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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旻沛擦擦眼淚，強忍住哭聲。他朝外探了探頭，看到何煜站在路燈下也仰頭看他，距離太遠，他看不清楚，心裏的擔心一點也沒消。

他想了想，顫抖着聲音對何煜說：“何煜，你去我家後院花園那邊。”

何煜沒明白他想幹什麽，但還是答應道，看了下方向擡頭朝桑旻沛說的地方走過去。

桑家別墅私密性極好，後院外圍不是栅欄而是圍牆，兩米多的圍牆上還連着安保系統。

何煜看不清具體的方位，只找了個大概在牆邊站着。

桑旻沛那邊傳來響聲，是他悄悄開了門出來。

“後院有一個花架，就靠在牆邊，爬上去可以翻過來的。”桑旻沛解釋道，“你等我翻牆出去，我要看看你。”

前院大門被桑旻炎鎖上了，安保系統還開着，他不敢直接走大門，但後院花園裏的警報系統之前壞了還沒來得及修，剛好給了桑旻沛一個缺口。

何煜吓了一跳，立刻制止他，“不行！那麽高摔了你怎麽辦。”

他不知道牆那邊花架長什麽樣，但是這麽高的花架爬上來确實不安全，何況還是大半夜。

桑旻沛焦急道：“你在外面接着我，不會摔到的。”

“別胡鬧，我說不行就不行，不許爬！”何煜厲聲呵止。

桑旻沛現在情緒不穩定，他本來平衡感就不好，之前連走路都會崴腳，現在爬這麽高還要翻牆，何煜怎麽可能不擔心。

桑旻沛被他嚴厲的語氣吓到。何煜已經很久沒兇過他了，現在自己焦急如焚，想見他一面确認他沒事還要被吼，桑旻沛又忍不住哭出來。

何煜聽着他的哭聲，心下一痛，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他嘆了口氣，認命般問道：“花架在哪邊？”

桑旻沛哭哭啼啼地說：“在西南牆角這裏。”

何煜朝西南方向走過去，牆邊剛好有棵矮樹。

“你站着別動，我翻過去。”

何煜說完把手機揣兜裏，稍微打量了一下，借着那棵樹和圍牆上的雕花攀上去。他此刻萬幸當初上學的時候玩過一陣攀岩，這會兒用了點技巧輕易就攀了上去。

何煜從牆後露出上半身，低頭看見桑旻沛還舉着手機站在花架旁，正呆呆地仰頭看他。何煜看見他笑了下，這才翻過牆來。

他這輩子沒有這麽狼狽的時候，打死他也想不到竟然有一天會淪落到要來扒桑旻炎家的牆頭。何煜一陣郁悶，但看到牆邊那個三層木質花架又萬幸是自己翻過來。

那個狹窄的貼牆花架上擺滿了盆栽花卉，根本沒有落腳的地方，這要是桑旻沛爬上去指定站不穩當。

桑旻沛幫着把花架上的盆栽挪了挪，何煜這才找到下腳之處踩着翻下來。下來的時候扯到被桑旻炎揍到的地方還猛地疼了下，他腳下踉跄，桑旻沛立馬上前扶了他一把。

何煜把他拉到牆邊，捧着他哭花的小臉給他擦眼淚，“現在看到了吧，我真沒事，別哭了。”

桑旻沛看着他嘴角和側臉的青紫，心疼地連摸他的手都顫抖。

“都腫起來了，怎麽會沒事。”

“幾天就下去了。”

桑旻沛看他不在意的摸樣就生氣，抓着他要往家裏走。

“诶诶，等一下——”何煜可不想進門看到桑旻炎，忙拽着桑旻沛要停。

桑旻沛回頭，很兇地讓他閉嘴。

“別說話！跟着我走。”

何煜不敢頂嘴，跟着老婆進了後花園的地下室入口。

桑家負一層是影院，酒窖和娛樂室，還有一個小的會客廳。桑旻沛抓着何煜把人帶進影音室，打開燈仔細打量他臉上的傷口。

何煜這下不敢再說沒事了，乖乖閉嘴讓老婆查看傷口。

桑旻沛捏着他下巴轉了兩圈，眉頭緊緊皺着，很生氣的樣子，又去掀他衣服，問他：“身上有沒有傷？”

何煜知道瞞不住，只好讓他看了。桑旻沛看到他腰側的一大片青紫狠狠吸了口氣，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覺得桑旻炎真是可惡。

“我去拿藥箱，你在這裏等我。”

桑旻沛很快提了藥箱回來，倒了藥水給何煜擦傷口。

何煜看他緊皺的眉頭和哭紅的眼睛，一時間有些後悔，覺得自己這次動作有些太倉促了。

桑旻沛看何煜一直盯着自己不說話，出聲問他：“盯着我做什麽？”

“沛沛，對不起。”何煜覺得自己做得不對，主動向桑旻沛道歉。

桑旻沛不明白他為什麽道歉，不解地問：“道什麽歉？”

何煜沉默了幾秒鐘，還是說了出來，“那些照片是我讓人給桑旻炎的。”

桑旻沛手上動作一頓，何煜被他杵得悶哼一聲。

“你說什麽？”桑旻沛一臉驚訝，不明白何煜為什麽這麽做。

“照片是路人拍下來賣給狗仔的，爆料前被我截下來了。”何煜向他解釋道，“桑旻炎找不到你，一直查你的行蹤，我就讓人把照片送了過去。”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桑旻沛不敢置信，“我們不是說好了等我哥結完婚再告訴他的嗎？”

“我後悔了，我不想再每天回家只有我一個人，不想見個面還要東躲西藏的。憑什麽非要等他結完婚幸福美滿了才輪得到我們，明明是我們先結婚的。”何煜直接道，說完又抓住桑旻沛還拿着棉簽的手，垂首看他，“沛沛怪我嗎？”

“你……”桑旻沛說不出話來。

怪他什麽呢？何煜沒跟他商量就自作主張确實做得不對，可是就現在的情形來看，就算桑旻炎知道了也不過是把桑旻沛關在家裏罵他幾頓。可何煜卻是實打實地挨了打，桑旻炎後面指不定要怎麽挑他的刺。

何煜把照片給桑旻炎的時候難道不知道這個結果嗎？桑旻炎再生氣，桑旻沛都還是他弟弟，他從來不跟弟弟動手。但對他這個死對頭可是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桑旻沛早該想到的，無論什麽時候告訴桑旻炎，最辛苦的依舊是何煜，而不是他。

所以此刻，何煜向他道歉，問他怪不怪自己，桑旻沛說不出來，只覺得難過。為什麽他們兩個只是想在一起就這麽難，無論朝哪邊走都好像是錯的。

何煜見他不說話，主動說道：“沛沛怪我吧，是我做的不對，我道歉。”

桑旻沛敗下陣來，垮着肩膀搖搖頭，無奈道：“算了，反正都是要知道的。”

見何煜還是一臉嚴肅，桑旻沛主動湊過去，跪在沙發上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臉親他。

“不怪你，我心疼你還來不及呢。”

何煜這才終于松了口氣，回抱住桑旻沛，很溫柔地和他接吻。

等分開後桑旻沛才想起來還沒擦完藥，讓何煜脫了上衣給他腰側的淤青擦藥油。桑旻沛看着手下的大片青紫，心裏也跟着疼。

“你下次做什麽要跟我說，至少我還能給你攔一下，你非得自己扛，還被打成這樣。”

能讓老婆這麽心疼，何煜覺得挨頓打也值了，何況也不是他挨打，互毆還差不多。

“過兩天就好了。”何煜拽開他的手，不敢讓他接着摸了，再摸就要起反應了。

桑旻沛卻堅持道：“我再給你揉一揉。”

何煜故意逗人，貼在他耳邊很色情地說：“你再摸兩下我可不保證還能忍住。”

桑旻沛對他随時發情的樣子很是無語，推他一把讓他正經點。

“我跟你說正事呢，你不要打岔。”

何煜表示洗耳恭聽。

“接下來怎麽辦？總不能一直僵着。”桑旻沛很是苦惱，突然又靈機一動，“何煜你帶我走吧，我們私奔。”

“私什麽奔，那是解決辦法嗎？”何煜笑他，“放心吧，我有辦法。你就在家好好待着，別管了。”

桑旻沛不服，“什麽叫別管了，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我也得為咱倆做點什麽。”

何煜還真沒什麽給他做的，想了想只能道：“那你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養好身體準備應戰。”

“我有好好吃飯。”

“那怎麽還瘦了？”何煜捏着他不再圓潤的小臉蛋拆穿他，“不許再哭了聽到沒有，眼睛要哭壞了。”

何煜指腹輕柔地擦過桑旻沛哭得紅腫的眼皮，又低下頭吻走眼角的淚花。

那一周的周末，何煜挑了個桑父桑母都在家的時候帶了禮物自己一個人登了桑家的門。

桑旻炎把他攔在門外，不讓他進去。

桑旻炎咬牙切齒道：“你還想找打是吧何煜。”

何煜神色坦然道：“我是來拜訪叔叔阿姨的。”

“用不着你拜訪。”

爸媽還不知道何煜的事，桑旻炎自然是不肯讓何煜見他們。

何煜冷靜道：“桑旻炎，你是在做無用功。”

“有沒有用我說了算。你趕緊從我家離開，這裏不歡迎你。”

何煜笑了笑，沒再強求，他知道今天也進不去門，目光不善地盯了桑旻炎一陣，留下禮物轉身走了。

桑旻沛睡到日上三竿，醒來後才知道何煜來過，還被堵在了家門口，當即就怒了，直接沖進書房跟桑旻炎又吵起來。

桑母進來勸架，桑旻沛氣得眼淚止不住地流，看起來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不再跟桑旻炎吵，轉身對着他媽還有剛進來的爸爸說道：“爸媽，我跟何煜在一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