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我知道波斯國怎麽走。”二胖上下打量赫連卿的古裝:“你穿這一身漂亮的衣服去玩嗎?現在的有錢人真會玩。”
“漂亮?”赫連卿撫了撫衣袖:“這已經是我最不好看的衣服了,先不說這個,勞煩兄臺為我指路。”
三人走出巷子,莊餘小聲問二胖:“有波斯國這個地方?”
“是啊,莊哥你不知道?”二胖拿出手機點開一個鏈接:“你看這個,市中心剛開了一家KTV,名字就叫波斯國,新店開張全場八折,酒水滿五百送一百。”
“……”
這KTV真會取名字,一聽就很招警察。
一旁的赫連卿從出了巷子後,看着周遭從未見過的事物,脖子就沒停止過轉動,他拉了拉莊餘的一點點衣角:“莊兄,外面的世界漂亮啊,跟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樣,我從未見過會發光的字,呀!原來馬車是沒有馬嗎?怎麽大家穿的衣服都是露胳膊露腿的呢?跟書裏說的完全不一樣,啧,這幫愚昧無知的教書先生!思想太不前衛了!回去要讓我爹換一批。”
莊餘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赫連卿。
白長一張好看的臉。
赫連卿用小碎步走在莊餘旁邊,嘴巴叽叽喳喳說了一路也不嫌累。
三人走了不久,前面十來米就是公交站,二胖指着一輛停在路邊的公交車:“你坐那一路公交車,到中心街站下車,馬路對面就會有一個波斯國的牌子。”
“哦~”赫連卿說:“上那車就行了?”
二胖:“對,好像是兩塊錢就可以到了。”
“兩塊錢?什麽兩塊錢?”
“你沒有嗎?”從赫連卿無知的模樣中,二胖以為他沒有錢,于是從兜裏掏出兩枚硬幣放在赫連卿手裏:“這個給你吧。”
赫連卿拿着兩枚硬幣:“莊兄二胖兄,你們不跟我一起去嗎?那地方可有趣了,我們一起玩啊。”
二胖撓撓頭:“那些地方的消費死貴死貴的,我哪有錢去啊,我們還有事要去忙,你玩得開心。”
無知的赫連卿登上公交車,看到前面的人把兩個小圓鐵片放進一個箱子裏,他也跟着把手裏的硬幣投進錢箱,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車緩緩起步,赫連卿把頭探到車窗外,對路邊兩人揮手大聲喊:“莊兄,二胖兄,謝謝你們!等我回府了,一定讓我爹報答你們的!”
全車人聽見赫連卿的喊話,惹來不少人笑話,加上他的穿着,大家還以為他是在玩什麽行為藝術。
而本人卻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妥,哼着小曲兒看着車窗外新鮮的景色,心情大好。
送走了人,二胖也上了另一輛公交車去上班。
莊餘少有地去便利店買了包煙蹲在路邊抽,手機正在撥通某個號碼,等了許久那邊才接電話。
“吳豐,你還沒起床?在哪個妞兒的床上起不來了?”
吳豐打了個哈欠:“別說了,我昨晚給一甲方改圖,改到淩晨四點才睡,希望這次能過吧,否則我抄個雷神錘上他家去,每天給甲方爸爸低頭哈腰的感覺,莊大少爺,懂那種滋味兒嗎?”
“說了多少遍了,我不做少爺很多年,不準再叫這個名號,最後一次警告了!”莊餘把煙頭按熄,扔到旁邊的垃圾桶,回到這通電話的主題:“有活兒嗎?”
吳豐:“……有。”
吳豐和莊餘兩人的友情近二十年之久,吳豐做室內設計師,平時工作室要是有牆繪的工作就會找莊餘,因為他的繪畫技術真的一絕,莊餘出馬,甲方爸爸一定滿意。
吳豐總是叫莊餘既然能在牆上畫畫,為什麽不能拾起畫筆重投藝術界,畢竟以前還在上學的莊餘算有點兒人氣,這幾年窩在貧民區那個地方,把老天爺賦予的天生才能埋沒掉,一說到這兒,吳豐就捂着胸口替藝術界可惜。
而莊餘就很雲淡風輕地說,你以為藝術就說說那麽簡單?畫紙不要錢?畫筆不要錢?死貴死貴的顏料不要錢?各種工具不要錢?我是個賺的只夠每天填飽肚子的窮小子而已,哪兒能跟高高在上的藝術大師比啊,每天為了三餐就夠奔波的了,沒那麽多時間守在畫板前,我在牆上畫畫立刻有錢收,在畫紙上畫,不知道畫到什麽時候才有一筆收入。
從吳豐那裏接到的活兒是明天才開工,莊餘在手機賬本上記了一筆,他常年獨自一人生活,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本來可以不用每天那麽費勁心思去賺錢,奈何有個植物人老姐,每個月的醫藥費是一筆大支出。
下個月莊垣那大小姐的醫療費還有一半沒有着落,得再努把力啊!
手機記着賬,突然來了電話,是二手車行的周大爺,是莊餘的老板,周大爺的車行有個維修中心,平時沒那麽多車子修,要是有的話周大爺就會打電話叫莊餘過去,沒工作就可以離開崗位,時間自由得很,主要是周大爺看他實在需要錢,讓他趁沒車子修的時間可以去做其他兼職。
到了周大爺的車行,莊餘跟在躺椅上閉目養神的周大爺打招呼:“老周,現在才十一點就多走動吧,以後你想多走兩步也沒那個勁兒。”。
“你小子嘴巴真欠。”周大爺拿起旁邊的茶杯作勢要扔過去,不過就是個動作,兩人的相處方式就是這樣,你挖苦我,我挖苦你。
周大爺指着旁邊的車,把鑰匙給到他:“雜音,趕緊幹活。”
莊餘撩起袖子開始幹,不知不覺就過去一個小時,周大爺在店裏面喊:“小子,吃飯!”
每次到了飯點,莊餘在的話,周大爺做飯就會算上他的份,所以莊餘很喜歡在快要飯點的時間被周大爺叫過去修車,能省一頓飯錢
這頓飯吃着吃着,外面天色竟然開始狂風大作,原本豔陽天不到五分鐘便烏雲密布,豆大的雨說來就來,周大爺一邊吃一邊催促他:“這場雨兇得很,快去把門口的兩輛車開進來。”
莊餘放下碗筷,去把停在門口的兩輛二手車開進店裏,雨勢越來越大,甚至開始打雷閃電,莊餘把車行的玻璃門關了,回到飯桌,扒了兩口飯,看着玻璃門外面傾盆大雨,腦子裏竟然浮現出赫連卿那傻子的模樣。
那傻子看起來不太正常的樣子,現在到哪兒了?
雨這麽大,有地方避雨嗎?
傻子會不會被騙去被砍手砍腳,然後扔到路上做小乞丐?
不過他這麽大個人了,能出什麽意外,萍水相逢的人有什麽好挂心的。
說不定呢……
一道十分突然的閃電掠過,刺耳的雷聲馬上響起,這道雷的距離應該很近,莊餘被吓得抖了一下,筷子夾着的肉丸掉在桌上,從未見過天不怕地不怕的莊餘這麽不安過,周大爺用筷子想要去夾那桌面上的肉丸:“浪費糧食,怎麽,做虧心事了?”
莊餘收回不安的神色,趕在周大爺之前夾起在桌面滾了一圈的肉眼塞進嘴裏:“按照閱歷,這雷要劈也是先劈你。”
周大爺冷哼一聲:“下午悠着點兒,別沒被雷劈死倒被人劈了。”
“您老收風很快嘛!”莊餘反倒輕松地說:“東區大街的事拖太久了,煩人,那海豹三天兩頭就來搞事,大家生意一天比一天差,下午得去好好‘解決’他,不然大家都得吃土去。”
周大爺:“那條街的經營權鬧得确實久,我記得上一回海豹去那兒弄得大軍的癡呆弟弟摔到頭了,腦袋有摔好嗎?”
“……你沒事少看點小說吧。”莊餘去添第三碗飯回來:“大軍他弟天生就癡呆,再摔還是傻的,沒摔殘廢就不錯了。”
周大爺用筷子指着莊餘:“你小子,有時候壞透了,有時候又仗義,自相矛盾。”
莊餘的手掌從太陽穴處往後抹,耍一把帥:“我這是人格魅力。”
周大爺突然去櫃臺取了個信封出來給莊餘:“這個月的工資。”
莊餘伸手接過放進口袋裏:“今天才二十號,這麽迫不及待給我出工資?”
話音剛落,就被周大爺一掌蓋在後腦勺:“這不眼看時間到了嗎?趕緊給你姐繳醫藥費去,燒錢的玩意兒。”
·
這雨下來得快走得也快,一個小時就停了,城市恢複風平浪靜,可是莊餘的心情不知道為什麽一直燥得很。
原本車子只是個很小的問題,按照他平常的速度,不用兩個小時就能修好,這次竟然多用了一個小時,周大爺也看出來他心神不寧,不過并沒有問他什麽事。
男人的煩心事,不是為了錢就是為了女人,能讓這小子煩心的一定會是錢,女人?呵呵~
修完車,現在回去貧民區召集一幫弟兄們去東區大街,時間剛剛好。
遠遠就看到貧民區入口站了兩排高壯小夥,見到莊餘來了,紛紛尊稱一聲‘莊哥’,大軍跟在他後面兩步遠說:“莊哥,家夥都準備好了,我們現在可以直接過去東區大街。”
“嗯。”莊餘環視一圈:“有多少人?”
大軍:“湊了個好數字,六十六。”
其中不知道哪位小夥子說:“莊哥,不夠的話咱們還能湊個整數一百,保證能讓海豹以後不敢靠近我們這兒東南西北各個區。”
“夠了。”莊餘的眼神就像鋪了一層冰霜,讓人不寒而栗。
一行‘軍隊’往東區方向走,周圍的小平房樓上偶爾有人吶喊助威。
“莊哥,加油,我們以後能不能發財就靠你了。”
“莊哥,上去就幹他,以後來我攤兒吃炒面一律五折,還送汽水。”
“把那海豹打成海狗,讓他爬着走出東區。”
莊餘頭也不擡,只擡手對上面擺了兩下,大步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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