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鬼上身”的燕秦花了許久的時間,才從前世的那些記憶中掙脫出來,短短時間,他經歷大喜大悲,心裏的激蕩緩緩平靜下來,臉上的表情卻還沒能收的住。
堂堂皇帝,一個大好男兒,挂着眼淚珠子像什麽話。燕于歌最看不得小皇帝這副樣子,但他不像常笑是,還随身在兜裏放着錦帕備用,環視四周,扯了一看就沒有人睡過被子,撕拉一聲,撕下一塊整整齊齊方方正正的布來,遞給小皇帝:“自己擦,趕緊的。”
這天這麽冷,不快點擦擦,怕是落下來的眼淚都要在臉上結成冰,本來小皇帝哭得就已經不好看了,到時候眼眶底下挂兩亮晶晶的眼淚冰珠子,那不是更瘆人了麽。
“多謝王叔。”燕秦接過那方方正正的小帕子擦掉臉上的淚痕,神色也漸漸平靜下來。
等着擦完了,圍着炭火盆烤一烤火,他瞧着帕子的花色和材質不對,又琢磨着燕于歌不像是會随身攜帶錦帕的人,後知後覺地問:“王叔,你這帕子哪來的?”
燕于歌側過身來,露出身後屋子裏唯一的一張大床。
上頭鋪着的被子破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大洞,露出裏面雪白的棉花來。
燕秦:……他應該慶幸對方的沒有拿抹布來給他擦眼淚對吧。
攝政王沒有問他為何反應這麽奇怪,燕秦也不可能告訴他。一天經歷了這麽多,他現在也累了。
畢竟和攝政王說話實在是太容易讓人情緒激動,短時間的大喜大悲對人來說并不是一件有益身心的好事。
反正新年的鐘聲已經敲響,屋內的紅燭燃着,睡過去也無妨。為了健康着想,燕秦不打算和攝政王面面相觑的熬夜了,他想着好好歇一歇。
這個時候他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屋內只有一張床,他們卻有兩個人。
這裏雖然不止一件屋子,可他幾乎從未在這裏過夜過,收拾出來能住人的,也就這麽一間房。大晚上的,又是冬天,把人趕出去似乎不大厚到,可教他和攝政王睡一張床,更是不可能。
剛剛攝政王還說了呢,他可是個斷袖,燕秦不曉得斷袖會不會傳染,但也知道,對斷袖來說,男人就和女人差不多。不管攝政王能不能瞧得上他,男女之間相處要避嫌,那他自然也要同攝政王避嫌。
正常說話可以,睡卻是絕對不能睡在一張床上的。
他咽了口唾沫,旁敲側擊地問攝政王:“現在天色已晚,王叔也該回攝政王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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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兒個過來的時候,就沒有打算回宮去,因此特地讓馬車離了京郊,明日再過來接他。既然他不走,那肯定得讓攝政王走了。
燕于歌瞧着這利用完人就丢的小皇帝,似笑非笑道:“怎麽,這麽冷的日子,陛下這是打算把臣趕出去?”
燕秦笑得很官方:“孤在王叔心中竟是這般薄情寡幸之人?”
說完他覺得自己好像有什麽詞用的不大對,不過沒等他思考哪兒不大對,就見攝政王狀似輕飄飄地拍了一下那床棉被。
伴随着木頭燒完的噼啪聲,那張結結實實的新床就散架成了一堆木頭碎片。
攝政王長臂一撈,撿了塊碎掉的床板丢進火堆,看着火苗蹿起,神态平靜地說:“陛下底下的采買之人買的床實在是太不結實了些。”
他和皇帝想的一樣,兩個人一間房,肯定不能睡在一張床上,可讓他守着小皇帝睡一夜,想都別想。
瞅着小皇帝陡然變得十分好看的顏色,他總算覺得這個新年過的确實有那麽一點快樂。
他意味深長地說了句:“縱使臣是斷袖,也是個有品味的斷袖,陛下着實無需擔心。”
這話的意思,就是他是瞧不上小皇帝的。
燕秦也不需要他瞧得上,床都讓攝政王給劈了,睡肯定是不能睡。
也不知道攝政王用的是哪一招,大棉被還是完好的,他搶先把大棉被拿過來,往自己的身上一裹,時不時地往炭盆裏丢幾塊燒好的銀絲炭,想着離天亮還要好些時辰,提議到:“王叔,這樣枯坐着未免太無聊,不然這樣如何,我們相互向對方提問,一個人答一個對方想要知道的問題,決不能撒謊。”
攝政王擅長的本來就不是口才,燕秦自個也不是說故事的大手,故事沒得聽,兩個人枯坐到天明實在太無聊,燕秦也只能探聽一番八卦了。
燕于歌颔首,表示應允。
燕秦先發制人:“那我先問,王叔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是個斷袖的。”
燕于歌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小皇帝,真不知道對方為何對自己斷袖一事如此好奇,不過他還是選擇如實答道:“十天前。”
燕秦不高興了:“王叔你是在同孤開玩笑吧?”
攝政王道:“本王沒有開玩笑,這是第二個問題了。”
接下來,該輪到他問小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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