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屋子裏的人是誰

“被，被皇後娘娘打的。”劉懓荷道。

“母後為何這樣對你？”

這時，紫娟從別處拿來幾條幹爽的臉帕，劉懓荷接過來，對她道謝。

劉懓荷比起從前變了，較為平易近人，紫娟還第一次聽她對自己說謝謝。

“紫娟，去廚房告訴一聲，煮碗姜湯。”蘇靈窕關心道。

紫娟道：“我來就好，我做的姜湯味道也不錯。”她痛快的答應。

劉懓荷不好意思麻煩：“不必如此，我只留片刻離開。”

“你身上淋了雨，如果不去寒氣，會生病的。”蘇靈窕道，“我現在去內宮拿件幹衣衫，你趕快換上。”

劉懓荷知道她仍在關心自己，心裏五味雜陳，當初做了那些事，現如今愧疚之意更深。

換完了衣衫，劉懓荷感到身子舒服許多，她坐在梨花桌旁，手裏握着熱乎乎的茶杯。

之後，劉懓荷告訴了事情的始末。因為想要救采兒，劉懓荷擅自去找皇後求情，畢竟是婆媳一場。可誰知，皇後聽後十分生氣，叫人打她二十大板。

“母後這樣做已經很照顧你了。”蘇靈窕好心提示：“這件事你千萬不要找父皇，否則會沒命的。”

替衞國人求情，很有可能會被牽連，甚至會讓別人以為她跟那些奸細有勾結，畢竟她曾經是二皇子的女人。

劉懓荷垂下眸子，看着茶杯裏的倒影。

“我知道，皇後娘娘已經對我十分寬容。”劉懓荷想起采兒，心頭一酸，“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她死。”

“你為什麽對這件事如此執着。”蘇靈窕十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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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懓荷告訴了她與采兒從相遇到和好的過程。

“我勸你這件事适可為止，否則你的性命不保。”蘇靈窕說的是實情，現在的情況采兒很難活着。

“如果我不去救她，采兒必死無疑。”劉懓荷不忍心。

“她是衞國人，我想你也打聽到了，她做過那些事無論是哪一件都不會活命的。”

劉懓荷知道，可是她控制不住這麽做。

“她做的事并非是自己的意願，是奉衞國将軍的命令，她只是一個無法掌握自己命運的人。其實，采兒是個好姑娘。”

蘇靈窕聰慧，看出劉懓荷的心思。

“我知你喜歡她，可是有些時候不能固執己見，你如果再找人求情，不僅自己會沒命，很可能父親母親都會......”

劉懓荷瞳孔一縮，張開的紅唇發不出半個字。

“你可以去看她最後一眼。”蘇靈窕拍着她的肩膀，溫聲道。

啪嗒，淚水掉進茶杯裏。

劉懓荷去送采兒

在城外的一處空曠之地，劉懓荷等待着，她手裏握着酒壺，身後的丫鬟拎着一個食盒。沒多久，士兵帶着衞國人走來，采兒走在中間，那一抹柔軟的影子很快映入劉懓荷的眼睛。

采兒穿戴還算整潔，腹部的傷也被醫治，長發披散在肩頭，風一吹，柔柔的飄起。劉懓荷雖然救不了她的命，但是她可以幫助采兒在那裏過的好一點，至少不會被欺負。

也許是感覺到了，采兒的角度是看不到劉懓荷的，可她突然腳步一頓轉過頭，正好對上劉懓荷的眼睛。随後她的唇角上揚，陽光照着她的臉，格外的明亮溫暖。劉懓荷呆呆的看着，很快眼眶泛紅，無數的酸楚湧上心頭。劉懓荷別看脾氣跟小辣椒一樣，其實感情比較細膩脆弱。

後面的士兵催促采兒不要過久停留，采兒沒有言語，轉過頭繼續走。劉懓荷雖然心裏難受，但是看到她的時候，心情似乎不是那麽傷感。她以為采兒會害怕，方才一見，她的眼神跟平常人一樣，看來，死亡對于她來說并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在劉懓荷心裏這便是最後一面，今日她還是給自己裝扮了些，帶上采兒給她送的手镯。采兒看她豔麗的樣子，還誇贊了幾句，劉懓荷默默低下頭，臉有些熱。喝了酒，說了話，吃了半只雞，采兒已經飽了，她心情還算平靜，即便是面對那些弓箭手。

不過劉懓荷反倒是心情不好，總覺得時間過得太快，她很擔心自己繃不住哭起來，手指在袖子裏捏的發白。本來有許多話說，可都放在肚子裏，現在卻說不出來，她想安慰采兒，可采兒并不害怕，畢竟她長期在外，而且是個精銳的士兵，早就看破了生死。

“你有什麽願望，我可以幫你完成，家中可有親人？”劉懓荷道。

采兒放下手裏的雞腿，定定地看着她。她道：“我父母早就不在，也沒有兄弟姐妹，我在衞國沒有牽挂。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死後将我火化，把我放在你院子中的那顆梨花樹下。”那裏正好正對着你，可以天天看到。

劉懓荷倒了一碗酒，送過去。

“我怎會害怕，雖然你我相處短暫，但我早已當你是朋友。”

采兒心裏有點失落，不過回頭一想，能夠王妃做朋友也是好的，第一次見她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現在已經很知足。

人啊，就是應該知足，不該有什麽不切實際的幻想。

采兒喝了幾碗酒，感到頭暈乎乎的，她是個能喝酒的，覺得不對勁。

“劉姑娘，這酒是哪裏來的？”

劉懓荷含糊道：“是京城最好的酒樓買的。”

這個時候采兒也不再追究，開始說起別的。

其實她不知道，劉懓荷故意在酒裏放了些東西，不久後她會被弓箭射死，這樣做可以減緩痛苦。

劉懓荷已經盡力了，雖然救不得她性命，但還是希望她不要痛苦。

午時三刻已到，劉懓荷不能久留。

“劉姑娘，莫要轉過身，我不想讓你看到，畢竟我可是美人胚子，狼狽的樣子可不能讓你看到，這樣有損我在你心中的美女形象。”

她說話的時候好像是在打趣。

“聽你的就是，我不轉身。”

劉懓荷答應，眼裏含着淚，站起身便離開，沒有轉過頭。

這樣反倒是好的，如果看到了，心裏肯定不舒服。

回到丞相府，劉懓荷跟木頭人一樣，呆呆的一動不動。

她不知道要做什麽，似乎感到時間太慢，她希望自己的一刻是一年，那麽自己很快就會老去，一生便這樣結束。

從早上大小姐就沒有吃飯，現在桌子上面的菜依然沒有動，丫鬟十分的擔心。

“大小姐，喝口湯也好。”丫鬟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拿着碗，“裏面放了山楂，開胃的。”

劉懓荷擺了擺手，然後扭過頭，她的目光寂靜，不似往日溫暖靈動。

對于采兒的存在，這個貼身丫鬟知道，因為時間久了，她難免會碰到。

“大小姐，倘若她看到你這樣會難過的。”

劉懓荷擡起頭，看着立在身邊的丫鬟，張開略白的唇。

“她，一直不喜歡我厭食，以前特地囑咐過。”

劉懓荷張開蔥白的手，捧起碗，開始喝湯。

“咳咳.....”

“大小姐，慢點喝，別燙着。”

“不，我要多吃，吃的越多，才好，她會高興。”

丫鬟第一次見自家大小姐這般，吃的是狼吞虎咽，米飯菜拌了一碗，這樣很是反常。以前大小姐被二皇子休掉落魄的回來也不至于如此，那時候的她生氣，恨意，不甘心，現在的大小姐似乎處于崩潰。

對于一個進入黑暗的人，當她看到一點陽光時，本以為可以重獲心生，可是那陽光突然消失，對于她來說，比第一次進入黑暗還要難受。

就在丫鬟勸劉懓荷不要吃得那麽狼吞虎咽時，門外有人敲門。

劉懓荷停下筷子，雙頰鼓起，咀嚼着。

丫鬟走過去打開門，看到一個大個子男人立在門外。

“劉小姐，在下前來，有要事。”稆子然道。

劉懓荷背着身，拿着絲巾擦了擦嘴，然後轉過身。

“稆侍衛前來，有何事？”劉懓荷道。

“請劉小姐出門一趟，随我去一個地方。”稆子然神秘兮兮。

丫鬟不放心，想要跟随，劉懓荷阻止。

“他是三公主的人，不會有什麽事，你在府裏等候即可。”

丫鬟只能聽命，但眼裏是滿滿的疑惑。

劉懓荷上了馬車，七拐八拐她也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看樣子好像是在郊區一帶。

馬車在一處樸實的院子門口停下，這裏沒有高樓，沒有亭臺，看樣子好像是平常人家所在之地。

劉懓荷好奇：“你帶我來這裏作甚？”

她以為是三公主叫自己，卻沒想到來這個地方。

稆子然道：“劉姑娘進去知道了。”

故作神秘？劉懓荷心想，蘇靈窕究竟在幹什麽，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

一進院子，吹過來的風讓劉懓荷眉頭緊皺。

有血腥氣，她後背冒出冷汗，忽然間有些想走，不願意在此地久留。

“劉姑娘這是為何？”稆子然追上前去。

劉懓荷道：“裏面我就不去了，突然間身子不太舒服。”

稆子然雖然五大三粗，但是心思還是靈活的。

“劉小姐，你若是不進，那麽裏面的人會死。”

會死......

“到底是什麽人？”

稆子然道：“劉小姐進去便知。”

劉懓荷心想，三公主不至于對自己怎麽樣，因為她是個善良的女子，再者說她也好奇裏面究竟是什麽人等着她。

進去一趟又何妨。

劉懓荷斟酌片刻，最終答應跟稆子然一同進屋。

進屋後，那股血腥味就更濃了，除此之外裏面還有人在窸窸窣窣說什麽。

“這姑娘傷勢太重，這副藥下去不曉得能不能撐住。”

“這就看她自己的意志力，但願她能度過難關。”

聽起來裏面有兩位大夫，外加一個女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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