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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長亭因為要打雜,白天都沒時間陪阿辭,而原本無事可做的阿辭從這天過後便有了深深的牽挂,每天都會悄悄的跑去找雲染。雲染似乎很有默契,會在固定的時間段等他過去,陪他玩一會兒,或者教他讀書寫字。
應雲染的要求,阿辭都沒把這件事情告訴陸長亭。
阿辭其實是想說的,因為他有什麽開心的事情都會跟他爹分享,但是這回他不太敢開口,怕說了之後雲染就生氣不理睬他了。
陸長亭就這樣被蒙在鼓裏,還因為沒能好好陪兒子心裏十分的愧疚。
這段時日因為陸長亭因為幹活勤懇,也不嫌苦累,經常做完自己的活兒力所能及的多做一些,贏得了大家的一致青睐,再加上都知道他還有一個孩子帶在身邊,所以每天廚房裏有剩下來的沒有動過的菜都會主動提出讓他帶回去。
飄香樓是平昌城最大的酒樓,廚師的水平不用言說,那是一等一的絕妙。
陸長亭甚至覺得比家裏的飯菜還要好吃多了,可是阿辭每回沒吃兩口就會說:“爹你吃吧,我吃飽了。”然後溜下板凳,一陣風似的跑出去玩兒。
陸長亭并不知道兒子已經在別處吃得肚子滾圓了。他太了解兒子的飯量了,一開始還以為阿辭是怕他吃不飽所以才故意吃少,後來經過觀察才發現根本不是這樣。
兒子氣色紅潤健康,不像是挨了餓的樣子,而且神采飛揚,看起來非常開心。
陸長亭心裏暗忖,看來是交朋友了吧,可是阿辭如果交朋友了肯定會第一時間跟他分享的,這回卻一字不吭,神神秘秘的。
陸長亭越想越不對勁,這天他迅速的做完手頭的活兒之後便去看看兒子到底在幹什麽。
“阿辭!”
陸長亭遠遠就看着坐在雜物間門口的垂頭喪氣的阿辭,快步上前,蹲下身,摸摸他的腦袋。
“怎麽了?”陸長亭歪頭看他悶悶不樂低垂的臉,湛黑沉靜的眸帶着笑意,柔聲問:“你的朋友不理你了?”
阿辭撐着額頭嘆氣,稚氣的嗓音道:“他今天有事情出去了,不能陪我玩兒了,我見不到他,就覺着渾身沒勁兒,我一定得了相思病……”
“有這麽嚴重啊?”阿辭雖然還小,但是交朋友向來都是眼高于頂的,這回竟然能對這個朋友有如此依賴,那麽真的很難得了。
陸長亭坐到他身邊,湊近了問道:“那你跟爹說說,你怎麽認識他的?”
阿辭緩緩的轉過腦袋,黑溜溜的大眼睛瞥了他一下,半晌才哼聲來了句:“這個是我跟他之間的秘密!”
“……”陸長亭心一抽,有點不願意相信,兒子竟然這麽早就開始有自己的小天地了嗎?!
陸長亭深覺受到了冷落,讪讪的同時心中有些難過。
陸長亭憋屈了一會兒,又才試探着開口:“阿辭,不會是女孩子吧……女孩子的話,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爹能理解你,你……”
阿辭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眯起眼睛有些憂傷的擡眼望天,并不是很想搭理他。
“你跟爹說說嘛,爹不會罵你的。”陸長亭快好奇死了。
阿辭不想暴露,于是十分機智的轉換了個話題,反過來問他:“爹,你能跟我說說,我娘當初,到底看上你哪裏了嗎?”
“她……”陸長亭眸光微閃,神情恍惚了一瞬,像是被問住了,停頓了片刻才勾起嘴角對着阿辭爽朗一笑:“不告訴你,這是我跟你娘之間的秘密!”
“……”成功被反殺。
陸長亭看着他郁悶的表情,又笑出聲,“好了,爹要回去幹活了。你自己玩兒吧,不過瞧着這天色,可能要下雨,不要跑太遠。”
“知道啦。”
阿辭在陸長亭走了之後,只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實在坐不住,于是就又去雲染的院子裏等,望眼欲穿的就是想見他一面。
可是人沒等來,倒是真的應驗了他爹的話,等來了一場瓢潑大雨。
幾乎是瞬息的功夫,正在池塘邊丢石頭玩兒的阿辭徹徹底底的被淋了個通透。
阿辭站起身來,張開雙臂,仰起小臉任由雨水沖刷在自己的臉上,微微有些發疼。
他并不急着找地方躲雨,而是悠哉悠哉的在院子裏蹦蹦跳跳的晃蕩了一圈,濕透的衣服緊緊的貼在皮膚上,陣陣冷意往身體裏鑽。約莫一刻鐘之後他才沖出雨簾,跑到屋檐下站着,小臉泛白。
“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我想你了……”想你抱着我念書給我聽,想你手把手教我練字,想你笑着看我吃東西……阿辭小聲嘟嚷着,抱着雙臂蹲下身去縮成小小的一團,濕漉漉的頭發黏在臉蛋上,十分的不舒服。
不過想到待會兒他回來看到自己這幅樣子肯定會心疼的要死,又忍不住将臉埋在膝蓋裏,好一陣竊喜。
想了想,他又坐在地面,将自己的小靴子和襪子都給脫了丢到一旁的樹下,然後把白嫩嫩的腳丫伸出去繼續讓雨水沖刷,不亦樂乎。
陸長亭從廚房裏出來,發現雨勢越發的洶湧,他有些擔憂。也不知道阿辭這孩子跑哪裏玩兒去了,他應該會知道躲雨不會淋濕吧。
雖然這麽想着,但是還是心裏記挂,他悶頭将剩下的柴火全部砍好了,然後就借了一把傘跑回暫時住的雜物間。
這裏是掌櫃的特地開恩給他們父子兩人騰的地方,将裏面雜七雜八的東西整理了一下,又給弄了一張小木床來了,他們晚上就睡在這裏。
陸長亭能吃苦,有地方睡,有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已經很滿足了。但由于他的不稱職,害得阿辭也跟着他受這樣的苦,讓他心裏一直很不是滋味。
推開門,一眼望盡,房間裏除了雜物跟床,根本沒人。
大雨完全沒有停的趨勢,陸長亭擰着眉頭,決定還是去找找看。
他一路找一路喊阿辭的名字,雨大風大,雨傘已然成了擺設,他渾身早就濕透了。
“阿辭!阿辭,你在哪兒?!”
陸長亭高聲的呼喚幾乎被肆虐的風雨聲給湮沒幹淨,他環顧灰蒙蒙的四周,心裏越發的着急起來,“阿辭!阿辭!快出來!阿辭!”
“——诶!你站住!那裏是我們老板住的院子,不讓人進去的!”
陸長亭剛要邁出去的步子頓住,回頭去看說話的人,是廚房裏的燒火丫頭阿端,阿端一手艱難的撐住傘,一手連忙拉着不明狀況的陸長亭離開,告誡他:“我們老板脾氣不大好,你冒然闖進去被發現的話,當心被解雇。”
陸長亭聽了才知原來還有這麽一回事,他不動聲色的跟阿端說知道了,等阿端放心的離開之後,他又迅速原路折返回去。
酒樓就這麽大,阿辭平素也不愛出去,說不定還真誤闖進這裏面去了呢。陸長亭一時間也顧不上那麽多了,毫無遲疑的就直接就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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