懼怕之意，明顯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看樣子他真的變了。本來氣勢洶洶的皇後，眼眶驟然紅了，流露出一副傷心柔弱女子模樣。

皇帝見她如此，不在洋裝淡漠，趕忙湊過去握住妻子的手。

啪的一聲，皇帝疼的差點眼淚就出來，擡手一瞧，手背紅了，還不忘撓了一下，差點出了血。

皇帝皺眉，她難道是只貓嗎。

這要是惹惱了父皇可怎麽好，蘇靈窕趕緊湊過去，抱住母後安慰她。

“母後，莫要難過，父皇他是在跟你開玩笑的。”

皇後看到女兒主動過來，這可是她的貼心小棉襖，身子軟弱無力的前傾，腦袋窩在蘇靈窕的胸口，聲音從喉嚨裏發出，帶着戚戚然。

“靈兒，你是對的，男人都不靠譜，像你一樣找個妻子才對，至少我們女人不會像他們那樣朝三暮四。”

皇帝：“……”

蘇靈窕感受到母後的委屈，心裏不舒服，擡起頭幽怨地看着父皇。

皇帝見那一雙盈盈水目，心裏更軟了，于是他解釋一下。

“朕的話還沒有說完，其實并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我不聽我不聽……”皇後抱緊了蘇靈窕，雙臂摟着她的腰更緊，眼眸低垂。

皇帝看到妻子這般覺得很可愛，好像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如果蘇靈窕不在的話，此刻，抱着她的人應該是自己。

“皇後，你誤會朕了，其實我剛剛說的選妃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我們的女兒。”

皇後一怔，瞪大雙眼，“陛下當真這麽想。”

皇後不可置信這事會是真的，畢竟選妃只有皇帝一人可以擁有，就連皇子們都不可以。剛剛，他竟然要給自己女兒選妃！

皇帝看到妻子眼角挂着的淚花，滿臉的猶疑之色，他邁步走過去，擡手輕輕抹了抹那道淚水，笑道：“朕金口玉言，無論如何，今年必須讓靈兒有一個好的歸宿，身邊有人陪伴她，我們也放心不是。”

“陛下所言極是。”皇後的心緒起起伏伏，臉上的淚花還未盡，就換做了溫柔的笑容。

這樣變臉也太快了，皇後覺得不好意思，低着頭，吸了吸鼻子。

“臣妾覺得這樣是不是不太合适，若公主選妃，那不是跟陛下一樣了嗎，這樣就逾越了，不是太好。”

皇帝笑道：“這有何不可，朕的女兒選妃，沒什麽不對，很多東西是需要改變的。”

皇後看他如此決定，心裏是感動的，能夠為女兒如此做決定可見他愛女心切，這世上，像他這樣的父親少見，就算在民間也是難得的。

垂眸之際，正巧看到夫君手背上的紅印，剛剛因為生氣怒氣沖沖的撓了一下，一層皮都翹起來。

皇後心疼道：“都怪我，沒有弄清楚就發火，以後再也不會了。”說完，開始含情脈脈地一下一下地吹。

“朕已經不疼了，皇後不必如此。”

“都是臣妾不好，陛下會不會怪我太任性。”

皇帝笑道：“無礙，這點事怎麽會，朕可不會這麽心胸狹窄。”

不是不會，是不敢啊……

“我不信，倘若陛下原諒臣妾，不如……”

皇帝豎起耳朵。

“不如陛下今晚來這裏，我會親手做一桌你最喜歡的菜，夜晚，我們可以一同賞月。”

皇帝表情變得微妙起來。

“如此甚好。”

站在一旁的蘇靈窕：“……”你們是不是忘記了我還在啊。在一個單身未婚女兒面前，這樣秀恩愛，是不是太那啥了啊。

蘇靈窕從剛剛知道夢想很可能破滅的難過之中，卻聽到了父皇的選妃之說，還沒等驚訝，緊接着被這對老夫老妻的秀恩愛閃了眼睛，因為尴尬不得不咳嗽一聲，當做自己存在。

此時，皇後還真忘記了女兒的存在，因為太過投入剛才的那段感情當中，身子正要朝着夫君那邊傾斜過去，突然聽到蘇靈窕的聲音，立刻站直。等轉身以後，目光對上蘇靈窕那雙清澈的丹鳳眼，瞬間臉紅。

皇後：“……”

本宮剛才沒有說什麽讓陛下晚上留下了的話吧，她捂住發燙的臉，故意選擇性遺忘。

“父皇，母後，選妃的事不必着急，兒臣的年紀還小。”

皇帝見她說這件事，從剛剛的尴尬中緩解過來，很快眼裏的微妙感情退卻，換做了漆黑透亮。

“靈兒，父皇沒有說立刻就選，倘若和親不成，才會如此。”

蘇靈窕目前有心儀之人，對于父皇所說的選妃沒有多大興趣，她不是只要有美人就會接受的人，并不是濫情的花花少女，對于父皇所說的給自己選妃，她只覺得震驚。

皇後勸她：“靈兒，你父皇這樣做用心良苦，京城的女子未必有你歡喜的那一位，周國幅員遼闊，全國選妃的話你多半會有中意的。靈兒總不能一輩子一個人生活。”

可是千千萬萬的女子有像她那樣的無雙容顏嗎？雖然蘇靈窕心裏是不願意的，但是不忍心讓父皇難過，畢竟他可是做了一件周國皇帝一直沒有做過的事情，第一位讓女兒選妃的君主。這一切，是因為父皇對自己的寵愛。

“兒臣謝過父皇，女兒願聽從父皇的旨意。”蘇靈窕行禮下跪。

皇帝見女兒如此，很滿意，嘴角上揚。

離開安陽殿，蘇靈窕一個人在路上想，剛剛那一跪，就說明自己接受了父皇的意願，以後不能變。祁國的情況她已經清楚大概，假如穆妙妘不能嫁過來的話，自己肯定是要選擇別的女子。她擡頭看了看天空，蔚藍天空，映入眼簾，薄紗一般的雲，飄在天空中，靜靜的，柔柔的，輕輕的風吹來，挑起她耳旁的發絲起舞飛揚，遮掩了漆黑的雙眸。

難道真是一場虛幻的美夢，蘇靈窕握緊手，不，不能這樣。如果穆妙妘被別人得到，自己虧大了，日後躺在她身邊的人，只要自己才對！

就在這時，一個影子晃了出來，蘇靈窕嘴角一勾。

“大內官，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殿下請說，老奴必定知無不言。”

蘇靈窕走近，低聲道：“你可知何人丹青最好。”

“丹青？”大內管眼珠子轉了轉，微笑道：“殿下如此好學，陛下定然會高興。”

蘇靈窕勾唇，神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