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再一次答應張星霖的提議後,林臻宜驀然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像突然發生了扭轉。
她可以斷言在領證之前,他對自己不會有一絲一毫特殊的情感,這個前提也是她選擇退縮的原因。
在聽到她的回答後,張星霖便沒再開口,她沉默地設想不同的可能。
她不認為那天晚上在酒店就能讓他萌生起這些情愫,難道是領證之後的接觸下來,讓他動了心?
她一路無言,張星霖也不出聲,可是在開門關門,幫她拿東西的這些事上一件也沒落下。
林臻宜嘗試着心安理得接受他做得這些,直到進了浴室後,卻在冷靜下來的瞬間覺得今晚的想法都不太合理。
說不定張星霖這種态度全因兩人已經領了證,也就漸漸接受了這段關系,想着要和她好好過下去。
畢竟就算和他領證的人不是自己,他也會被家裏人催促着去相親,或者是要求他聯姻。
林臻宜再反觀自己相似的境地,只能說他們這場意外。
或許來得恰到好處。
她自認已經想得透徹,完全忽略掉濕漉漉的頭發,從浴室走了出去。
此時張星霖正站在落地窗邊打電話,不避諱的音量讓她把內容聽了個大概。
“明天錄音是吧?我知道了,歌詞确定沒變動的話沒問題。”
他大概是聽到了聲響,回過頭來看了看林臻宜。
她沒有任何防備地對上張星霖的眼神,關系有再多的進展,一時半會依舊不太自然,頓了頓後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像被釘在原地那樣,不知所措。
“十點到錄音室?行。”張星霖快速朝手機另一頭說道,緊接着挂掉了電話。
他從落地窗的倒影便注意到林臻宜還站在剛才的位置,轉過身來,目光似是停留在她的臉上。
她感受到這股異樣,奇怪地摸了摸臉,問道:“我臉上有什麽嗎?”
話音落下,索性走到梳妝臺前,想照一照鏡子。
不料張星霖快步走到他身旁,低聲問道:“怎麽不把頭發吹幹?”
這頭黝黑得天生自帶光芒的頭發向來讓她引以為傲,但又甚少會在乎洗完之後,到底有沒有立即吹幹的必要。
一切做法都是以她的心情為出發點,剛才想了那麽多,自是提不起勁。
他也不等她應聲,把搭在椅子上的毛巾拿了起來,輕輕蓋到了她的頭上。
這種熟悉的感覺分明不久前才體驗過。
她現在的腦子相當清醒,浮現出的一幕幕場景回到了領證那天晚上,當時張星霖也這樣做,她卻只覺得莫名其妙。
如今周遭的一切已經變得截然不同,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短暫時間裏,張星霖已經在櫃子裏找到了吹風機。
插上電源再調整了溫度和風速後,才開口說道:“坐好,給你吹頭發。”
她當即确認了一遍,這個夜晚和在她房間的那天晚上不一樣。
就算是她人此時此刻有些呆滞,但還是聽話地坐在了梳妝臺旁的椅子。
張星霖幫自己吹頭發,又是一件從未想象過的事。
當溫熱的風吹向她的發絲,張星霖輕輕摩挲的動作,徹底使她不敢呼吸,也不敢動。
整個人直接僵硬在了椅子上。
張星霖清楚感覺到她驟然産生的變化,故意一言不發繼續幫她吹着頭發,直到确認幹透之後才故意拍了拍她的頭:“好了。”
這一天他主動得讓林臻宜陷入懷疑人生的境地,更讓本身心安理得接受身邊人好意的她說出近似荒謬的話:“謝謝霖哥。”
張星霖對此也感到意外,挑了挑眉:“你還會和我這麽客氣?”
他還記得上一次從她口中聽到這四個字,是酒店那件事過後的清早。
像是刻意帶着疏離的字眼竟讓他有些煩躁。
林臻宜滿心都是張星霖說得對,她在平時極少會對他們說出謝謝這類字眼。
她吐了吐舌,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這種看似反常的舉動。
倒是張星霖很快便調整過來,不僅幫她把毛巾挂好,還順手放好了吹風機,并且又開啓了一個新話題:“臨時接到工作才去的北城?”
這是關心吧?
這就是關心吧!?
林臻宜掩飾掉內心的悸動,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心平氣和地坐到床上,摟住那條鯊魚公仔才搖了搖頭,答道:“快一個月之前就定下來了,不過這些事都是秦菲提醒,我看到行程表後才想起這件事。”
以往都是說走就走,秦菲只需提前一晚和她确認工作,如今才慢慢意識到要考慮上張星霖了。
她還沒下定決心想好該怎麽做,就被張星霖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以後再要離開港城去別的城市工作,可以提前告訴我。”
這是讓她把自己的行程告訴他的意思?她仍然是情不自禁地多想。
“可是也不見你會提前告訴我。”她語氣聽起來好像在抱怨,“就連你去了南城的事,阿姨還比我要早知道。”
說完後林臻宜才心想不妙,她這樣說不會暴露了吧?
她悄悄攥緊鯊魚玩偶的魚鳍,聽見張星霖低笑道:“是我的問題,以後再有這種臨時安排的工作,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聽着這可以算得上是承諾的話,她一點也不猶豫地作出回應道:“好吧,就這樣說好了。”
陳阿姨仿佛變成了他們之間的傳話筒,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張星霖似是不滿意她的回答,無奈地嘆氣道:“你自己工作上的安排呢?一點也不打算告訴我?”
他竟然在意這個?
林臻宜打從心底感到驚訝,遲疑地說道:“那……如果我要離開港城,也會提前告訴你。”
“這才差不多。”
聽起來,張星霖好像總算願意放過她。
他愈加像在一步步朝她逼近,林臻宜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招架住。
這天下來的奔波讓她漸漸困意上頭,疲乏得順勢躺了下來,卻不曾意料張星霖一直關注着她的動靜,迷迷糊糊的模樣被盡收眼底:“困就睡吧,時間也不早了。”
“唔,好。”她下意識往被子裏縮。
“晚安。”
簡單的兩個字将林臻宜從沉睡的邊緣拽了出來,她怔怔地看着遠處發呆,而後好像生怕會打破這份靜谧,輕聲道:“晚安。”
好像下一秒她就進入了夢鄉,隔天醒來後眼巴巴地看着天花板,昨晚與張星霖的對話接着便浮現在腦中。
可是給她一種都是夢,現實與虛拟混在一起的錯覺。
但是他們總算又經歷了一次開誠布公的對話,她也算是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可每當想到自己和張星霖感情的發展仍是不定數的時候,她又不由自主地嘆氣,翻身只想鑽進被窩逃避這個問題。
時間尚早,完全沒想過身側的人會開口:“今天這麽早?”
張星霖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她剛才應該沒将心裏話說出來吧?
她似乎不太确定。
林臻宜把頭半埋在被子裏直勾勾地看着她,嗓音聽起來顯然是剛睡醒:“突然就醒了。”
被他這麽一打岔,她索性沒再賴床,磨磨蹭蹭地起床打算準時吃早餐。
張星霖看着她溫吞的動作,不禁笑道:“今天不是沒工作?困的話就繼續睡吧。”
“還是不睡了,難得醒得早,我還是先把早餐給吃了。”她仍是慢悠悠的,口頭上卻無比堅定。
當阿姨看到他們兩人一起從主卧出來,感到稀奇的同時,眉眼間笑意徹底掩不住了,更是加快了手頭上的動作。
林臻宜看着阿姨把準備的早餐一份份送上來,平時還會給她準備牛奶或者豆漿這類的飲料,可今天餐桌上已經擺滿了碟子,她面前的位置卻仍空着。
她疑惑地正準備問問阿姨,張星霖像是同樣注意到了,開口道:“可能是牛奶沒了,新的還沒送過來,喝咖啡不?”
“也可以。”她只是習慣喝些東西,具體是什麽倒是不挑。
張星霖便起身往吧臺走,她之前就注意到吧臺櫃上的咖啡機,一旁還放着兩三袋咖啡豆。
不過她秉着不想亂動他的東西想法,一直都沒有使用過。
他剛拿起其中一袋咖啡豆倒進磨豆機,這大早上的門鈴聲響了起來。
禦景園的隐私度極高,可以自由出入的人不多,阿姨也不等他們反應,趕緊走去打開了門。
張星霖完全不受門鈴聲的影響,看起來相當認真地給她萃着咖啡。
而阿姨的語氣聽起來相當熱情,雖說她看不見門外的人是誰,但阿姨連聲邀請對方進來,惹得她忍不住揚起頭去看。
可惜還是沒看見。
反倒是張星霖已經做好了一杯熱美式,端着杯子放在她面前,說道:“這袋是新的咖啡豆,會帶些果香。”
林臻宜正想拿起杯子抿一口嘗嘗,随即聽見身後傳來鄭玦言的聲音:“我是為什麽一大早想不開上來看看。”
對鄭玦言而言,他們兩人的互動,無疑就是當着他面撒狗糧。
他現在站在玄關思索着要不轉身離開,身側的阿姨卻已經在鞋櫃裏拿出更換的拖鞋,放在了他腳邊。
就當來蹭個早餐,順便看看自家妹妹和張星霖相處得怎麽樣。
作者有話說:
表哥:原來我才是那個冤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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