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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旻沛被何升領着進病房的時候何煜正在跟護士讨價還價,試圖把身上的繃帶解開幾條。
“這裹得也太嚴實了,也沒有大面積傷口,還是拆了吧。”
護士長親自上場制止他,“不能拆,你知不知道你肋骨已經有錯位了,不固定會長歪的。”
“沒那麽誇張……”何煜還想掙紮一下,身上裹成這樣看着也太吓人了,待會兒沛沛看到他會吓到的。
掙紮未果,桑旻沛已經沖了進來。
“何煜……”桑旻沛疾步走到何煜病床邊,拉着人上下查看,“你怎麽樣?都傷到哪裏了?”
明明後背還疼得躺不下的何煜故作輕松道:“沒事兒,一點皮外傷。”
何升來的路上已經向他解釋過了,但桑旻沛聽到他說何煜縫了針還斷了肋骨,被吓得不輕,明顯不相信何煜的話。
“你別聽何升瞎說,真沒那麽嚴重。”何煜拉起病號服主動給桑旻沛展示,“醫生說要固定所以才裹得嚴實了點,只是輕微的骨裂,養幾天就好了。”
桑旻沛又去看他額頭上縫針的地方,“縫了幾針?”
“三針。”何煜答道,“小傷口。”
桑旻沛卻一點不覺得小,他紅着眼睛強忍着眼淚去摸何煜頭上的紗布,顫聲道:“怎麽能打這麽狠,好歹也是親兒子,真要打死你不成嗎?”
何煜嘆了口氣,拉下桑旻沛的手握着,“他本來就這樣,聽話的時候拿你當親兒子,一但不順他的意了才不管你是誰。”
何煜長這麽大沒怎麽感受過來自何成洲的父愛,在他爸眼裏他就是個工具罷了。
桑旻沛不想評論何成洲,之前是因為不熟悉,也因為他是何煜的父親。但現在何煜被他打成這樣,桑旻沛心裏就忍不住隐隐恨起來。
何煜看桑旻沛不高興,主動轉移話題問他:“你怎麽來的?”
“我哥送我來的。”桑旻沛這才想起他哥來,他記得桑旻炎一直跟着他來着,但這會兒回頭去看卻發現他并不在門外。
桑旻炎确實想跟着桑旻沛,但要進病房的時候還是猶豫了一下——他并不是很想見何煜。
他以為何煜跟桑旻沛也不過是圖個新鮮,就算他們在一起有段時間了最後也一定會分開的。何煜是何家未來的掌門人,不可能娶桑旻沛進門,何家人也不會同意他們的事。他沒想到何煜能當着全家人公開他們的關系,現在看來何家确實不同意,但何煜的态度也很明确。
桑旻炎站在病房外透過門上的透明玻璃看到屋裏兩人親昵的動作,桑旻沛一臉心疼地去抱何煜,何煜低下頭要去吻他。
桑旻炎看不下去了,擡手就要推門進去。
他才碰到門把手旁邊就竄出來個何升一把攬着他的脖子将他拉走。
“來來來,哥咱往這邊來,人家小兩口卿卿我我的,咱不打擾人家啊。”
桑旻炎當即臉就黑了,“誰是你哥!”
“你呀!”何升嬉皮笑臉地解釋道,“何煜是我大哥,你又是我大哥的大舅哥,你這不就是我哥!”
桑旻炎聽到這稱呼簡直是渾身難受,他實在是想不到有一天會跟何煜有死對頭之外的關系。
何升剛剛自作主張在嫂子面前說錯了話,正想着要以功補過,知道桑旻炎不喜歡何煜,他立刻在桑旻炎面前誇他大哥。
“我哥對我嫂子那是真沒話說,恨不得把人捧天上去。今天我大伯剛說讓他跟楊家姑娘相親,他立馬就在家裏出櫃了,還說家裏誰要是敢找你們桑家的麻煩就是跟他過不去。”
何升絮絮叨叨添油加醋地将今天家裏的場景說給桑旻炎聽,桑旻炎神色複雜,一時間有些拿不準,又想起何升電話裏說的話,桑旻炎趁機問道:“你說你在美國的時候見我我弟弟?具體什麽時候?”
“哦,你說美國那次啊,我想想。”何升算了算,“很早之前了,都得快兩年了吧。”
兩年……桑旻炎沒想到會那麽早,又問:“他們倆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具體什麽時候我還真不知道,我記得聽我哥朋友說過他倆算上中間分手那次估計得快三年了。”
“還分過手?!”
“是啊。”何升一臉坦然,“不過很短吧我記得,就幾個月,然後我哥又放不下屁颠屁颠地跑回紐約求複合。”
何升是典型的嘴上沒把門腦裏缺根筋,什麽事讓他知道了就沒有不往外漏的,被何煜幾番警告不許告訴家裏人的事還是讓他忍不住告訴了何仞。現在遇上大舅哥,何升又開始竹筒倒豆子,叽裏咕嚕地連說帶編。
“炎哥,我跟你說當年我嫂子追我哥的時候那可叫一個執着,天天跑他們學校去守着,還要假裝偶遇。每次見到何煜都高興得不得了,就算被拒絕一次回去緩幾天又接着來了。我當時就覺得他倆能成,何煜平常看着花,但還真碰上過我嫂子這樣的,最後還是被吃得死死的,嘿嘿,你還別說……诶,炎哥你去哪?”
桑旻炎再聽下去就能抓起病床上的何煜再揍一頓,他轉頭就走,要叫桑旻沛回家。
桑旻沛剛好從病房出來要去叫護士,出門就碰上一臉陰沉的桑旻炎。
“人你也見了,回家吧。”桑旻炎二話不說抓着弟弟就要走。
桑旻沛強烈掙紮,抓住桑旻炎的手臂不肯走。
“哥,我現在不想跟你吵架,何煜受傷了,我得陪着他。”
桑旻炎怒氣沖沖地說:“他用得着你陪?他家是沒人了還是請不起護工?”
桑旻沛臉色有點難看,胸口劇烈起伏深呼吸,強忍住脾氣,“哥,我不可能丢下何煜,也不可能跟他分開。你現在不是逼在我和他分手,是要我們離婚。”
桑旻炎怔了下,一瞬間甚至沒明白過來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桑旻沛甩開哥哥的手,從衣服裏拽出那個串着一枚戒指的項鏈。
“我跟何煜已經結婚了,市政廳登記過的那種,是有法律效力的。”
“……什麽時候?”
桑旻沛摘下項鏈,很自然地将那枚戒指套在無名指上,“一年多了,本來想等你結完婚再跟你說的。”他擡頭看桑旻炎,剛哭過的眼睛還有些腫,但卻沒有一絲閃躲。
“哥,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想罵我,但我現在真的沒工夫聽你罵。你先回家吧,這段時間我要陪着何煜。”他說完不再管桑旻炎,轉頭朝護士站走過去。
桑旻炎在走廊站了一會兒,看着桑旻沛叫了護士進病房,直到又看見何升跟何仞朝他走來才轉身走了。
桑旻沛當起了陪床家屬。他從小到大沒照顧過人,跟何煜在一起後更是被寵得嬌養,現在換成他照顧何煜沒想到還真像模像樣的。
何煜後背有傷,只能側着睡,桑旻沛給他墊了好幾個枕頭,避着他傷口,動作都小心翼翼。
何煜安慰他,“沒事,你別緊張。”這話聽着熟悉,是從前桑旻沛生病的時候安慰何煜的。
桑旻沛誠實道:“我怕你疼。”
“還好,吃了止疼藥一會兒就不疼了。”何煜讓他睡覺去,桑旻沛想挨着何煜,但又不能和他擠一張床,只能不情願地去睡一旁的陪護床。
何煜吃了藥犯迷糊,但還是等着桑旻沛睡着才合上眼睛。
睡到後半夜的時候,止疼藥藥效過了,傷口又開始發疼。保持一個睡姿久了,何煜半邊身子都還是麻的。他皺着眉頭動了動腿,想換個姿勢,誰知剛一動身邊就有動靜。
何煜睜開眼睛就看到桑旻沛趴在他床邊睡着了,感受到他的動作立馬清醒過來。
桑旻沛緊張地問:“怎麽了?是不是傷口疼了?我去叫醫生。”
何煜拉住他,“不用,就是腿麻了。”
桑旻沛立馬起身抱着他的腰幫他換姿勢。
何煜心疼他,“什麽時候趴這兒睡了。”吃了藥睡得沉,他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想離你近點。”桑旻沛聲音裏帶着點哭腔,“剛才做夢了,夢見你在家挨打就醒了。”還被吓哭了。
何煜擡手蹭蹭他眼角,“一個夢而已,乖,不哭了。”
他艱難地動了動,讓出一點位置,讓桑旻沛上來陪他睡。
桑旻沛搖頭,“不要,我睡覺不老實碰到你傷口怎麽辦?”
“沒有不老實,在我懷裏可乖了。快上來,我抱着你比墊着這些枕頭舒服多了。”
桑旻沛有點猶豫,但還是在何煜的慫恿下上了床。他小心翼翼地躺在最外側,又被何煜撈過來側抱在懷裏。
“睡覺,不許哭了,最近眼淚有點太多了。”
桑旻沛和他蹭蹭臉,又親了幾下才終于在何煜懷裏安心睡過去。
兩個人睡得沉,早上的時候誰也沒醒,護士來查房的時候就看到兩人在床上抱着睡。
“家屬怎麽能跟病人一起睡?!他身上還有傷呢,你們就這麽急嗎?”護士長生氣地訓人,“太不像話了。”
桑旻沛立刻灰溜溜下床,臉和脖子紅了一片。
何煜只噙着笑看老婆一大早就羞紅臉,覺得這樣也挺好的,至少沛沛沒昨天那麽低落了。
等醫生護士都查完房桑旻沛才敢從洗手間出來。
何煜叫他,“快過來,都走了。”
桑旻沛很是懊惱,“丢死人了。”
“有什麽丢人的,夫妻倆抱着睡怎麽了?”
“這可是醫院啊。”桑旻沛有點繃不住,一想到可能現在護士站傳遍了就恨不能直接遁走。
“我以後再也不聽你的鬼話了。”
何煜大喊冤枉,“是誰昨天晚上哭哭啼啼要離我近一點?”
桑旻沛不說話了,乖乖閉嘴扶他起來洗漱。
何升過來送飯,在嫂子面前很狗腿地巴結,還把昨天遇見大舅哥的事說了。
桑旻沛沒什麽反應,何煜卻嫌他吵,讓人滾蛋。
“你不上班一直往我這跑幹什麽,趕緊回去,也少讓人過來。”
“哇,何煜你有沒有良心啊,我大老遠來給你送飯你就趕我走是吧。行,我再也不來了,你們兩口子就等着吃醫院食堂吧。”
何煜看他送來的粥,沒覺得比醫院食堂好到哪去。
桑旻沛怕他手上紮針不方便,主動拿起勺子喂他。
何煜很享受地喝了碗粥。
桑旻沛又給他擦嘴,動作又細致又小心。
何煜突然想逗他,問道:“沛沛,我要是以後老了躺在床上不能動了,你也會這麽照顧我嗎?”
桑旻沛收拾碗筷,頭都沒擡,“難道以後我老了不能動了你就不管我了是嗎?”
何煜沒想到還能被反套路,直接道:“當然不會。”
“那不就行了。”桑旻沛有點不高興,“我們又不會有孩子,等以後老了還不是只有我們兩個相互照顧,你說這話什麽意思。”
開個玩笑還能把人惹了,何煜覺得自己還是閉嘴好一點,他立刻出聲解釋,“寶貝兒,我就開個玩笑,怎麽還當真了。”
“不要開這種玩笑。”桑旻沛警告他。
“好好好,我不說了。”何煜立馬點頭認錯,想起他剛才的話,又說:“你想要小孩嗎?等過幾年我們可以領養一個。”
桑旻沛雖然有兩套性器官,但醫生說因為發育不成熟,他的女性性器官目前是無法孕育的。
桑旻沛搖了搖頭,“有我一個你就夠費心了,不要再多一個小的了。”桑旻沛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自己都還長不大要何煜時刻看着。
何煜笑了笑,“沛沛這麽乖,沒費過心。”
桑旻沛想了想,說:“等我們老了,你就早點退休,然後我們就去環游世界,覺得哪裏舒服就在哪裏住着,住膩了就接着旅行,找下一個舒服的地方。”
何煜覺得這個提議不錯,“好,你說去哪我們就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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