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不愛江山

蘇洛洛掙紮無果, 被雅魚死死按在水裏。

雅魚并不是溺水慌張的情況下抓着蘇洛洛，她分明是帶着怒氣想要置她于死地。

就在蘇洛洛差點以為就這樣憋死的時候。

要璃輕點足尖行走在湖面上，俯身将蘇洛洛和雅魚都拎了上來, 丢在岸邊。

“咳、咳、咳。”

蘇洛洛狼狽坐在地上，身上的水很快浸濕了地面，衣裳染上褐色的泥土, 她捂着幹涉的喉嚨不停咳嗽着，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就被雅魚撲倒掐着喉嚨。

“你去死！去死！”

雅魚撕心裂肺叫着, 她青絲散開，被湖水打濕緊緊貼在臉上, 就像是從水裏爬出來的水鬼, 滿目殺戮想要蘇洛洛的性命。

蘇洛洛喘不上氣, 她用手使勁撥開雅魚的手，可是雅魚眼裏心裏只想殺了蘇洛洛, 怎會松手？蘇洛洛這一抓，她更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娘娘！！”

喜鵲驚叫着慌慌張張跑過去, 她的叫聲也引得不少馬奴舉着火把前來查看。

要璃站在一旁, 擡腳便将雅魚踢翻在地。

蘇洛洛得救捂着脖子, 怒道：“我好心救你, 你為何要殺我？”

“都怪你！是你害我如此！”

雅魚滿臉都是恨意，她是聽信了鄭旦的話, 認為她被人糟蹋是蘇洛洛在姬夫差耳邊慫恿，此生遭到如此羞辱, 她已沒有臉面活在世上, 可偏偏在她彌留之際見到了蘇洛洛, 雅魚心中湧起恨意, 既然仇人尚在，她為何要自己去死？

蘇洛洛站起身來，雙腿軟弱無力險些要跌倒，冷笑說道：“我害你？我害你什麽了？”她并不知道雅魚被人糟蹋一事，只當是雅魚發了瘋恩将仇報。

雅魚放聲哭了起來，哭得盡是委屈，好像真是蘇洛洛将她推入水中一般。

圍觀的衆人越來越多。

衆人身份低微，沒有見過當朝的王妃，見蘇洛洛的衣着華貴，想來是有身份的人，而雅魚便是趙國的質子，她是堂堂趙國的王妃，來到吳國後便住在那般簡陋的地方，淪落至此，未免讓人同情，今兒又見雅魚哭得這般傷心欲絕，衆人之道是蘇洛洛又拿那些趙國質子來欺辱了。

“娘娘！”

喜鵲沖破衆人跑到蘇洛洛面前，滿是擔心：“娘娘，您沒事吧？！”

衆人聽到‘娘娘’二字，紛紛惶恐跪下請安：“參見娘娘！”

心裏之道是難怪蘇洛洛會為難雅魚，蘇洛洛乃是姒勾踐送進宮的，在送給姬夫差成為王妃之前，誰能知道蘇洛洛與姒勾踐有過什麽樣的情？

雅魚見到人多了，越發哭得厲害，好似真的是蘇洛洛欺負了她是的，更是指着蘇洛洛哭着罵：

“身為王妃就能無法無天嗎？你為何要置我于死地？”

衆人低着頭議論紛紛。

蘇洛洛皺着眉不解：“你的意思是我推你下水的？”

雅魚哭成淚人：“我不過是沖撞你幾句，你便要推我下水淹死，你怎能不念及往日的情分做得這般狠毒？”

喜鵲維護說道：“雅魚夫人，您在胡說什麽呀，明明是我們家娘娘救了你！”

雅魚紅着眼，她能選擇跳湖就已将生死置之身外，若是能拉蘇洛洛下來，也未嘗不可，想着，便說道：

“你們主仆二人都是一夥的！你們仗着身份尊貴，草芥人命！可你別忘了，我乃是堂堂趙國王妃，你若殺了我，便是與趙國為敵！”

會哭的人成了弱勢，而蘇洛洛有趕各宮娘娘出宮的前車之鑒，更是坐實了毒婦的罪名，蘇洛洛身份如此高貴，竟然容不下已經為奴婢的雅魚，實在令人唏噓。

喜鵲見圍觀的衆人都是面面相觑，跺着腳急忙道：

“你們都在這兒做什麽？都散了！！”

蘇洛洛伸手制止，她蹲下來與雅魚平視：“我何處得罪過你，要如此栽贓于我？”

雅魚緊握着拳頭，面有怒色，她的聲音很低：“是你這毒婦在夫差面前慫恿，才會害得我···”雅魚抱緊了雙臂，哭得無助悲戚，加上她衣着如此狼狽，更是惹得不少人同情。

蘇洛洛冷漠站起來，她是不如雅魚這般能哭，把黑哭成白的，反正她都已經平白無故背上了罪名，若是辯解未免太過蒼白，便索性承認了這個罪名。

思忖半響。

蘇洛洛便拎起雅魚，往湖水裏一扔。

雅魚猝不及防嗆了幾口水，不停掙紮着。

蘇洛洛居高臨下冷冷看着雅魚在湖裏掙紮，她驚慌的神色看着蘇洛洛，蘇洛洛亦是挑眉冷道：

“這個才是我做的。”

說罷便甩袖離去，再也不回頭看一眼。

那些圍觀的衆人紛紛跳下湖去救雅魚。

蘇洛洛也是後來才知道，此事在宮中傳開，不少人都說蘇洛洛是個狠毒的婦人，為一己私利不惜出手傷人，難當吳國的王妃。

而雅魚被救上來後便一直卧病在床，後宮的妃子們都害怕蘇洛洛的為人，指不定哪一天就會輪到自己頭上。

喜鵲見這流言越傳越厲害，雖說流言倒是挺符合蘇洛洛在她心中狠毒的形象，可喜鵲畢竟是親眼目睹整個過程，她心有不甘，抱怨說道：

“這次是雅魚夫人太過分了，明明是娘娘您救了她，她還要反咬您一口。”

蘇洛洛發冷裹着一張被子，倒也不是很在意：“查清楚是什麽事了嗎？”

喜鵲遞上煮好的姜湯，說道：“聽說是雅魚夫人被幾位士兵糟蹋了，也不知雅魚夫人是聽信了誰的謠言，把這事怪到娘娘頭上了。”

蘇洛洛皺着眉，古代女子視貞潔比生命還重要，難怪雅魚這麽恨她，她低頭喝了一口姜湯，身體立刻變得暖暖的，舒服多了，問道：

“查到是誰做的嗎？”

喜鵲臉色微變：“奴婢也不知，那幾位士兵就跟消失了一樣，怎麽找都找不到。”

“看來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了。”蘇洛洛放下姜湯，在宮中她見過的人屈指可數，雅魚是姒勾踐的夫人，就算姒勾踐再變态，也不會為了讓雅魚記恨她，而做出這樣的事情吧？

喜鵲答道：“有下人見到鄭夫人去過石屋，不知是否與此事有關？”

蘇洛洛喜色：“不錯呀，你還挺機靈的。”

喜鵲得到誇贊，嬌羞的低下頭，得到蘇洛洛的贊許她內心還是挺高興的。

“你找個人好好盯着雅魚和姒勾踐，有什麽消息随時跟我彙報。”

“是。”喜鵲應聲退下。

······

姬夫差聽聞蘇洛洛落水一事，便匆匆趕來，見蘇洛洛裹着被子的模樣，怒斥：

“還不快宣太醫？王妃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寡人要你們統統陪葬！”

宮女們吓得連忙退下去。

蘇洛洛拉着姬夫差的衣角：“大王，太醫已經來看過了，說妾身并無大礙，大王無須挂心。”

姬夫差在來館娃宮的路上聽下人禀報了來龍去脈，只顧着生氣，怒道：

“要璃！”

守在門外的要璃走入殿內，行禮：“臣參見大王。”

姬夫差質問：“寡人派你保護西子，為何西子會落入水中！！？”

蘇洛洛急忙幫襯說道：“大王！若不是要璃相救，恐怕妾身就見不到大王了，大王您應該獎賞要璃才是。”

她擺擺手，示意要璃趕緊退下，她表面上像是維護要璃，可只有蘇洛洛才清楚她是怕要璃說出不該說的話，金餅的事不能讓姬夫差知道。

姬夫差似乎是很生氣：“豈有此理！寡人這就派人去把雅魚那賤婢殺了！”

蘇洛洛吓了一跳：“大王，您誤會了，是雅魚投湖自盡，妾身救了她。”

後宮的流言蘇洛洛也聽得一些，大多是說蘇洛洛仗勢欺人将雅魚推下湖中，害得雅魚如今昏迷不醒，只可惜蘇洛洛身體這般硬朗，确實不如雅魚一樣掉下水就像是要了半條命，弱勢的一方自然能博得許多同情。

姬夫差緊皺着眉頭，神色微動：“當真？”

蘇洛洛擺出一副很失望的神情：“難不成大王真的相信宮中所說，是妾身将雅魚推下去的？”

姬夫差擔憂的坐在床榻邊，伸手撫摸着蘇洛洛消瘦蒼白的臉蛋，心疼道：

“寡人自然是信西子的，若再有下次可不許這麽傻了，那賤婢死便死了，西子若是着涼怎麽辦？寡人會心疼的。”

蘇洛洛聽着姬夫差這接近變态的寵愛，便靠着姬夫差寬厚的肩膀，深情的叫喚：

“大王，妾身會注意的。”

“西子你放心，寡人絕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宮裏那些嘴碎之人，寡人必然拔了她們的舌頭！”

他便是心疼蘇洛洛什麽事情都自己扛着，明明是這般善良的女子，官員卻還一再彈劾，步步緊逼，宮中之人又傳這些不實的流言诋毀蘇洛洛的名聲，姬夫差心裏恨不得将天下人都殺光！

蘇洛洛笑說道：“妾身有大王的疼愛，就已足夠了，妾身不在乎旁人怎麽看。”

姬夫差摟着蘇洛洛：“寡人絕不會再讓你受到一丁點傷害。”他神情一怒，對着要璃怒喝：

“西子若是再受傷，寡人要了你的狗命！！”

要璃颔首。

姬夫差又囑咐了要璃保護好蘇洛洛，在館娃宮待了許久，直到蘇洛洛睡着之後才離開。

要璃站在殿外，手持長劍，雙手抱胸，閉着眼睛小憩。

殿內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捧着一朵鮮花。

“多謝你今日沒有将金餅的事情禀報大王。”

說話的人是蘇洛洛，她伸出一顆腦袋獻殷勤。

要璃冷漠地閉着眼睛：“卑職的職責只是保護娘娘，其他與卑職無關。”

蘇洛洛拍拍掌：“說得甚好！”

“等過段時日，我便向大王禀明恢複你的将軍之位，你就不必委身來保護我了。”

似乎是這句話打動了要璃，要璃微微睜開眼睛，清冷的眼眸在月色下看起來有些冷漠無情，他的詫異只是一瞬：

“嗯。”

蘇洛洛把花送到要璃面前，要璃皺了皺眉頭，略有嫌棄之意。

就在此時。

有一道黑影似乎很快從宮牆飛過，要璃輕身躍起，追着黑影而去。

屋檐處有一個木盒掉了下來。

“嘭”的一聲，木盒摔成兩半，裏面有東西滾了出來。

定眼一看，赫然是一只帶血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